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卢元春的打断,徐恩伯此时已经回了徐家,徐家的大门缓缓关闭。
“现在的你不是宋天耀,宋天耀不会这么咄咄逼人,惹是生非。”卢元春盯着宋天耀的眼睛说道。
“宋天耀是什么样的人?”
卢元春开口:“宋天耀,应该隐忍不发,至少应该想清楚,自己在这场风波中的位置和资格,他……”
宋天耀磨了磨牙齿,低声说道:“你要知道一件事,宋天耀有资格自己去想清楚,他他妈的自己在这场风波中的位置和资格吗?我不急着掀桌子,连点汤水儿都喝不到!”
“你想摸鱼?”卢元春眼睛一亮。宋天耀把自己的嘴巴凑到卢元春的耳垂处,压低声音:“我想摸你。”
第四八四章 你在做什么?
静园的晚宴依旧如常举行,不过宴会虽然丰盛,但是参加宴会的人们显然心思不在这些精致菜品和静园夜景之中,也要多亏静园望海楼足够大,装得下那些上海船商一窝蜂涌进去见于世亭。偌大的宴席上,只有些各个船商带来的夫人或者下人还留在场中,让面前摆着一盘冷餐的谭经纬能一边大口朝嘴里送着食物,一边眼睛掠过那些船商带来参加晚宴,保持着精致妆容的老婆。
看到远处一名年约四十的妇女,此时嘴里咬着一支寿百年香烟,朝自己不动声色的抛了一个秋波,谭经纬收回了视线,把嘴里的一块青鱼肉咽下去:“唉,我这个人对女色就算是再无所谓,也下不去口啦?“此时,一身西装的塞—乍仑旺从远处端着一杯白兰地走了过来,坐到谭经纬的对面,稍稍欠身:“谭先生。“谭经纬对塞—乍仑旺似乎有些厌恶,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把刀叉放回到桌面上,坐直身体:“你很有门路啊,于世亭于老板的晚宴,你一个泰国人都混了进来?““不敢,不敢。“塞—乍仑旺的态度倒是很恭顺,一把年纪,此时脸色柔和的简直如同庙里的僧侣,甚至语气中都带有些阿谀:”只是知道谭先生在这里,所以特意来见您一面,也是怕谭先生您忘了我们这些苦命人。““苦命人?说的自己这么可怜?“谭经纬低头看看还没有吃完的食物,犹豫一下,拿起刀叉继续朝嘴里送去:“你没忘,我就没忘。”
谭先生吩咐我们之前炸沉的那条船,我们已经办妥。谭先生应该也已经见过报纸上登出的新闻。我们泰国人做事,绝对说到做到,言而有信。”塞—乍仑旺眼神烁烁的看着谭经纬说道。谭经纬把食物大口的狼吞虎咽塞进肚子里,端起高脚杯,把香槟一口抽干,这才舒服的坐直了身体:“还是吃饱了舒服,踏实。”
“谭先生,我们也不过只是求一碗饭吃。”塞—乍仑旺开口说道。
谭经纬不置可否:“是不是只为了一碗饭,你心里清楚,你想要什么,我也清楚。““谭先生什么都清楚,自然就知道,我们只是群丧家之犬,真的是求一碗饭。““说来听听吧,你这碗饭有多大?“谭经纬看着塞—乍仑旺。
塞—乍仑旺斟酌一下:“金三角,是蒋委员长的士兵在占领,金三角一年产出的大量鸦片,也都握在那些士兵的手里,我不奢求让谭先生把金三角让给我,更不敢动把那些士兵吞并的念头,只希望我能与那些金三角的国军士兵做独家生意,他们手里的鸦片,我负责包销,有多少,吃下多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不拖不欠。““老家伙,这么大一碗饭,你不怕撑死自己?“谭经纬不屑的扭过头:”我当初让你帮我办事,就是看着你这个老家伙对一切还有些敬畏,知道进退,怎么今天晚上你说出来的话,让我觉得,你这个家伙好像又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吃多少饭。““嘿嘿嘿嘿,谭先生,我这把老骨头成不了什么大事,胆气已经被打散了,所以就只剩下了胃口,何况我又抱上了您这条大腿,说的再难听些,我们这些丧家之犬,如今有了您豢养,也就只剩下了些胃口,如果连胃口都没有,那……”塞—乍仑旺把自己比喻成狗,脸上毫无波动,就像是说起旁人一样。
