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刚下单,不至于几分钟就送来了吧?
他踩着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地板,绕开正游动的小扫地机器人,把门一开。
门外站着位珠光宝气的女人,并且还冲他嫣然一笑。
“怎么了,一个多月没见面,人都不认了?”
“啊?”蔚羌张着嘴,视线往下,停驻在她手里大大小小的提袋上。
他慌忙接过,把人迎进来,看着对方熟练地翻出拖鞋,干巴巴地问:“……妈?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那天,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我疲惫地给我哥上了几天的班,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周末。然而,我哥却不给我睡懒觉,出门锻炼前非要把我喊起来,说是回来后给我带早餐。于是我从早上等到天黑,都没等来他所谓的早餐。我发消息问我哥怎么肥四,他说他临时有事。我信了,我以为他真的穿着运动服赶去办公了,还念叨了好久我哥真辛苦,以后我一定要多加努力工作为他分担,发愤图强自觉地扫了三层楼的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哥是把我的那份包子拿去讨好我小嫂子了,并且在小嫂子家玩了一天。:)。
——节选自《沈念筠的记仇日记》
第19章 颅内牵手手
蔚家有一儿一女。
女儿蔚笛小时候还挺粘人,但长大了就彰显出了一副女强人的做派,用外人的话来说就是和她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小时候倒是内向得很,不怎么爱亲近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也练了张会哄人的巧嘴出来,次次见她都会扑上来拥抱,嘴里还会嚷嚷着太久没见妈妈了好想妈妈之类的话。
她昨日收到了儿子的消息,知道他一个人在城边住不下去决定搬回来,特地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这些大包小包全都是蔚羌爱吃的零食,还有几样前阵子国内卖断货的游戏卡,就等着今天中午过来迎接一声让她能无比舒适的撒娇话。
但现在她却在自家儿子脸上品出了那么一丝的僵硬。
这副躲躲闪闪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期待她的到来,反而还有点慌乱。
蔚妈妈两眼一眯,寻出不对劲来了。
“您先坐,我给您倒水啊。”蔚羌拉开椅子,飞快地溜进厨房清洗杯子。
“成。”蔚妈妈敷衍地应一声,还在想着是什么能让儿子感到不自在时,浴室方向的门被推开,从中走出个穿着睡衣并正抬手擦头发的英俊男人。
对方也明显没料到房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动作一停,紧接着反应很快地走了过来,低头礼貌地喊了她一声“阿姨”。
蔚妈妈仔细看他,第一反应是觉得他比自己儿子还要养眼。
蔚羌遗传她的长相,尤其那双眼睛生得比她还水润,面无表情看人时都带着点亲近意味,平常一小伙子没少被人说“漂亮”。而面前这个男人却是与蔚羌截然不同的类型,眼神锐利,棱角分明,身段修长高大却又不显粗犷,从头到脚都带着一股强势劲儿。
再仔细一点,又觉得有些眼熟,她随着蔚羌父亲出入各种场合,虽不能说对所有打过交道的人都过目不忘,但也能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留有印象,她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人。
接着过两秒,她总算从脑子里抠出了记忆,一经周转,笑容顿时攀上脸颊。
“我说怎么眼熟,原来是小沈啊。”
她对这年轻人印象不错,资本厚成就多却不显狂妄,对下有礼对上谦逊,丈夫与她曾提过几回,还是用来与其余继承家业的年轻人作对比的。
典型的后一代中佼佼者。
“你和遥遥原来认识啊。”蔚妈妈瞥了眼正莫名紧张端水而来的儿子,“最近我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能和你交上朋友我就放心了。”
蔚羌一噎,他故作遗忘了这么久的小名怎么就直接抖出去了呢!
说到他这个小名,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因为别人都以为是“瑶”而非“遥”,小时候那些长辈这么喊他时,脸上总会带着一种特殊的笑容。
但其实寓意还是挺好,取自“路遥知马力”,他爸妈希望他走得远看得宽,做事能坚持,遇人皆君子。
他面上一臊,抿着唇,心里嘀咕着他妈真不给他面子,直接喊大名不行吗!
他心里别扭极了,装作不在意地看眼沈听澜,顿时觉得对方面带的那抹温润笑意是在笑自己。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爸妈自己搬回来的这件事了!
沈听澜话不算多,但却不会在与长辈的交谈中冷场。在商场中打磨了那么久,他早就拥有了无比多的耐心,也掌控了一套独特的谈话技巧,适时一捧都能适度地令蔚妈妈心花怒放。
两人聊着聊着就搬去了客厅里,蔚羌还被指使着端茶送水了一回。
原本他妈还一口一个乖儿子,现在有了沈听澜,他的位置就直接掉到底下去了。
“你还有晨跑的习惯?真不错。”一经比较,蔚妈妈现在看蔚羌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我劝他好几回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好吃懒做,但他那个懒真的是懒到了骨子里。小沈你也住在这小区里,不如以后就让他跟着你练练,我瞧着他肚子上一块肌肉都没有,全是吃那些甜品堆出来的脂肪。”
蔚羌歪着嘴应:“……会的会的,我们已经约好了。”
哪有脂肪!他也是有两块小腹肌的!
