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久没联系叶琪了。

　　这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 孟可青不想自作多情， 可想起徐一凡即将订婚的事，她心里很乱。

　　犹豫许久， 还是给叶琪发去信息：【睡了没？】叶琪回复出乎意料的快：【给太子爷的信息发错了？】孟可青：【就是问你啊。】

　　叶琪：【受宠若惊。】

　　【前阵子你生气，我一直不敢打扰你。】【姜家少奶奶还真是细腻体贴。】

　　【……你别乱称呼啊。】

　　【那该怎么称呼你？国漫之光？】

　　孟可青一皱眉， 确定她是在冷嘲热讽。

　　“国漫之光”是网上的黑粉对她的称呼。

　　之前被得罪的蔡文齐粉丝，还有眼红她跟姜家姐弟走得近的网友，都喜欢这么调侃她。

　　黑粉数量虽然不多，但只要提到这个称号， 就会有人冷嘲热讽，说她借女权之名掐作家前辈，还抱姜家大腿炒热度。

　　她不知道叶琪什么时候对她已经厌恶到这个地步。

　　【随你吧。】孟可青很生气：【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如果我的关心让你觉得受冒犯，你可以拉黑我。】叶琪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陡然发问：【你知道一凡要订婚了吧。】孟可青一愣，拇指动了动，一时不知怎么回复。

　　叶琪：【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知道后去纠缠他？怕我这种贱女人拖累好男人？】孟可青：“……”

　　叶琪：【你也太小看我了，是，我没你那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不鸣则已，一鸣就钓上了姜家太子，但是吧，徐一凡那种货色，我勾勾手指，都能引来一大片，至于纠缠他吗？】孟可青越发生气了：【第一，你可以去问徐一凡，我劝他别急着订婚，也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他不说，我也不好插手你们的事。】【第二，不是我小看你，是你小看了凡哥。既然你想撕破脸，那我也直截了当告诉你，你或许能找到一堆跟凡哥条件差不多的，但恐怕找不到他那么爱你的。】【自从你毕业后开始这种生活，我就不断劝你珍惜凡哥，后来看你越走越远，我就劝你放走凡哥，再后来你出事了，我帮忙之余，还是劝你换一种生活。】【我只是单纯从朋友角度出发，希望你的未来更有保障，在你眼里，我的行为却是对你的羞辱，所以我不敢联系你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高中时那个帅气洒脱又机灵的叶校花，我希望我最后的印象停留在那里，而不是看你一步步走向深渊。】叶琪：【你要跟我分手？】

　　孟可青：【这叫绝交。】

　　叶琪：【姜沐知道你是这种女人吗？】孟可青：【什么？】

　　叶琪：【你对人好的时候，掏心掏肺还没目的，傻乎乎的，让人特温暖，可一旦决定了断，就成了世界上最绝情的人。】【顾校草总跟我说，你变得太突然了，好像从前的感情回忆，被你全选、删除了，他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个大洞，无可填补，我现在也算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姜沐要是知道你的温柔陷阱，还会在微博发睫毛照，向你争宠吗？】孟可青：【你觉得我的做法反常？】

　　【的确，很多人不会像我这样，比方很多女人发现丈夫变心了，或者赌博、家暴，总会想要改变丈夫，回到正常轨道。

　　她们付出了青春，付出了感情，付出了精力，甚至为他生了孩子，也害怕离婚，所以总是想再花些精力，拯救这段感情。

　　然而，她们花的精力越多，越舍不得半途而废，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这是生物的本能之一，因为不想让之前的投入白费，所以不断加大投入，直至雪球越滚越大，输掉整个自己。】【因为我知道这个本能的可怕，所以我给自己定过一个底线：不论多喜欢，多不舍，只要我的付出已经达到了底线，对方依旧没有回头的迹象，我就会立即全身而退。】【对你，对顾云展，都是这样。】

　　【他是我年少时最爱的男孩，你是我年少时最爱的女孩，为你们俩的付出，我心甘情愿，本就没有目的，也没有保留，所以也没什么可惋惜的。】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孟可青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居然是姜老爷子的来电——

　　老头对着手机咆哮：“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回了国却故意躲着我！”

　　孟可青迷迷糊糊揉揉眼：“雷娜还没回家吗？”

　　“她住在老城区的宅子里！”

　　“那就是等你上门道歉啊！人家雷娜都自己回国了，你不会几步路都不肯迈出去吧！”

　　老头沉默了一会，像将军发号施令一样开口：“你收拾收拾，我去接你一起见她。”

　　孟可青无奈：“又不是我要跟她复婚！”

　　姜衍嘟囔：“我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请你当我的军师。”

　　“咱们买耳环的时候，我不是已经教过你了吗，先把我让你抄的那份道歉信夹在花里送给她！”

　　“你跟我一起去。”

　　“你是小孩子吗！哄老婆还带着军师，不丢人吗！”

　　“听好了，小姑娘，昨晚要不是我替你男朋友说话，他可能就会被他爹妈男女混合双打。做人都应该知恩图报，你是时候好好辅佐我完成这次任务了。”

　　“啊？”孟可青急了：“姜沐挨打了吗？”

　　“差一点。”

　　“姜太太和姜先生骂他了？”

