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花了一个多时辰将这篇赋写完,王玥又绞尽脑子的改了好些字句,好让这篇幅显得更加华丽有文采一些,到最后草稿纸上让他画的不成样子。
王玥怕誊写出错误,便又找了一张草稿纸,先把自己的赋誊写完毕,再三确认不必再修改之后他方才取出答卷准备誊写。
不过王玥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考卷之上,并未注意到有个人离他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出来,明天再捉虫,今天真的快被吵死了,邻居家的老奶奶去世了,她家的儿子弄了好大一个场面,从早到晚,敲锣打鼓,又是放烟花爆竹的,简直了!说真的,弄这些有什么用呢,倒不如老人在世的时候好好孝敬。可偏偏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嫌弃的不得了。那位老奶奶比较可怜,很小的时候得病耳聋了,是个聋哑人,年轻的时候丈夫去世,一个人把儿女拉扯大。吃了不少苦头,偏偏媳妇都厉害,跟着大儿子过,媳妇天天对她摆脸色。我记得有一次一家人出门走亲戚,她媳妇走的时候直接把大门锁了,不让她进屋,中午她饿的直打转就是开不开门,还是我妈看她可怜给她盛了一碗饭,说真的有时候觉得受这苦还不如早点去了。我奶奶去世的时候,办完葬礼我直接和我爸说,你看看,养儿子有什么用,你加上我大伯他们,四个儿子还比不上我小姑一个,养儿子真不如养女儿!!
第39章 府试四
礼房的前院便是考场,考场占据了礼房的大部分地方,只有后边的一个小院子留下来作为考官休息以及阅卷的地方。
此时宋平章正坐着后边的大堂上喝茶,虽然他表面上看是悠闲,但心里却悠闲不下来。
事实上,知府虽然是一个地区的最高长官,但知府之下朝廷又设同知、通判等官员,辅佐知府处理公务,分掌粮税、盐税、江海防务、水利等等,并且负责监督知府。
可以说他看上去是一府之长官,权力却处处受到制肘,可偏偏宋平章手下的通判傅试与他处处不合,无时无刻不在想找他的麻烦。
而顺天府知府这个位子又是个火坑,宋平章可不想自己的大好前途折在这个位置上,他自然无时无刻不想立功,然后逃离这个位置。
可偏偏傅试一直找他麻烦,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科举考试却是他的一个机会。
他是主考官,傅试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考官,这一回他没有了制肘自己的机会。
所以宋平章生怕这一回科举考试闹出什么乱子来,给自己的建功大业徒增麻烦。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宋平章这边还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考试顺利,却不曾想手中的茶盏一放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他立刻站了起来,厉声问道:“怎么了?外面是怎么回事?”
跟着他进来服侍的下人赶紧站出来道:“大人勿急,小人前去看看。”
“还不赶紧去!”
下人赶紧跑出去,宋平章在屋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向外头张望一下,却又不肯自己出去看看身旁,生怕这一出去显露出惊慌的神色,不仅丢自己的脸,更让底下的考官下属也跟着慌了手脚。
他心焦的等了好一会儿,那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回禀大人,没什么大事,是有个考生想生火做饭,可惜火没升起来倒冒起了浓烟,引得在外面巡查的几位大人还有衙役们前去查看,这才喧闹起来,实际上并无大事。”
宋平章这才把心放下来,脸色恢复了平常,道:“没事就好。这些都是朝廷未来的人才,可千万不能在我手上出了事。”
“大人心系学子,此心此情实在是我等楷模。”一个考官笑着走了进来拍了宋平章一个马屁,然后道:“大人,这会儿正是中午,考生们该用饭了,只怕待会儿要生火做饭的不只刚才那一个考生,如果万一他们再…我看不如大人下令,禁止他们生火吧。”
宋平章听了这话,赶紧摆摆手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个令可不敢下,本官若是不让他们生活做饭,岂不是逼着考生们喝冷水,吃冷饭,若是因此耽误的考试或者,害他们生了病,岂不是本官的罪过,这可不敢!”