谭经纬打断了他的话:“行了,金三角那边,我可以帮你谈,你要鸦片包销权也好,要鸦片货品也好,最终还不是要把货运来香港?我能帮你谈妥金三角,可是香港这么多社团,靠你自己那些人,就想站稳脚跟,还想成为鸦片大捞家?搞的定吗?”塞—乍仑旺双手合十,对谭经纬行礼:“谭先生能保证帮我谈妥金三角方面,我已经感激不尽,香港这里,当然是我们泰国人自己搞定,既然谭先生对我们泰国人还有些怀疑,也就刚好借此再向谭先生展示一下,我们这些泰国人的手段。”
……“
嘶嘶嘶嘶”宋天耀咬着吸管把一瓶玉泉汽水喝干净后,仍不罢休,继续吸着吸管,吸管在汽水瓶里发出嘶嘶嘶的声响。“我老豆不会见你的。”徐恩伯坐在宋天耀对面的沙发上,不耐烦的开口:“你要喝汽水,去街上。”
“街上喝汽水不需要花钱咩?徐家的汽水倒是真的不用我付钱,麻烦,再帮我来一支。”宋天耀把空瓶朝徐恩伯身后的仆人晃了晃,笑嘻嘻的说道。徐恩伯有些无奈的开口:“宋天耀,你到底搞什么鬼?真的觉得徐家不会收拾你?爱护后辈呀?”
“当然不是,我呢只是一个小卒,背后站着贺先生,你也知道,我也知道,盛伯也知道,所以呢,就干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当面把话通知给盛伯,通知完之后,我就即可返回澳门,在这件事没有搞定之前,绝对不回香港。”宋天耀嘴里吊着吸管,对徐恩伯表示道。“你想讲什么,对我讲也是一样。”徐恩伯说道。
宋天耀摇摇头:“怎么可能一样,如果真的一样,为什么大家不叫你做香港船王,要叫你老豆做香港船王?喂,汽水快一点得不得?徐家不会这么吝啬吧?才饮了四支汽水,就不再招待客人?”
徐家的佣人从外面端着一支汽水送过来,宋天耀接在手里,看着徐恩伯:“我之前想过,借着两大势力开打时,约上你,于帧仲,雷疍仔等人,大家一起搞些事出来做,但是偏偏现在局面变了,现在澳门的贺先生开口,不管香港人,上海人打成什么德行,双方的船一定要继续跑,不能停。其实我们大家对盛伯都是佩服的,他老人家当年抗日沉船的壮举,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可是现在的局面是,如果盛伯他老人家继续让船泊在码头不出海,有人帮他沉船。““宋天耀,你知不知你自己说了什么?”徐恩伯听到宋天耀最后那句话,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立在宋天耀的面前,身体的影子落在宋天耀的身上,形成巨大的阴影。
第四八五章 清平戏院外
“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傻嘅?”宋天耀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向立在自己面前的徐恩伯,嘴里的吸管又发出嘶嘶的声音:“我在威胁你,不过也是为你徐家好,六哥。”
旁边已经快闷到打哈欠的黄六顿时跳起来,走到徐家的电话机旁,拨出一个号码,语气亢奋:“喂!搞定未有?未搞定我即刻就去搞定你!”电话里,一个粗豪声音似乎对黄六的威胁完全不以为意:“当然搞定。”黄六握着电话听筒看向徐恩伯:”徐先生,听电话?“徐恩伯看看黄六,又看看宋天耀,宋天耀朝着徐恩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宋天耀,你到底搞什么鬼。”徐恩伯走过去接起电话,片刻后,脸色变得难看,听了两分钟之后,重重把电话听筒砸回电话机身上!转头看向宋天耀:“你让大天二劫了香港人的货船!而且不止绑架,还要炸船?”“喂,你不要栽赃我,我可没有通天的本领,能去让大天二帮我做事。““是贺贤?“徐恩伯听到宋天耀否认,下一个名字马上脱口而出。宋天耀回瞪着徐恩伯:“你白痴呀?贺先生嫌弃自己仇人不够多,让大天二多帮他找几个仇人出来?不止香港人的船,上海人的船也照样被大天二劫!““让你老豆继续同上海人打呀?现在好啦?大天二主动卷进来,就等着你们两方中的一方主动开出价码去拉拢,变成上海人,大天二联手打香港人,或者香港人,大天二联手搞上海人,是不是好精彩?现在知道,我看起来好像个白痴,疯狗一样上蹿下跳的原因啦?我要救你们两方,免得傻乎乎被人渔翁得利呀!“宋天耀把汽水瓶重重放在桌面上,一扫之前的嬉皮笑脸,气势凌人的对徐恩伯吼道!
