“大人，您看上去有些烦躁，需要我为您弹一首曲子吗？”

　　都璐听这话差点以为自己在南区，那边的老板就喜欢让玩宠型商品搞这样的宣传，她诧异看过去后，愣住了。

　　这是一只精灵。

　　一只被关在金色笼子里，怀抱着木质竖琴的年轻精灵。

　　他穿着像是裙子一样的简陋白色长衫，上身露出半边臂膀，线条单薄，腿间开叉很高，基本上只能勉强遮住重点部位，双腿屈在一起，颈间、双腕还有腿上都缠绕着一道道金色的拘束环，这看起来是他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

　　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这只年轻的男性精灵目光平静，带着一种难言的颓唐，他和都璐搭话似乎只是一时兴起，见她没有回应后便自顾自拨动琴弦，不成曲调。

　　都璐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她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慢慢裂开，此时此刻，实在做不到再自欺欺人了。

　　在无间之城，精灵自然也可以成为一种商品。

　　只是精灵作为高级智慧种族的一种，同时由于生育机制导致数量不多，都璐之前也只是到处逛逛没有真正深入市场，所以见到的“精灵”多是一些混杂了半精灵血统的混血，难以产生彼此为同族的代入感。

　　然而当她看到这只精灵的第一眼，都璐就知道这是一只血统纯正的精灵，那双蕴含着自然生机的翠绿眸子，那属于精灵的流畅线条和修长躯体，此时全都被禁锢在了笼子里。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正想要开口说什么，把精灵摆放在门口的那家奴隶场内部却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动静，都璐听到了愤怒的嘶吼和嘈杂的尖叫声，快速激烈的咚咚咚撞击声连续不断响起，如激昂的鼓点震慑着人的心神，在某一个高峰奴隶场内部正对着大门的一堵高墙出现了裂纹。

　　下一刻狂风扬起了都璐的兜帽，露出了她被隐藏在帽檐下的面容，墙壁完全崩塌，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冲了出来，薄薄的赤红色寸发、轮廓分明的五官，残破的黑色皮草包裹着那健硕的躯体，足有三个都璐高的巨人冲了出来！

　　那冷峻的面容上此时布满了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愤怒，巨人挥舞着手中断裂的锁链，向着正门跑去。

　　但是最终在刚刚踏出正门的时候，巨人就被追上的打手按住了，密密麻麻的魔法叠在了巨人的身上，束缚了一切，将其拖拽回了深处。

　　伴随着不甘的怒吼声，巨人大声叫喊着都璐听不懂的话语，满眼皆是仇恨，也直到听见巨人的声音，都璐才发现……

　　这个巨人是女孩子。

　　那声音稚嫩、柔软，她还是个孩子。

第25章 环保型员工 你确定要拿这种东西当自己……

　　都璐心情很沉重。

　　她眼睁睁看着巨人女孩被一道道黑色的锁链拖回去，但是她没有动，因为系统对女孩的评级是——

　　A级。

　　这个孩子的实力竟然达到了A级。

　　然而她连大门都没有跑出去，就被按倒拖走，那些打手大概也不是特别强，他们借助了束缚巨人的拘束环和奴隶场内的契约魔纹，可即便如此随便挑出几个来暴打都璐也不是问题。

　　合格的成年人要学会认清现实。

　　金笼里断断续续的琴声不知何时停下，年轻的精灵男性怔怔看着都璐的脸，他们有着相同的尖耳，有着一样的金色的长发，他们都属于一个种族，但她在笼子外，他在笼子里。

　　他面色苍白，早已不在乎自己形象的精灵突然感到坐立难安，他用力抓紧了衣袍的下摆，想要盖住部分暴露的身体，最后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捂住脸蜷缩成一团缩进了角落。

　　对于这只男精灵，系统评级为B。

　　倘若在笼子外面，他应该是一名精英战士，或许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弓箭手，也或许会抱着竖琴一路冒险，以吟游诗人的身份传颂英雄的史诗。

　　“实在对不起、对不起，惊扰了精灵族的大人。”一个矮胖的身影不知何时蹦跳了过来，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孩子，手里捏着一张手帕不停擦汗，仿佛很紧张。

　　这是一只半身人，这个种族虽然没有卓越的战斗力，但他们往往精明强干，热爱冒险并且好奇心旺盛，是纯粹的机会主义者，所以经常能看见从事各种各样需要利用脑子的职业的半身人出现。

　　因为他们比矮人还要娇小的身躯，而大多数面上都没有须发，所以很多种族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们放松警惕，将他们当做小孩子看待，然而半身人的贪婪并没有比巨龙少多少。