“但是如果不下令的话,万一又发生这种事情又该如何?这一次是老天保佑,只是生出了浓烟,没有起火,没有人受伤,这是万幸。可下一回万一就没那么幸运了呢?如今考场已经封闭,四处皆已经上了铁链,若是起了火,今日又有风,火随风动,就怕那个时候考场中的人都逃不了。”
宋平章顺着这话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李大人考虑的是,这件事的确不得不防。不过也不能够因此而不让考生们吃到热饭呐,这大冷的天,若是中午不能吃到热饭,这可是活受罪呀。”
“这…”被唤作李大人的考官也叹了口气道:“这真是叫我们这些做考官的左右为难啊!”
“谁说不是呢?”
两人正说着,又有其他的考官巡查回来,听到两人的为难之处,大家都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这可不是推诿责任的时候,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些考官都要担责任。
更何况若是真着了火,那火可不会因为官职的大小而饶过谁。
“我看不如这样,”有一个考官提了个建议:“我记得后边的伙房那里一直烧着热水,不如给每个考生一壶热水,他们带进来的干粮大多都是饼子或者点心之类的面食,拿水冲一冲,就当糊糊吃了,虽说有些简陋,但考试嘛,自然是能省就省,也请大家多多包涵,毕竟都是为了考生的安全着想。”
“这个主意好!”众人想了一下,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宋平章也对这个主意点头称赞,道:“还是胡大人聪明,等回头考试顺利结束,我记你头功。”
“这可不敢当,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哪里当得起头功。”
众人都赞他“当得起,当得起!”,继而又说道只管让伙房那里烧上一大锅水,考生中大多都带有水壶和陶罐,直接分他们一壶就是了。
众人商量已定,便派人去叫伙房的负责人来,伙房的人一听这主意也点头,礼房里头就有一口井,水多的是,木材早在考试开始前也都备好了,自然管够,不过是多费一会功夫的事,这是又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又能讨好上官的欢心,负责人自然是没有不愿意的。
水烧的很快,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几大锅水都已经烧好,伙房的人将水倒进木桶中,派人将衙役们叫过来,将桶抬着出去。
这边几位考官们听说水已经烧好,对伙房的效率都很满意,而坐在一边一直思考着要怎么给人添麻烦的周旋这时也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便笑着站起来道:“外面怕是要已经开始分水了,大人,不如我们都去看看吧,怕是有的考生会趁乱作弊。”
一听说作弊两个字,几位考官都坐不住了,考场上最怕粘的就是作弊两个字,一旦和这两个字连上关系,不但考生要倒霉,考官也要跟着遭殃。
众人都顾不得躲在后院里避风了,都赶紧起身拱手道:“大人,那我们就出去巡查一番吧。”
宋平章也站起来道:“我跟你们一块出去。”
宋天章自己也是从科举路上走过来的,他知道对于很多考生一辈子的希望就是榜上提名,为了这个他们头悬梁,锥刺股,刻苦学习,甚至不惜走偏路。
周旋刚才说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发生,一旦衙役们开始给考生们分水,操场上肯定会有些混乱,那些考生们很可能会铤而走险,浑水摸鱼。
在后头等着他可安不下心来,还是要他这个主考官亲自跟着看着才更放心。
几位考官便跟着主考官联袂走出后堂,考场上如周旋预料的那般热闹了起来,一见这个情景,考官们都淡定不下去了,赶紧跟主考官告罪一声,便下去巡查了。
在他们的火眼金睛之下,果然逮住了几个心怀不轨的考生,那些考生一旦被抓到作弊,就会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听到他们的哀嚎声,那些跟着起了心思但是胆子不大的考生立刻下意识收回了自己作弊的工具,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不敢动了。
即便那些自信于自己的学识,不肯作弊的考生也被考官们雷霆般的行动吓到了,一时间考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衙役们分水时不时发出的声音。
周璇见到所有的考官都在注意考生,他便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分水的衙役身边,他正要开口问话,却听到身后突然有一道讨厌的声音响起:“周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呢?”
周旋听到这个声音,便忍不住跟着皱起了眉头,强忍住心中的烦躁之意,他转过头来拱手行礼道:“傅大人,你怎么来了?”
“该是我问周大人的才对,周大人不好好巡查考场,到这里来做什么?”
“没什么事,只是担心衙役们做事毛躁,过来嘱咐两句而已。”
“周大人果真敬职!怪道宋大人平常这么看重你,宋大人慧眼如炬,可不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能比的呀。”
周旋低声谦虚了两句,心中却暗骂了两声,这人怎么死盯着自己,看来这回是没机会了。只能下回找机会了。
周旋正想放弃,却突然听到去前面又传来吵闹的声音,他便想趁机离开,赶紧拱手道:“前面又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大人,下官去看看吧。”
傅试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衙役,确定周旋没有机会动手脚,便点点头道:“周大人去吧!”
