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谭阵问。
“有,” 父亲冷冷一抬眉,“第三种选择就是你和这个家断绝关系。”
母亲显然也被这说法吓到了,怕谭阵冲动之下真的忤逆他的父亲,终于想到要息事宁人:“所以我才提醒他啊,” 她放缓了语气,显得那样苦口婆心,“那些上赶着来接近你的人一定要多留个心眼,这片子非得你来演吗?找不到别的演员了吗?他介平安能找到盛野这个新人,他找不到别的新人?你傻不傻呀谭阵,他们就是让你来为这个片子背票房的!介平安和盛野很明显就认识,他是为了捧这个新人才搭上你的。”
父亲接着道:“谭阵,你妈说让你早点定下来,我一直说你还年轻,不慌这几年,但是你交往的对象必须是圈外的人,这点你记住,你别给我找个戏子回来……”
“我妈以前也是戏子。” 谭阵淡淡道。
父亲瞬间黑了脸:“你说什么?”
谭阡怕谭阵真的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小声道:“谭阵……” 她冲他摇了摇头,算了,忍一忍吧。
谭阵终究没再说下去,只看了两人一眼,说了声:“我上去了。”
谭阡看着他独自上楼,那背影比他拍了一天戏还更精疲力尽,对谭阵她是愧疚的,不只为这一次没有站在他那一边,还有一个更难以启齿的原因。她大谭阵整整八岁,早过了适婚年龄,家里人对她单身至今一直颇有微词,但没有人知道在内心深处她其实很恐惧婚姻,不结婚父母自然不会同意,但她想着,反正谭阵是会结婚的,只要谭阵不出什么差错,就不会有人特别关注她。她的懦弱是因为唯恐炮火波及自己。
几天后她见谭阵一个人在卧室里收拾东西:“你要出去?”
谭阵没有抬头,将行李箱盖上提起来,抽出拉杆,说:“我搬出去住一阵。”
她很理解他,也没说什么再劝他,只说:“你给我一个地址吧。”
说真的,真的怕谭阵会拒绝,但他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便签,从桌上抽了支笔,没有犹豫地写下了地址给她。
接过便条时谭阡既愧疚又感动,低头看着纸条,都不敢去看谭阵。
地址在富山山庄,她有些惊讶,不知道谭阵在富山有房产,谭阵看着她手上的纸条,说:“去年买的,没来得及和你说。”
她听出他语气里的歉意,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也一样,” 谭阵看着她,很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啊。”
谭阡心里愧疚极了,想你怎么反过来向我道歉呢?但她其实明白那句 “对不起” 是在为即将丢下她一个人在家而歉疚。她想对谭阵说你不需要对我抱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站在你身边,但又心虚到说不出口。
但只有一点,她无论如何都会做到,谭阵所有的秘密她都会为他守口如瓶。就像小时候一样。
第23章
谭阡请介平安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店,点了单等咖啡时介平安低声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谭阡感觉今天一整天都在听别人和她说对不起,为一些谁也没办法把控的事,但好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负有某种责任,谭阵和盛野的命运是他们这些蝴蝶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扇动翅膀后的连锁反应。
陈博涵怪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出谭阵的异样,介平安多半是怪自己为什么要拍那部《稳定结构》了吧。
他们好像都忘了,谭阵和盛野是两个活生生的,会自己去选择,去爱的人。
“你妈妈一直怪我,” 介平安垂头丧气,满脸愧意,“要不是我让谭阵认识小野,他们可能就不会……”
“介导,” 谭阡问,“我能问问您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吗?”
到这一步,大约也是没什么好瞒的了,介平安便一五一十地说了:“我们以前是一个剧团的,后来剧团做不下去了,几年后你妈妈就结婚了,也不再演戏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也淡了。”
服务生来上咖啡,两个人都默契地暂停了交谈,默默看着那两杯美式放到桌上,服务生道了声 “慢用” 离开。整间咖啡店里,好像只有他们这一桌气氛最凝重。
谭阡心里清楚,介平安这么说是为了给母亲留面子,其实多半是母亲主动疏远了他们,从她有记忆起,就没见母亲和以前一起学过表演的同学,和在剧团共事过的同事有过什么联系。她也不可能再和他们有什么联系。
介平安言语之中依然有所保留,谭阡没有再追问,而是试探着说:“我妈之前不同意谭阵和盛野来往,她说…… 盛野是同性恋。”
介平安皱眉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清楚,盛野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也认识他父母,我是真没看出他喜欢男生,他应该是喜欢女生的吧…… 我觉得他可能就是太过入戏了,后来我也开导过他,我以为他都想通了。”
演员都会这样入戏吗?谭阡很想问,谭阵也是因为入戏吗?他拍过那么多戏,演过那么多角色,一直是收放自如的,这部戏为什么会是例外?
