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朝微微抿了抿唇, 从不迷信的他突然很虔诚的对着这了无神明的漆黑长夜暗暗祈祷——
希望路川, 希望他的男孩, 这辈子平安顺遂,身体健康, 他爱的人都爱他, 所有想做的事情稍稍努一下力都能达到。
还有希望他......一切顺利。
小的时候总觉得逢年过节时的祝福语里祝别人一切顺利这一句很俗很老套, 长大了一些才知道, 人这一生求的也不过是“顺利”二字。
无论是学业有成, 还是被人所爱,抑或是前途坦荡,总归是逃不出这两个字。
所以爱一个人爱到你觉得自己无法更爱他的时候, 你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 仅仅是希望他一切顺利而已。
于朝从机场回到家, 短暂地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起床收拾去了医院。
没有直接去北京而是选择回了江宁也是这个原因。
前两周他就觉得胸口不太舒服了。
还是两年前胸膜炎的那个地方,胸闷,喘不上来气。
先前出院的时候医生就跟他说要注意定期复查,复发或者恢复的不好的话之后可能还是要做手术。
出院第一年的那个寒暑假于朝都有去复查过,恢复情况不算很理想,但还可以,后来升高三学业实在太忙,于朝就没再去过医院。
医院像往常一样人还是很多。
于朝九点半到的,排号排到快十一点半才排到。
不过幸运的是,于朝挂的这个诊号出诊的是两年前给他看病的那个医生,更幸运的是这医生还记得于朝。
“您记得我?”于朝也是一愣,下意识问出来。
老医生仍旧是一头花白的头发,和两年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停下在写的东西,抬头,视线落在于朝的身上,笑了笑:“记得,你住院的时候你有个朋友不是还天天来陪你。”
于朝慌神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弟弟”是朋友。
可能在老医生这两年看过的病人里,未成年自己来医院做穿刺,从住院到离院整个过程都没家人来看过的屈指可数,所以也就记得他了。
老医生吧听诊器挂在耳朵上,一边让于朝配合着吸气呼气,一边问道:“上大学了吧。”
“嗯。”于朝点了点头。
老医生笑着比划:“那时候我早上查房,总看见你身上吊着跟管子还做作业,是不是考得不错,上的什么学校?”
于朝舔了舔唇,或许是被老医生的笑感染了,也微微笑了一下,回答:“北大。”
老医生听了连连比大拇指,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考的真是不错。
胸腔的毛病听完闻完还是要拍了ct才能看清楚,医生开ct单子的时候又问到路川的情况。
提到路川于朝明显比刚刚话多了不少。
“他在清华,虽然走的体育特长生,但文化课也靠的不错,他现在才大一,平时忙,会参加很多比赛,还会代表国家参加很多国际上的赛事。”
老医生把开好的单子递过来,也揶揄:“你们两个关系是真的好,提到他你的话都变多了。”
于朝笑得有些腼腆,接过单子去排队做ct了。
到中午了,做ct的地方人不算多,于朝拍完片子,出门找了个地方吃饭,快两点回来的时候片子已经能取了。
情况确实不是很好,胸膜比正常人厚了12mm,而且从片子上看因为先前的沉淀物在胸腔里分割而成的室还都在,蛋白纤维在里面形成了很多索条,杂乱无章。
医生建议胸腔镜做剥落手术,于朝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就被安排进了胸外科的住院病房。
手术并不算是大手术,时间安排在第二天下午。
躺在病床上听护士讲注意事项的时候,于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手术确定是明天下午三点吗?有没有可能换个时间?”
四点半,路川决赛,于朝不想错过。
护士闻声抬眼看过来,皱眉:“时间都是安排好的,不能换。”
于朝点了下头,其实问之前他也大概知道是这个结果了,就是有点遗憾。
护士走了以后于朝给路川发了条消息。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于朝没说自己回来做手术的事情,只叮嘱路川好好比赛。
路川也没有多说,大赛在即,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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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三点半,全队人员整装待发往比赛现场出发的时候,李立临禁赛的通知还没有出来。
曾杨坐在车后座扒着路川的座椅靠背跟他嘀咕:“你说这李立临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是韩国总统的私生子还是奥委会主席的儿子啊,背景也太硬了,这都搞不下来他??”
