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赶忙伺候主子爷吃了两块稀奇点心,又斟满了四杯颜色鲜艳的果汁,这才提着一篮子特意为侍卫准备的吃食躲到一边用膳。
等一行人连着银角大王都吃饱喝足的时候,茜香国到了。
宋辞指挥着飞艇落在海边,降下原本封闭的舱盖,冲着远处的城郭吹起了号角。
康熙帝和三位阿哥只看见宋辞站在船首,身下的裙摆随风飘起,衬得她好似要羽化飞仙一般。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一阵苍凉的号角声,这声音随着仙人的吹奏越飘越远,直接趟过古老的城墙进入了内地。
“皇阿玛快看!茜香国的城墙塌了!”
一直紧盯着远处的四贝勒胤禛猛然说道:“城里好像发生了地动!”
康熙帝深恨自己没把望远镜带来,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只能尽量贴着身子靠前站。
远处的茜香国好像被一个无形的巨人攥在手里捏碎了似的,滚滚尘埃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夹着略带腥气的海风传来了阵阵哀泣声。
待到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废墟,宋辞才放下号角,冲神色激动的康熙帝父子说道:“皇上可遣人联系守在对岸的残兵,有他们在,足以将茜香国国主拿下。”
康熙帝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只是方才的奇迹让他太过惊讶,一时忘记还要捉拿匪首。
随即就有两个水性好的侍卫摇着原本停在海边的木船去了对岸,因为此地正处在最狭小的入海口,不过半个多时辰坚守在海岸线的清兵就发射了一枚透红的烟火弹。
片刻之后,数艘大船扬帆而起,载着万余名军将兵士冲着茜香国碾压过来。
有备而来的大清将士很容易就控制住了那些瘫坐在废墟上或是发呆或是哭嚎的原住民,直奔皇宫而去的前锋部队也顺利地找到了被横梁砸破脑袋的茜香国国主。
康熙帝见茜香国眼看着就灭了,欣喜之余不愿再让那些侥幸留得性命的降将扫兴,赐了一块“如朕亲临”的御制金牌给四贝勒胤禛留其善后,带着另外两个儿子搭乘宋辞的顺风车回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惭愧啊,挺大个人非要和小孩子玩摔跤,唉。
康熙帝:仙子的意思是说朕连小孩子都不如吗……
第24章 20、
皇帝微服出巡的车队刚近了京城,就有一队守在附近的骑兵飞速靠近,紧紧护卫在侧,直至驶入紫禁城中。
随着御驾的回返一齐爆出的还有西海沿子再战大捷的消息。
自从得知朝廷有神佛庇佑不费一兵一卒打了个翻身仗,全国上下可谓士林盛赞百姓同欢,打满人坐拥这万里江山以来,还是第一次迎来了如此大好局面。
歌功颂德的奏折如同雪片般洒向乾清宫,顷刻之间淹没了南书房的御案。
龙颜大悦的康熙帝趁着新年盛宴,大肆封赏了皇太子以下的成年皇子。
尤其是这次搭了茜香大捷便宜的四、五、十三几位阿哥,更是破格加封为和硕雍亲王、和硕恒亲王以及怡郡王。
诸位皇子接了旨意不管心里如何面上都是喜气洋洋地互相谈笑着,只有在一旁看着的皇太子胤礽手足冰凉愈发绝望。
年幼的弟弟们在不知不觉中成长如斯,连办差时间最短的十三都封了郡王,这大清的天下,还有这储君宝座,自己还能坐得住吗?
胤礽震惊于冷酷的现实,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坐席,却发现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个可以指点他的母族至亲。
茫然无措的皇太子呆坐在席位上,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他当了三十多年太子,离高高在上的皇位只有一步之遥,难道要从此俯仰由人、苟活于昔日卑辞者的脚下?
