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游笑了笑：“反正现在一般来说也没什么必要，当然要是想按照老派规矩走, 也不是不行, 顶多就是麻烦一些。”
宝琪一时间想不出老派规矩能有多麻烦, 但在第二天言云带着言皎皎亲自往榕县来的时候，她就忽然发现这个老派规矩麻烦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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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境的庭院中, 言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黄纸叠起来的厚厚的契约书, 双手递到了庄游面前，笑道：“庄局看一下，这个上面是我们双方的约定, 我将在回到枫红山一礼拜内, 来接皎皎回去。”
宝琪在沙发上坐着, 看着那厚厚的契约书，整个人都感觉有点晕，难以想象上面都写了什么？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言皎皎，只见言皎皎的神色也是呆滞的，似乎没想到他哥能拿出这么厚的契约书出来。
庄游倒是淡定自若，他接了契约书细细翻过，然后在最后拿出笔签了名字再递给言云：“云总放心，皎皎在云汉的这段时间我会督促她好好练习法术，非必要不离开云汉。”
“我信得过庄局。”言云也在契约书上签了字，契约达成，契约书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两人之间，“这契约书主要还是约束皎皎，免得她使性子又不听话，到时候庄局不好管教。”
这话听得宝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言云，要管教？那得怎么管教啊？
她一时间都有点怀疑那契约书当中约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言云把言皎皎交给庄游，到底是把庄游当保姆，还是把言皎皎送过来当学徒？
白头发的温润大帅哥言云注意到了宝琪的目光，他转头看向了宝琪，眉眼友好地弯了弯，语气相当柔和：“正好宝琪也在这里，皎皎这段时间在云汉，也许会麻烦到你，我先替皎皎说句打扰了。”
“啊不用这么客气。”宝琪立刻坐直了身子，客套地回话，“我和皎皎也很熟悉了，不用这么生疏的。”
“熟悉是一回事，但应有的礼数还是要到的。”言云语气坚定又温和，“要是宝琪这段时间和我家皎皎有什么小摩擦，还请宝琪多多包涵，可以吗？等我从北方回来之后，一定会重谢。”
“(⊙o⊙)…好、好的。”宝琪有些不自在地抓了下头发，她看了旁边呆滞的言皎皎一眼，又看了看得体周到的言云，忽然就明白了庄游昨天说的老派规矩很麻烦的麻烦到底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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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言云又针对言皎皎在庄游这边的诸多事情一一和言皎皎二次确认，包括但不限于她一天三餐和自由活动时间以及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有关于她的修为修行需要提升到的目标。
宝琪在旁边抱着西瓜听到一半就感觉已经人都听傻了，她挖了一大口西瓜吃下去，心想着幸亏龙总没有这么老派的作风，否则要是她上岸到云汉来一趟就这么从头到尾全部要找个人管教，那还不如就漂在南海里面和海豚比赛冲浪呢！
她吃着西瓜又看了一眼庄游，庄游倒是从头到尾都很镇定，是因为活得久见得多了，所以不觉得这算什么事情？
庄游注意到了宝琪的目光，他在她抱着的那半边西瓜上扫了一眼，弯腰把另外半边西瓜放到她旁边的茶几上去了，还顺便放上了一盒健胃消食片。
宝琪捏着勺子顿了顿，看了眼健胃消食片，想起来昨天她和鹏鸟一起吃了两箱芒果两箱蜜桃，有些心虚。
装作若无其事地又挖了一勺子西瓜，宝琪不去看健胃消食片，而是努力又去听九尾狐大哥对九尾狐小妹到底有什么目标和要求。
又听了一会儿，倒是真的听出来了九尾狐大哥的具体要求。
林林总总总结起来就是要求言皎皎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熟练掌握他们狐族编纂的医典的前两卷，考量标准是可以帮助人类解决最基本的头疼脑热之类的问题。
其余的关于法术修行之类的东西的修炼进度都是和这个医典挂钩的，只有法术修行到了一定的地步才能理解并熟练运用医典前两卷的内容。
