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听听这话说的,楼折翡都想给自己鼓个掌。
“不对!”姜白一拍桌子,“错了,不该是这样的!”
楼折翡眯了眯眼:“嗯?”
姜白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我才不要和阿翡做朋友,我要做你夫君!”
“……”
楼折翡整个人无语住了。
他怎么给忘了,这小傻子完完全全就是个恋爱脑!
“阿翡和我必须是天下第一好,但不能做好朋友,不然就乱套了。”姜白振振有词,“你得喜欢我,最喜欢我!”
他在这一点上固执又坚持,出乎意料的敏锐,楼折翡哭笑不得:“不是说要慢慢来吗?”
姜白撇撇嘴:“这不看阿翡的想法出问题了嘛,我才来拨乱反正。”
楼折翡扬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阿翡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和俏俏他们只是朋友,平时我忙着修炼,和他们都不怎么见面的。”姜白想到青鸾在飞舟上说的话,急于表忠心,“我不是油嘴滑舌,我上次见他们,还是半个月前的事。”
楼折翡觉得自己的气白生了,甭管别人对姜白有什么心思,这一根筋的小傻子根本不会在意。
毕竟这人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他一个。
“好好好,我知道了,说了这么多,渴不渴?”
“我不渴,你喝完了吗,我再给你倒一杯。”
姜白拿过茶杯,突然叹了口气:“如果我会做饭就好了。”
楼折翡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绪:“嗯?”
“阿翡喝了一杯水,肯定是茶点太甜,如果我会做饭的话,你就不用吃这个了。”姜白照旧用灵力温了温水,“阿翡喜欢吃什么菜,我去学,做给你吃好不好?”
楼折翡表情一滞:“你不必委屈自己为我做这种事。”
落枫谷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为他洗手作羹汤,他心中动容,却又生出些不舍得。
姜白满脸不赞同:“我不委屈啊,爹爹也会为父亲下厨,他说能为喜欢的人做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这样啊……”
姜白托着下巴,眉眼弯弯:“我知道阿翡是怕我累着,父亲也是这样,每次爹爹下厨,他都要跟前跟后的。”
“爹爹做饭可好吃了,有一次父亲生辰,他做了一桌子菜,满满一大桌子,可父亲一口都没给我吃,说那是给他一个人做的。”
他玩闹似的碰了碰楼折翡的膝盖,悄声道:“等以后你过生辰,我也做很多好吃的,不给别人吃,只给你一个人。”
只给你一个人,代表着你是偏爱,也是唯一的例外。
楼折翡似叹息似无奈:“你可真是……”
被点到名的人不明所以:“怎么了?”
楼折翡握着茶杯,看着掌心晕开滚烫的红意,玩味一笑:“姜白,你是把我当成童养夫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薛定谔的二更,究竟存不存在呢?【疯狂暗示】
楼折翡:白赚一个童养媳。
第11章
“帮我出气,带我回家,给我吃给我喝,给我做衣裳,还让我同你睡一间房。”
楼折翡抚了抚眼尾,一件一件地数着。
许是面前的少年太乖,他终究不忍逗得太狠,最后故作夸张地玩笑道:“姜白,要是我再小上十岁,不是你的童养夫是什么?”
屋里夜明珠的光不够亮,姜白拿着茶点回来后,就点上了萤火灯。
萤火灯是落枫谷的独一份儿,熔得极薄的琉璃罩子透光性很强,烛台上放两株会发光的萤草,再罩上罩子,就做成了。
灯光中带着些微的绿,像屋檐下被雨催生的茸茸青苔,透出无限的生机。
姜白十几岁的少年,落枫谷都没出去过几次,哪里是活了几百年的楼折翡的对手。
他那张白软的脸,就在这灯光中染上南辕北辙的绯意,像极了初生春水浇灌出的夭夭桃花。
姜白虽不识得情爱欢好具体是做什么,但也明白“童养夫”三个字带着的暧昧,这在风月话本里的特殊身份,可比百十句“夫君”来得更羞人。
“……”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能够这样!
楼折翡按住眉骨的伤口,疼痛让他清醒过来:“行了,我是逗你——”
“不是童养夫。”姜白一张脸红透了,固执地去捉他随意搭在桌上的指尖,“该,该是童养媳才对。”
“……”
呵。
楼折翡撤回手,故意让他摸了个空。
童养媳?