　　这只半身人发现都璐盯着笼子里的精灵看时，表现得更慌了，他小心翼翼道：“这位阁下，我们的商品来自正规渠道，每一个都有合格证明，EV81194出生在无间之城，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这儿，我们手上甚至还有他的出生证明……”

　　半身人说了半天，最后总结道：“不论怎样我们也没有虐待他，因为他足够听话懂事，所以我们还将他放在门口给了他一把琴，而且这只是下位精灵而已，实在不值得您这样的上位贵族留意。”

　　都璐起初不明白半身人对她的态度为什么这样畏畏缩缩，毕竟她的实力还不如被关在笼子里的商品，直到他说出“下位精灵”和“上位贵族”，她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就连精灵也有阶级之分。

　　而不知道为什么，半身人将她认作上位贵族，都璐觉得自己与EV81194最大的差别就是眼睛……银色眼睛难道还能证明一只精灵的血统吗？

　　她没有继续关于精灵的话题，而是问道：“刚才跑出来的家伙，也是从正规渠道进货？”

　　见她不再关注EV81194，半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解释道：“巨人族那边发生了一些混乱，一位巨人杀死了自己的哥哥登基为新王，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刚刚跑出来的家伙就是前任巨人王的女儿，不过她不是什么正经公主，只是个不受待见的杂种，总之整个巨人皇室都不待见她，主动把她卖出去，否则我们也不敢将巨人族的公主当做商品交易。”

　　说到这儿，半身人露出了谄媚讨好的笑容，带着点推销的意思，他奉承道：“如果大人您对她感兴趣，可以参加之后的拍卖，不过这大概需要一段时间，如您所见，她现在不太听话，但我相信主人是您的话，完全可以驾驭住这只不听话的小奴隶。”

　　都璐沉默，虽说目前人类帝国追捧那些半精灵半龙人混血，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人类对于高等种族力量的渴望，同样的混血在精灵族和龙族那边看来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而不管是哪个种族，都严禁血统最为纯正的皇室与外族通婚，防止卑鄙的外族人借此偷取皇室的力量。

　　而当人类面对艾登这样半矮人混血时，依旧会出现歧视，更不要说面对兽人混血，在人类看来矮人和兽人并不比他们高贵，甚至因为常年战争格外瞧不起粗鲁蠢笨全靠蛮力生存的兽人。

　　最终都璐什么都没有做，也不再去看那只蜷缩在笼子里的精灵，她甚至没有心情去问价格，因为她知道能够被放在门口作为展示的EV81194绝对有着自己无法承受的价格。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厉害的大人物，也做不到赌上一切为了那渺茫的可能去救陌生人，为谋生而奔波罢了，谁又比谁高贵呢？

　　……

　　在都璐想尽一切办法在无间之城寻找F级员工后，她终于寻找到了被系统评价为F级的家伙。

　　但是说实话，都璐看见目标的时候，哪怕有系统在旁边作证她还是忍不住怀疑商家是不是随便在野外摘了几朵蘑菇造假。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菇人，虽然它们在某些地区很常见，但对于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来说——”商人编不下去了，她是个扎着两根粉红色麻花辫的女恶魔，皮肤同样是粉红色，眼白完全漆黑，不过她大概混杂了一些异族血统，头上没有明显的犄角。

　　她摊手抱怨道：“说实话我完全不懂你为什么对它们感兴趣，难道你也需要它们作为食材去喂养宠物吗？但是像我家迪迪这样喜欢吃素的双足龙应该蛮少见的。”

　　双足龙属于亚龙种，是过去某些私生活过于放浪的巨龙遗留下来的产物，它们不是很聪明，也没有办法拟态为人形，往往被驯化为坐骑或是宠物。

　　都璐的表情一言难尽，菇人这种生物她以前都没怎么听说过，甚至觉得对方是类似于史莱姆或者哥布林的低级小怪，但是根据系统介绍菇人确实拥有着属于自己的文明，按照品种不同分布在大陆各地，建立了一个个部落，只不过因为生性喜好和平甚至有些软弱，平均实力更是连E级的普通人都不如。

　　“我想到它们的优点了，”女恶魔一拍手，高兴道：“只要给它们充足的养分，它们很快就能自我繁殖，大概你睡一觉起来就会发现到处都是蘑菇——”

　　女恶魔的表情突然阴沉起来，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她嘴角抽搐道：“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谁能天天吃这么多蘑菇？而且压根没人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叽里咕噜的。”

　　都璐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菇人已经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了，想起自己平时用地火蘑菇烧脆脆果的日常，她觉得自己在种蘑菇这方面应该还蛮有经验的。

　　见都璐坚持要买，女恶魔干脆直接抓了一把蘑菇盖塞进篮子里递给都璐，爽快道：“只是食材而已，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你想要我直接送你，随你拿去做什么，能来无间之城买东西的家伙都不简单，就当结个善缘吧。”

