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意?”时章找不到适合的词,只能这么问。
宋拂之回神,立刻摇头:“没啊,为什么要介意。我只是没想到会追溯到这么久之前。”
时章半藏着真相,半露着心思,带着笑意说了句:“我像个痴汉,以为宋老师会介意。”
宋拂之显然被时章这个“痴汉”的自我认知给逗笑了,还以为时章指的是他喜欢了很多年这件事,便道:“章鱼老师是不是忘了,我可是收集了你所有写真集的人,你说你自己痴汉……”
这话一说出口,时章的表情立刻微妙地变了,眸中隐约的小火苗似乎在一瞬间膨胀窜高,燃成一片。
时章一直沉浸在少年时幽深的心境中,要不是宋拂之这句话,他差点忘了,宋拂之何尝不也是偷偷觊觎过自己。
这一刻,时章的神经末梢都猛烈地灼烧起来。
宋拂之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怎么这么不过脑子,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嗯。”宋拂之生硬地把话题转回去,“所以你当年为什么不跟我说……”
时章突然抬起手捂住了宋拂之的嘴,低缓地哄了句:“别问了,先睡觉吧。”
宋拂之被他塞进被窝里,有点不知所以:“怎么不能问。”
“再问下去……”时教授含蓄道,“咱们今晚又不能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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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陈年旧事被提起来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很暧昧。
按照那么多动漫小说童话的进度,结婚就是两位主人公最美好的结局,从此之后,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他们也就会一直维持在夫妻的状态中。
所以宋拂之没想到,他结婚之后,不仅没过上平淡如水的日子,这么一聊,还让他俩有种回到青葱少年时的感觉。
都老夫老夫了,怎么还能体验到被暗恋的扭捏推拉感,宋拂之也是没料到。
但成年人的生活毕竟和高中生的不一样,他们那夜没再继续聊下去,而第二天早上,时教授就起了个大早,赶去了实验室。
参加活动毕竟耗费了不少时间,时章落下了一些进度,现在得补回去。
宋老师的假期也所剩无几,他这个假期过得相当充实,背地里玩得比学生还放肆,宋老师也得收收心了。
就在剩余的这么几天空余时间里,宋拂之和洛琉璃约了一次。
洛琉璃因为有工作安排,所以不赶巧,没去现场看章鱼老师和FuFu秀恩爱。
这会儿见面了,拉着宋拂之哐叽哐叽一顿疯狂输出,十分无情地逼着宋拂之看网上关于他们的各种高甜剪辑和细节抠糖,一边感叹你们真行啊,够浪漫的,够年轻的。
宋拂之把他从节目上带回来的高达还有一大堆礼物进献给洛琉璃,道:“那也得感谢洛殿,没有您曾经出色的双面间谍工作,我和时章也不会走到今天。”
洛琉璃哈哈笑了一会儿:“所以你和时教授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每天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干柴烈火?”
这都是些什么词儿,宋拂之扶了会儿额头,意识到他和时章最近确实有新情况,但他觉得这不太适合跟洛琉璃分享,即使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因为这关系到时章很隐秘的情绪,连宋拂之自己都没有问透。
再往前推,节目上的那些内容洛琉璃都看了,从节目开始再往前……
宋拂之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隔空点了点洛琉璃:“你可把我害惨了。”
洛琉璃挑眉:“我又怎么你了?你说说。”
宋拂之很无奈,但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挺搞笑:“我们搬家的时候,时章发现了我衣柜里放着的那一大堆小玩意儿……您老送的那头龙,就摆在最上面。”
不出所料,洛琉璃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笑。
“啊哈哈哈,这明明就赖你自己,谁叫你不藏好?”
宋拂之有口难辩:“我藏好了,但我没注意到他帮我把整个衣柜都给收拾了。”
洛琉璃又是一阵狂笑,眼泪都出来了,幸灾乐祸地问:“所以,所以你现在,还好吧?”