胤礽的目光一一从诸位兄弟的面容上略过,头脑中不时闪现出自己屈节下拜叩首称臣的画面,只觉得心都要炸裂了。
他狠狠灌下一碗酒,眼中迸射出决绝的目光。
一号角吹灭了茜香国的宋辞并不知道紫禁城内的风起云涌,她正在海外忙着搜刮地皮。
将皇帝一行人送回京城后,宋辞顺道去周围的邻居那溜达一圈,尤其重点关照了脚盆和棒子,让他们提前感受了巨型地龙翻身的美妙滋味。
随后又去了据说淌满了香料和宝石,遍地都是黄金和食盐的身毒以及缅甸,见识了一把丛林野人生活实录。
虽然这些国家的黄金玉石都没有魔法世界的纯粹,可宋辞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回去。
她取出从未使用过的士兵背囊,召唤出千人纵队将地表清理了一遍,把所有能够带走的珍贵金属玉石和香料全部打包,甚至连粮仓和食盐也没拉下。
享受同样待遇的还有海上马车夫集团和永远生活在阳光下的卷毛人。
上帝只是打了个盹的功夫,他们替别人好心保管的财物就随着水蒸气挥发了,随之不见的还有精心研制的火器和最好的战船舰队。
这种堪比清道夫的行为虽然不足以让这些国家的经济萎靡,但也可以适当阻止他们对外扩张的步伐。
其间宋辞还专门搜寻了一些战舰的设计图和草稿,只等着找机会借林如海的手献出去,算是为封氏和几个弟弟留道护身符。
她虽然有百岁寿命,却不可能永远停留在红楼世界,只能提前帮这些亲人铺好后路。
天无二日,何况皇帝上面还多了个神仙。
宋辞怕时间久了多生变故,更怕再来几次茜香国那样的巧胜,会让这头尚未长成的巨龙移了性情。
所以她宁愿只在一旁悄悄看着,暗地里替它扫清障碍,等待它真正破茧而出的那一天。
收获颇丰的宋辞一路绕着中土地界循序前行,每逢遇到受灾逃难的百姓,都会派出兵士留下些食盐和粮食,实在缺医少药的也会留点碎银子让他们看病。
她做这些也不是为了名声,所以一直躲在幕后没有露面,只防着那些见财起意之人使坏。
就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半年,竟然又重新回到了金陵城。
仿佛冥冥中自有注定,宋辞随着行人缓缓来到了当初薛蟠纵奴打死冯渊的巷子口,才稍一站住脚,就听见身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传来了一道震耳发聩的歌声。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一个穿着破烂的疯癫道人踮着脚晃荡过来,口中絮絮叨叨地嘀咕着,“你既然听了我的歌,何时才肯了啊?了了,了了,该了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擦身而过,渐渐走远,最后彻底不见。
宋辞看着跛足道人迎风飞舞的花白乱发,冷冷一笑。
她是不怕僧道搞怪的。请佛容易送佛难,现在想了了,当初一个劲儿挑唆别人抛妻弃女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且等着去吧。
半年多没回京城,这里好像又热闹了许多。
也不知是天\朝上国本身吸引人,还是先前茜香一战打出了名声,宋辞在去林家的路上,看见了不少红眉毛绿眼睛的番邦之人。
这些人大多站在街边,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些外国话,只靠徒手和人比划着交易商品。
宋辞稍一打量,见他们卖的只是普通香料和西洋布,便失了兴趣,径直驱赶着马车越过去。
因为车里还载着一头大白狮子,宋辞也不敢像往常那样将马车停在门口留给下人料理,只能自己赶进了后门。
先前出去野了半年才归家,把一直捞不着吃魔法世界美食的银角大王气得够呛,不管她去哪都死盯着不放,任你磨破了嘴皮子也不松口。
逼得宋辞没办法,只能带着它一起出门。
院子里的小厮丫鬟见许久没来的甄姑娘突然带着一头巨大的白色野兽上门,全都吓得直哆嗦。
宋辞也没耐心去一个个安慰他们,领着银角大王一路冲进了封氏的院子,把正哄儿子吃果子的便宜娘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女儿来了,封氏的眼睛立刻就红了一圈,哽咽着说道:“你这孩子也太不省心了,出门都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你弟弟想你,我还不知道你离了庄子上外面去了。”
宋辞最怕她的眼泪攻势,只得诚恳地道了歉,又拿出特意给弟弟们准备的礼物。
刚要喊三个小子,一转身才发现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银角大王身边去了,还背着手似模似样地研究着什么。
“马,大白马!”围着蓝色兜兜的小子指着银角大王叫道。
“什么白马,这是鲲鹏!大的不得了那样!”又有一个围着红色兜兜的小子反驳道。
“它又没有翅膀,怎么是鲲鹏呢?”
