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灼恼火不已：“你够了吧，可以放手了吗？”
陆迟歇深深看他，拇指腹上移至他唇角，沿着他抿起的唇瓣缓慢擦过去，凌灼避无可避，再次闭了眼。
温热指腹揉过他上唇的唇珠，停了片刻再退开。
陆迟歇松了手，后退一步，凌灼立刻转身拉开隔间门，大步离开。
仲一然还在门口等他，见到凌灼出来问他：“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凌灼：“没什么，刚肚子有些不舒服，走吧。”
仲一然看一眼卫生间的方向，没再多说，和他一起离开。
下午录制的是剧情金手指的游戏抢夺环节，通过游戏比拼，可以抢夺别队手上搜找到的金手指，金手指越多，明天的角色扮演环节完成任务的概率就越大。
刚一上场，就有人注意到陆迟歇手上的伤，顺嘴问了他一句。
摄像机已经开始录制，陆迟歇不在意地晃了晃手，说：“被猫儿咬的。”
立刻有人提醒他：“猫咬的？那得去打破伤风啊？”
凌灼神情尴尬，好在没人注意到他。
陆迟歇看他一眼，轻浮唇角，没说什么。
第一个游戏，两两对抗，游戏双方背后各粘着一个气球，先抓破对方背后气球者为胜。
凌灼坐在场边，没有抢着上去，先看别人玩。这种游戏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为了达到综艺效果众嘉宾纷纷使出浑身解数耍宝，有一个追着另一个绕着满场跑的，有抱着一起满地打滚的，甚至有为了躲避攻击跳水塘里去的，笑料百出。
齐良栎就是那个情急之下直接跳进水塘的傻子，引得所有人放声大笑，无论怎样综艺效果算是拉满了，这一part他镜头不会少。
凌灼也在笑，一抬眼对上坐在斜对面的陆迟歇，这人根本没在看场上人做什么，从头到尾心不在焉，在自己看向他时也漫不经心地移过目光来。
凌灼嘴角笑容一滞，身体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第二轮成亚风问他俩谁想上去，对手恰好是仲一然那队，看到仲一然已走上场，凌灼正要起身，被陆迟歇一手攥下，他自己站起来：“我去吧。”
陆迟歇走进场中，仲一然平静目视他，眼里也有胜负欲。
裁判一说开始，俩人同时弯腰半蹲下身，警惕看向对方，谁都没先动。
陆迟歇沉眼盯着面前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场边观众已经等得不耐烦时才突然动了，猛扑上前，一手扣住仲一然肩膀，一手伸向了他背上的气球。
仲一然的反应也很快，立刻旋身避开，一手挡开陆迟歇伸过来的手臂，另一只手趁势伸向他身后。
陆迟歇瞬间就躲开了，第一次试探进攻，谁都没讨到好，俩人很快分开，继续等待第二次机会。
这一下试探动作两个人都干净利落，很有看点，俩人之间火药味浓重，场边其他嘉宾已经开始起哄。
接着第二次、第三次，轮流发起进攻，但都被对方避开了。他俩身高体型差不多，在体力方面没谁能占到便宜，胜负悬念还未可知。
齐良栎几个人跳起来，毫不掩饰地大声为自己队长加油叫好，凌灼虽依旧坐在地上，也暗暗捏了把汗，他希望仲一然能赢，灭一灭陆迟歇威风最好。
又一次停下，对峙时陆迟歇忽然开口，意味不明地叫了面前人一声：“仲一然。”
他的语气叫人十分不舒服，仲一然没出声，保持着最戒备的姿势，警惕着他的突然袭击。
陆迟歇却也没了下句，就这么冷冷看着他，再如猛虎向前骤扑上去。
右手抓向仲一然身后，仲一然像前几次那样闪身避开，这次陆迟歇却只是虚晃了一下，左手紧接着跟上，伸向仲一然腰后，自下而上，抓住了气球，没有任何犹豫一捏即爆。
一连串的动作就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场边观众大多没回过神，只听到“啪”一声响，陆迟歇已松手退开。
仲一然喘了口气，略微狼狈，但没说什么，和陆迟歇点了下头，走回场下去。
陆迟歇回到队伍，坐下喝水，见凌灼面无喜色，问他：“我赢了他，你这么不高兴？”
凌灼憋着一口气说：“没有。”
陆迟歇扯了扯嘴角，没有揭穿他，继续喝水。
到傍晚全部游戏录制结束，凌灼和陆迟歇这队通过搜找和抢夺拿到的金手指是最多的，一共五个，至于其中内容，要等到明天角色分配后才能展开看。
编导一声收工，今天的节目录制到此结束。
凌灼跟其他嘉宾和编导打完招呼，再跟仲一然他们勾肩搭背离开，一起去外头吃晚饭。
陆迟歇坐在原地没动，视线跟着凌灼转，直到他和其他人一起坐上车。