她观察着介平安的表情,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您当初为什么会选盛野来和谭阵搭戏?”
介平安沉了口气,缓缓道:“我当时一直在物色孔星河的演员,也问过谭阵的意见,那时我不是很确定要不要让盛野来演,毕竟他和他父亲有过约定,但是我们挑了一圈新面孔都觉得很勉强,我就和谭阵说其实还有一个人选,然后我带他去了剧院。我们一起看了盛野的话剧,谭阵看完就和我说我觉得就是他了……”
带谭阵去艺海剧院之前,他就和谭阵说过盛野没演过影视剧,更别提电影了,看完《一个演员的一生》,谭阵十分不解,问为什么这么好的演员甘愿一直演话剧,甚至问他:“他很热爱话剧吗,还是看不起影视剧?”
介平安没有对谭阵提盛野父亲的事,觉得那不该自己这个外人来说,就只说了盛野也是 CTR 电影学院毕业的,是他的师弟。谭阵显得很吃惊,但似乎也更想不通了:“他是学表演的,形象也很适合影视剧,所以为什么不尝试拍影视剧呢?” 介平安不知如何回答,彼时舞台上盛野再次出来向观众谢幕,谭阵也再次转向了舞台。
“…… 太可惜了。” 掌声雷动中他一个人低声说。
那天演出结束后他陪着谭阵一道去了后台,剧院附近有一家花店,来看剧的剧迷时常会在这家店订花,去后台前谭阵就先买了一束玫瑰,因为他不方便自己去买,花是介平安代买的,介平安没买花送过人,去之前问谭阵买什么花,谭阵笑着说别买菊花就行,介平安还是一脸茫然,谭阵想了想,说:“贵一点的吧。玫瑰吧。”
介平安就去花店整了一把 99 朵当时店里最贵的粉玫瑰,拿给谭阵时问:“这个合适不?” 他还按谭阵说的拿了张空白卡片。
谭阵打量娇艳欲滴的玫瑰,说挺好的,然后接过卡片,写下了一句祝福的话,落款是自己的名字。
介平安看到他签名才猛然想起来,把花递给谭阵时说:“哎我都忘了,他还是你的粉丝!”
谭阵将卡片塞进花里,问:“谁?” 下一秒反应过来,“…… 盛野?”
介平安连连点头:“对!你出道他就喜欢你了,为了你不听他爸的,非去考 CTR 电影学院,还真被他考上了!”
谭阵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好像觉得这是十分不应该的。
那天后台的所有演员见到谭阵都惊喜极了,整个化妆间爆发出欢呼声,唯独盛野一个人站在人群后,惊到合不拢嘴,声音都发不出,只余一双眼睛盯着高大俊美的大明星炯炯发亮。
当时盛野站在化妆间最里面,谭阵和屋子里其他演员略略打了一圈招呼,就冲他走过去了,介平安看盛野那反应快笑死了,搁那儿左顾右盼的,满脸写着羡慕,他以为谭阵是冲别人来的。
从前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的人,此刻就那样抱着花走近,盛野根本不敢直视谭阵,只有眼睛偷偷羡慕地盯着谭阵怀里的花。谭阵低头看了看那束玫瑰,笑了笑,停在他面前,拿给他,说:“是送给你的。”
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听着却像是久别重逢。
谭阵那天问盛野:“介导说你是我的粉丝,是真的吗?”
盛野吃惊地看完谭阵又看他,然后像每一位急着向偶像表忠心的粉丝一样激动地说:“是真的!我是因为你才会对表演感兴趣,才会考进 CTR 电影学院的!”
盛野一股脑说了一大堆,机关枪似的,介平安看出谭阵好几次被说得不好意思,又没好打断如此热情的告白,他坐在盛野身边一把椅子上,渐渐不太敢抬眸接触屋子里其他人的目光,只垂眸耐心听盛野说着。
盛野表白的时机不是很恰当,因为他越说谭阵只会越好奇。果然谭阵听完后就问:“那你怎么不拍影视剧呢?那样很可能我们早就认识了。”
盛野顿时语塞了,他无法说出那个苦衷,苦于该怎么同谭阵表达你真的是我爱上表演的初衷。
谭阵没有从盛野口中得到答案,想必更加困惑,还回头不解地看向他,介平安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谭阵便带着那份迷惑,又转向盛野,问:“那如果有机会和我一起拍戏,你会来吗?”
