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良栎那小子年轻气盛,只想着我们五个人一起永远不解散,可现实就是现实,张寻是现实的,我也是现实的,我知道你和凌灼其实能理解我们,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同样我也能理解你,你很不容易,为了团队牺牲自己的利益我佩服你,可我还是想和刘哥一样劝你一句,算了吧。”
“哪怕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凌灼,他肯定也不会想看你一再放弃到手的机会,你做这些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晚七点半,凌灼独自开车上山。
公园游客如织,他把车开上了后山观景台,和仲一然约定见面的地方。
这个地方原本夜里人就少,今晚前边的北山公园开放夜场,更不会有人来这里。凌灼停了车,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他下车走去车前方,倚着引擎盖看远处城市夜火,安静等待。
十几分钟后,身后有车引擎声靠近,凌灼回头,嘴角的笑刚扬起又滞住了。
饶是他对车子牌子不敏感,也认得出来的是辆超跑。
车停在他身旁,陆迟歇自车中下来,背倚着车门慢慢点了根烟。凌灼看到烟雾缭绕后他意味不明的笑眼,渐沉下脸。
陆迟歇:“凌老师一个人在这里看夜景?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凌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陆迟歇扬眉,好笑说:“这里是公众场合,你能来我不能来啊?”
凌灼冷眼看着他。
陆迟歇:“好吧,你别这副表情盯着我,我知道你在这,还约了你那位大队长。”
凌灼拧眉。
陆迟歇啧道:“凌老师,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手里一直捏着张宣传单,今天又特地单独出来,随便想想也知道你来了这里吧,前面公园里人多,我猜你肯定在这。”
凌灼:“所以你来做什么?”
陆迟歇:“看热闹。”
凌灼冷声:“你想看什么热闹?”
陆迟歇:“凌老师,我们打个赌吧。”
他弯起唇角:“我赌你那位大队长,今晚肯定不会来。”
凌灼没再理他,转回身去,目光重新落向前方。
仲一然的车停在山脚下,他拉起手刹,闭眼疲惫趴向身前方向盘。
山上起了夜风,凌灼的手机铃声突兀划破黑夜宁静,来电人是仲一然。
凌灼按下接听,那头人没出声,他下意识屏住呼吸:“……队长?”
片刻后,他听到电话那边仲一然低哑的声音说:“抱歉凌灼,我今晚有些事,可能要失约了。”
凌灼高高吊起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有事吗?”
仲一然:“嗯,有点事,抱歉。”
“那好吧,”凌灼艰难找回声音,“那算了吧,你先忙。”
凌灼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浑浑噩噩按下结束,身后有人喊他。
“凌灼。”
他转回头,陆迟歇烟雾后的那双眼睛看着他:“看烟花了。”
左前方山腰处的公园里,有烟火冲天而起,炸开在星辉交映的墨色夜空。
凌灼怔怔看着。
一束接着一束的烟花在天际绽放,他始终仰着头,斑斓色彩映在黑沉如水的眼瞳里。
终是红了眼。
第24章 试试吧
一场烟火盛会持续了大半个小时,最后一束花火在天际绽放再收尽,黑夜重归阒寂。
凌灼低了头,背影单薄,紧绷起的脊背线条在夜色中尤为落寞。
陆迟歇盯着他,抽完第二根烟,扔了烟头,走上前。
凌灼仍倚坐在引擎盖前,被陆迟歇攥住手臂拉起来,脚步踉跄跌向前,鼻尖蹭过他下巴。
凌灼红着眼睛撇开脸,闭眼疲惫道:“你放开我吧,我要回去了。”
陆迟歇:“真这么难过?”
凌灼紧闭着的眼睫颤动,没有回答他。
“凌灼。”
陆迟歇再次喊他的名字:“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夜风拂过面颊,终于将那些激烈情绪抚平。
凌灼恍然睁眼,哑声道:“陆老师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吧?”
陆迟歇:“你觉得是笑话吗?”
凌灼苦笑:“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笑话吗?”
陆迟歇:“原来你会介意我怎么看你啊?”
“走吧,”他说,“难过回去我陪你喝酒。”
陆迟歇松开手,凌灼一句话没再说,转身先上了车,发动车子,驶回黑夜里。
陆迟歇的车跟上,保持距离始终在后边。
回到酒店,自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楼,摁下楼层键时陆迟歇问身边人:“去酒吧?”