徐恩伯静静看着宋天耀,等宋天耀说完好一会儿之后才淡淡说道:“不用把你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当初也想过渔翁得利。”“我当初想要渔翁得利,是不是拉你一起搞呀?现在呢?大天二背后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咩?大天二背后那些人的目的你不清楚咩?我们搞,是为了搵钱,他们搞,是为了要命!话就这么多,你老豆不让贺先生入场,贺先生就准备站到上海人那边,因为于世亭已经答应。”宋天耀对徐恩伯说道:“盛伯赌了这么多年的赛马,不会不清楚怎么跑这一局,而且他也该知道,就算大天二抛出的鱼饵没人咬钩,对方还会有后招。告辞。”宋天耀说完,转身朝外离开。“
去哪?老板?是不是和那位卢小姐……嘿嘿“黄六等宋天耀走出徐府之后,开口问道。
还没等宋天耀说话,远处,一辆莱斯莱斯的后车窗落下,露出褚孝信的脸:“阿耀! 宋天耀叹口气,朝远处的褚孝信露出个苦笑:“我猜一定不是褚会长想见我。”
褚孝信身旁露出卢文惠半张侧脸:“我想见你。”
……宋
雯雯手里剥开一粒朱古力的包装纸,送进嘴里,满足的闭上眼,两只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脸上写满了开心,旁边的吴秀儿手里,则是从路边小摊刚刚买的一份鸡髀糖。
“干嘛要吃这种鸡髀糖,朱古力不好吃吗?”宋雯雯对身边的吴秀儿问道。
今天拔萃女小书放假,宋雯雯主动提出要带冯允之和吴秀儿两个人去看电影,逛马路,结果冯允之跑去九龙饭店见祖父宋成蹊,只有八岁,就快九岁的吴秀儿陪宋雯雯一起来了清平戏院。
没了同龄的冯允之,宋雯雯与吴秀儿没有太多共同话语,宋雯雯本来是想着先去看电影,然后去百货公司让冯允之陪自己买买衣服,首饰,现在没了冯允之,宋雯雯自己的兴趣就散了大半。等进了清平戏院,播放的电影叫做《两傻大闹好莱坞》,是英文黑白电影,不懂英文的宋雯雯看的昏昏欲睡,虽然偶尔有些画面时会被逗得笑出声,但是终究因为言语不通和对剧情的不了解而乏味,反观旁边的吴秀儿,则笑的合不拢嘴,她在拔萃女书院读书,英文和拉丁文的读可能还差些,但是听和写已经问题不大,对这种好莱坞喜剧电影的直白台词,听起来完全没有压力。
此时,就是两个人看完电影走出清平戏院,宋雯雯买了朱古力请吴秀儿,结果吴秀儿自己用零钱买了一支廉价的鸡髀糖。
“好久没有吃过这种糖了,我爸爸活着的时候,每个月会记得帮我买一支。”吴秀儿小心的张嘴舔了下糖果,对宋雯雯说道:“后来我爸爸去世,干爹送我去书院读书后,吃过好多种糖果,我自己也偷偷买过好多次鸡髀糖,可是都找不到当初我爸爸买给我的糖果味道。”“你管我叫雯雯姐,管我哥叫干爹……”宋
雯雯还没说完,清平戏院里,泰国人乃坤在几个手下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一名手下把宋雯雯和吴秀儿朝旁边推了一下,让出大片位置供乃坤走出戏院。
宋雯雯是什么人?宋家一家四口中年纪最小的人,自幼就被父母和哥哥宠着,哪怕家里穷困,都未受过委屈,哥哥宋天耀发迹之后,更是一跃枝头变凤凰,别说被人推搡,被别人瞪一眼的滋味可能都没受过。此时被人推了一下,吴秀儿还没反应,宋雯雯顿时开口:“你要死呀!全家赶着去投胎呀?”