“还好。”
宋拂之想起节目之后,时章说要他“补礼物”,那句话被他打断了,但宋拂之知道,时章肯定就是想要他展示一遍。
宋拂之觉得头疼:“希望姓时的永远也不要再想起来了。”
这俩人结婚之后可太精彩了,洛琉璃笑得不行,叮嘱宋拂之回去复习一下用法,万一哪一天就要随堂测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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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空闲时间贡献给了洛琉璃,离开学更近了些。而宋拂之的旧房子还没收拾停当,那位大学生都快要来看房子了。
周末,两人直接奔去了宋拂之的旧房子。
其实经过几次搬家,里面就只剩下一些细碎的小东西了。
比如一盒曲别针,三脚架,还有一把cosplay用的刀,零零碎碎的。
时章和宋拂之分工,给空房子做了遍大扫除,很快就弄完了。
“这些东西放哪去,我们家还是你家?”宋拂之抹了把汗问。
“都行。”时章道,“要不放去我家,cosplay摄影相关的东西都在那儿。”
宋拂之说“行”:“顺便把你那儿也收拾收拾。”
去时章家的路上,他们路过了一家花店。时教授下去买了两盆花上来,说要摆在阳台上。
那窝红隼飞走之后,阳台就显得格外空旷,他想拿点儿东西填一下。
宋拂之说:“我们不常回你家啊,没法每天浇水。”
“我买的品种不用经常浇水。”时章笑着说,“而且根据本人的经验,有时候不管它,植物反而能长得更好。”
行,在这方面时教授是权威。
两人运着东西回到时章家里,宋拂之拎着自己的东西,时章抱着那两盆花。
“这些放哪儿比较好?”宋拂之看着已经成为摄影棚的客厅,问时章。
时章笑着指了一下他放满cos服的那个房间:“军火库呗。”
宋拂之一拍脑袋:“早知道应该把我们上节目穿的衣服也带过来,可以放里面。”
“对哦。”时章也意识到了,“下次吧。”
说着,时章抱着花去了阳台:“我去弄弄花,弄好马上就来。”
宋拂之拿着cos刀和三脚架,已经推开房间门了,应了声好。
宋拂之还记得他初次推开这扇门时的震惊,谁能想到他现在已经对这间房无比熟悉。
放cosplay道具的区域在房间最后面,那些花瓣标本还挂在墙上,每次宋拂之经过,都不敢看它们,却又忍不住驻足。
宋拂之把刀和三脚架放好,剩下的都是更零碎的物件,别针透明胶之类的,cos的时候或许可以用来修衣服,不知道该摆到哪儿。
然后,宋拂之看到了靠在墙边的柜子,上面有几层抽屉。
宋拂之喊了声:“时章,文具能不能放柜子里啊!”
没人回应他,只有外面传来的洒水声。
估计植物学教授正在醉心于侍弄花草,暂时没分开神。
于是宋拂之没再扯着嗓子喊,拉开一格抽屉,看到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亚克力小盒子里,装了很多配饰。
又开了一个抽屉,里面装满了假发。
真是挺满当的。
宋拂之心想着,干脆直接拉开了最下面的那个抽屉。
这都是什么——书?本子?怎么都装在透明密封袋里?
宋拂之下意识就打算把抽屉合拢了,不经意多看了一眼,就在最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是手写的。
啥???
宋拂之退后了半步,眨了眨眼,才又回去看。
纸页都泛黄了,封面上写着工整的“宋拂之”三个字,字体清逸,但也能看出稚嫩感——
这是他自己的字。
而且是很久之前的,自己的字。
宋拂之懵了。
他有点机械地把这本从塑料密封袋里拿了出来,手指都出汗了。
纸页变得很脆,又脆又旧,宋拂之小心地翻开,看到里面逐渐潦草起来的字迹,层层叠叠,写满各种横七竖八的运算,再往后翻,他还看到自己上课无聊开小差时,画下的英文立体字。
这抽屉里装着大小不齐的一大堆薄本子,居然全是自己高中的草稿本。
宋老师起初是懵逼的,缓了好一会儿之后,理智回归,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时章到底是在支吾什么,他为什么貌似不经意地说自己是“痴汉”。
一股轻微而强烈的战栗爬上脊椎,又倏然消退,然后被惊涛骇浪般的、更浓烈、更滚烫的情绪打翻,激得宋拂之整颗心脏都在发颤。
时章啊时章,你真能啊!
“拂之,你刚刚叫我怎么了?”
时章温亮的嗓音从房门外传来,宋拂之后脑一紧,不假思索地把手里拿着的这本草稿本掩进了自己大衣里。
宋拂之关好抽屉,站起来,时章恰好走进房间。
“啊,没什么。”
宋老师使出了比台上更加卖力的一百二十分演技,自然道,“就是想说,我收拾好了,这些文具什么的都带回家吧。”
时章一点儿异样都没察觉出来,接过那些文具:“要不要去阳台看看那些花?超级美,真的。”
宋拂之笑了笑,跟在时章身后,带上了房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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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到家里,时章发现宋老师与平时有些许不同。
比如吃完饭,宋拂之很快就去了浴室,而且居然没邀请时章,而是独自把浴室门锁了起来。
时章问他怎么了,宋老师在里面悠悠地说“没什么”,但那细碎的的声音又让时章觉得,这可完全不是“没什么”。
宋老师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的时候,整个人带着一股冷香,脸上没什么表情,有种禁欲的冷感。
真是能把人给迷死。
时章压着疑惑和火,紧跟着也洗了个澡。
洗完澡之后,他努力维持住自己最后一丝温和有礼,克制地问宋拂之:“宋老师,今天是什么日子……因为快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