“我一看就知道盛野动摇了,” 介平安回忆道,“但他没办法答应,因为他爸去世前和他有过约定。后来我也对谭阵说你看吧,他不会来演的。谭阵说……”
那时他们坐在回程的车里,谭阵望着挡风玻璃外的雨,独自思忖:“他应该有什么苦衷吧。”
介平安没想到居然被谭阵一语中的,一刹那如鲠在喉。
“他说是我的粉丝,因为我才喜欢表演,既然没有骗我,那应该不会抗拒拍影视剧才对。” 谭阵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面已经有了盛野的微信号,头像就是谭阵在《创造爱情》里饰演的白星年,他看了一会儿,说,“我再试试吧。”
谭阡能想象出谭阵低着头说这句话时的样子,外人以为谭阵优柔寡断,但她知道谭阵有一种柔韧的百折不挠,他说 “再试试”,他眼里一旦有了那种光,就会不只试一次。
第24章
“后来他好像经常去看盛野的话剧,”介平安说,“每次都会送花,你也知道,这样的架势一般人都受不住,更何况还是谭阵来送。再后来他来找我,我才知道盛野把什么都告诉他了,包括他爸爸的事。”
谭阡也很疑惑:“他父亲为什么不许他学表演?”
介平安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他爸以前也和我们一个剧团的,不是科班出身,也没跟过什么老师,全靠天赋,搁现在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演员,可惜那时候内地影视还是开荒的时期,像他那种半路出家的业余演员没什么机会,所以他爸一直就只是待在剧团里演演话剧,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介平安说到这里很是斟酌了一会儿,撇去了一些不必要说的环节,“……剧团后来做不下去了嘛,盛哥这个人又心高气傲的,内地影视行业发展得很慢,他又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就去港岛那边发展了。再后来发生了些什么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他出了事,以他的性格他也不可能和我细说的,但我大概能猜到,太锋芒毕露了吧盛哥这个人,港岛影视圈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多了,怕是得罪了人,最后……被人毁了容。”
谭阡震惊不已。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他才不想让盛野进演艺圈。”介平安说完,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扯远了。”他喝了一口半凉的咖啡,“谭阵知道这件事后我也问过他还坚持要盛野来演吗,他当时和我说他觉得盛野演不演这部戏不重要,但应该走向屏幕。”介平安盯着咖啡桌,半晌叹息了一声,“他真的欣赏他。”
有人进出咖啡馆,门上的风铃响了一声,谭阡才缓缓从一种老电影般沉重怅然的氛围中抽离出来。
介平安放下咖啡杯:“拍戏嘛,入戏难免的,但最后都会走出来的,那孩子一向很容易入戏,在舞台上也是,但也没怎么样过,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
拍戏的过程中盛野和谭阵之间的种种互动,戏里的,戏外的,他都看在眼里,演员的反应逃不过导演的眼睛,但问题是他是导演,导演啊,就是那种为了拍出影片最好的效果,会去利用演员身上的一切的人。一个有信念感的演员,应该从内到外,从肉体到灵魂,都能毫不吝啬地借给导演,借给角色,去完成他们共同的艺术。
哪个导演会觉得入戏是问题?演员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默契地入戏,又默契地出戏。当演员时他们出借自己,演完再取回来,如此而已,每一个优秀的演员都该精通此道。
所以介平安习以为常,心安理得地放任了谭阵与盛野之间的氛围,也以为在片子杀青后他们都会走出来,最多也就是从严飞和孔星河变回谭阵和盛野,从“兄弟”变成知己好友。
杀青宴的时候他还开玩笑地让盛野敬谭阵酒,用力拍他肩膀,说:“醒神了啊,他现在不是你哥哥了!”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他悔不当初,但假如再回到那个时候,他应该照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后来我是觉得……有点不对……”介平安的声音低了下去。
何止介平安觉得不对,谭阡心想,盛野后来的表现让太多人都感觉不对了。她还记得谭阵28岁生日那天,盛野在午夜12点毫无预兆地发出了一篇长微博,与其说是送给谭阵的生日祝福,不如说那更像是蓄谋已久的表白。虽然是以孔星河的身份对哥哥严飞说的,但发在谭阵生日这天,太引人遐想,这条微博一夜就送他和谭阵上了热搜,让娱乐圈一阵沸沸扬扬。