　　“他自己找骂，他妈拉着他的耳朵来见我们，让他自己说他做了什么，他说他打算去天桥下要饭，他妈眼睛都气红了。”

　　“姜太太说了我的事？”

　　“说了。”

　　“那姜先生……”

　　“路易听说你27岁离过婚的时候，就跟我当初听说儿媳妇是戏子一样崩溃，要不是我出面调解，你男朋友昨晚可能就要被赶出家门了。”

　　“您说话管用吗爷爷！”

　　“现在知道叫爷爷了？刚刚谁说我是小孩的？”

　　“我错了！我现在就收拾好，去辅佐爷爷捕捉奶奶！您可千万别让姜先生和姜太太为难姜沐！”

　　“你最好自己来跟公公婆婆相处一段时间，他们了解你之后，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跟姜太太约好了，漫画热度超过前一部之前，不能见面！

　　现在《小尾巴》人气还差七万多就超过《化蝶》了，比想象中还快，所以还不如沉住气，再等一星期！”

　　“也行，这星期你就先哄回雷娜。”

　　“是你哄！不是我哄！我只是帮你出主意，关键还得靠你自己的诚意！”

　　哄雷娜计划，在早上八点正式开始。

　　花束是孟可青亲自搭配的。

　　感到雷娜老宅的时候，是上午九点整。

　　姜衍想到的见面计划神乎其神——

　　他让孟可青办成捣蛋的小屁孩，用石头砸雷娜家窗户，他出面阻止，英雄救美，然后顺便被雷娜请进屋喝杯茶。

　　“我说您还是准备好孤独终老吧。”可爱多女士这样评价他的计划。

　　“你想看你男朋友今天下午去天桥下要饭吗？”老头这样威胁军师。

　　“我已经26周岁了姜大爷。”可爱多女士义正严辞：“您把我看成小孩子我很开心，但实话说，我这岁数去砸人家窗户捣蛋，在没有未成年保护法的情况下，没准要被拘留罚款，甚至关进精神病院！”

　　两人站在雷娜家门口雄辩，谁也说不过谁。

　　最后可爱多女士牙一咬脚一跺，把捧花递到姜老爷子手里：“帮我拿一下。”

　　姜老爷子顺手这么一接……

　　可爱多女士陡然一按门铃，小兔子一样飞奔逃走了！

　　姜衍：“喂……喂！”

　　就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雷娜打开了门。

　　她穿着烟灰色大衣，头发精致的盘起来，脸上的皱纹比照片上明显一些。

　　只是那双眼睛，和年轻时别无二致，也和他梦里一样。

　　姜衍忽然像个局促的男孩，低头看着手里的花，板着脸解释：“路边的花店搞活动，硬要推销给我。”

　　此时此刻，雷娜仰头沉默地注视老头。

　　她已经躲在门板后，偷听十几分钟了，一颗心提在嗓子眼，生怕这个白痴临阵脱逃。

　　她本来是打算甩脸色给他点教训，这一刻却只是问他：“搞活动，你只买了一束？”

　　“一束还不够多吗？”姜衍皱眉抱怨：“这种不实用的东西，任何推销员都别想用它换走我钱包里的票子，要不是……”

　　他忽然不说话了，傻傻看着雷娜。

　　一阵沉默。

　　雷娜挑眉冲他笑：“要不是……我们这些傻妞喜欢？”

　　“没有‘们’。”他态度严肃。

　　雷娜：“什么？”

　　“要不是你喜欢。”他说。

　　躲在墙角的可爱多一握拳，突然低吼一声：“耶！”

　　还能说什么呢……

　　姜家男人撩妹的天赋技能是满点的！

第80章

　　“你就是嘴甜而已， 从来都是这样。”

　　老宅后院里阳光正好， 老头老奶奶的面容在阳光下仿佛恢复年少的神采。

　　“我这辈子只听你一个人夸过我嘴甜。”姜衍实话实说：“你知道我不会恭维人， 只会说真话。”

　　雷娜背过身，气道：“那你怎么忍得住这么多年不见我？”

　　姜衍一愣，迈步绕道她面前，低头盯着她认真的说：“我每天都能见你。”

　　雷娜抬头：“从照片里见我？”

　　“不。”他摇头：“每晚躺上床， 闭上眼，我没多久就会看见你，有时候一起爬山， 有时候一起滑雪， 下班回家的时候，你会冲出来搂住我。”

　　“对我来说， 这些梦才是这些年来的生活，没有你的白天，只是每天持续十多小时的恶梦。”

　　雷娜仰头看他：“你真是个会自欺欺人的混蛋！你难道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这么多年来， 我每一天都……”

　　“还在恨我？”他问。

　　“每一天都在后悔！”她咆哮：“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想方设法照顾你的感受了， 离开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永远只会照顾自己的感受。我想等你消气了就回来找我， 可过了大半年，你都没出现，我等不下去了，想主动对你道歉， 可你已经结婚了……”

　　姜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因为离婚前，他表现得就像个精神失常的躁郁狂，他以为她不会再想回来了。

　　“你切断了我回头的路！”雷娜眼泪溢出眼眶。

　　姜衍紧张地低下头，不敢注视她双眼。

　　忽然想起了军师的锦囊妙计，于是他转身，从后院的躺椅上，拿起刚被抛在一边的花束。

　　他找到夹在花里的道歉信，激动万分地递给雷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