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负责户籍，但这都好几年了，还真没弄过女户，还有些惊讶，仔细询问了以后也没有找麻烦，收了银子就给办好了，速度非常快。
办好了以后，女户文书就放在县衙里，两人就离开了。
“这次多谢老弟了。”闻人老头出了县衙以后才感觉有些腿软，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来帮忙的老村长拱了拱手感谢道。
这个事情如果是他一个人过来，估计还真不行，幸亏他做好了准备，将老村长也叫上了。
现在闻人奚已经成了女户，并且还分出去了，日后有什么事情都和他们闻人家无关，也不会拖累到他们家了。
——他是真的不觉得，闻人奚有那个可能翻身。
老村长表情复杂地看了毫无所觉的闻人老头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你我之间不用客气，只是希望将来老哥不要后悔才是。”
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了，他看着眼前觉得自己做了正确决定的闻人老头，是真的没话说了。
真的。
“后悔？就凭大丫吗？”闻人老头冷笑，仿佛提到的人不是亲孙女而是仇人，“我倒要看看，没了闻人家，大丫她能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只希望她日后不要求着回来才好。”
老村长：“……”
行吧。
“接下来我就不和老哥一起，去看看我家秀儿，老哥可要现在回去？”
“我等着下午牛车吧，等一下去书院那边看看澄哥儿，也将这件事告知他一声，免得他什么都不知道，心中还对那两个白眼狼有兄妹之情。”闻人老头想了想，万一大丫来找澄哥儿呢？肯定要先告诉他一声，免得澄哥儿心软被骗了。
老村长：“……”
兄妹之情？哪个兄妹之情能为了自己将妹妹推进狼窝啊？他有点搞不懂闻人老头了，这眼睛看来瞎得不轻。
日后还是远着点吧。
就算日后澄哥儿有出息，就这一家子的作态，也不会对村子里有什么照顾。
两人分开后，闻人老头就去了书院门口，弓着身子和守门的人说想要找孙子，知道他要找的是谁后就有人进去叫人了。
闻人澄没想到自己昨天下午刚回书院，今天家里就有人找，还以为闻人奚终于同意帮他了，连忙赶到门口。
“爷爷！”
“诶！澄哥儿，我今日来县城办事，顺便将大丫立了女户，带着小丫分出去的事情告知你一声，日后她们两个若是有事求到你这边，你不要搭理她们。”拉着闻人澄走到角落，闻人老头就将事情说了。
闻人澄却立刻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你说什么？大丫立了女户，带着小丫分出去，如今不是闻人家的人了？！”
第23章 卖女供侄儿科举２３
闻人澄不明白，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不过是过了一夜而已，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昨天才刚让闻人娇去道歉，还想等着下次休沐回去就和闻人奚开口，让她为自己和知府大人牵线又或者在院试的时候可以提前去府城拜访一下知府大人的，结果闻人老头突然告诉他，闻人奚立了女户，带着小丫分出去了。
他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爷爷！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的好好的，这段日子对大丫和小丫好一点，若是能得到大人的指点，这次院试我说不得还能拿一个好的名次，若是能被知府大人看中，咱们一家子都不用愁了，您怎么突然将她们给分出去了？”
看闻人澄这么激动的样子，闻人老头心里有些悻悻，赶紧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到闻人老头添油加醋版本，并且从中提取有用信息的闻人澄：“……”
见闻人澄脸色实在难看，闻人老头顿时有些忐忑，“澄哥儿，怎么了？虽然你如今学业极好，说不得这次就能考个秀才功名回来，但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敢惹知府大人那样的人家，我这也是怕大丫那个白眼狼拖累你，若是因为她而让知府大人对你有意见，影响到你这次考试，那可怎么办？”
闻人澄简直要对自家爷爷绝望了。
“爷爷，就算知府大人对无法治好他的大夫没有好脸色，大丫算什么？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能承担多少怒火？分到她头上的怒火根本没多少，最多就是被送回来而已，但她不只是是去给知府大人治腿的大夫，还是马府的恩人啊！”