凌灼始终没有回头。
第15章 变质
吃完晚饭已经晚上八点多，一伙人又约了去仲一然房间打游戏，回到酒店却碰到个意料之外的人在这里等凌灼，是他的经纪人张静。
张静冷着脸面色阴沉，凌灼惊讶问她：“静姐你怎么来了这？。”
张静目光落到他身后其他几人身上，再看向他们团的经纪人刘涛，哂笑道：“有的人当然不希望我来，怕是心虚不敢见我吧？”
刘涛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张静转身先往电梯间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吨吨响。
凌灼略微尴尬，下意识回头看刘涛，刘涛只说了句：“先上去吧。”
上楼都去了凌灼房间，张静明显是特地来找茬的，进房间甩上门直接冲刘涛开火：“CL香水的代言，我本已经帮凌灼快谈好签合同了，它是怎么从凌灼的个代突然变成团代的，刘大经纪人需要解释一下吗？”
凌灼一愣，其余四人也目露惊讶，刘涛拧眉问：“你也跟他们谈过？”
张静：“那不然呢？！”
刘涛：“是品牌商主动联系的我这边，问凌灼代言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之前已经跟他们谈好了，我是他们整个团的经纪人，当然得为团考虑，就跟品牌商那边谈了能不能整团代言，后面看他们给的价钱还算合理，才差不多定下来。”
张静啪啪拍手，气得够呛：“刘大经纪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叫人佩服，明明是你知道了我在给凌灼谈这个代言，也打着凌灼经纪人的幌子去联系他们，低价把凌灼的个人代言截胡成整个团的代言，现在搁这里骗谁呢？！”
被张静这么不留情面地当众质问，刘涛也沉了脸：“我没必要骗你，确实是他们主动联系的我，信不信随你。”
张静拔高声音：“你没骗我你是说品牌商那边的骗我？人家有必要骗我这个？到手的资源被别人截胡的事情我经历多了，没见过像你脸皮这么厚的，要是品牌商主动联系你，那只可能是他们反悔了，想压价用凌灼才去找的你，那他们干嘛不早去找你？事实是人压根搞不清楚凌灼到底有几个经纪人，要不是今天他们打电话给我约签约时间，还跟我谈到这几个人的档期要安排广告拍摄，我也不会知道好好的个代竟然变成了整个团的！你当人家品牌商给我演戏呢？！”
张静已经快气疯了，她今天带手下另一个女艺人在这旁边的大城市参加一个活动，突然知道这个事，直接就开车杀了过来当面跟刘涛对质，但没想到这位刘大经纪人还死皮赖脸做了不敢认。
凌灼犹豫开口：“刘哥、静姐，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静：“能有什么误会？！我问你，CL香水代言的事情，你之前有没有跟这些人说过？！”
凌灼用力握了一下拳头。
一旁的仲一然主动替他回答：“他跟我提过一次，但我没跟其他任何人说过。”
张静冷笑：“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没提过怎么这么巧，凌灼跟你说过之后这个代言就落到了你们身上？”
仲一然神色难堪，仍坚持说：“我没跟人说过。”
凌灼：“静姐，我相信队长，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张静又调转枪头向刘涛，“行啊，既然你们都坚持是我误会冤枉了你们，那刘大经纪人不如跟那边打个电话当面对质，到底是你找他们，还是他们找你，你敢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刘涛，刘涛面色铁青。
其实谁都知道这事他很为难，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打电话过去跟品牌商对质，都是件很得罪人的事情，毕竟他们之后还要合作。
如果真是品牌商临阵反悔有意压价，故意搞这种小动作，人家也不可能会认。
刘涛：“随便你怎么想吧，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各凭本事，你这样怒气冲冲跑来骂我一顿有什么意思？总归也还是团代，凌灼也有份的。”
张静：“那不好意思了，我来就是提醒你一句，凌灼的商务约在我这里，你拿团的名义签的代言，我这不认，我不会让他去的。”
凌灼赶紧打圆场：“以前团代我也有……”
