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娘们!”男人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身上每一寸地方,像是用眼神就将她剥了个干净。
他蹲下身子,一只大手粗鲁地拽住女子纤细的脚。
“不不不……”女子挣扎着,鼻血还在流着,被她的手抹了半张脸,蹙着眉头,一脸求饶。
大堂里坐着的带刀江湖客在此时成了躲进女人裙底的孬种,缄默着,无人敢上前。
“艹……这人怎么回事!”林泓忍无可忍了,要站起来。
段宇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林泓被他扯得起不了身,皱着眉回眸看他。
段宇的神情简直比那个直面恐惧的女子还要惊恐,口齿都不利索了,“哥哥哥……他……他是挂了悬赏的大盗‘胡斩’!”
“杀人越货,屠了几户人家……血流成河……”段宇死死地拽着林泓,“我记得画像上的脸!”
这样的人竟然进来了。
“那怎么办……”林泓锁着眉,望着那个方向。
女子还在求饶,胡斩笑着,手顺着她的小腿摸了上去。
周围的人还在看着,那模样真像是期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放任他光天化日的干这种事吗?岂不乱套了!”
“你……你小声点……”段宇整个人都要挂在他手臂上了。
林泓很生气,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人……真是没用,没本事还想着要行侠仗义……要是……要是万古川在就好了,或许有门。
越想越气,我还有什么本事啊……“我能用钱砸死他吗?”
“……”段宇:“不能。你冷静。”
“我用碗扔他,你听到碗碎了就跑!别回头!”
段宇人都傻了:“你认真的?”
胡斩的手向女子的大腿内侧滑去。
“不要!不要……”女子被拽着脚踝退不得,只能用一双手捂着脸,声音绝望,“不要啊!”
胡斩坏笑着。
她漆黑的眸子透过指缝看向了男人,罩在阴影下晦暗不明,她半张脸都是血迹,嘴里呢喃着,“不要……不要……”
在手的背后,她突然咧嘴对着胡斩笑了一下,“我说了。不要。”
如此诡异的模样胡斩看在眼里,脸色一变,顿时收回手,“我艹!晦气!”
他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桌子,东西哗啦啦落在地上,一片脆响。
他转身就走了。
随着他离去,大堂里的气氛顿时松了几分,众人都回过神来,嘁嘁喳喳。
正在掂碗的林泓和段宇对视了一眼。
“是何情况?”
段宇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女子背对着他们,知情的怕是只有胡斩一个人了。
气氛像绷紧的弦,又蓦然松开了,林泓这时才发现,方才坐在自己对面咬着指甲的女子不见了。
他猛然看向四周,人流往来,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段宇也是一脸懵逼。
她要找什么东西被这一打断也没问着。
“姑娘,还好?”林泓递给坐在地上的女子一方手帕,想让她擦擦鼻血。
“多谢小郎君。”女子接过手帕,对着他勉强笑了一下,有几分可怜。
她生得果真是漂亮得很,柳眉吊梢眼,细鼻小嘴,此时半张脸粘血,也是一个艳,难怪胡斩要调戏她。
林泓给她借力,让她支着自己的手臂站起来。
女子一边起身,一边用手帕捂着鼻子擦血。
她人都站起来了,素手还搭在林泓手臂上,竟意味不明地轻轻捏了一下。
林泓一怔。
手帕遮着她下半张脸,露出来的一双含情目里噙着笑意,眼波流转,看着林泓,带刺似的勾着人。
林泓收回手。
那姑娘的眼睛柔柔剜过他,单薄的身子风似的飘走了。
林泓站在这大堂里,周围重新陷入嘈杂之中。
举杯有谈笑,落杯有喟叹。
人来人往。
他却觉得,这家客栈的每一个角落都透着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万哥还在雾中徒步,怀疑人生……
第20章 夜里窗响寻物嘱托
林泓咬着筷子,看了又看老板给的那把锁,这是一把修长的黑色铁锁,很是结实。
他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两人吃完饭,往楼上走去,林泓还抱着他的酒。
没人入住的屋子门都是打开的,有人住才会在离屋后从外面落上锁。
林泓一路都在观察着。
按理说吧,同一家客栈,哪怕家具不能完全一样,但屋里摆设的朝向都会一致。
可这家客栈,每个屋子的摆设都无相同之处。
而且单论一间屋,家具也和大堂里的桌子一样,摆得毫无章法,有的衣柜斜着,有的甚至床对着大门。
这使得它们看上去有些乱。
真是奇了。
两人走到二楼阶梯的拐角处,段宇扯了一下林泓,示意他看过去。
正是胡斩,背着他的大钢刀,走进了倒数第三间屋子。
林泓坏笑了一下,“知道他住哪间屋子,就寻着机会送他份大礼吧。”
段宇:“……”我让你看,是想让你避开他来着……
两人继续上楼,拐了弯,所以他们并没有看见胡斩又从方才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胡斩摔上门,“娘的,走错了。”
*
万古川在雾里走了老久,四下里无人亦无声,凝固了一般,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个东南西北来,走一步路就长一步,像是没个尽头。
他木着脸想直接原地坐化了,那雾却终是淡了几分。
他看见了坐落在前方的客栈。
客栈里面热闹的气氛让他皱了皱眉。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老板停下手头拨着的算盘带笑看向他。
万古川瞥到老板的鲜艳红衣,忍不住眨了一下眼,伸手放了块大银锭在柜台上,“住店。”
“诶!”老板看到那银锭,顿时笑开了花。
坐着吃酒的刀客看向万古川。
万古川也不咸不淡地侧目瞥了他们一眼。
“您的钥匙和锁!拿好啰!”
他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锁,垂眸看它,修长的手把玩着,“你们这店用锁棺材的黑铁锁来锁门吗?”
大徵朝有个习俗,有时棺材会落锁,防诈尸的。
“客官说笑了,哪能啊,这铁锁长得像罢了。放心,这锁结实着呢!”老板把银锭收起来,“您的屋子在二楼倒着数第三间嘞!”
万古川没再深究这锁了,抬眸看向他,“老板,问你几个问题。”
老板当然乐意了,“诶!您说您说!”
“此年何年?”
老板一愣,哟,今天回答第二遍了,“德致二十三年。”
“此地何地?”
“江风城外西北方二百里。”老板笑开了,“这位客官也日期地域都迷路了不成?”
万古川听着这话觉得诨得有些熟悉,目光在大堂里扫了一圈,并无熟人。
“老板,你这里来过一个……”他想着该如何描述林泓……嗯……“很有钱的公子吗?”
老板捏着胡子思索,想起方才收到的那么几块碎银子……“没有。”
“哦。”看来没来。
万古川简单用过饭就走去老板说的那间屋子,二楼倒数第三间——也正是胡斩方才进错的那间。
*
林泓推开窗户朝外面看去。
此处是客栈的背面。
天色已暗,雾气茫茫,只勾勒出二三树影,楼下一盏孤灯笼带着朦胧的光晕在风里微微摇曳,软得像随时都会被雾和夜吞噬。
什么也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