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一会儿自觉不满,便失了三分兴致。卫枢侯爷见状,只得握住她的手,手把手地借她几成力。
二人这般如胶似漆的模样,小团们早就见怪不怪,淡定地找了位置坐好,等着二人写好。
宁姐儿捏着桌上的糕点吃得惬意,大方地让了兄弟姐妹一圈。
还没待端给大姐姐,便看到岑妈妈打了帘子进门,低声禀告了主母有人来寻大姐儿。
说着便递上一根杏色丝绦,神色有些拿捏不定。
府上的小姐自然不能轻易见人,只是那人胸有成竹,气度不凡,还拿出了凭证,她也不敢轻易回绝。
一见那熟悉的杏色丝绦,卫宛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正是她那日交给回春居士的那一根!
这么说,是回春居士上门找她?
见嫡母探究地看着自己,她顾不得解释,只得点头承认这丝绦的归属,强烈要求见一见来人。
简祯素来宠孩子,见状只好应了她的要求,推了卫枢陪着女儿。
父女二人进了前院,不多时门房便把一位白眉老者领了进来。
他一身灰袍被雪沁湿不少,慈眉善目,一派高人之色。
正是她那日在湖心亭见过一面的回春居士。
瞧见卫侯爷客气有礼地同自己道好,淡淡落下一句:“回春居士上门,舍下不胜荣幸。”
那日追查回春所在,他倒是见过这人的画像,即使有些意外对方上门拜访,却也并未表露,打算静观其变。
回春骤然上门的心放下不少,至少人家爹爹认识自己这张脸,那事情好办不少。
白眉老者笑眯眯地对着小徒弟开口:“小宛儿,咱们好久不见。”
这个老狐狸,前世自己求了他那么久,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怎么现在如此反常?
其实这道理也很简单,前世她寻上回春的节点,正是夺嫡之争白热化的时期。饶是她再为真诚,仍然是多了许多政治之上的色彩,回春居士自然不愿贸贸然掺和进去,所以再三冷脸相对。
而今世两个小娃娃有胆有识,竟然摸到了他被淑贵妃软禁的地界,自然令他高看一眼。
卫宛对他的到来很是惊讶,“可是七殿下的病症有了什么反复?”
“丫头且放宽心,老夫既然自宫中走出,必然是一切皆已安排妥当。”
淑贵妃脸伤淡了不少,小齐王的哑疾也在日渐好转,他是时候来寻自己徒弟啦。
“那您来此,是有什么要事代办吗?为报先生施救之恩,我愿助先生一臂之力。”
卫宛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主儿,当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可正中回春的下怀,“有一桩事,还真是非丫头你不可。”
看了看人家爹的表情,他试探性地开口:“老夫正缺一位衣钵弟子,不知丫头你可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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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太极宫赐药
这下人家当爹的岂能放任不管?
卫侯爷也顾不上静观其变, 一把护住闺女,毫不客气地端茶送客。
“回春先生,府上并无送小女离京学艺的打算。”
他们捧在手里养大的娇娇儿, 怎么能轻易拜了这个怪老头子为师, 一路风餐露宿四处漂泊呢?
卫宛一双眸子掩在她爹的衣襟之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的白眉老者。
回春居士是九州之内首屈一指的医者, 她知道跟着他研习医术是难得的机会, 也并不反感给自己多添一门技艺。
白眉老者开局不利,并不灰心。对于人家爹爹的担忧,他早有准备。
“卫侯, 老夫这都准备好了。这不,把自己的家当都给带了来, ”他晃晃自己身后的小包袱, “为了我这徒儿, 老夫便在这侯府住着, 只把我当成府上的西席便是。”
托了淑贵妃的福,被师弟捞出来之后,他简直身无分文。
这平宁侯府也是燕京高门, 他在此解决一下吃饭问题, 顺带教导徒儿, 一举两得, 岂不美哉?
回春居士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下定决心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众人实在没想到,这名满天下的神医老头儿, 竟还有这副无赖模样。
不过……
他也是闲云野鹤惯了,竟然肯讲究徒儿的难处,倒是可见诚意。
对方自己送上门来要求白捡, 侯府里头也不缺这一张饭碗。三人进了得意院,一顿饭下来,简祯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拍板决定他留在了府中,正正好住在林夫子先前的住处。
眼瞧着人被安顿好之后,卫侯爷可没忘记盘问女儿,她是如何被回春居士瞧上。
“方才回春居士说,七殿下哑疾见好,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惯默认妻子对孩子们宽松的态度,只是此事真是出乎意料,两个小儿,竟然瞒着所有人做出了这般令人惊讶的事,不免探究地看着女儿,等着她的解释。
“什么?宛儿,你什么时候得了七殿下的药方?”简祯大惊。
竟还这般死死瞒了月余?