要是平常他直接顶嘴了,现在沈听澜还在,他必须要稳重得体。
在蔚妈妈的认知里,和蔚羌关系好到能进家门做客的就只有荣奕一个。但荣奕从小就和蔚羌一起长大,那些糗事也都知道,她现在算是和沈听澜话到投机,抖豆子一样丁点大的事也要朝外搬,听得一旁做陪衬的蔚羌头皮都差点炸了。
什么买衣服不买裤子非要裙子,小学儿童节汇演不当王子非要带小花头套……说完还要感慨一下他小时候多可爱,怎么长大后就那么不听话了呢。
看着沈听澜偶尔向自己投来的那种若有所思而深沉的视线,蔚羌心中又拔凉拔凉的。
完了,妈,你儿媳没了。
二十多分钟后,第三波门铃声被摁响。
蔚妈妈突然被这声音所惊醒一样,拍腿“哎呀”一声,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你爸还等着吃午饭,我在这聊忘了事了。”
蔚羌接过外送员送来的菜,闻言难免乐津津起来,甚至还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意思,“那您还不快点回去?”
蔚妈妈一边匆匆换鞋,一边哀怨地瞟他一眼:“还不是你平常都睡到中午起床?不然我一大早就给你送来了,也不至于会错过时间。”
蔚羌:“……”
您还是快走吧,再下去我老底都被您揭完了。
“那小沈,阿姨今天就先回去了。”说完亲儿子,蔚妈妈又笑容明媚地面向沈听澜,“下次有空来家里吃饭。”
沈听澜也笑着点头答应,“我送您。”
一个客人说要送一个主人,这听上去有些滑稽。但说话的和听进的都没往深处想,蔚妈妈摆摆手,“这有什么好送的,外面大热的天,我撑伞就过去了。我走了,下次再见。”
待门一关上,只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蔚羌摸了摸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试图逃离现场,“那我去做饭。”
沈听澜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听着身后接连的脚步声,蔚羌紧张又慌张。他生怕沈听澜接着他妈刚才的话问点什么,但是又怕对方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好像在宣判自己的无期徒刑。
他目不斜视地烧开水,回过头后,沈听澜已经洗完了牛肉,正放在案板上准备下刀。
似乎注意到了有人正盯着自己后背看,沈听澜侧过头,“要切多大?”
蔚羌脱口道:“要拇指大的肉丁。”
“嗯。”
为什么就变成沈听澜给他帮忙了?蔚羌傻呆呆地在一旁洗了西红柿,时刻注意着身旁人的动静。
肉丁大小完全相同,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不是沈听澜第一次切菜了。他再偷偷把视线往上挪了挪,看见沈听澜半干的头发稍显凌乱地缀在眉间,认真的态度促使他眉峰微蹙,窗外的光被繁茂的树叶遮挡,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亮影。
沈听澜发现了他的偷看,刀下一顿,“怎么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蔚羌条件反射躲避般垂下头,后知后觉到胸腔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尽是急促的心跳声。
没有一下不代表着他为沈听澜而心动。
“我在想,沈先生不仅会赚钱,长相好,有身材,还会做饭打扫卫生,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道理是人都明白,这话说得跟废话似的,实际上蔚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沈听澜停顿的刀锋再次落下,他有条不紊地将肉切完,洗净手后接过了他手中的西红柿。
蔚羌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吃饭期间,沈听澜接菜单时,也是这样不经意地拂过他的指尖。
他缩回手,别去身后,自己在沈听澜碰过的地方摸了摸。
四舍五入……就是和沈听澜牵过手了。
蔚羌抿起唇。然后他听见沈听澜轻叹了一口气。
厨房的空间虽然不小,但装下两个人还是难免显得有些逼仄的。沈听澜和他并肩而站,那道气似带动了一阵风,在蔚羌藏在发丝下却微皱透出点担忧意味的眉上抚过。
他追随着这声音抬头,看着沈听澜双唇在自己只要迈近一步就能触碰的地方轻轻掀动。
同时也听见沈听澜和他说:“但那些女孩子不知道我会做饭,也不知道我会打扫卫生。”
作者有话说:
赛场上沈选手打出了一记拐弯球,那么蔚选手会如何应对呢!
第20章 风 评 被 害
蔚羌放下心来。
他想起了上次问沈听澜喜欢什么样的人时,沈听澜也没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
这么说来,沈听澜目前为止是没有喜欢的人的。
蔚羌心里那点酸味瞬间全跑没了,笑容又展露回脸上,客客气气地开了口:“还是得我来做的,之前就没有请你吃饭的机会,好不容易勉强能做一次东,沈先生还要再推拒吗?”
沈听澜摇头,“至少让我打下手。”
“好吧,那就拜托沈先生了。”
“乐意效劳。”
两人达成一致,迅速落实起分工合作。等菜接二连三出了锅,电饭煲也响起了提示音,米饭的香气在开盖的一瞬间冲出玻璃门,充释了整个客厅与餐厅。
蔚羌拿着筷子,颇有些得意。
本来都做好了要将失败归因于他妈妈的突然到访,结果做得比想象中还要ok。
他期待地看着沈听澜落了块,隐藏起自己的忐忑,佯装不在意地问:“味道还行?”
沈听澜细嚼慢咽后端着杯子喝了口水,这才挑了挑唇,“蔚先生厨艺比我好很多,会做家务,跑步还能拿第一,是不是很多女孩子心仪你?”
蔚羌一愣,反应过来这是沈听澜在模仿他说话。他一时语塞,被三言两语调笑搞得手脚一软,干巴巴地否认:“沈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外名声,怎么会有女孩子会喜欢一个花花公子。”
谁知沈听澜竟附和着说:“戴花朵头套,的确称得上花花公子。”
蔚羌哑了。
这一茬还没揭过去啊?!之前保持安静那么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他羞耻得脚趾都差点蜷起来,硬着头皮撇清关系,“那些事我早就忘记了。”
言下之意,既然忘了那就不能算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