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就算是魔族妖兽,血可都是红色的。”
“我看是吃人吃太多吃傻了吧。”
一旁的老板却脸色一变,神色明显慌了。
宴止川没有搭理太守,继续安静地看着老板,皱起眉,“对啊,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蓝色的肉馅呢?真的,好奇怪啊。”
少年漆黑的眸子无辜又带着疑惑,却又隐隐有逼人的气势,倒透出与平日不同的一丝古怪来。
“……你说是吗?”
宁如虽然不明白宴止川在说什么想干什么,但能感觉到,他在用什么逼迫着老板。
老板的脸色从慌张变成了痛不欲生,最后崩溃地跪了下来,再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垂着脑袋道:“我认罪,一切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他们没有关系,我是想嫁祸于他们。我在水中注入了妖力,投入了一种毒虫,这类毒虫会从水中进入人的身体,从此控制人的精神,它们繁殖得很快,因此这类怪病也散播开来……”
老板开始全盘托出,“等毒虫遍布全身后,可以控制人体,我便控制着它们来到我的屋子。跟他们的确没有任何关系。”
这大概就是真相了,但宁如听的是身上一毛,这跟铁线虫似的。
老板突如其来的转折把太守也搞蒙了,他和左右商讨几句,又拍了板。“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下与你无关一下与你有关的,谁知道你们说真的假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板颓丧地说。
宴止川淡淡补刀:“他说的都是真的。”
宁如俯身行礼:“我就是一普通人,他就是一普通半妖,我们跟这件事毫无关系,请大人明鉴。”
趁俯身时,宁如袖中的小纸人趁机滑了出去。
太守一脸为难,甚至在猜测这会不会又是一场戏的时候,一声穿透云霄般的鹤唳响起。
众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只黑白仙鹤踏着云雾从天而降,落到庭中。
“这是……?”
太守停下讯问,往外望去。
还不够明显啊。
宁如想了想,在撒下金光和放出彩虹中纠结了一下,最后选择仙人必备气氛组——金光闪闪。
果然,灯光一打上,气氛拉满,太守和守卫们马上明了,各个喜不自禁。
“天啊,竟是天降佛光…”
“我上一次见到这金光,还是上一次。”
“大人,是有仙人到访啊!”
……
这时仙鹤落了地,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背着手,慢慢从天而降的老者。
为了显得专业,宁如特地加上了腾云驾雾和背后霞光万丈的特效。
老者落到庭中,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稳苍老的声音响起,“你可是陵水镇太守?”
太守一愣,连忙俯身行礼,“是,敢问仙人是……”
“果然老夫是久未出山,这张老脸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
老者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几日前吾曾托人赠予你们符咒与天罗地网,今日闲暇便来看看,你们是否度过了难关。”
“原、原来是言希仙尊啊!”
太守反应过来,一脸激动道,“都是因为您的帮助,我们才得以抓住罪魁祸首,您看,就是他们,但是现下正有一个疑问……”
“怎么了?”
见太守已然深信不疑,宁如轻轻舒了口气。
抬头时,便看到少年把目光投了过来,她冲他笑了笑,做了个无罪释放的口型。
宴止川别开了头。
在没人注意到屋顶,一身白衣的男子垂目看这发生的一切,笑着摇了摇头,“吾哪有这么老。”
*
有了假“言希”仙尊的坐镇,再加上老板彻底跪罪伏法。宁如和宴止川不一会被宣判无罪释放。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老板在被带走的时候,跟守卫求情几句,说是要道歉,最后他被允许能跟宴止川多说几句。
少年冷冷问:“有什么事吗?”
“抱歉了,但是又拜托了。”
“我不会帮你照顾她。”
“不用照顾,她……没了我很快就会死。”
老板笑得有些难过,“可以给她一个舒服的死法吗,不能进食人肉,对她来说太痛苦了。”
宴止川抬眸,“既然不怕她死,当时为何认罪了。”
“不知道啊,但若我当时不认,你下手会很狠吧。”
老板摇了摇头,眸中隐隐有泪光闪闪,“光想着她要在惊恐中死去,就于心不忍。”
少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府衙。刚踏出院门,就见到宁如拿着两块烧饼,兴冲冲地朝他跑来。
不知为何,宴止川看到她兴高采烈穿过人海,朝着自己跑来时,颇有些动容。
“很香,所以我就买了。”
宁如自然而然地递给他一份,“昨天都没吃饱吧。”
宴止川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问:“刚才那位言希仙尊,是假的对吧。”
宁如咬了口烧饼,“对,你怎么知道?”
“半夜看到你在摆弄。”
“啊,你假装装睡实则偷看我!”
宁如惊讶道,“好啊你这居心不良的小黑蛇。”
宁如很喜欢说打趣人的话,偏偏宴止川是最吃这套的正经人。
他别过头,耳尖有些微微的红,“……我没那么无聊,只是碰巧醒了。”
“啧啧。”
“爱信不信。””
“啧啧啧啧。”
“聒噪。”
两人走到街角,已没有多少人,宁如跨到他身前,问:“我有个疑问,今天你说的蓝色内脏是什么意思?”
“我用了御灵术。”
宁如一愣。
御灵术,是中阶法术,可以操纵自己的分身游走,但因为消耗的灵力过多,很少人会使用。
“我去到了他的家中,刚才我那一缕灵魂,已经把刀插在他夫人的胸口。”
宴止川淡淡道,“他夫人患了病,只要把刀从心脏处划开,就能看到她得五脏六腑,都变成了诡异的蓝色。”
宁如终于明白了,宴止川昨晚已使用了御灵术,趁空档时间将灵魂放了出去。
刚才的那段话其实是在威胁老板。他知道老板的软肋。
若是老板继续胡言乱语,他的夫人就会被杀死。
宴止川不愧是反派,知道如何拿捏到别人的弱点。
宴止川说完,宁如久久未接话,他莫名有股烦躁,道:“你看不惯也没办法,我们妖类为了生存,可不像你有颗爱怜悯的善心。”
“我不是想说这个。”
宁如摇了摇头,抬眸看他:“我记得御灵术,需要耗费很多妖力,你昨晚为何如此虚弱,就是因为这个吧。”
宴止川怔了怔,僵硬道:“不需要你关心。”
“所以为什么不和我说呢,我昨晚也问过你了。”
宁如皱起眉,“我可以给你灵力,可以帮你分担,你的根基不稳,擅自使用御灵术很容易走火入魔。”
“为什么要和你说。”
宁如问,“那为什么不能把我当成可以一同分担的同伴呢?”
“我从来只靠自己。”
宴止川声音冷冷:“这次只是顺便救你罢了,一直是你自作多情,觉得我们是同伴。”
宁如脸上闪过几分不知所措。
少年别开眼神,不再看她,抛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
“如果告诉了名字便让你以为我们是同伴,那我收回这句话。”
他迈开步伐,垂下了眼睛。
他知道他说话难听,但他习惯一个人承担所有。
无论是对他恶劣的人,还是对他好的人。
她听了这话,大概不会再追来了。
这本来是最好的结果,但他心情仍是糟糕极了。
少年眉目间染上烦躁,目光沉沉。
手腕突然被温热的手拉住。
宴止川对上女子气冲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