　　恶魔笑了起来，露出了可爱的小尖牙：“如果以后你想买点别的东西，可以考虑来我这儿看看，虽然作为新人我的货源不如那些前辈丰富，但胜在价格实惠嘛，你来买我给你打折呀~”

　　怪不得恶魔被称为推销狂魔，最擅长骗人签合同，兴许这种口才已经成为他们的种族天赋了。

　　告别了自称为阿布的女恶魔，都璐抱着一篮子蘑菇被系统传送回了度假村。

　　她狐疑道：“系统你这是白嫖吧？这F级员工是别人送我的，你一毛钱都没出也能算数？”

　　系统不搭理她，仿佛把精灵传送回家后就完成了全部任务，系统的态度甚至让都璐觉得对方专门把她弄到无间之城，比起兑换员工更像是想让她认清某种现实。

　　都璐抹了一把脸，唉声叹气道：“这个世界的社畜明显更惨了呀，无限期的卖身合同先不说，光是这死法就丰富多彩，远不止猝死一种。”

　　看见篮子里花花绿绿的蘑菇，她显得更忧愁了，都璐想了想决定把它们种在地火蘑菇隔壁，一边把自己会的自然魔法挨个尝试一番，跟浇水施肥似的，一边嘀嘀咕咕念叨着随口乱编的员工守则。

　　她尽力干一些别的事儿让自己分心，不去回想在无间之城看到的那些商品，可她到底忘不掉笼子里精灵颓唐的神色，以及那巨人女孩不甘屈服的目光。

　　抽了自己一巴掌，都璐二话没说抄起自己的刀子往密林里去，人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愁半天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多干活多赚钱，多招待游客多抽奖，要是哪天抽出一张高级员工劵，直接原地飞升！

　　精灵在林中奔跑，她跑过的地方都留下了风的足迹，月光如潮水般在她的周围涌动，庇护着月下与兽搏杀的战士。

　　当自然母亲温柔怀抱着伤痕累累的精灵，治愈她的伤痛时，度假村里的那堆蘑菇里有一只突然晃了晃自己的伞盖，肥厚的大蘑菇帽下面，露出了一张怯生生的小脸。

　　“叽、叽咕咕咕？”

第26章 跳舞的蘑菇 每一次眨眼，都会多出一只……

　　都璐一觉睡醒, 差点心脏骤停。

　　大家明白那种一睁眼发现房间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蘑菇，而蘑菇盖下是一张张睁着大眼睛的小脸儿，就这样一直盯着你是什么感受吗？

　　可能有人奇怪了, 你都璐怎么也是个系统评级C+的战士吧？这屋里冒出这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啥反应都没吗？

　　那都璐能有什么反应？她这只精灵作息特别不规律, 只要不招待游客经常都是天一黑就摸出去, 干一晚上仗等回来收拾一下晌午才能睡觉, 能睡觉之前冲个澡刷个牙把自己收拾干净就是对于精灵形象最大的尊重了，系统给的小型防护结界一直开着, 她安安稳稳躺在自己窝里还放了两个安眠魔法，能听见动静就见鬼了。

　　她差点没拔刀啊，当时刀已经从枕头下面抽出来了，然后她看着那些蘑菇花纹觉得有些眼熟, 才恍恍惚惚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运了一批员工回来。

　　然而还没有等都璐这个新老板说几句鸡汤鼓励一下菇人们，顺便教育一下它们没有领导的允许不要乱往领导的房间跑，结果当时最前面的一只白蘑菇盖的小菇人啊, 它看见都璐把刀拿出来后误会了。

　　它发出叽里咕噜的叫声, 旁边的菇人们也发出叽里咕噜的叫声，然后它们就用那种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都璐, 接着啪叽一声, 直接就把自己身上的部件给扯下来了。

　　有把小手扯下来的，有把耳朵扳下来的，这弄下来的部件当时还黏着丝儿啊，唯一庆幸的就是菇人的生理构造和其他种族不太一样, 它们好像没有血液这玩意儿，没立刻给都璐血溅三尺。

　　她看见这一幕，眼前发黑，拿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而这群菇人完全不明白老板复杂的心情，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的，就把那些扳下来的东西往她面前递，看起来还挺高兴的，眼神中甚至蕴含着少许期待。

　　都璐明白了，好家伙这是来给她提供早餐呢？她算是认清楚菇人这外界地位有多寒酸了，合着都习惯把自己当成食材了。

　　她头疼把它们递过来的小手小腿放一边，看她不吃菇人们有些惊慌，连叽里咕噜都不敢了，后退着一个个挤在房间角落，往地下一蹲帽子一压，就成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大蘑菇了。