周旋正要告辞,却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平常与傅试关系比较好的考官跑了过来,那位考官一边跑一边抬头在找傅试,看见傅试在这边,他便赶紧往他们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喊道:“傅大人,你快过去看看吧,那个考生他的试卷被水打湿了。”
听到这话,傅试心中一紧,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周旋,该死!自己明明紧紧的盯着周旋,为什么他还有机会做手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弟真的是个特别别扭的人,今天我在厨房炕茄子鱼,他拿了个鸡爪过来了,问我,姐,你吃不吃鸡爪。我说我不吃你吃过的,你再给我拿个,他就气哼哼的跑了,还抱怨说我就不给你拿,让你还嫌弃我。过了没几分钟,他就拿着鸡爪子回来了,一见我在看他,他就气哼哼的把鸡爪子塞到我妈手里,说妈,你吃,别给我姐!我妈很无语的把鸡爪子塞给我,说我又不吃这东西,给我干嘛!他就气跑了。又过一会,他拿着葡萄过来问我,姐,你吃不吃葡萄?
炒菜的时候切完葱花,菜板子就不用了,我就跟他说你帮我把菜刀和菜板子刷一下,放好,他一边抱怨自己的活不会自己干啊,你看你天天懒得,然后就帮我把话干了。真的很别扭啊!
第40章 府试五
咋听说王玥的答卷被水打湿,傅试当真是惊怒交加,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周旋背着他搞了鬼,但很快为官多年的经验就让他的理智回归,周旋根本没可能背着他做出这种事情。
先不说朝廷规定,考场之上考官不得私下与任何人员有所接触。
背着他们,周旋根本不可能跟任意一个人,哪怕是和他们平常相熟的奴仆衙役们也不可能多说一句话,如果他胆敢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跟在他身后监督的仆人就先要举报他。
而那些衙役仆人们从来都是两两结对,绝对不许任何一个人单独行动,周旋或许有能力收买一个,绝对不可能收买两个。
更何况自己一直在盯着他,生怕他起了坏心思,唯一有可能的也只是刚刚,可是刚刚周旋刚一来到那些衙役身边,自己就立刻盯了上去,他根本没有机会与他们说话。
傅试狠狠的盯着周旋,几番权衡之下,到底还是选择先去看一看王玥那边的情况。
见傅试过来,其他的考官赶紧散开给他让了个道,傅试过来一看,随即便松了口气,好在只是答卷被打湿了,人没有受伤。
那可是刚刚煮沸的水,即便已经从锅里盛出来一会儿了,又因为天气寒冷,温度下降的比较快,但若是浇在人身上,怕也是要皮开肉绽,到时候继续考试肯定是不行了。
现在最多是换一张答卷重新誊写而已。
但很快傅试又提起心来,他这话说得非常轻巧,但是,对于考生来说却是一件难事。
无端遭遇无妄之灾,在考场上这种压力很大的地方,这种事情对于考生的心态影响是非常大的,哪怕是再有信心的考生遇到这种事情,也难免会心态失衡,甚至在惊慌失措之下没有办法继续答题。
这还是中午,哪怕王玥再怎么聪明,答题再快,这会儿顶多是刚刚把策论写完,后面还有两篇诗赋,都需要用心思量才能答得出来。
而且这两篇诗赋也很影响得分,若是答的不好,等于说为王玥平白比别人缺了一大块儿优势。
原本主考官就想压压他,不过顾念着自己在才说他答得好,有了火候便让他过的话。
现在加上这一档子事,王玥能把考卷完完整整的答完就已经是他心志坚定了,怎能要求更高,毕竟今年他才八岁啊!
但是一想起之前老师和王公传来的消息,傅试面心里一紧,他咬咬牙,心里发狠,别以为他不知道宋平章打的是什么主意!