开口说出的话,完全继承于母亲赵美珍。那
名推搡她的泰国佬听得懂中文,本来正准备拱卫着乃坤朝街边的汽车上走去,听到宋雯雯骂的恶毒,反手就朝着宋雯雯的脸上抽去,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他却没有注意到,在他动手推了宋雯雯那一下之后,远处街边几个蹲着吸烟的汉子就已经丢下烟蒂朝这边快步走来,等到他反手想要抽宋雯雯时,一抹刀光已经亮起,朝着他的手腕剁去!“宋小姐和宋先生的契女都敢惹?你活得不耐烦了!”
第四八六章 人多势众
自从宋天耀发迹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帮自己家人和女人身边安置了些人手,倒不是宋天耀小人乍富,而是香港这种毫无正常秩序可言的城市,发生什么事都可能。而且也不需要宋天耀特意安排,自然有蓝刚帮他解决,蓝刚如今算是宋天耀在警队内的心腹,比颜雄都要更受信任,虽然现在还没升职,但是自从娄凤云在搞警察俱乐部,蓝刚已经客串娄凤云的翻译同警队鬼佬聊天都不下五次,警队几个鬼佬都已经知道蓝刚背后的人是宋天耀,只要宋天耀继续保持与警队的合作,蓝刚想不升职都难,宋天耀想着商场上的事,安保上的事自然就交给了黄六和蓝刚,黄六在香港没有人脉,更多的时候负责担任测试官,蓝刚则从几个熟识的帮派里找来些高手,为宋天耀的家人亲眷提供保护。
宋雯雯身边跟着的,是蓝刚特意从潮州帮里找来的年轻好手,花名叫做鬼仔方,身上有四分之一的白俄血统,所以鬼仔方生的鼻挺目深,比起身边同伴多出一股鬼佬的味道。当然,选他在宋雯雯身边,并不是因为他生的靓仔,更主要是鬼仔方是蓝刚知道的真正厉害后辈,而且黄六也见过鬼仔方,表示这个看起来人高马大,神似鬼佬的后生仔,打陈泰,九纹龙都是稳赢。
鬼仔方的一身功夫,和大多数江湖少年都是拜师学艺得来不同,这家伙一身凌厉凶狠的阴招功夫,得自家传,他父亲是半个白俄半个潮州人,早年在上海滩混饭吃时,凭借着鬼佬外貌和壮硕身躯,混入了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担任组长,当时同样在警务处工作的,还有一名大名鼎鼎的英国佬,威廉·伊瓦尔特·费尔贝恩,他在当时创立了“defendu”,也就是cqc近身格斗术的前身,而鬼仔方的父亲身为警务处成员,是最先学习这种新式格斗术的学员。
上海那种巷弄阡陌,鱼龙混杂的地方,让这种格斗术大发光芒,不需要大开大合,也不需要扎马摆架势,只需要锻炼力量,速度,反应,不需要和传统武馆一样每天打几十遍固定套路,小弄堂里遇到几个胆敢拘捕的毛贼,来不及拔枪,一根警棍也能极快击倒数人。后来上海解放,鬼仔方父亲带着全家移居香港,本来想让跟着自己熟练近身格斗术的鬼仔方接自己衣钵,继续干警察,奈何鬼仔方黄竹坑训练时,得罪了警队官员,被革除出校,这个年代,要么做警察,要么混江湖,警察做不成的鬼仔方所以流落江湖,他被革除时,恰好与蓝刚是一届,所以和蓝刚算是有一段同窗的交情。此时看到泰国佬动手招惹宋雯雯和吴秀儿,鬼仔方手腕翻转,一柄从摩罗街印度旧货店淘来的印度嘉比亚虎牙短刀朝着对方的手腕割去!几乎弯成九十度的刀刃在对方的手腕迅速划开一个及不可见的伤口,刀刃割开对方手腕的下一个瞬间,鬼仔方一个扭身抬腿的动作,左腿凶狠凌厉的甩在对方的面门上!泰国佬被踢得朝后摔去,直到后背狠狠砸在地面上,手腕处那道细细的伤口,鲜血才突然迸流出来!显然被那把虎牙短刀割断了血管!
