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看了一眼还在安睡的妻子,决定忽略自己精准的生物钟,继续闭上眼睛,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陪床”的义务。
直到大半个时辰之后,对面终于传来一些声响。
简祯带着些初醒的惺忪,迷迷糊糊把脸凑到卫枢跟前,对着他高挺的鼻尖,“吧嗒”亲了一口。
饶是她整个人还没有完全清醒,也是下意识地去感谢身边这个人陪了她一晚,让她整个睡眠都暖和上不少。
卫侯爷恰到好处地睁开眼睛,把对方非礼自己的行为抓了一个现成。
被他清湛的眸光逮了个正着,简祯迷迷糊糊的脑子也清醒不少,准确地认识到了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竟然经不住美色的诱惑,再次上前非礼了高岭之花----卫侯爷!
她痛心地捂住自己的脸,把一双眼睛闭得死紧,试图亲过之后就不认账。
只可惜卫侯爷是打定了主意不放过她,起手便去轻咬了一口妻子的耳垂,亲得她整个人手脚发软。
随即长驱直入,细细密密的吻一刻不停地落在她莹白圆润的小脸上。
由眉心直至下颌,最后在锁骨之上狠狠一咬,带着些被迫停止的不甘。
简祯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一般,求饶地躲在那人的怀里,娇里娇气地喊疼,要他快快停手。
卫枢揽着娇躯平复了半晌,用自己平生最为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住了动作,起身为妻子披上外衣。
她乖乖巧巧地任他摆弄,在卫枢为她精心系好罗袜的间隙,伸手去够丈夫散落背上的长发。
此时他将将起身,还未如平日一般束起发冠,身上也没有那股子的冷淡矜贵,高不可攀,反倒是多了不少慵懒平和,闲散安静。
葱白细腻的手指无意识地穿插在乌发之中,浓烈的色彩对比,衬得人美的越发惊心动魄,一见忘俗。
卫侯爷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幼稚的想法,想把妻子藏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免得有人觊觎她。
只是他极为明白阿祯不是愿意去做金丝雀的女子,他也不忍心看她才华埋没,只得与一路之上,为她护航。
……
来醒事堂回禀事务的杜弑盯了侯爷半晌,见他好似没有听见自己说话的模样,实在忍不住隐秘地撇了撇嘴。
这人如今这副模样,真是往他这个单身汉心里头扎刀。
他心里头不痛快,嘴上便开始没有把门的:“爷,属下瞧您是昨晚上劳累过度?今日不仅没来练功,这都巳时怎么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卫侯爷哪里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单纯的“陪床工”,怎么还背上了这种耽于美色的黑锅?
可惜此事有口难言,比起在被杜弑嘲笑一圈“独守空房”,他只好含泪咽下这份冤屈。
可怜杜弑,怕是又要被主子变相压榨……
果然,卫侯爷冷冷的面色一板,开始专心安排起公务,并且私下给杜弑加了许多活计。
“此前宫中一事,那边做得如何?”
“了缘道长渐渐站稳脚跟,已是陛下身边的第一大红人,很是受倚重。”
“嗯,看来他已经抓住了这场机缘。”卫枢似乎并不惊讶此人的野心与手段。
“丹药之事也已提上日程,近些日子陛下愈发痴迷此道。”杜弑补充道。
“告诉了缘,放手去做,本侯要在开春之前看到成效。”
杜弑一惊:“主子,您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加粗加粗】单纯陪床安慰一下而已啦,小葱拌豆腐一样清清白白!!!
第82章 师父找上门
“怎么, 杜统领怕了?”
卫侯爷提笔的手一顿,在光影变换之中,饶有兴致地抬眸, 打量杜弑的反应。
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好似闲聊一般平常。
可杜弑知道,主子他, 从不开玩笑……
三大五粗的汉子讨好的笑笑, 谄媚地给主子奉了一杯清茶。
就算他在西北军中就是一个混不吝的主儿,也没少骂那荒唐的皇帝老儿,但却从来没想过那两个字。
……弑君。
眼前的主子衣冠端正, 眸光平静,就连衣摆之上的褶皱也是一丝不乱, 分明是一个文雅持重, 芝兰玉树的文人士大夫。
乍一打量, 谁也不会联想到, 他端肃谨慎,奉行法度的外表之下,有一颗最为肆意横行的心, 永远只相信实力与手段, 从来不把这些虚名与禁锢放在眼里。
可杜弑也是在平宁侯府任职已久的老人, 早便清晰地认识到嘉元帝的荒诞。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 他好似被解放了压抑已久的天性一般, 以茶代酒,快活地敬了主子一杯, 共谋大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自己德行无道,终究还是要付出代价。
……
了缘道长接了密信,一脸平静地读完之后, 把纸张丢到了熊熊燃烧的炭炉之中。
确定密信已经化为灰烬之后,他一脸慈悲地念下一声“阿弥陀佛”,眸光中却闪过一丝畅快。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在这宫里,寻一位故人。
身着八卦袍的道人择了一柄拂尘搭在手臂上,抬手指了自己最亲近的小徒儿跟随,师徒二人慢悠悠地去了宫城里的一处偏僻所在。
小徒儿刚刚识字,了缘有意考一考他进度,抬手指了牌匾之上的三个大字,低头要他念一念。
小徒儿人聪慧,稍一思量便自信满满地念了出来,童声清脆响亮。
“湖心亭!”