听起来是很合理的要求。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荒谬，首先，这要怎么考量？
让言皎皎开个诊所？
再看一眼旁边的言皎皎，她整个人都是蔫蔫的。
昨天和她聊天时候有多雀跃开心，现在就有多颓废。
宝琪有点心疼言皎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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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些，你自己记住了。”言云终于把对言皎皎的要求全部确定完毕，他重新看向了庄游，“请庄局务必严加管教，不能叫她松懈。”顿了顿，他又看向了宝琪，“宝琪在这边正好也是个见证，作为证人，皎皎以后也不能耍赖反悔。”
言皎皎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叹气：“要不我还是跟着你去北方吧，这多麻烦庄局和小龙总……”
“我也准备好了给庄局和宝琪的报酬。”言云很淡定地摊开手，两个大箱子就出现在了茶几旁边，“这是枫红山特产的药材，里面有万年灵芝，以及各种奇珍异草。”他看向了庄游和宝琪，“等我从北方回来，从凤族拿到报酬，也分给二位两份。”他语气肯定不容拒绝，也根本不打算让庄游和宝琪说什么拒绝的话，“我知道皎皎年纪小又活泼爱惹事，我虽然是狐王，大可以厚着脸皮请二位帮忙管教了，事后再说什么报酬。但如若那样，就反而显得我这个狐王做得小气，所以这些请二位一定收下，看在与九尾狐的情分上也要收下。”
话都说到这里，着实也无法再拒绝。
言皎皎自然也无话可说了，她垂头耷脑地答应了下来。
“好了，那我现在就要出发去北方了，皎皎不必送我。”言云说着站起身来，他笑着看向了宝琪，“宝琪你陪着皎皎坐一会儿，庄局能与我一起出去吗？”
庄游点了头，道：“走吧，我送你。”
言皎皎跟着起了身，又被言云按着脑袋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跟着小龙总一起玩，别闹。”言云说着，就与庄游一起出了庭院，往画中境外走去了。
言皎皎有气无力地躺在了沙发上，看向了宝琪：“小龙总，我现在觉得我好像是被我哥送到什么强制学习机构来了，庄局就是教导主任……”
宝琪伸手拍了拍她，道：“反正你哥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言皎皎两眼发直，“他要是立刻回来，我还没把医典的前两卷学会……”
宝琪噎了一下，也不知要怎么安慰了。
想了想，她把还没挖过的半边西瓜塞到言皎皎怀里，再给了她一个勺子：“吃西瓜吧！这西瓜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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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游和言云出了画中境，两人在言云开来的车旁边站定了。
“你去北方凤族，凤族出了什么事情？”庄游眉头皱了皱，“凤族多年没出世，也没什么动静，怎么会忽然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凤族有一只小凤凰出生。”言云声音压得极低，“一出生就奄奄一息且被业火缠身，他们实在解决不了了，所以找到了我这里来。”
“小凤凰出生？”庄游诧异地挑了眉，“是和皎皎与宝琪一样的？”
“应当不是。”言云垂下眼眸，抬手直接划了个结界，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得去看了才知道。他们应当还找过龙总，但龙总拒了。龙总毕竟是在南海中，辈分也高，他们无可奈何。”说着，他叹了口气，“只能去看一看了。”
“有件事情或者应该知会你一声。”庄游想了想，简单把文思的事情说了一下，“他现在已经死了，但这件事情……”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言云皱了皱眉头，他抬头看向了庄游，心中有猜想但不好开口。
“如若是你所说，并非因为功德厚泽换来的小凤凰，那么……”庄游在言云肩膀上拍了拍，“你多加小心，我会替你照顾好皎皎的。”
“多谢你。”言云叹了口气，撤掉结界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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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境里面，宝琪和言皎皎一人抱着个西瓜，吃了一会儿之后倒是都活泼了起来。