整套动作毒辣迅速,一气呵成!弯
如半月的短刀在鬼仔方手指间灵活的转了个圈,鬼仔方的几个小弟此时也都把宋雯雯和吴秀儿护在了身后。
乃坤身边的几个泰国佬刚准备扑向鬼仔方,乃坤做了一个住手的动作,自己上前一步,低头看看刚刚被踢倒得手下,这个手下也算悍勇,手腕被割破,血如泉涌,完全视如不见,利落的翻身从地上站起来,眼神惭愧的看了乃坤一眼。
“送帕里纳去医院。”乃坤把自己西装口袋里的手帕取出来,递给面前这个叫帕里纳的手下:“去吧。”
“乃坤先生,我……”帕里纳抓着手帕颇为激动,想要说话,乃坤摆摆手,两个手下搀着对方先上了汽车。
等汽车离开,乃坤看向鬼仔方,用有些生硬的汉语对鬼仔方开口:“打就打,割断他的血管,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鬼仔方朝乃坤说道:”连中国话都说不利落,还敢在中国人的地盘混,嫌自己命长呀泰国佬?““我父亲,劝阻我,不让我和人动手,我要试一试。“乃坤认真的用汉语,一顿一顿的说道:”我不会用武器。““你们带着宋小姐他们先走。”鬼仔方不是没头脑的人,知道这种时候首先要做的是保证宋雯雯两人的安全,而不是忙着和泰国佬好勇斗狠。不过手下的一句话让他松了口气:“怕什么,方哥,清平戏院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罩,现在我们兄弟不是已经赶来了?”
随着他说完,戏院旁边小巷里,十几个江湖人已经包抄了过来,二十多个人,对上连乃坤在内的四个泰国人,所有人都不觉得还需要担心宋雯雯的安全。“宋小姐,我先让人送您去百货公司?”鬼仔方扭头对宋雯雯问道。宋雯雯懒得搭理鬼仔方,眼睛盯着对面的乃坤,等鬼仔方又追问了一次,才不耐烦的说道:“我哪里也不去。”
在宋雯雯眼中,对面的乃坤比鬼仔方英俊太多,鬼仔方是白俄血统,身材壮硕,看起来好像熊虎,而对面的乃坤一身西装笔挺,看起来就像是个大人物,大少爷,最主要样貌英俊,一双眼睛简直像是会说话。
“你不会用武器?好,我就陪你玩玩?”鬼仔方把手里的虎牙短刀交给身边的手下,自己活动着手脚,对乃坤说道。乃坤几个手下纷纷开口用泰国话与乃坤交流,虽然不懂泰语,但是鬼仔方猜对方无非是准备替乃坤和自己玩玩,但是乃坤始终微笑着拒绝。
自己脱掉西装,解掉领带,挽起衬衫袖口之后,乃坤朝着鬼仔方招招手,示意可以过招了。“细皮嫩肉,学过几天拳击准备拿我练招式呀?”鬼仔方只看对方那两个细皮嫩肉的拳头,就看出对方没怎么吃过苦,不像自己,一双手满是老茧。
所以半真半假的朝着乃坤抬腿,想要踢一个花哨的连腿,第一腿踢开乃坤前伸的拳头,第二腿重踢乃坤的胸口!
可是鬼仔方刚大意的抬起腿,对面乃坤两个拳头做了个后拉护头的动作,同样抬起了右腿!与鬼仔方的右腿在空中对撞在一起!