当时电影下映已经很久,《稳定结构》连奖都拿了,不可能是在为片子造势炒作,之前倒确实有炒作过,那时是谭阵主动@盛野的,盛野回复得还很受宠若惊,转眼盛野就敢于这样大胆地喊话谭阵了。CP粉们欢天喜地,盛野的大胆被她们解读为恃宠而骄,没有谭阵的默许她们觉得以盛野的性格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秀恩爱”的。谭阵的粉丝却恼怒极了,因为这样强行“贴”谭阵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她们大骂盛野蹭热度蹭上了瘾,骂他同性恋,骂他不要脸,各种侮辱诅咒人身攻击不断。
虽然盛野隔天就解释这只是剧中孔星河写给严飞的信,介平安和编剧沈图也出面帮他澄清,但那一次他就挨够了骂,此后也一直被谭阵的粉丝针对。这件事差点就一发不可收拾,也搞得他们一家很尴尬,谭阵没有回复盛野,这让外界猜测要么盛野是蹭热度蹭上了瘾,要么是真的沦陷了,只可惜是一厢情愿。
至少明面上谭阵是没有回复的。谭阵回家的时候母亲甚至偷翻过他的手机,当然翻不出什么,微信很干净,来电也没有往来,盛野的号码甚至都不在电话簿里,母亲才稍微安了点儿心。
谭阵对父亲的恭敬,对母亲的逆来顺受,都是因为母亲在三十六岁的高龄差点儿拿过命去才生下他,那之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从小父亲就告诉谭阵,你妈妈为了生你差点儿没命,在抢救的时候她都要求先保住你,你一定要孝顺你妈妈,懂吗?不只父亲这么说,家族里几乎每一个人都这么对谭阵说过。谭阵从小就生活在一种负罪感中,刚上小学时他就问母亲,妈妈你为什么要我的命不要你自己的命?母亲抱着他说,因为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乖的小孩,我一难受你就不踢不闹,我高兴的时候你才会稍微调皮一下,我摸摸肚子让你乖你就立刻乖下来了,我舍不得啊。
谭阵小的时候还是有些叛逆的,小学初中时不只一次逃课,逃课后他其实也没什么去处,就一个人在街上走,到处走,漫无目的,到放学时间才回家。逃课的事被发现后父亲好一顿大发雷霆,那时也是母亲护着他,为他说情,她对谭阵说你要是觉得太累,补习班就不去上了,乐器你要是不想学就不学了。可最后谭阵即没有跷掉补习班,也坚持将二胡和钢琴都学了下去,他连课都不再逃了。
懂事后谭阵就再也没让母亲为难过。只除了报考CTR影视学院。
这可能是写在基因里的东西,谭阵人生里迄今好像就只有这一次求过母亲。母亲的演艺事业是被腰斩的,虽然她表现得好似无所谓,但是谭阡知道她其实也是有遗憾的,所以这一次她努力成全了谭阵。父亲起初强烈反对,说你在想什么,你让他进娱乐圈那种地方?!艺考临近那段时间,母亲做了各种努力和保证,父亲终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但爷爷是不可能高兴的,因为这件事,母亲在爷爷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
谭阵进入演艺圈,即便再洁身自好,也很难独善其身,每一次谭阵因为什么上了新闻,成了人们口中的谈资,每一次各种号称圈内人士的人出来八卦谭阵的身世,把他们家传得面目全非,家族里的气氛都会很不愉快,这种不愉快最后自然全投射在了母亲身上。
谭阡知道谭阵进入娱乐圈后就刻意淡了与家族其他人的往来,他28岁生日当天也没有和家里其他人待在一起,只约了她,还有陈博涵以及少数几个大学同学和圈内友人在一家朋友经营的夜店开了个生日派对,现场还有一些资深影迷。DJ打碟时谭阵就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酒,玩的都是其他人,后来影迷起哄让谭阵上去唱歌,谭阡以为谭阵会拒绝,因为他歌唱的众所周知的不好,但他竟然真的放下酒杯,拿起了麦克风。
他唱的是唐杜的《惭愧》。
原来你真的离开了
是我一直走不出来
每一次唱起那首歌惭愧就淹没了我
有那么多次能重来
我选了最坏的答案
享受着你的爱我忘了爱也要返还
你的手握着我,默默陪着我追
我只是往前走,没有一次回头
都不知道原来你真的累
到今天才明白,我以为的爱只是你的摇篮
反反复复地耗着你给的机会,我像一个小孩
把你给的爱都浪费
我给你的只是伤悲
还怎么配,我只配惭愧
这首歌他几乎全程是闭着眼睛唱的,他不是唱给在场任何一个人听的,是唱给谁听的大家只能靠猜,但他的不对劲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像一个受了情伤的人,唱到中途他放下麦克风,说了句:“大家好好玩。”便转身去了洗手间。
陈博涵跟去了洗手间,他们很久都没有出来,后来陈博涵出来了,谭阵也没出来,她问陈博涵谭阵怎么了,陈博涵就勉强地笑,说:“他喝多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