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这*T 个问题迟迟得不到回答。
清净上神像是入了执念,声音波澜不惊,只是重复同一句话:
“小七没死。”
一度,玉良和葫芦觉得师父是伤心过度,疯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伺候了数月,避开和花将离有关的任何话题,生怕触及师父的伤心事,直到某日入夜,玉良端茶入室,看到上神一袭白衣立在窗前,望着窗外渺渺夜色,月光如冷霜洒在他的肩上。
师父声音清冷幽远:“玉良,为师实在是……不配做一个师父。”
这话说得太重了,玉良立刻放下茶碗,跪下去震声道:“师父,您实在是太过自责了。”
清净上神转身,缓缓道:“你要一直等下去,多久也要等下去。等到小七的线索出现以后,第一时间去见她。她会知道如何找我。”
第二天清晨,清净上神就消失在了碧落山上,茶还是温的,整整三万年,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花兮听到这里,忍不住大声道:“什么?!我不知道怎么找他啊!”
玉良:“……”
花兮急得跳下板凳,团团转搓手手:“师父他老人家难道算到了我会重生?但他也没解释原因是不是?所以他只是隐约猜到了一点,但不是完全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也太看得起我了!”
玉良道:“你不要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这话说得如热茶般熨帖,花兮一下冷静下来:“是啊,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很多、很多的时间,十年,百年,千年,万年。
总会把一切都查得水落石出。
门外突然传来两名侍从刀刃相击的“铛”一声脆响。
“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那人着急道:“哎呀,怎么不晓得变通呢,你们一个个死脑筋,我是你们将军的师兄啊,他怎么会不让我进去呢?该死的妖贼把本真君的酒窖一把火烧了!难道你们给本真君赔账?”
玉良站起身,道:“让他进来。”
门推开了,一个胖乎乎的明黄色身影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玉良啊!你要给我做主啊!我屯了几千年的酒一把火全烧没了啊!我非要把那小妖的皮给剥了不可!”
花兮呆呆地看了他片刻,痛心疾首:“……葫芦,你这是怀了几个月啊?”
葫芦穿着一身圆领宽袖的锦衣华服,脖子上挂着一串金玉相间的珠串,浑身金光灿灿,红光满面,一脸福相,脸胖得像个球,肚子大得像是怀胎八月,还是龙凤胎。
葫芦终于看清了玉良身后小小的身影,声音惊讶得挑高八度:“小师姐???!!!”
玉良:“关门。”
葫芦连忙旋转他肥胖的身躯,把门关上了,然后颠颠地像个肥球跑到花兮身边,把自己挤进太师椅,先是扭头对玉良嘀咕道:“难道师父当年说的不是疯话?”
玉良表情冷硬:“师父料事如神,算无遗策,怎会说*T 疯话?”
葫芦:“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玉良:“……”
葫芦扭头亲热地抓着花兮的手:“小师姐,我好想你啊,你过了这么多年……一点儿也没长大啊!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是不是?”
花兮犹豫了半天,还是承认了错误:“葫芦,有个事我想跟你说。”
葫芦笑逐颜开:“你说你说。”
花兮:“你的酒窖,是我烧的。”
葫芦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花兮:“绝不是我不敢担当,但此事大部分怪你酒鬼孙子,我最多只负一成的责任。”
葫芦如同神游一般幽幽道:“我……我哪个孙子?”
花兮:“???”
花兮:“你还有几个孙子!?”
玉良倒了杯热水,递给花兮道:“他有八个儿子,稚京是他三儿子的次子。”
花兮刚喝一口就被呛到了,震惊地盯着葫芦:“咳咳咳,你有八个儿子?!”
玉良:“和十四个孙子。”
花兮:“……”
葫芦师弟为仙界人丁兴旺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这不给他立个丰碑怎能说得过去?!
花兮神志恍惚:“我大概算是知道这三万年你在做什么了……你很是忙碌啊。”
玉良:“他并不只是生孩子而已,还忙着打麻将,不分日夜,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他在牌桌上,恐怕家被烧没了都不知道。”
葫芦怒视着他:“喂,你为什么老在小师姐面前诋毁我?!我三万岁有几个孩子很奇怪吗?总好过你这么多年孤家寡人连个看对眼的仙娥都没有!我上次给你介绍的妙音仙子哭着跑回来说你不解风情,简直比木头还不如,人家脚崴了你也不肯抱一抱,还说什么脚崴了就不能驭云简直娇生惯养应该多加锻炼体魄……我以后再不给你介绍对象了!”
玉良脸和耳朵瞬间烧红了,结巴道:“我我本来就不想要对象……你休要在小师姐面前胡说!”
花兮听他们互揭黑历史听得带劲儿,从木柜中摸了点瓜子出来,一边嗑一边道:“没事没事,我不在意,你们继续。”
玉良和葫芦对视一眼,短暂地休战,玉良开口问道:“小师姐,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花兮想了想:“第一,我要知道是谁杀了我,然后杀了他。第二,师父说我知道如何找他,因此我要弄明白。第三,我身上有个奇怪的变化,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
玉良低声道:“你身上有妖气。”
“是,”花兮点点头,“我重生以后,变成了一只妖狐,当然,我其实并不怎么介意,活着总比死了好,但从神女变成妖狐,简直匪夷所思,史无前例,我想弄明白是为什么。”
葫芦兴奋地搓了搓肥手:“所以小师姐你来找我帮忙啦?”