第四八七章 说得好
看起来褚孝信应该是很得卢文惠的喜爱,至少卢文惠把自己的口味和嗜好都告诉了褚孝信,不然此时褚孝信怎么能让卢家的佣人退下去,自己动作熟练的站在卢文惠收藏各种珍稀洋酒的酒柜前,小心的戴上手套,替他未来岳父挑选现在要喝的酒。在卢文惠的提点下,褚孝信开了一支柏翠庄园1946年份的红葡萄酒,神情专注的拿起葡萄酒瓶,慢慢的倾入醒酒器内。“阿耀几时回的香港?”卢文惠坐在沙发上,打开案几上一个带有保湿温度计的樱桃木雪茄盒,从里面取出一支雪茄,先抛给了自己的女婿褚孝信,随后又递了一支给宋天耀,最后自己才慢条斯理的取出一支,减掉茄帽。上了年纪之后,很多上流人物都开始注重养生,什么雪茄不过三支,红酒不过一杯等等,对这些上流人物而言,雪茄和红酒每日摄取的数量降低,只能更注重提升质量。雪茄是得到了王室认证的雪茄商詹姆斯—福克斯雪茄俱乐部1947年搬迁到伦敦时限时发售的罗密欧与朱丽叶2号雪茄。
红酒则是柏翠庄园1946年这个号称历史最好年份产制的红酒。一瓶红酒,一盒雪茄,就能让房间里的三个人瞬间拉开到无限大的距离。红酒和雪茄的价格也许不高,但是恐怕宋天耀越好,褚孝信也好,就算是拿着几倍高的价钱也没有渠道能买到。宋天耀没有和卢文惠一样把玩着雪茄,此时脸上哪还有之前见于世亭时故意放出来的无赖刁蛮做派,脸色温和,双眼有神,一眨不眨,略带崇敬的回望着卢文惠。听到卢文惠问话,宋天耀把雪茄放好,稍稍坐直身体:“今天,下飞机就匆匆赶去澳门,返回来之后又去见于世亭和盛伯,还未来得及回家看一眼我老豆,更还没来得及把从英国带回来的红茶为卢先生你送过来。”卢文惠去接褚孝信递来的点火器时动作停滞了一下,宋天耀恰到好处的起身接过点火器,点燃,把火光递到卢文惠的面前,卢文惠看了宋天耀一眼,把雪茄递过去熏烤了两下,随后点燃,空气中多了淡蓝色的袅袅烟雾和醇厚的烟草香味。宋天耀刚刚那番话让卢文惠把心中对宋天耀那一点儿不快顿时如同雪茄冒出的烟雾一样散去,对方已经说出了连自己父母都还未来得及见的话,总不能卢文惠还要怪对方不来见见自己。其实算起来,卢文惠与宋天耀的关系没有到如此密切。
可是宋天耀与自己的女婿褚孝信相交莫逆,两个人一路扶持走到现在,关系已经不是能随意切断,而且卢文惠也不是不愿意多出宋天耀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后生仔与自己亲近,叫自己一声世伯。
而按照本来宋天耀的规划,设计,大家的交情是可以更近一步的,可是宋天耀突然回港,跑去了澳门,随后又赶回来一副贺贤走狗,救火队员的姿态,让卢家,褚家的这些老家伙都有些发懵,看不太懂宋天耀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突然的转变。就算是想要帮手,也该直接站到香港徐平盛这一方,没道理跳出来当贺贤这个外来人的炮灰,大家都知道贺贤是什么心思,哪怕宋天耀之前身在英国,也不可能猜不到,可是偏偏这家伙突然就回港,然后去见了贺贤,再然后,就跑去好像跳梁小丑一样在徐于两家上蹿下跳,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宋天耀,卢文惠甚至都不相信这个莽撞到在于家开枪的家伙,是当初蛇吞象鲸吞林家的那个青年!“贺贤开口允诺了你什么,让阿耀你不顾一切为他奔走?”卢文惠吐了一口烟雾,对宋天耀问道。