“谁知道呢。”路川收了手机回了曾杨这么一句。
他半个小时前给于朝发的消息于朝还没回。
路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于朝很少很少有没及时回他消息的时候。
这么想着路川回头问曾杨:“你这两天见过于朝没有。”
于朝已经回国的事儿曾杨也不知道。
他抓了把头发,愣道:“我这两天都在训练场看,也没见过朝哥。”
“嗯。”路川点了点头,司机一个油门加速,曾杨的手肘磕到了路川的后脑勺,路川转过来把曾杨按回去,“好好做。”
曾杨嘻嘻哈哈了几声,嘴里嘟囔着让路川加油,等下一定要把李立临踩到脚底下。
第110章 决赛
酒店离比赛现场很近, 曾杨前脚刚说完这句话,后脚车就在目的地停了下来。
今天下午这个时间段只有男子50米步.枪的决赛,所以来的人并不多, 除了李保国和两个随行人员, 就是路川和曾杨还有一个翻译了。
刚下车李保国就接到了高层那边的电话。
李保国心里不服气, 还记挂着李立临到底能不能禁赛的事情, 所以这电话刚响了没两秒, 李保国低头一看备注,立马就走到旁边接了起来。
曾杨两步追上前面的路川和随行翻译:“哥,等等, 教练去接电话了。”
路川停住脚步往曾杨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李保国的背影时点了下头,应道:“好。”
还有很久比赛才开始,干站着没事情干, 路川又点进了微信, 给于朝发了两条消息过去, 但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回。
曾杨正在刷抖音往路川这边靠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路川的屏幕,曾杨没好奇地盯着那屏幕看个不停, 但即使是内容和备注都没有看全, 曾杨也知道路川是在等于朝的消息。
曾杨没谈过恋爱, 实在不懂这种一会儿不会消息就要抱着手机巴巴地一直看的是什么行为。
他作为一个直男, 常年看到别人的短信不回, 不知道手机对面给他发消息的人是不是也想打死他。
“可能这会儿有事儿?等下我们比完赛就回了也说不定。”曾杨抱着手机往路川旁边蹭了蹭建议道。
“嗯。”路川点了点头,把手机收了下来,抬眼看到不远处凑在一起议论的几个人, 侧脸下脸问身边的翻译, “你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那几个男孩看起来不大, 跟他和曾杨差不多的年纪,说的是韩语,说几句瞥路川他们一眼,很显然聊天的主题在他们身上。
翻译摸了一下鼻子,笑得有些尴尬:“就是说咱们没李立临强什么的,说咱们国家的内网上爆的都是对李立临不好的新闻,是嫉妒,后面的......都在骂人。”
曾杨这个急脾气的瞬间就气不过了,手机往兜里一揣,撇着嘴就开始嘟囔:“这些人都是神经病吧,本来就是李立临先对咱们动手脚的,现在他又磕药,他们国家的组委会还包庇他,是他们过分啊!”
曾杨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那几个人应该是听到了李立临的名字,又往这边看了一眼。
路川没太在意,跟其中一个带了鸭舌帽的短暂对视了一下就转开视线了,往旁边垃圾箱走过去想把手上的垃圾扔了。
然而走了两步,快走到的时候余光瞥见身后有个人影闪过,紧接着就是一声中气十足的国骂。
“艹。”李保国骂道。
再接着“砰砰”两声,一个装了半瓶水的矿泉水瓶从路川的脚边滚了过去。
路川眉瞬间拧了起来,他一步跨过去弯腰把李保国扶了起来:“你没事吧,李叔。”
李保国刚拿一下被砸到了太阳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差了一点没撞到眼睛上。
路川看了看李保国手捂着的地方,还好,不是很严重。
紧接着松开李保国的胳膊,冷着脸大步流星地就往那几个小屁孩站的地方去了。
李保国伸出去拉路川的手没拉住,急得大喊了一声:“路川!”
路川回了下头,压着怒气回了句:“我不打人。”
李保国看着路川长大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脾气爆,眼看路川几步就要过去了,连忙喊曾杨和翻译过去拉住他。
“我说了我不打人,你们干什么。”路川掏了手机边打电话边回头看了眼一左一右跟着他的两个人。
曾杨看看路川又瞥瞥对面几步远外站着的几个满脸挑衅的半大男孩儿,脸都憋红了憋出来一句:“教练让跟着你的。”
路川手机放在耳边就说了句“我开了定位,过来一趟”就挂了。
曾杨听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一脸懵逼地抓了抓头发,问道:“谁啊?”
“我爸给我配的保镖。”路川答。
曾杨愣了一下,还没把路川这句话琢磨出味儿了,十几米外突然停了两辆黑色越野,一转眼车上下来八个壮汉把对面四个臭屁小孩按住了。
曾杨在风中有意思凌乱:......
有钱人都是这么玩儿的吗?
他以为路川说的保镖是两三个,这他妈谁知道是两车啊???
八个猛汉往那儿一站他都有点不敢朝前走。
三个人刚在那几个小屁孩面前站定,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就张牙舞爪地朝路川这边扑,边扑还边吐口水,但无奈敌我力量太悬殊,他两条细弱的胳膊还没扑腾两下就被身边高他一个半头的保镖像抓小鸡崽一样抓了回去。
路川右手捏住翻译的肩,下巴点了下那几个小屁孩,言简意赅:“翻译。”
这翻译是路建山公司里的人,原先和路川就认识,所以路川跟他说话便随便了些。
翻译推了下眼镜,如实翻译:“他说你想干什么,知道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他等会儿出去了就告你。”
路川两手插在裤兜,站得有些闲散:“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只是让我的保镖抱了抱你,我犯什么法了?”
听到这话的曾杨在旁边夹着肩膀缩了缩脑袋,觉得网上路川粉丝说他“不要脸”,这定位还是挺准确的。
翻译再推眼镜,接着翻译:“他说他要把你这事儿爆到网上,让大家都看看你的嘴脸。”
“爆吧。”路川轻笑,“我怕你爆这个?”
毕竟最在意的事情已经被爆出来了,其他跟那事儿相比都不算什么。
“等会儿他要出去告你。”翻译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