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次的投标数额这么大，以方大老板一贯的性格，签完合同后不领大家出去开心一下，都不是他性格了。

　　但是，这次的合同没有法人签名，还真是不行。

　　沙糖纠结着，然后让助理先去拖一拖国外的代表人，自己留在办公室里看了看时间，算好时差和比赛日期后，沙糖翻出手机，拨通了许南的电话。

　　她不在日本，不了解当地的情况，也不了解队伍中的安排，所以想着还是问问许南，到底方不方便让她带着合同去签字。

　　这次广告投标的东家也恰好是日资企业，在东京也有接待人，所以只要沙糖带着合同和相关人员去东京，找方十四签好就可以了。

　　“那就小组赛之前来吧，因为冒泡赛阶段我们的比赛不是很多，如果你不来的话，14也准备带我们出去溜达溜达。”许南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这样对她说道。

　　冒泡赛是电子竞技中常见的一种比赛方式。一般为比赛中的前几名已经确定进入半决赛，而后几名为了争取半决赛资格进行的比赛方式。其比赛方式是最后一名由下而上依次对上一名进行挑战，形如水中冒泡，故曰冒泡赛。

　　“那我现在订一下过一阵的机票，订完了告诉你和14一声。”沙糖在记事本上记下来这件事，准备下班前交代助理去订机票。

　　但是许南似乎心情颇好，都开始调戏她了：“诶呦呦~只告诉我和14这样不好吧，不跟你们家小顾说一声？”

　　“先不说了吧，我想尽量别影响他比赛时的心态，我答应他决赛的时候去东京看了，所以应该没什么事。”

　　“那就当做给他个惊喜嘛。”

　　虽然她知道顾穿云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影响的人设，但她还是希望能将所有的影响降到最低。

　　更何况，她这次去日本，机票都是公费的，不趁着这次机会去一趟小樽，怎么对得起年轻时代文艺了那么多年的自己呢。

　　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伦敦的红色电话亭、哈尔滨的索菲亚教堂、小樽的天狗山。这些景色堪称四大小清新圣地。

　　在日本文艺电影《情书》中，渡边博子曾经就在小樽的天狗山上，对着白茫茫的雪大声呼喊。那句“你好吗？我很好。”时至今日，仍被不少电影致敬与模仿。

　　虽然现在正值夏季，但她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上一次去日本，在秋叶原耽搁的时间太久，以至于没有机会去小樽逛一逛。

　　让助理帮着订了机票和小樽的旅店，沙糖加班加点把日常网站里的工作赶好，剩下的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也逐一交代给了小宋和各个部门的部长。

　　然后，沙糖便拎着行李，踏上了飞往日本的旅途。

　　到了东京后，合约很顺利地签好，但不顺利的是，东京地震了。

　　震感不是很强烈，但却把平原地区长大的沙糖吓了一跳，瞬间就钻到了桌子下面。

　　不一会儿，咖啡厅里的新闻就报出了一批因地震停运的新干线车号，其中就有沙糖即将乘着前往小樽方向的那条新干线。

　　然后沙糖就懵逼了。

　　因为，她本打算当天签完合同就直接去小樽，根本没想在东京过夜，所以在东京就没有订酒店。

　　看到新闻后，沙糖转过头想询问方十四，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对方似乎也猜出了她想问什么，于是便直接回答她：“别想了，这附近是赛场场馆，酒店早就住满了，肯定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闻言，沙糖皱了皱眉，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要不然你去小顾那屋睡吧？我们明天就开始打小组赛了，你可以鼓励一下他啊，我觉得他肯定会巨开心，明儿一上场就拳打欧美脚踹日韩！”

　　沙糖：……我又不是兴奋剂，还有这功能？？？

　　送走了日方的代表人之后，余震的威力也不是很吓人了。于是方大老板又想开始搞事。

　　“Sweet饿不？我们要不要去吃点日料？附近有一家巨好吃，我叫上小顾许南他们，一起啊？”

　　“你刚才不是说明天就开始小组赛了么还出来浪……”

　　“又不喝酒，就是吃点好吃的啊，刚刚签了那么大的单子，不开心一下怎么行！”方十四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准备给许南打电话。

　　深知方大老板脾气的高级打工仔沙糖，彻底放弃了和他讲道理，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给许南打完电话之后，又给翻译打电话，让翻译去日料店订包间。

　　“对了，你来日本这事儿跟小顾说了吗？”

　　“还没。”

　　“那我帮你说吧！”

　　紧接着，兴致冲冲的大老板就给顾穿云打电话卖关子去了。

　　等一行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日料店之后，刚刚进门的顾穿云，就与落座多时的沙糖相顾两无言。

　　“诶嘿！小顾啊感觉怎么样？”方十四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然后乐呵呵地对他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顾穿云看着沙糖，目光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半分，然后回了方十四两个字：“开心。”

　　“我跟你说啊还有更开心的呢，”方十四愉快地继续对他说，“Sweet去不了小樽了，还没在东京订酒店，晚上跟你睡一屋行不行？”

　　闻言，顾穿云难得将视线从沙糖身上移开，看着他的眼睛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这么厚道的人。”方十四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滚滚滚，别想美事儿，”许南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沙糖说，“你今晚跟我睡吧，我住的是标间，两张床，让许诺跟教练组住套间就好了，应该还有多余的床。”

　　但还没等顾穿云说些什么，许诺先不开心了：“那屋是我的，我不走。”

　　“你走不走？！”许南一步迈到他身边，揪着他的耳朵威胁着说。

　　“就不，”许诺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弄死我，明天就没人打比赛了。”