“她还救了大人唯一的儿子！知府大人怎么可能恩将仇报，你没听上次那个嬷嬷有多感激她吗？马府那边根本就不可能会迁怒到她身上甚至是治罪！”闻人澄此时只以为李管家瞧不起闻人家，所以态度高高在上，还没有往这是李管家和闻人奚两人演戏上想，一条一条分析给闻人老头看，他越分析越绝望。
“而且，一旦大丫见到了知府大人和夫人，将自己被逼着立了女户，从家里分出去的事情告知了他们，再结合那个管家的话，大人瞬间就会明白咱们家是怕被拖累，别指望他对我有什么好印象，说不得还会产生恶感！”
提前去府城拜访马知府？
他现在恨不能马知府从头到尾都不要知道他这么个人的存在才好！
“爷爷你今天是自己过来给大丫办女户的？”闻人澄心中一动，突然问道，按理说，他爷爷一个人也不敢去县衙啊。
“不是，还有你舅爷，我怕我不行，你舅爷是咱们小安村的村长，有他在就没有问题了。我当时怕大丫今日不来，只有我的话不行，就让你舅爷跟我一起过来的。”闻人老头听闻人澄这一通分析，也知道自己大概做出了决定，不该给大丫办女户将她分出去，可事情都办了，还能怎么办？
“舅爷？他就没劝你？”闻人澄心里忍不住开始阴谋论，他爷爷糊涂，老村长就不知道劝一劝？而且村子里出了个女户，这又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老村长怎么可能不劝？
“……劝了，我这不是想着，大丫肯定要得罪知府大人的，就催着他过来了。”闻人老头此时说这话只觉得苦涩极了，“刚才分开，他还劝我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他好像放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否则他的澄哥儿若是因此攀上知府大人家，那该多好啊，可现在似乎被他搞砸了。
闻人老头此时后悔极了，甚至还隐隐有些埋怨老村长怎么不多劝自己几句，怎么劝两下就不劝了呢！
还有，怎么就陪着自己过来县城了，若是不来，自己不知道怎么弄女户，肯定会先来找澄哥儿，那样的话澄哥儿就有机会阻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了。
完全忘了，是他怕耽搁了，硬催着老村长今天就过来的，也是他不想打扰了闻人澄功课学业，怕闻人澄和夫子请假陪着，才直接过去的，更加是他在人家昨天晚上劝他多考虑的时候还责怪人家多管闲事，将手伸向他们家的。
对闻人老头来说，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闻人澄重要，这关系到他们闻人家的未来，他确定闻人澄是要给闻人家光宗耀祖的，正是因为这样，因为自己错误的决定导致闻人澄失去了一个腾飞的机会才会更加扼腕。
要心梗了。
闻人澄脸黑沉沉的，任谁眼前有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却一个没注意就让这个机会错过了，此时都会无法冷静下来的。
“爷爷，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就不先跟我商量一下呢！”
他快气死了。
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才是最大的，他昨天才刚让闻人娇道歉，觉得下次差不多就可以提了啊，结果现在一切都毁了，大丫不要因此记恨上他才好。
“我这不是，这不是怕来不及嘛，从小安村到府城，也就一天的时间……”闻人老头嗫嚅道，随后想是想起什么般，“对了，这件事和澄哥儿你没有关系，是我自作主张，到时候即使知府大人怪罪下来，也和你没有关系，反正那时候你在书院，应该不会影响到你才对。”
闻人澄沉默下来，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
先把他摘出去再说，至少不能影响他这次院试。
——还是好遗憾啊！
原本是想要告知闻人澄从此以后闻人奚不能拖累闻人澄这个好消息的，现在变成了这样，闻人老头也待不住了，又和闻人澄说了几声就离开了。
闻人澄回到书院，关系不错的同窗看到他表情难看忍不住关心，却被他笑容勉强地敷衍了过去。
已经离开的闻人奚就是知道闻人澄不可能轻易被忽悠过去，所以才会提醒老村长先把事情办了然后再让闻人老头去书院找闻人澄的，就算后来闻人澄知道了，一切也已经成了定局。
她没想到这件事会比自己想的还要简单。
闻人老头看着精明，其实见过的世面不多，看不了长远，只能看到眼前，也不会去深思什么。
她坐着马车，一直到晚上才到府城，到了府城直奔府衙。
马府不缺钱，但如今马知府既然在乾州当知府，自然最好住在府衙后头。
前面是府衙，后面有个二进的院子就是给官员居住的。
从进了城开始小丫就一直很兴奋，但真到了马府，她却瑟缩了，走在闻人奚身旁忍不住想要缩着身体。
“脊背挺直了，你没有犯错，也没什么要求着人家的，那就挺直了身体，堂堂正正的，没见过这些东西有些好奇，这不丢人。”
第24章 卖女供侄儿科举２４