夫和媳,虽是一字之差,实际意思却是天壤之别。
小傻子竟还没放弃,打着这等主意呢,也不想他这等强势的性格,哪里会是个居于人下的主儿。
究竟是童养夫还是童养媳,可不是姜白说了算。
不过现在,姑且可以让小傻子先自以为是一阵子。
楼折翡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恶趣味。
刚才没如愿,姜白又尝试了一次,这回成功碰到了楼折翡搁在膝上的手。
“童养媳”三个字太超过了,他现在憋红了脸,也只能吞吞吐吐地蹦出几个字:“我,我会对你好的。”
只是简单地握着指尖,连十指相扣都不懂,像没和喜欢的人牵过手一样。
楼折翡回忆了一下,姜白每次拉他的手,似乎都是这样,用柔软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手指。
从牵手的方式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姜白绝对是个中最温吞的,不会再进一步,不会侵略,只会默默地陪伴着。
和他大胆的言辞完全相悖。
有趣。
楼折翡曲起手指,在他温暖的掌心挠了挠:“困了。”
姜白像个傻愣愣的毛头小子,忽然回神,从无尽的羞赧中抽身:“休息吧,夜已经很深了,等下你睡床,我,我睡地上。”
他还记着楼折翡解释童养夫时说的一长串。
刚才的暧昧气氛仿若潮水一般,瞬间消退。
楼折翡满意地勾了勾唇,他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让眼前人丢盔弃甲。
“初来乍到,床榻那么大,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他不说睡得下,只说一个人会害怕。
姜白完全忘了楼折翡之前说过要一个人睡一个房间,挺直胸膛:“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他尽力营造出一种“我很可靠”的形象,但落在楼折翡眼里,跟小奶狗仰着脑袋撒娇卖乖没什么区别。
楼折翡克制住想揉揉他头的欲望,露出感激的表情:“那就麻烦阿白了。”
说完,他眼睛一转,又补充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明日可能会晚些醒,如果有事,阿白就把我叫起来。”
“明天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姜白晃了晃他的胳膊,“你不要紧张,放松点就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楼折翡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总要早早起来干活,生了病,想休息一下,弟弟妹妹还会来闹,吵得我都睡不着。”
姜白皱紧了眉头,又心疼他,又气他那群亲人:“放心,在这里我不会吵你的,等下我就设个隔音结界,谁也不能来打扰你休息。”
姜白当即在房间里设了个隔音的结界,想了想,又在整个梧桐苑内布下了结界,便是一只鸟都飞不进院子里来。
楼折翡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阿白对我真好。”
明天他就一觉睡到晚上,睡他个昏天黑地,至于想来找姜白的人,都见鬼去吧!
—
楼折翡睡得昏天黑地,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上辈子。
在梦里,他冲击禁术第十二层的时候走火入魔,被体内灵力反噬,爆体而亡。
梦中的他,全身浮现出血纹,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从他的皮肤底下涌出来,从头到脚,像是被关进了血淋淋的笼子里。
变成了血淋淋的怪物。
梦里的他仍然在暗渊里,坐在冰魄玉床,以他为中心,无数血线蔓延开来,将冰魄玉削碎。
玉屑纷纷扬扬,像下了一场无声无息的大雪,落了他满头满脸。
走火入魔后,他不会立刻爆体而亡,灵力顺着经脉游走,四处冲击,好似要将这具被修炼强化过的身体撞碎。
等到每一寸经脉都碎裂,每一块骨头都被碾断,每一片皮肤都绷紧到极致,才会迎来最终的死亡时刻。
这是一个漫长的、充满痛苦的过程。
明明是梦,但那份痛苦又很真实,真实得像是从皮肉底下钻出来,从骨头缝儿里渗出来,从四肢经脉里溢出来。
真实得,就好像他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想叫,却叫不出声来,只能苦苦地捱着。
到最后,他被那份痛苦折磨得神智都不清醒了,险些忘了这是在梦里。
难道突破第十二层是假的,其实他走火入魔了?
难道重活一世逆天改命是假的,其实他灵力反噬爆体而亡了?
随便吧,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楼折翡满脑子都是快点解脱,只要不再继续下去,随便是死,还是其他方式,怎样都可以。
能不能,来个人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