“真是为师的好徒儿。”了缘满意地点头,抬头观望了一圈周遭景象,施施然带着小徒弟往里走。
走上一刻多钟,前方房舍的门槛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位白眉老者,悠闲地坐在门前晒太阳。
了缘似乎好不惊讶,也带着徒儿毫不客气地跟他挤在一处,松松散散地作揖道:
“师兄,好久不见。”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懒散,与他平日里视人的面目大为不同。
显而易见,这二人是旧相识。
那白眉老者似乎也早早习惯了这人的做派,冷哼一声,佯装生气道:“怎么,如今老夫可不敢跟道长攀交情。”
“师兄虎落平阳,却偏要拿我这个师弟出气。”了缘大耍无赖。
“若不是听闻你在京都,担心你做事冲动,我会这般便如了万家那父子俩的意?”
白白做了这些,还被人嘲笑,真是气死他了。
了缘也没想到还有这一番隐情,一时之间仿佛成了哑巴,没了方才的嬉皮笑脸,尴尬地轻咳一声之后,把自家小徒弟推倒了面前挡枪。
“师兄瞧瞧,这是我新捡的徒儿,聪明着呢。”
小道士被夸得面红耳赤,恭恭敬敬地向师伯行了个大礼。
回春居士急忙把人扶起来,上下一摸衣裳,才发现自己现在穷得离谱,只得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一气塞在小道士怀里,权当是见面礼。
了缘拍拍徒弟的小脑袋,继续敲诈师兄:“师弟记得您还有一个墨玉牌子,何不送给我家川岳?”
回春排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自己不也有,给他便是,老夫还打算留给自己徒弟呢。”
“什么?!”
“师兄你终于看上个徒弟了?”
也怨不得他惊讶,回春居士虽已还俗,但与医术之上的造诣登峰造极,挑选徒儿的眼光一向挑剔,这回竟难得有了看上眼的?
“咳咳,”回春干咳两声,“用得着这般作怪?”
“也就前两日,前头来了一个放风筝的小姑娘,我瞧着聪明灵秀……”
还是个丫头???
了缘一脑门子问号,还不待他细细盘问,便被师兄下了逐客令。
“淑贵妃的脸伤老夫已然看过,精心使用我调配的药膏,一年半载便可恢复。”
“可老夫哪里等的了那么久,我还赶着去收徒呢。你赶紧想个办法,把我从这地界捞出来,我好去看看我那乖徒弟。”
“哎哎哎……”了缘便被推走边回头,“师兄,你好歹告诉我是谁家小丫头,我好帮你留意啊!”
“平宁侯,卫家丫头。”
白眉老者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彻底赶走了自己这个没大没小的师弟。
也不知怎滴,他一见这丫头,竟好似前世旧识一般,丝毫也不惊讶对方会知道杏色丝绦的讲究,痛快地给她开了药方。
想来那个小齐王,如今也该用上了药吧?
……
淑宁堂中,卫宛慢条斯理地翻着书页,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这些年她年纪渐大,嫡母又奉行把女儿捧在手里娇宠的原则,一气给小团子们又添了不少人伺候。
卫宛费尽心思查探了一番,竟意外地发现这些人毫无例外,皆是家世清白,人品可靠。
这些日子培养下来,她要办成什么事,倒也不缺人手,一日之间便凑齐了小齐王的药。
托人平平安安送入未央宫中之后,她这桩担忧已久的心事总算放了下来。
依照前世的经验,小齐王坚持用药三个月便会有效果。
因着他如今年纪尚小,嗓子修复起来要比成年人容易许多,也许用不了前世的三年,他的声音便会恢复如常人。
到时候没了哑疾的拖累,他能走多远,便看自己的造化吧。
小姑娘二世为人,早便厌倦了那些无休止的争斗,如今在这淑宁堂里悠哉悠哉与书为伴,她很是欢喜。
沉迷书页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抬眼竟将要年关了。
外头一排银装素裹的景象,被妹妹拉着出门看雪之后,她无奈地拉住在雪里打滚儿的卫宁,一脸严肃地摆出父亲与嫡母的威严,这才按住了过分活跃的妹妹。
提着蔫哒哒的小姑娘进了嫡母的院子之后,自有侍奉的丫头替姐妹三人解了斗篷,把人带到里间暖暖身子。
寒梅映雪的轩窗之前,一男一女并肩站在书案前,正在给即将到来的新年写对子。
简祯用惯了小叶尖毫,字也是小巧秀气,如今换了这泼墨狼毫,自然有些持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