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结束。
傅遇甩开鼠标,脚尖点地,电竞椅转了九十度角。
褚时意坐在塑料椅上,脚尖踮在塑料椅下的横杠上,一个措手不及,他转了过来,双脚也顺势转了过来,褚时意停在半空中的膝盖被他的膝盖顶了一下。
她没坐稳,突然往前倒去。
傅遇眼疾手快,接了个满怀。
低头,萦绕在他鼻间的是她头发上的香水。
像是青草香,又不像是,但总而言之,很好闻。
褚时意眨了眨眼,她竟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钻进了他的怀里。先接触到的是他穿着的柔软卫衣,卫衣上的印花图案有些许的冰冷,但这并不妨碍她感受到他胸口的灼热。
还有他的心跳声。
有点儿快。
她忍不住蹭了蹭,心底一二三四的在记着时间,掐着手指算他心跳声。
二十,二十一……三十,
——“褚时意。”从脑袋上传来冷静寡淡的声音,紧接着,她的双肩被人提起,整个人被放回塑料椅上。
褚时意眼里满是失望。
她还没算出他的心率呢。
想知道他刚刚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怦然心动了一下。
傅遇将她眼底的失望尽收眼底,左右看看,训练室里的人实在不少,而这里也不适合他教训她,于是伸手,把她拉了出去。
五月的上海仍旧带点凉意,尤其是晚上,夜风徐徐,春寒未歇,热意未达。凉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院子里只有一盏夜灯孤零零的亮着。
傅遇走在前面,褚时意迈着小短腿慢悠悠的跟着。
倏地,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垂着眸子,语气很淡,没有什么情绪的说:“你手机呢?”
褚时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傅遇没接,他报了个号码,“我的手机号。”
褚时意眼睛突然一亮,这么容易就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她连忙存上,存名字的时候犹豫了下,末了,趁他没注意的时候,存了个“遇遇”上去。
存了号码之后,她收起手机。
收好手机之后,她抬头,顺嘴一说就是:“遇遇。”
眼前的人愣了一秒,在夜灯下的眉眼清晰,狭长的单眼皮眼尾微微上翘,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而在他的右眼角下,那颗猩红色的泪痣灼灼其华。
傅遇用鼻息说话:“嗯?”
“傅遇。”她纠正,伸手,“我的钥匙呢?”
傅遇垂眸,白皙灯光下,她白嫩的双手并在一起,掌心纹路干净清晰,葱白指尖纤细,手很小,大概只有他的一半大小。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她的时候接触到她掌心的温度。
有点凉。
但他的耳尖却莫名的发烫。
像是要把他灼烧了一般。
第7章 七点甜
褚时意拿了钥匙之后也没急着走,她现在十分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wonders。
褚时意:“我能问你件事吗?”
傅遇伸手摸了下耳尖,很烫。
不自在的弄了下头发。
褚时意绞着手指,问他:“你是wonders?”
“嗯。”他毫不避讳的说。
“你现在是MZD的首发中单?”
“嗯。”
“傅遇!”褚时意的语气有点生气了。
傅遇立马收起之前漫不经心的神情,双眼紧紧的看着她。
褚时意的表情有点委屈,有点难受,“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
他还以为什么大事。
傅遇说:“你也没有问我。”
褚时意闻言一愣,仔细想想,她确实没有问。
是她的错。
她是个勇于认错的好孩子,十分真诚的致歉:“对不起。”
溶溶月光下,她半垂着头,头上的丸子头软踏踏的陷成一团,有几缕碎发散了下来,碎发延至耳侧,懒洋洋的靠在她白皙的耳廓周围。
视线下移,是她白到近乎透明的耳垂。
小姑娘这些年都没怎么长个,还是只到他胸口的身高。
声音倒也还是温温软软的,性格也软,傅遇想起刚刚她撞入自己的怀里,自己的下巴触碰到她的头发,也很软。
还有肩膀,软的像是再用点力就要捏断了似的。
怎么就有这么软的女孩子?
褚时意缓缓抬起头,苍白灯光下,她双唇红的像是沾了水的樱桃般,两只眼睛也是湿漉漉的,眼神诚恳而又真挚:“那天见到你太激动了,就忘记问了。”
她双手绞着那枚钥匙,又带了点赌气似的说:“谁让你对我那么冷淡呢?”
“傅遇,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傅遇的瞳孔倏地一缩,原本眼波无澜的他,脸色骤变。
像是夜幕降临,黑暗骤然来袭,世间万物均陷于绝境之地。
他抿着唇,漆黑瞳孔里像是酝酿着什么情绪,周身萦绕着一股……不可明说的气息。褚时意能辨明他不是在生气,但却也感受得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一个雷点。
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唇,“我、我想回家了。”
“为什么?”藏在刘海下,他的双眼像是两盏200瓦的白炽灯,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给扒皮抽筋似的给照的通透。
褚时意犹犹豫豫了半晌,最后,一闭眼:“我总觉得现在的你特别难接近。”
傅遇眼角一跳。
小姑娘接着说:“我不想在这儿了,我要离你远远的。”
他蹙着眉头,心情复又回到等她回来的时候,低沉、阴郁。
“我想回家了。”
褚时意说着就要转身回去,动作快的让他连挽留的时间都没有。
当她指尖覆在别墅外的铁门上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闷闷的,“褚时意。”
褚时意停下脚步,她低垂着头,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身后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声渐响,他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更加清晰:“你喝了我买的酸奶。”
“还给我。”
褚时意突然震惊了,她瞪大了双眼看向傅遇,满脸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傅遇,你……”她现在很想说脏话,可是褚时意从小受到的家教里便没有如何教她说脏话这一项,她往日的脏话都是跟着徐黎斌学的,有徐黎斌在,她才会学几句,现在倒好了,搜刮了一阵,最后吐出来的还是那句,
“神经病吗?”
“你欠我一瓶酸奶。”
顿了顿,补充:“还有一根吸管。”
褚时意觉得他不可理喻,连一根吸管都要和自己斤斤计较了。
“你把你的微信给我,我给你转钱,多少钱你说。”
“二十九块八毛一分。”
“……”一分你也要?
褚时意拿出手机,正准备扫他微信的时候,却发现他是个连微信都没有的山顶洞人。
“难过吗?”他突然问道。
褚时意咬牙:“没有呀,我很开心。”
“是吗。”他凉凉说道。
褚时意抠着手机壳上的铃铛,心情差到极点,两边的碎发没有生机的耷拉在脑袋上,好看而又灵动的杏眼垂着,密而长的睫毛懒洋洋的扑闪了下。
杏眼从下到上的扫过他的身子,最后和他的漆黑瞳仁对视。
委屈到不行:“傅遇,你欺负人!”
傅遇默不作声。
褚时意瞪他:“我不开心你就很开心吗?”
“我也不开心。”
褚时意更觉无辜,“你不开心所以就让原本开心的我也不开心吗?”
说话的时候像说绕口令似的。
小姑娘的杏眼又圆又大,黯淡月色下眼里像是蕴了月光似的。眼波流转,藏了点委屈,上挑的眼尾也软软的垂了下来,哪还有平时的灵动和生气。
傅遇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傻逼,但就是有点忍不住。
她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吗?
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