“我哥已经走了。”言皎皎感应了一下自家哥哥的动静，语气都轻快了，“啊哈哈我自由了！”
“你没自由，你得在庄局的教导下好好学习。”宝琪捧着西瓜看她，“不过我觉得你肯定可以一礼拜全部学完。”
“呃，我不行……”言皎皎认真地看向了宝琪，“我是学渣，我法术特别垃圾……上次你可以看一眼法咒就变出个喵，但我学了一晚上都搞不掉一个感叹号……”
作者有话说：
晚上有二更！
第59章
庄游并不认为现在的人间有什么不好。
作为一只活了太久的鲲鹏, 他什么都见过了，他知道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顺应着天道法则之下的必定呈现。
但必定不是每个人每个种族都会像他这样释然从容。
他在想久未出世的凤族如今有了小凤凰。
那只小凤凰若是如言云所说并非因功德出生，那么会是背负什么而来？
是冥府给了凤族的好处，他日用作交换, 让凤族选择站边？
想到这里, 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凤族那么好算计么？
恐怕冥府辛苦一场最后也只是落得一场空。
他又想起冥府让文思重新回到人间这件事来。
表面上看起来是让那又蠢又没脑子的文思回来肆意行事, 甚至还让文思一次性得罪了狐族和龙族，但实际上冥府的意思是什么？
如今有一个机会, 从前那些背负罪孽的人，有一个可以释放的机会。
龙族当年的孽龙岂止文思这一条？
冥府要的是人类的信仰，龙族只需要小小配合, 便能应有尽有，既可以让从前旧人得以释放, 又能让种族繁衍重新有了希望。
龙总有了宝琪，所以他明白有些事情不可为也不能为, 所以他会坚定而不动摇。
庄游缓缓叹了口气，这世上许多事情便是一个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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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候, 庄游带着宝琪再次出来榕县指定的区域降雨。
言皎皎留在了画中境中背书, 小熊他们还在给榕山的事情善后, 于是出行的就只有庄游和宝琪两人。
庄游划了结界，然后变了鹏鸟陪着宝琪一起飞到了云朵当中。
在云中看着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 又计算了一番人类想要的降雨量, 宝琪卡着应有的降雨量停了下来，然后抬头去看单腿站在云朵上面收拢了翅膀的庄游。
黑龙看起来身躯庞大，但在云朵中是灵活异常的, 宝琪不动声色地转了个圈, 打算从庄游背后的乌云中探出头来想要吓他一下。
默不作声地算好了时机和动作, 宝琪从云朵中蹿出来，却被庄游一翅膀糊在了脸上。
“动静也太大了。”庄游展开翅膀落在了宝琪的龙角上，“你尾巴还在那边晃呢，龙总没教你怎么偷袭？”
宝琪摇晃了下脑袋，龙角上站着的鹏鸟岿然不动，于是她眼珠子往上翻了一下去看他：“我们龙是不偷袭哒，我们都是正大光明来，所以我不熟练。”
“的确太不熟练了。”庄游似乎没有从她龙角上下来的意思，而是用尖尖的鸟嘴理了理自己的羽毛。
“你不下来嘛？”宝琪伸出前爪，用长长的指甲戳了一下还在自己龙角上的庄游的鸟翅膀，“快下来啦，不要仗着你有翅膀就到处站哦！”
庄游于是展开翅膀重新飞到了云头上，好笑道：“我本来是站在云上的，是你冲出来把云给撞散了，我才换了个位置。”
“唔好吧……是我不严谨。”宝琪长长的龙身在云海里面转了一圈，又活泼了起来，“我给你看黑龙怎么打蝴蝶结呀！只要这样~”一边说着，她尾巴扬起来，然后飞快地扭成了一个麻花的样子。
“宝琪，你别把自己扭住了……”庄游原本是单腿站着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双腿都落在云头上站稳了，“扭住了解不开我可没办法的……那就得送你回南海让龙总给你解开了……”
“才不会呢~不要小看我~”宝琪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又扭了两下，一个庞大的黑龙扭成的蝴蝶结出现在了云头之上，她语气得意，“你看！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的……”庄游言不由衷地称赞了一声，“你还是快解开吧！”
“解开不难呀！”宝琪灵活地在云层中又绕了几圈游动着让龙身从扭住的姿势恢复之前的长直，“你看，我现在就已经恢复啦！”
庄游在云层中找了一下黑龙的身影，左右看了看只听到宝琪的声音，却没见那条黑龙？
正有些疑惑，那巨大的龙头突然从他侧面顶了出来，直接顶着他往天上飞了起来。
庄游被顶得翻了个跟头，最后不得不又用爪子勾住了宝琪的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