旁边褚孝信倒了三杯红酒,递给两人各自一杯,自己端了一杯坐到宋天耀身边,朝宋天耀眨了一下眼,趁着卢文惠端起红酒品尝味道时,用极低的声音和口型,对宋天耀吐出两个字:“鬼佬。”很
显然,褚二少是怕自己不知道状况,所以偷偷透露一下消息。宋天耀端着酒杯和褚二少碰了一下,做了个收到的表情,褚二少顿时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的扭过头去,询问正端着杯子的卢文惠红酒滋味如何。
哪怕之前卢文惠特意叮嘱过他,不让他对宋天耀说太多,但是褚二少觉得岳父和宋天耀之间,显然宋天耀更亲近些。
首先,现在香港商场中最夺目的两个青年,第一名,自然是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荣任太平绅士,香港药业龙头利康公司老板,他褚孝信褚二少,第二名,就是久光假发老板,扮猪吃虎,蛇吞巨象吃下林家的他褚孝信的曾经秘书,宋天耀。其次,自己如何获得太平绅士,利康如何起家的事就更不用多说,卢文惠目前只是突然赠送了自己一个庶出女儿,重要性显然一目了然。
“之前欠贺先生一个人情,而且罗保之前的事,也多亏贺先生帮我开口,所以……”宋天耀还没说完,就在卢文惠的目光下停口不语,卢文惠微微摇头:“我做律师的,别人对我讲过的话,我对别人讲过的话,恐怕比阿耀你和阿信两个人加在一起说过听过的话还要多,你刚刚说的欠人情这种话,还是不用讲了,真要是生意场上时时记得人情,那就没人能在生意场上活太久,我在事务所里见的太多,现在有钱的那些富翁,哪个不是欠很多人很多人情,如今他们身家富贵,高高在上,那些被他们欠人情的呢?要么被坑死,要么籍籍无名,就算侥幸被还人情的,能还十分之一的人情,都算是有良心,所以,你是想让我相信阿耀你,为了一个人情,拿一条命出来替对方搏?我看不出你在这池水里能搵到好处。”
宋天耀极低的叹了口气,卢文惠比褚耀宗看起来更难打交道,褚耀宗那种传统商人,习惯把心思藏起来,看破不说破,可是面前的卢文惠是受过英国教育的政客律师,听到自己要敷衍,当即把所有能敷衍的路堵死,然后继续追问那一点点真相出来。
“贺贤说帮他搞定这件事,他的银行以后能在我做生意时给我支持。”
“不用澳门银行,凭你之前的手段,你现在随便去香港哪个银行贷款几百上千万都轻松,不需要贺贤,就凭你身边的阿信都能帮你搞定。”
“贺贤说帮他搞定这件事,以后澳门那边我能过去插一手,我对澳门博彩有兴趣,澳门赌狗场荒废了这么久,我准备想办法搞起来。”
虽然宋天耀的语气无比真挚,态度无比诚恳, 但是面前的卢文惠仍然是那副不相信的表情:“博彩?你要过海澳门?贺贤都不知道有多想返香港来定居,罗保都要让他的仔来香港读书,你要过澳门?而且澳门博彩业,你一个香港仔要插一手?我看就算贺贤敢答应,你都不会敢去。”“卢先生,你到底想听什么?”宋天耀苦笑着摇摇头。
卢文惠把酒杯放下:“听阿耀你说出各种理由来哄我开心啊?”