凌灼摇头:“不了,我想回去睡觉。”
陆迟歇:“这才九点不到,急什么,怕被人看到啊?借助理的车子七夕夜单独出去跟人约会,怎么不怕被蹲点粉丝看到?”
凌灼神情漠然,对陆迟歇的嘲弄全无反应。
上楼回房,进门之前陆迟歇一手将人拉至身边,刷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进来喝酒。”
凌灼在门边沉默站了两秒,跟进去。
陆迟歇走去客厅吧台前,拿了两瓶洋酒下来,示意凌灼坐,问他:“喝哪种?”
凌灼心不在焉坐上吧台前的高脚凳:“随便吧。”
陆迟歇又多拿了几种酒,再拿出调酒工具和酒杯,开小冰箱取了冰块和柠檬,现场给他调起酒来。
凌灼些微愣神,陆迟歇摇酒时动作随性,不时将目光落向他。
几分钟后一杯冰绿色鲜亮如翡翠的鸡尾酒搁到凌灼面前,陆迟歇嘴角噙上笑,伸手示意:“尝尝。”
凌灼低头,酒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点头说:“挺好喝的。”
陆迟歇也给自己调了一杯,捏在手中晃了晃,问面前魂不守舍的凌灼:“今天真难过了?”
凌灼:“……没有。”
“有就有,这里也没别人,为什么不承认?”陆迟歇盯着他眼睛,“你本来打算做什么,跟他告白?”
凌灼又抿了口酒,尴尬道:“你别问了吧。”
陆迟歇:“现在死心了吗?”
被陆迟歇这样盯着逼问,凌灼只能点头。
他刚回来的一路上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其实从那场烟花落幕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心了,可真正要放下一段横亘在心底七年的感情,远没有那么容易。
“死心了就好,”陆迟歇和他一碰杯,“祝贺新生,往前看吧。”
凌灼从怔愣中回神,把剩下半杯酒一口喝了。
陆迟歇继续给他调酒,连着几杯下肚,凌灼大约是醉了,渐渐话多起来:“你今天,确实是去看我笑话的吧,你自己也说了是去看热闹,还想跟我打赌,不就是想看我赌输了被人爽约的狼狈样。”
陆迟歇好笑说:“你真这么介意这个?”
凌灼抬手敲了敲自己心口,面颊已泛起醉酒的红晕,眼神也迷蒙了几分:“你不来多好,你不来我还可以一个人在山上哭一场,被你看到我哭都哭不出来了。”
陆迟歇搁下酒杯,看着他微眯起眼:“你想哭?”
“想啊,”凌灼打了个酒嗝,脸上表情却不比哭好看多少,“我暗恋他这么久,患得患失跟个傻子一样,自以为有希望了,原来从头到尾小丑都是我,那么多人喜欢我,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陆迟歇:“你确实是个小丑。”
凌灼红着眼看向他。
陆迟歇嗤道:“谁叫你眼神不好喜欢他。”
凌灼:“……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陆迟歇:“我说了要安慰你?”
凌灼一噎。
陆迟歇再给他倒了杯酒:“死心了就赶紧忘了吧,知道自己是小丑就别再弥足深陷了。”
这人嘴里就没句好听的,凌灼不想再跟他说,捏起酒杯。
快十点时,他手撑着吧台站起身,喝啤酒都会醉的人,这么多种洋酒混一起喝更受不了,这会儿已经有些醉迷糊了。
“我回去了。”
嘴里嘟哝了一声,转身要走,又被陆迟歇一手拉回来。
“你做什么?”
凌灼皱了一下眉,倒没怎么生气,也没力气生气,被陆迟歇拉着甚至被他一手揽住腰都没察觉,就这么看着他:“我真的要回去了。”
“你又喝醉了。”陆迟歇说。
凌灼摇头:“睡一觉就好了。”
陆迟歇:“回去还会哭吗?”
凌灼不想理他。
陆迟歇:“都几岁的人了,难过了就哭鼻子,你丢不丢人?”
凌灼浑身别扭,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这人揽着,推了一下他胳膊:“你放手。”
陆迟歇:“你还走得了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