张静厉声打断他：“以前是以前，以后还是按规矩办事的好！”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了。
凌灼张了张嘴，看看张静，再看看刘涛，想说的话到嘴边，最终又咽回了肚子里。
十分钟后，房中只剩下凌灼和张静，凌灼低着脑袋沉默一阵，说：“静姐，我相信队长。”
张静吊起眉梢：“那你是不信我了？”
凌灼：“不是，刘哥的话我不知道真假，我不评论，但我相信队长。”
张静没好气：“你相信他有什么用？就算这事跟他无关，以后同样的事情你以为会少？我早跟你说了这团你待着没意义，你粉丝也千呼万唤想要你出来，我不知道你在执着什么，你喜欢唱歌跳舞，一样可以发个人专辑，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团里？
你对别人掏心掏肺，有没想过人心隔肚皮，他们是不是真的愿意看着你一个人一直走在最前面？他们几个现在谁没个人资源？可他们会跟你一样傻到还没完全敲定就拿出来说吗？我知道你想说你跟仲一然关系好，他不会做这种卑鄙事情，可也许他无心，别人有心，他一个不慎说漏嘴被别人听去了呢？”
凌灼想反驳，但是头一次，他发现他找不到可反驳的话。
半晌，他艰声道：“……我跟团的合约还有一年，至少、至少等到明年的巡回演唱会以后，我们说好了的。”
这是他和其他人的约定，更是他和仲一然的约定。
最早的时候他也并不执着一定干这行，他进公司时还是个高中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
刚开始公司里练习生很多，但公司对他们不重视，大部分人都退了，最难的时候，只有他和仲一然、和其他三个人一起咬牙撑了下来，他们在舞蹈室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练习同一个动作，累得趴在地上不能动时，也会畅想将来某一天能大红大紫、开万人巡回演唱会，在最明亮的聚光灯下跳舞，能有无数人为他们欢呼喝彩，那是当年他们看不到希望和未来时，唯一激励他们坚持下来的念想。
但是现在，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就快成为现实，许多事情却已经开始变质，即使凌灼不愿意承认。
张静看他一副难受样，更多的也不想说了，只提醒他：“你自己掂量着，想想清楚，我逼不了你，还有这个代言没了就算了，团代你别去，我还在给你谈另外一个竞品牌子的，你先别跟别人说了。”
凌灼：“另一个？”
张静：“嗯，T&G.”
张静没细说，刚在来的路上，她恰巧跟T&G的营销策划那边联系上，对方也对凌灼感兴趣，已经跟她约了时间坐下来细谈，其实她故意来这里当面兴师问罪，一方面是真咽不下这口气，一方面也是做给凌灼看，给他醒醒脑子。
至于代言丢了，反正还有更好的在后面。
凌灼犹豫问：“刘哥用团的名义签CL香水，如果我不去，品牌商那边会不会不高兴，到时候不好收场……”
张静气道：“你现在还替他考虑？他不是自己说的各凭本事，他本来就没权力帮你签商务，让他自己去善后吧！”
张静离开后，凌灼又独自呆愣了片刻，仲一然发来微信消息：“抱歉，我之前也不在团里，刚问他们才知道刘哥前几天确实跟他们说了签这个香水的事，但他们都不知道你这边先联系过品牌商，刘哥那，他还是说确实是品牌商主动联系的他。”
凌灼慢慢回复过去：“算了，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但静姐不让我接这个团代，会不会影响你们？”
仲一然：“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刘哥会解决的。”
仲一然又发来一条：“凌灼，你真的信我？”
凌灼：“信，我不信谁也不会不信你。”
仲一然：“谢谢。”
凌灼轻出一口气，心里终于稍微舒服了点。
仲一然搁下手机，和其他三人说：“现在刘哥不在这，凌灼也不在这，我就直说了，既然刘哥那边还没最后签约，这个代言我觉得不如跟刘哥说算了吧，我信刘哥，这事大可能是品牌方临时反悔想压价，又不好跟凌灼经纪人交代，故意弄出来的，大家都是队友，本来凌灼那头已经谈好了，我们这样横插一脚不太好，你们觉得呢？”
面前三人神色各异，齐良栎第一个说：“我同意，要不算了吧，免得灼哥不高兴，大家都尴尬。”
另俩人没出声，等了片刻，仲一然问他们：“你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