按照官场规则,王玥既是文安县的案首,宋平章作为顺天府的知府,文安县县令的顶头上司,肯定是要为他留一些脸面的,王玥即便是拿不到案首的位子,那也该进入前十才对,
否则便是削了文安县县令的脸面,文安县县令绝对沦落为笑柄。
不仅如此,说不得那文安县县令的政敌还会以此传出文安县县令有眼无珠,又或是收受贿赂,考场作弊的消息。
若是前面一个,最多不过是被人笑话两句,不过自古文人都重脸面,但凡文安县有点血性,绝对会和宋平章成为生死大仇。
若是后一点,那文安县县令说不得会因为这件事折了官途,到时候别说是文安县的县令恨不得吃宋平章的肉,喝宋平章的血,就是他背后的家族也会为了这样一个有前途的子弟而报仇。
即便是他们对宋平章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破坏官场规则这个罪名一旦被宋平章担上,那些同僚会怎么看宋平章,他日后还想不想做官了?
宋平章不顾官场规则,又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压王玥,所为何事,当真是以为外人不知道吗?
作为宋平章在顺天府里的政敌,傅试在宋平章还没赴任之前便已经在顺天府的府衙中安插了人手,他可是得到了他安插下的人手的汇报,宋平章的家族来信,宋平章有一个堂兄,飞扬跋扈,仗着家族势力在地方上为祸乡里,却不小心踢到了铁板,被当地的县令给抓住了,不但没有顾及到他家族的求情,更是直接上奏,弹劾宋家,宋家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他这个堂兄,任由他被流放千里。
外头不知道的恐怕很难会将抓住宋平章堂兄的那个县令与文安县的县令联系在一起,因为两人不同姓,看上去也没有任何联系,但他却从安插在宋平江身边的人手那里得知,抓住宋平章堂兄的县令与文安县的县令乃是姨表兄弟,两人的母亲是同胞姐妹。
有这样的关系在,也难怪宋家会想把怒火撒在在文安县的县令身上。
原本他是想借此来抓住宋平章的把柄,把他弄下去,自己坐上顺天府知府的位置。可偏偏在考试开始之前,他接到了老师和王家大人传来的消息,让他务必护一护王玥。
老师说了,他也偷偷的给顺天府知府宋平章透露了消息,他原本想着宋平章即便想要为家中的堂兄报仇,也该看在贾家的面上,暂且放一放,不承想他竟如此大胆。
傅试当然没想过这只不过是周旋自作主张,以他想来周旋不过是宋平章脚下的一条狗罢了,他这个狗哪来这么大胆,无非是主人撑腰罢了,说到底最后还是宋平章的主意。
他想了想,便冷笑一声,走到宋平章的面前拱手道:“考场之上,出了这么大乱子,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说完他不等宋平章回答,便压低了声音,凑到宋平章耳边道:“我听说宋大人有个堂兄犯在了文安县县令的表兄手里,大人如此不顾文安县县令的体面,难不成是为了公报私仇?”
说完他便恭敬的拱手退了几步,眼见宋平章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也不过是得意一笑,并不怎么在意。
外人只当是他们二人又起了冲突,因他们两人政见不合,争辩起来那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外人并不以为意,倒是宋平章身后站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耳朵动了动,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
宋平章原还在想这是老天在帮忙,这下这个考生可就怪不得他了,却不曾想家族传来的消息竟然被傅试知道了。
他心中立时便是又怒又惧,既愤怒于手底下的人竟然出了傅试的探子,竟然将这么重要的消息传递给了傅试,可见这人在他身边的身份不低。
同时又害怕傅试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往他身上泼污水,这件事情原本就有迹可循,而他的表现也实在是太有嫌疑,只要这事一出,他这个罪名绝对能够坐实。
宋平章不由得心下暗恨家族给他找麻烦,他那个死有余辜的堂兄是家族里的人,难不成他就不是家族里的人?
明明知道这件事一旦按照家族的意思办了,他的前途只怕是要打上个折扣,却还是以家族的名义给他施压,但凡家族想着他就不会给他递出这个消息。
看来这回不能听家族里那些族老们的话了。
宋平章正待要说话,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拱手道:“这件事倒也好处理,只要按章办事就可。”
“按章办事?可是有旧例依循?胡大人一向博文广识,对这些旧例知之甚深,可为我们解惑。”一听说能够按章办事,宋平章便立刻将话头接了过来,只要有旧例可循,任谁也挑不出自己的刺来。
听到宋平章的话,周旋和傅试两人都将目光紧紧的盯着胡庸,一个是希望胡庸能够开口将那个考生打落凡尘,另一个是希望他能够开口为这个考生博取一线生机,两种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