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懒洋洋地把身体往椅背后头靠，嗤笑一声，“怕什么？哥又不立什么十大文明好青年的人设。 ”

　　沈书意无奈地道：“……你最近不是有新剧在播么？还是注意点好。”

　　说到新剧，夏然这才收敛了一些。

　　他今天就是在为了宣传新戏，跟剧里的主创人员一起跑通告。

　　人多嘴杂，他自己无所谓，谁要是嘴碎他，他能当场开撕。但不能因为他影响了新剧播出，影响大家的劳动成果。

　　跟身后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自己要离开个几分钟，夏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从公共的化妆间，走到隔壁他个人专属的休息间，关了门。

　　他后背倚着一间化妆桌，“你先跟我说说，那档节目是怎么回事？”

　　沈书意苦笑了，“我没问。本来那档节目也落不到我手里，是人家原本邀请的那位歌手要开个唱，档期卡不上。大概率是节目组找到了比我更合适的歌手吧。”

　　就算他去问，节目组也一定不会给他真正的理由，他又何必去自讨那个没趣。

　　夏然的脸还是很臭：“那也不能签了合同还毁约啊！这不是涮人玩儿呢么？！有意思？”

　　夏然气得要命，沈书意反而安慰他道：“你别生气了。有可能是金主爸爸的意思，节目组也做不了主呢？”

　　在这个圈子里，临时被替换的事情太多了，夏然早年也经历过，他当然明白有这种可能。

　　但是一般金主如果有意向的艺人，通常会提前跟节目组沟通，因为节目组那边也要跟艺人对流程。这种临时加塞，只会是节目组的意思。肯定是艺人那边原本行程不能配合，现在忽然配合上了，就把小小给踹开了。

　　妈的！这帮孙子！

　　“小小，你等着，哥一定给你找一个好的舞台！就算不是单独的，捎，哥也一定要把你给捎上！”

　　夏然的事业头几年也是不温不火，这几年曲线救国，大大小小接了许多部戏，才终于凭借一部双男主的戏人气大涨。资源慢慢地好了起来，渐渐有了现在的地位。

　　然然的影视资源跟综艺资源是不错，音综资源方面也挺虐的。

　　可他还是愿意，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捎上他。

　　沈书意眨去眼底的水汽，笑了笑：“好。我等着。”

　　沈书意拿了一个抱枕：“对了，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喔。差点忘了。我看见热搜了，本来是打电话来好好嘲笑你的。问顾迟要不要签名。哈哈哈！你怎么想的？”

　　沈书意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地：“我不想听了。”

　　早知道然然是为了说这个，还不如不问。

　　夏然在电话那头还是笑得不行。

　　笑够了，夏然才找了张椅子，双腿跨坐在椅子上：“不过，这件事你算是歪打正着。你知道，顾迟为什么当时会将错就错，人没带本子，也要脱了衣服要你的签名？”

　　沈书意耳朵一热，杏眼微睁，什，什么叫脱了衣服要他给签名？

　　沈书意通红着脸，别扭地纠正：“顾迟没有脱衣服，他是脱的外套。”

　　夏然摆摆手，“这不重要。噢，好像也挺重要的。”

　　夏然托着腮，眨了眨眼，“那你猜猜呗，以顾迟的智商，肯定猜到你是听错了。他为什么不当场解释清楚，反而将错就错，让你给他签名？”

第9章 带感

　　“因为他人好。”

　　沈书意想也不想地道。

　　“噗嗤——”夏然乐得不行，神情戏谑：“宝，你才见过人一回，你就知道顾迟人好啊？他可能就是装的呢？现场粉丝那么多，为了维持他好好先生的人设，不得不配合你。”

　　沈书意摇头，他有自己的判断，“我觉得不是人设。”

　　手无意识地捏着怀里的抱枕，沈书意试着回忆当时的情形：“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其实当时的环境真的很嘈杂，他完全可以装没听见，直接扶我起来，再跟我解释一句，甚至不用解释，就直接走开的。可是他没有。而且你知道的，我手里还抱着个泰迪熊，挺不方便的。他还主动提出帮我拿，等我手空出来之后，才把笔跟外套递过来。顾迟本人真的挺绅士的。”

　　不是所谓的人设。

　　夏然挑眉，调侃道：“看来你对人第一印象很好啊。”

　　沈书意迟疑地问道：“然然，你是知道顾迟的什么黑料吗？”

　　夏然嗤笑：“我能知道他什么黑料？你不知道狗仔都因为跟拍顾迟跟拍了三个月，发现这位不是在拍戏，就是待在家里，反正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健身。最后因为这位大影帝实在太无聊，就放弃了吗？”

　　沈书意感叹道：“顾迟本人肯定很自律。”

　　作息规律的人，通常都很自律。

　　夏然不以为然地道：“我倒是觉得，顾迟那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太完美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所以呢，要么他私底就是那样的人，要么，他就是一个大变态。因为一个人装的时间越长，憋得就越狠，心里就很容易变态。”

　　夏然顿了顿，指尖在椅背上轻敲，“不过顾迟那张脸，要是变态起来，还真挺带感的。”