三人中看着最机灵的一个小子眼珠子一转,“让我骑上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小子说完就拽着银角大王的毛发往上爬,把可怜的大白狮疼得嗷嗷直叫,好在它知道这是主人家的孩子,也不敢反抗,只能顺势趴在地上。
得逞的坏小子咧嘴直乐,“妈,你看我骑大狗威风不?”
封氏笑得不行,连忙上去把儿子抱下来,“这是银角大王,是你姐姐养的爱宠,不是什么狗啊马的,人家是百兽之王,比老虎还厉害呢!”
小子乖乖趴在封氏怀里问道:“比老虎还厉害的是什么?”
“狮子,银角大王可是难得一见的白狮,百年都难出一头呢!”
封氏将儿子轮番抱回炕上,“这几个小子越发皮了,一时不防都不知道要跑到哪去瞎闹。你义父说了,等他们满了三岁生日就开蒙,也免得精力无处消耗。”
“谊哥儿他们才多大,跑都不稳当,竟然就要读书?”
宋辞捋着银角大王脖颈上的毛发,惊讶地问道。
在弟弟们周岁的时候,林如海分别给他们取了谊、谨、诚三个字做名,如今家里下人都谊哥儿、谨哥儿、诚哥儿的喊着,不像原先只能含混叫个爷。
“我也这么劝的,不过老爷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怕耽误了孩子,所以急着给他们开蒙。”
封氏想到林如海的年纪,暗自叹了口气。
她明白女儿的心思,是怕老爷将来有变,所以不肯替他延寿,可家里只靠一个妇道人家又能顶什么用。
“义母不用担心,凭义父的身体,长命百岁难些,守着弟弟们娶妻生子却是容易的。”
宋辞切开一个芒果,将果肉放进炕桌上的小碗里给弟弟吃,“况且我这次出去还带了东西给义父,有了它们,起码能保住林家百年传承。”
封氏闻言一喜,“这就够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远的也顾不得了,就随他们自己挣吧。”
宋辞本来想在晚饭时亲手将东西交给林如海,顺便商议安置那些外国战舰的事情,没成想等到掌灯时分人也没回来。
封氏扶着门,焦急地向外张望,“往常这个时候老爷早回了,即便要出去见客也会打发人说一声的。”
“许是有公事耽误了?”
宋辞拿出搜刮来的宝石给弟弟们弹着玩,“总不至于一夜都不回吧,最多我陪着你和弟弟住一晚就是了。”
封氏勉强笑笑,“我已经使人去找了,咱们先吃饭,不等他。”
吃到一半,外面急慌慌地跑进来一个小厮,语无伦次地说道:“大街上沸反盈天,到处全是官兵,都嚷嚷着太子反了,正要打进宫里去呢!”
“什么?!”
封氏一惊,打翻了手里的碗碟,跌坐在椅子上,“你们老爷呢?”
小厮白着脸回道:“各处衙门都戒了严,连几个紧要路口都有重兵把守,小的实在找不到老爷,这才回来报信!”
“义母先别急,待会我出门看看,有义父的消息一定想办法带他回来。”
宋辞恐有贼兵趁乱挟持重臣家属,嘱咐银角大王寸步不离守着封氏母子,又召唤出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将林府内外两院全都看守起来,不许半个人出入。
她披上斗篷乘着飞艇悬在半空中一路朝着皇宫方向驶去,见到不少小股藩兵在城内厮杀抢掠,另有大部分主力已经和清军战在一起,想要冲撞宫闱。
神武门内早有大批禁卫军严阵以待守在那里,只等着破城之后与贼军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