　　都璐咂了一声，她盘腿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揉揉脖子下床去拉窗帘，现在都黄昏了，这些蘑菇说不准已经在她床边守了一天，她打着哈欠去隔壁洗漱，拍点冷水让自己精神后才撸起睡袍袖子走回去。

　　角落里的蘑菇堆毫无动静，要不是刚刚亲眼看见那蘑菇盖子下面一张张小脸，都璐也不敢相信这些蘑菇能跑能跳还能叽里咕噜。

　　头疼拍了拍靠外的一只蘑菇盖，触感软软，弹性柔韧，那只菇人哆嗦了一下，更往里缩了缩，都璐直接把它给往外抓，强行掀起了它蘑菇帽。

　　菇人族的整体特征是人人都顶着一个大伞盖，照理来说体型也应该依据品种千奇百怪，但可能是因为都璐手上的这批菇人营养不良，每只都娇娇小小，个头只到她的腰间。

　　它们没有血液，也没有体温，菇盖下的身体或瘦或胖，四肢较为圆润短小，都璐生物不好不坏，晓得蘑菇性别并不是按照人类那样分男女，而是多到数不清，繁殖情况也有极大差异——她明明记得昨天带回来的蘑菇没这么多的。

　　而且……这群菇人没有穿衣服，严格来说都是光着身子乱跑，可实际上它们不具备性别特征，身体和都璐召唤出的土傀儡类似，勉强拼出躯干和四肢，显得有些随意，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它们能跑跑跳跳，四处移动。

　　都璐抓住打量这只小菇人看脸就是小孩子，和其他菇人一样它没有鼻子，缺了一只耳朵，看起来有点可怜。

　　它发出了可怜的叽叽声，圆溜溜的眼睛不停眨动，雪白的身体上和修长没有任何关系的四肢在轻微颤抖，然后它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在都璐面前晃动。

　　只有四根手指，没有指甲。

　　“我不吃你，不要晃了。”都璐神情复杂，她快速吟唱优美流畅的精灵语，将身体里的魔力转化为富含自然生机的魔纹，点点翠色环绕着菇人们，最后没入它们的蘑菇盖里。

　　一朵朵蘑菇盖有了动静，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轻轻晃悠，它们抬头看着她，缺胳膊少腿的菇人们长出了新的肢干。

　　从科学角度来看，蘑菇不是植物，而是真菌。菇人的身体里没有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菌丝，即使没有都璐施放自然魔法，它们只要在合适的环境吸足养分，很快那些缺少的零件就会重新长出来，甚至多长出一些新蘑菇，这些新蘑菇就是刚刚出生的小菇人。

　　按照这种繁殖速度，菇人完全可以演变为一种新型灾害，但它们亲近依赖自然，不愿离开故乡，而且在它们的文明中对于新生和死亡有着独特的理解，所以在部落菇人数量发展到一定程度后，部分菇人就会自我化为养分，浇灌菇人们的家，因此菇人们生活的地方往往土质肥沃植被茂盛，维持一个绿色生态循环。

　　所以菇人一直维持不多不少的数量，过去每片森林中都有几个菇人部落，它们生活在森林，也守护着森林，然而后来各种族人口数量增加，占地面积越来越大，大量菇人被驱赶离开，如今只在部分地区存有部落，又或是以小家庭的方式在外面躲躲藏藏，悄悄生活。

　　在这个前提条件下，哪怕是大陆最顶尖的学府也没有研究菇人语的专业，高等的生命缺乏了解这种低等生物语言的兴趣，过去也有学者探索过，但后来他们惊讶地发现菇人嘴里的叽里咕噜不成体系，同样的叽叽声可能在表达完全不一样的意思，而它们判断的标准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

　　它们平时发出的叫声，或许更接近于一种语气助词，而非它们真正的语言。

　　所以都璐原本已经做好了沟通无能的心理准备，而且菇人们瘦弱的身躯让她根本就不敢派它们做危险的工作，比如进入密林采集材料什么的，说不定随便来只风草兔都可以拱翻它们。

　　然而奇迹的一幕出现了，当都璐的自然魔法再次治愈它们，让它们变得生机盎然后，每只菇人的个头又往上窜了窜，都长到她的胸口了，甚至有一只只初生的小菇人在“父母”身上睁开眼，一朵朵跳下来，歪着脑袋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菇人们感受到了都璐的温柔，它们不再畏惧，而是手拉着手在都璐身边跳着笨拙的踏踏舞，蘑菇盖们摇摇晃晃，一阵叽里咕噜。

　　都璐奇异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感激、喜悦、虔诚……它们似乎将她当做了自然的母亲去信仰，当她更仔细去聆听时，发现每一道微弱细嫩的声音都有着自己的意志，它们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菇生。

　　它们不是低级生物，它们是生来平等的生命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