卫枢安抚地拍拍妻子的背,示意她莫要关心则乱,听一听女儿的解释。
“正是那日母亲带我进宫,走失在湖心亭附近,恰好遇到居士……”
“为求稳重,并未告诉其他人,幸而如今七殿下哑疾见好。”
卫宛垂着小脑袋,语气歉疚。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为着维持人设演一演,也不过分吧?
原是如此。
简祯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女儿出什么事,如今知晓这真相之后,心下也是一块大石落下。
“这下可放心了?”卫枢笑她过于紧张,推了她前去给回春居士安排起居物件,还有些做西席的准备。
忱儿入宫之后,府上的四个小的每日上午在一处上开蒙课,下午怀儿与宜儿两个便休息,留宛儿自行看书,宁儿前去慕家习武。
如今回春毛遂自荐的课程一上线,宛儿不消说,下午便要跟着他学习医理,也能给两个小的找件事情做。
甚至阿晋有从军的想法,也可以跟着他学些救命的法子。
简祯碎碎念了半晌,越发觉得女儿捡回来的这个老头儿用处极大,不能浪费。
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出了得意院的门,卫宛瞧瞧舒一口气,对自己亲爹行礼之后,便打算告退。
“等等。”
身后传来父亲沉沉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果见卫枢脸上没了方才的云淡风轻,打量着女儿的模样,像是一个陌生人。
方才有妻子在场,他也愿意依照女儿的意思把事情遮掩过去,好叫女儿放心。而今此处之后他们父女二人,是时候把话问个明白。
他缓缓倾身同女儿对视,似乎想要从小姑娘这张稚嫩无害的脸上瞧出些东西。
若非知晓妻子的身世之后,他对怪力乱神多了一些注意,还真不会把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儿朝这个方向去想。
“宛儿做得许多事,早慧的过分了。”
这一句话激得卫宛心头一凉,生怕自己二世为人的事情被亲生父亲知晓。
可卫枢此番开口,显然不是为了警告,而是提醒。
“不管怎么样,你到底是平宁侯府的主子,是被你娘亲捧在手里的女娇娥。”
“我不会干涉你的打算,只有一点,不要动你娘亲。”
他平静地讲完话,自然地取了那毛绒绒的斗篷给女儿围上,执了一柄青竹伞送女儿回院子。
卫宛抬头盯了一会父亲硬朗的下颌线,忍了忍还是开口:“若我此行,就是为了向一些人复仇呢?”
卫枢脚步依旧,“我说什么,都比不上你自己去听去看。相信如今这般局面,宛儿已经有了决断。”
卫宛的身子笼在门框的虚影里,静静望着外头的雪花纷飞之中,父亲一步步走远。
自己去听去看?
她会的,只愿嫡母永远不会有露出真面目的一天。
假作真时真亦假,如果你骗我,就请一直骗下去好吗?
……
除夕宫宴,为避开嘉元帝,简祯自然是不会入宫,免得生出事端。
因有着穆皇后帮忙遮掩,直到嘉元帝忽然空降含元殿,才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儿没有到。
他不满地皱眉,只装作一副来寻穆皇后说话的样子,东拉西扯一大串之后,总算低声问起正题:“这殿内,怎么不见平宁侯夫人?”
穆皇后被他这一出恶心的不行,恨不得立刻便离这人八丈远,简单回复道:“简夫人不慎风寒,卧病在床,已经给臣妾递了折子告假。”
“哦,原是这般。”老皇帝悻悻道,“那可得好生将养。”
“谢过陛下挂怀。”穆皇后继续不咸不淡。
如今归年那孩子自己寻得了回春居士帮助,恢复哑疾指日可待,她现在的日子可比之前有盼头的多。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嘉元帝这般沉迷修道,听说进来又迷上了磕.药,若是真有驾崩归西的那一天,归年也不是没有希望继承大统。
就凭她儿子的脑子,可比淑贵妃那个只会蛮力欺人的五皇子聪明许多。
三番五次扑了个空,嘉元帝再自我感觉良好,也察觉出人家夫人是故意躲着自己。
看来再想在宫中同美人碰面,怕是不可能了。
即使嘉元帝有一颗久经沧桑的心,与千锤百炼出的脸皮,一时之间也感到有些苦闷。
原本以为从大儿子哪里抢回三百万两,他就可以顺利修建摘星楼。只是谁能想到,此事的首功之臣卫枢竟带头上表,要求多多抚恤蜀中遗民。
此表一出,朝中呼声大涨,言官们一点儿也不想放过这个劝谏君王,扬名立万的好时机,雪花一般的奏章见天地堆在嘉元帝案头之上,令他暴怒不已,却又不得不收敛。
这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美人,偏偏又是个有夫之妇,冒天下之大不韪。
事业不顺,情场失意的嘉元帝觉得自己心里头不痛快极了。
自然而然地便捡起自己的传统娱乐,开炉炼丹。
从前他不过是参禅打坐,得了了缘道长这位世外高人之后,才明白丹药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