　　沈书意没听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顾迟那张脸变态起来，挺带感的？

　　夏然勾眨了眨眼，“你不觉得，顾迟那一身禁欲的气质，在床上，会特别有反差感吗？想想看，长着他那样一张禁欲的脸，把你给推倒，用他的嘴，轻含住你的耳朵，在耳边轻喃，小小……”

　　夏然的声音，配上他刻意压低的语调，画面感跟暧昧感都太强了。

　　沈书意一开始还好奇地睁着眼睛，听夏然往下会所，直到越听越不对劲，他的脸颊红透，“别，别瞎举例。”

　　夏然意犹未尽：“怎么样，是不是很涩气？”

　　其实夏然一直觉得顾迟挺适合演大变态，后者像是斯文败类还有疯披那样的角色。可惜了，不知道是他本人有什么偶像包袱，还是他的工作团队对他有所定位，又或者是没有导演找他演类似的角色。迄今为止，顾迟的角色一直都挺正派的。

　　沈书意的脸都快埋在抱枕里了，只露出一张通红的耳朵，夏然惊讶地问道：“反应这么大啊？你对人家有意思？”

　　沈书意小小声地道：“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刚才拿我举例，我觉得对人家特别冒犯。好像造谣了人家的性向。”

　　现在同性之间是可以结婚没错，但是基于种种原因，选择出柜的依然是少数。

　　尤其是圈子里，像是齐琰跟姜羽那样，其实并不是很多见。

　　夏然挑眉：“怎么就是造谣了？兴许人大影帝还真的就是个GAY呢？”

　　沈书意有自己的价值观：“未经证实，就不是事实。”

　　夏然竖起大拇指：“行，行。算我说错话。我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什么来着。噢，对，我是要告诉你，顾迟好像是你歌迷，所以你也不用太社死。也许，拿到你签名，他还挺高兴的呢。”

　　沈书意把脸从抱枕里抬起来，露出吃惊的神色：“顾迟……认识我？”

　　夏然想了想：“应该，而且他应该也不讨厌你，搞不好，还欣赏你的。”

　　其实早年的时候，夏然跟顾迟有过合作。

　　当然，那会儿顾迟就已经是主演了，他还是个小配角。

　　一次粉丝探班，粉丝走后，还没开机，大家难得有空，就聚在一起聊天。

　　聊着聊着，话题就从粉丝探班，聊到了各自欣赏的艺人或者是偶像。

　　问题抛到顾迟那里。

　　大家都知道他跟圈内的很多前辈关系都很好，以为他说的会是跟他有过合作，或者他的圈内前辈。

　　提到圈内欣赏的艺人，“他说了你的名字。”

　　这事夏然印象可太深刻了，就一直记到了现在。

　　沈书意怀疑，他是不是晚上喝多了，出现了幻听。

　　“不，不可能吧？“

　　他这么糊，顾迟怎么可能会知道他？

　　夏然不这么觉得：“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能自己作词作曲，吉他、钢琴、手风琴样样都会，二胡都能拉。他拿你当偶像，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惜，他想接着往下再问个一句两句的时候，后面导演助理就喊开拍了。

　　顾迟已经从小马扎上站起身了，他当时咖位跟顾迟差得也大，不好追着人再问。

　　最佳时机已经错过，后面要是再提，就太刻意，显得上赶着跟人攀交情似的。

　　因为时间隔得实在有点长，加上当时顾迟也就只说了那么一句，因此夏然也不确定，那天顾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是真的听过小小的歌，还是在其他场合碰见过小小，又或者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怎么的。

　　“叩叩——”

　　夏然休息间的房门被敲响，他的经纪人唐沐走了进来，通知他节目开录了。

　　录节目要紧，沈书意连忙道：“然然，你先去忙吧，我也要睡觉了。”

　　“那行，我先挂了。回聊。”沈书意对着夏然挥了挥手。

　　夏然这人坏，他拿着手机，往外走，突然来了一句：“沈老师，什么时候也给我签个名呗？”

　　沈书意脸上烧得厉害，他再一次把脸埋在抱枕里：“这事儿能不提了吗？”

　　“哈哈哈。不行，这事儿我一定要从年头笑到年尾。”

　　经纪人替夏然打开休息间的门。

　　走出休息间前，夏然：“小小，网上的那些话别太在意。别忘了，你的身后有一群始终支持你的‘薏米’，还有我们一帮兄弟。”

　　沈书意微微红了眼圈：“我知道的。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少熬夜。”

　　夏然勾着唇：“知道了。挂了啊。”

　　“嗯。”

　　…

　　结束跟夏然的视频。

　　沈书意的胸口暖暖胀胀的。

　　其实，他已经是一个很幸运，很幸运的人了。

　　重新在床上躺下。

　　仍然是一个人占了小小一个空间，沈书意蜷缩着身体，手在边上摸了摸，指尖摸到被子，给自己盖上。

　　幻想着，自己就是一只小小的蛹，安全地躺在自己小小的茧里。

　　躺下后没多久，沈书意呼吸渐渐均匀，很快就睡着了。

　　沈书意做了个梦。

　　梦里，他终于在一个足以容纳上万人的场馆，办了一场特别盛大的演唱会。

　　他终于，能够站在舞台上，唱歌给他的歌迷听。

　　大家也都大声地与他回应。

　　“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