　　许南：……MMP。

　　“没事了没事了，我就和小顾一个屋也好，”沙糖连忙给已经冒了些许矛盾苗头的两个人铺台阶，解释着说道，“反正小顾以前也在我家里住过，我再住这一次也没关系，你们明天一定要好好比赛啊。”

　　于是，众人都沉浸在那句“以前也在我家里住过”无法自拔，整顿饭沙糖都沐浴在众人“我懂我懂”的视线中。

　　简直不能更尴尬。

　　但是最尴尬的事情，在吃过饭后的一个小时发生了。

　　沙糖站在顾穿云的酒店单间里，看着那张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床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握着水杯的手略微收紧，好像这样能给自己一丝丝勇气。

　　反倒是顾穿云，一脸正值而正常的表情，然后对她说：“你要先洗澡吗？”

　　那样子跟问“你今晚吃了什么”一模一样，无比平静且正常，反倒是她自己心跳得那么快，才不正常似的。

　　沙糖看着他，说不出话。

　　几秒钟后，他大概是因为她没听清自己的话，于是又问了一句：“洗吗”

　　“……洗吧。”最终，沙糖还是扔下了这两个字，然后从行李箱里翻出换洗衣物，抱着去浴室了。

第50章 吹头发

　　洗过澡后, 沙糖站在旅店的洗漱台前, 从水龙头里接了一捧凉水，扑到了脸上。

　　刚刚被热水蒸得红扑扑的小脸，在接触到冰凉的水之后, 瞬间清醒了不少。

　　没错, 很好，就这样继续清醒下去, 一定要理智，一定要冷静。

　　沙糖在心底这样对自己说着, 安慰并鼓励着自己。

　　没什么可紧张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天在睡在一个屋子里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手在推开浴室的门的前一秒，她还是退缩了，

　　——睡在同一个屋子，和睡在同一张床, 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好吗！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首先，她为了让竹子TV的法人代表签字, 所以从北京飞到了东京；

　　然后, 去小樽的新干线停运了, 她不得不在东京留宿；

　　再然后, 她与顾穿云正在交往中的这份关系, 让他们两个人十分合理地可以住在一起；

　　最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 沙糖一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正在交往的两个人，在旅游时，就一定要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这个疑惑她从学生时代起就一直都有，大学时曾经跟社团里的同学一起去外地旅游，到了晚上分房间的时候，所有成对前来的同学都纷纷住进了同一间屋子里。

　　但是实际上，两个人并没有发生什么，就是非常单纯的盖棉被纯聊天。

　　虽然她以前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这种经历，但是沙糖在听室友们谈论起这些事时，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便知道了这些事。

　　所以……

　　她这样想着，权当做是安慰自己。

　　不就是盖棉被纯聊天嘛，再说了他明天还要比赛，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这样想着，她就推开了门，从浴室走了出去。

　　沙糖慢慢地探头出去，就看到顾穿云还在床前整理行李箱里的设备。

　　她肩膀上披着毛巾，长长的黑发铺在毛巾上，发梢不停地滴着水。洗过澡后换好了睡衣，赤脚穿着拖鞋，从浴室的方向慢慢走了过来。

　　“我洗完了，”沙糖站在他面前，对他说道，“你去洗吧，然后早些睡，明儿不是还有比赛么。”

　　顾穿云抬起头，就看到她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自己面前，她的睡衣领口一圈儿几乎都浸了水，白皙纤细的脖颈还残存着清润的水珠，看起来秀色可餐。

　　“先把头发吹干吧，要不然明早起来可能会头疼。”他有些担忧地说。

　　“没事，一会儿头发自己就干了，在头发干之前我会呆在沙发上玩手机，不会弄湿枕头和床铺的。”沙糖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把被褥弄湿，于是连忙解释道。

　　顾穿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拎过来一把椅子，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上去。

　　沙糖一头雾水地乖乖坐在椅子上，然后看到自己的小男朋友迈开长腿，去酒店门后的架子上翻出了吹风机。

　　吹风机的电源线不算长，顾穿云稍微比试了一下，就把吹风机放在了电源旁的桌子上。然后走回她身边，连人带椅子搬了起来，将她移到了桌子旁边。

　　椅子腾空的感觉不算好，失去了在陆地上的着力点，心脏总会下意识地收紧。

　　但他却一直都在自己身边，这种没有着力点的感觉，又如同在云端漫步。

　　“好了好了我吹还不行么，”沙糖连忙说，“你快去洗吧，我一定在你出来前吹干。”

　　这样说着，沙糖就伸手想去拿那个吹风机。

　　但顾穿云却先她一步，将吹风气拿到了自己手中。然后，他垂下头，对她说：“把头转过去，我帮你吹。”

　　“都说了我自己可以吹啊……”沙糖瘪瘪嘴，伸出手就想去抢他手里的吹风机。

　　顾穿云不着痕迹地躲过她，然后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对她说：“乖乖坐好，我帮你。”

　　闻言，沙糖收回了手，然后乖乖地在椅子上坐好。

　　她的个子不算高，腿自然也不算长，所以可以伸出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都团成一个球坐在椅子上，然后她跟他用抱怨般的语气说道：“我感觉你最近一阵儿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呢？上次直播的时候就这么跟我说话，你忘了我比你大了吗？”

　　“只是四个三百六十五天而已。”顾穿云漫不经心地这样说着，然后打开了吹风机，用手试了试温度和风速后，开始帮她吹头发。

　　“别说是四个三百六十五天，就算是一天，也是比！你！大！”吹风机的声音有些盖住了原本的人声，沙糖便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