耳边传来闻人奚镇定的声音，小丫扭头，就看到手里拿着包裹的闻人奚双目直视前方，冷静淡定，让她胆怯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嗯，姐姐我知道了。”
姐姐好厉害……
马夫人看到闻人奚有些激动，立刻迎了上来，“闻人姑娘，又见面了。”
“民女见过夫人。”行了个礼闻人奚就站了起来，脸上也带上了笑容，“多日不见，夫人的气色更好了。”
“好什么呀，我都愁死了，客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二姑娘就在你隔壁，若是有事情直接叫一声就好。”马夫人摸摸脸叹了口气，“姑娘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我家相公心里有准备的。”
这就是在保证，即使闻人奚治不好，也不用担心会被迁怒了。
“估计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我让人带你们回房间，送些吃食过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闻人奚看天色确实晚了，就没有推迟，不过却提了让小丫暂时和自己住。
小丫第一次离开家到这么远的地方，从前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子上而已，而且马府的条件和她从前生活的相差太大，闻人奚担心她晚上会紧张得睡不着觉，这种时候有她在旁边陪着会好很多。
果然，听说晚上闻人奚和她住在一起，小丫立刻松了口气，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现在的马车防震很差，加上道路不好走，坐了一天的车腰酸背痛的，闻人奚带着小丫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闻人奚就带着小丫去了马知府那边给他检查伤口。
查完了以后，她心里舒了口气。
和她想的一样，恢复的可能性很高。
“姑娘，相公的腿如何？”马夫人见检查完了，立刻紧张地问。
整个马家，大概也只有她真的相信闻人奚有可能治好马大人了。
“还好，大人受伤后处理得很及时，处理方法也不错，虽然过了两个多月，但恢复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说到这里闻人奚停顿了一下，“不保证能恢复正常模样，但能跑能跳还是可以的，只是不能长时间奔跑而已。”
然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马夫人是惊喜，马大人就是惊异了，“姑娘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不过我的治疗方案会比较痛苦，需要将有些恢复的腿再次折断，重新治疗，前后大概需要花上两个多月时间，然后养上半年就好。”闻人奚将手清理干净，平淡地解释，“具体要不要按照我的方案来，就看大人自己的选择了。”
马大人并没有伤到韧带，只是骨头断了，一直无法好好恢复，应该是有小碎骨卡在其中。
如果是韧带受伤，那就算是闻人奚也没办法。
……用内力帮忙续上也不是不可能。
说实话，马府对闻人奚依旧将信将疑，她的年纪太小了，而且生平又好查得很，根本没什么特殊的，如果不是救了马府小少爷，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
然而几乎所有大夫都判了死刑，马大人也是个有魄力的，晚上想了一夜，第二天就告诉闻人奚他同意她的治疗方案。
“虽然姑娘年纪小，但你太笃定也太冷静了，听夫人说，当初救轩儿的时候也很淡定，因而我愿意赌一把，即使最终失败了，那就是我命不好，和姑娘无关。”
情况也不会更坏了。
他的这条腿可不止关系到他的个人前途官途，他作为侯府从小培养的嫡长子，这还关系到侯府的未来。
“好，既然这样，那我先开个方子给大人，吃上三天，然后再开始治疗。”闻人奚说道，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作为交换，我希望大人可以找人教我妹妹小水识字。”
到了这里，闻人奚就没有再喊小丫这个名字了，而是换成正式的闻人水。
“不需要她会四书五经什么的，也不用学什么女戒女德，只要认识几个字就好，我没有时间，也不适合教她这些。”
然后马大人拿着闻人奚开的药方子，就知道闻人奚为什么说自己不适合教妹妹了。
药方上的字都缺胳膊少腿的，马大人能猜出大概意思，但这真的不是什么正经字。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我会安排下去，找人教导小水姑娘的。”马大人点头，伸手将药方递给旁边的小厮收起来。
前三天，按照闻人奚的药方开始调养身体，那方子马大人也让府里的大夫看了，完全没有问题，配伍极好，是非常好的养身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