花兮羞愧:“其实,我的剑用不了了。我是想来你殿里的兵器库……偷把剑。”
“好说好说,”葫芦毫不在乎,一*T 口答应,“你要什么剑,我都可以给你,问题是……”
“问题是,他只有各种各样的麻将。”玉良毫不客气地揭穿,“你有什么剑给小师姐?你自己的剑都找不到了。”
“我没有剑,我还不能买吗!只要肯出钱,什么样的法器买不着?”葫芦拍案而起,气大财粗,“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玉良摇头:“没有,只是你买不到配得上小师姐的剑。”
花兮急忙摆手:“诶,不至于不至于,我就是弄把剑凑合凑合,等把事情查明,我还是要用无敌的。”
玉良上前一步,解开腰间的剑绊,将佩剑横着托在双手上,目光澄澈直视着花兮:“这把剑,跟随我两万年之久,名为鸿光,并非什么好剑,小师姐但且一用。”
花兮正色道:“你的剑,你还要用,你给我做什么,这不是胡闹吗?”
“不是胡闹。”玉良嗓音低沉,“小师姐,你拿着。”
花兮:“我不拿。”
仙剑大多认主,其他人想要用剑,需要经过一个认可仪式,其中最简单的,就是将剑由主人亲手、主动交给另一个人。
玉良目光多了几分黯然,坚持着把剑递在她面前,一动不动,一步不退。
花兮噗嗤一声,莞尔一笑:“玉良啊。”
玉良望着她良久,眼神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当年,你也是这样把剑给我的。”
作者有话说:
系系有话说:今天!!墙裂安利基友画七的奇幻甜文!!!炒鸡好看!都要去看哦!
《和男主同归于尽后》/画七
薛妤少时身份尊贵,是邺都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后来,她在六界审判台诸多死囚中,一眼挑中了奄奄一息,全身仙骨被剔除的松珩。
谁也想不到,那位被小公主随手一指,手脚筋齐断,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少年,后面能咬着牙,吞着血,凭借着手中的剑,一步步往上爬,王侯、道君、宗主,直至登顶仙界君主之位。
薛妤总认为,人心就算是块石头,也能捂热。她数千年如一日地捂着松珩这块石头,结果没等到他半点温情,反而等来了他带兵踏平邺都,迎回受难白月光的消息。
松珩大胜归来,天宫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主殿内,他脱下盔甲,执着染血的佩剑,对薛妤道:“此事非我之愿,乃不得已而为之。”
那夜,薛妤将自己燃成了一团烈火,以惨烈的近乎神魂俱碎的方式与松珩同归于尽。
谁知,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同时回到了千年之前。
彼时,年少的松珩如濒死的小兽,浑身上下都是鞭痕,气息奄奄地倒在审判台上,几乎只剩一口气。
这一次,薛妤高居首位,视线在松珩身上滑过,半点不带停留。
半晌,她伸出青葱一样的指尖,点了点松珩身边同样才受过罚,如狼崽子一样凶狠的少年,朱唇点点:“我要他。”
小剧场:
溯侑是极恶之鬼,他生来*T 被至亲抛弃,受人冷眼,唾骂,却拥有着最顽强的根系,以及最令人艳羡的天赋。他年少成名,走上歧路,手染血污,作恶多端,最终被斩断筋脉,废除修为,压上六界审判台。
他以为自己命尽于此,却没想到,审判台之上,六张道椅之中,有一人伸出指尖,漫不经心地点了他一下。
救他的人,邺都皇太女,薛妤。
她命人接好他的筋骨,给他用最好的药,她教他权谋之术,将他培养成心腹之臣。
溯侑从一个人人憎厌的恶鬼,变成了世人眼中风光霁月,深不可测的侑公子。
终有一回,六界盛会上,溯侑与同样风头盛极的松珩对撞上。
对阵台上,溯侑再一次化身恶鬼,他拖着残破的羽翼,戾气滔天,不紧不慢地碾碎了松珩朝薛妤伸出的指骨,眼里流露的阴翳和占有欲浓得惊人。
第13章 山有木兮
花兮心里叹气,正要妥协,就听到小白在屋外像是要死了似的疯狂嚎叫:“嗷嗷嗷嗷嗷嗷嗷——”
花兮有了由头,立刻绕过玉良,跳下地道:“小白?”
打开门,原来是小白闻到了花兮的气味,认定她在屋内,想闯进来,但两个天兵恪尽职守,坚决不让它进,它四足着地比人都高,却不敢硬闯,只在屋外大叫不止。
花兮对两人示意道:“好了好了,放它进来吧。”
两人回头看玉良,见将军点头,这才放行。
小白立刻冲过来黏在花兮身上撒娇,用粗粝的舌头到处舔她,花兮嫌弃它口水,拼命挡着它的嘴道:“不要舔了不要舔了!”
葫芦站起身:“小师姐,你说的事情,虽然很重要,但并非很紧急,你好容易回来了,不如在我这吃吃喝喝,休息一阵子,等万事妥帖,再计划也不迟。”
这话花兮倒是赞同,索性让葫芦给她开了一处偏殿,暂时多住几天。
萧九辰的三清殿太过冷清,而葫芦的奏善殿又太过热闹了。
花兮才住了几天,每天的访客跟流水一样,葫芦的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许许多多的儿子,时不时来恭敬地探望她,还给她送上四海八荒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