两个人脸上都不见了表情,宋天耀看了卢文惠一眼,低下头:“我同贺贤想的一样,现在香港和上海内斗,伤的是中国人。”
“嗯。”这次,卢文惠没有了调侃的语气,微微点头:“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宋天耀敷衍的摇摇头一笑:“还没想到。”“不想讲就不想讲,还没想到?这种烂借口亏你说得出口,你如果没想到结果如何,会做事?”卢文惠吐了一口气,对宋天耀微微皱眉:“你心思手段犀利,不过不要算的太尽,而且就算是想调停,也要 低调一点,现在这件事,香港的英国人都在盯着,本来不关你事,现在你跳出来搞风搞雨,甚至准备把风波压下,当心鬼佬敲打你,英国人当然希望现在双方斗的狠一点,不然为什么两大船帮码头罢工这么久,英国人都没调停?想着中国人斗败,英国船东渔翁得利嘛,现在香港是英国殖民地,你出风头太尽,而且又是替贺贤做事,低调些,能不参与还是不参与,记住一句话,在英国殖民地,不要损害英国人利益,你现在站立的这个城市,叫香港,是英国殖民地。”
宋天耀本来低着头,听到卢文惠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抬头看了一下卢文惠,然后端起桌上那杯红酒一饮而尽。随后目光烁烁的看着卢文惠:“卢先生,我知道你是因为褚先生的关系,特意提点我,我很感激,我宋天耀不是什么好人,做生意的手段呢也谈不上堂堂正正,无非是投机取巧,明抢暗夺,我也知道,很多人背后说我算不上堂堂正正的生意人,我承认,可是我不算堂堂正正的生意人,不代表我连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在哪都忘记,我不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人,但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说到这里,卢文惠的脸色不变,宋天耀站了起来,旁边褚孝信瞪起双眼,看白痴一样看着顶撞他岳父的宋天耀,甚至不顾卢文惠可能看见,拼命用皮鞋去撞宋天耀的鞋跟,示意对方想清楚。“卢先生讲的不错,这个城市叫香港,它现在是英国殖民地,可是它早晚会回到中国人手中。”
卢文惠望着宋天耀,眼神锐利:“那你现在去哪里呀?”宋天耀摸摸鼻子,有些气虚:“我去办个英国国籍。”
随后,宋天耀与卢文惠同时哈哈笑了起来,卢文惠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宋天耀:“亏我还以为你刚才真的一副大义凛然模样,不错!不错!说得好!”褚孝信看到两人忽然笑起来,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这种智商,夹在宋天耀和岳父之间太痛苦,好像个白痴一样,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在说真话,什么时候两人在开玩笑。宋天耀朝门外走去,在卢文惠看不到的角度,宋天耀一脸坚毅,也许卢文惠以为自己开玩笑,但是宋天耀却知道,自己那番话,说的是真的,很快,卢文惠也会知道,自己不止会说得好。
第四八八章 约两个骑师爽一爽
“喂,想什么呢?不要在意我未来岳父的话啦,他是担心你得罪鬼佬。”褚孝信低头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之后说道。
宋天耀则望着窗外的黄昏景色出神,直到褚孝信见宋天耀自己嘴里叼着香烟没有点燃,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打着,在宋天耀眼前晃了一下之后,才让宋天耀回过神来。“搞什么鬼?想你那个英国鬼妹呀?”
宋天耀把香烟凑到火苗旁点燃,摇头,呼出一口烟气:“我现在像不像个小卒子?”“小卒子?你开玩笑咩?”褚孝信用手搂住宋天耀的肩膀:“现在香港边个把你看做小卒子?干嘛看轻自己?难道是因为在伦敦被英国人糗?”“伦敦那些英国人当然不会糗我啦?就算歧视也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目光,连你看我都不像个小卒咩?算啦,懒得想太多烦心事,大佬,好久未一起吃晚饭,最近香港有没有什么新的夜总会?找些乐子出来啦?”宋天耀感慨了两句,随后就换了话题。他清楚,就算是说正事,如果无聊的话,褚孝信也就只会听最多两句,然后就昏昏欲睡。
果然,说到晚上一起吃饭的话题,褚孝信顿时来了兴致:“我现在正人君子已经很久,夜总会这种事,你去问阿福好啦。”
前面开车的褚孝信司机陈兴福闻言朝着后视镜咧嘴一笑:“褚先生开玩笑,我哪里知道什么夜总会,不过褚先生真的好久没有去过夜场。”
宋天耀不敢相信的把目光从后视镜移到褚孝信脸上:“哪有猫不吃鱼的?我才不会相信他真的能因为卢小姐就放弃风月场。”“是真的,阿……宋先生,褚先生已经真的很久没有让我载他去夜场了。”
“不用你载,自己搭的士行不行呀?”宋天耀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道。褚孝信拍拍自己胸口:“我现在是太平绅士,怎么可能把大好时光消磨在烟花巷中?”
“大佬,我记得我当初第一次见你,我们在太白海鲜舫聊天时,你讲过你毕生所愿就是想要在牡丹花下精尽人亡,而且最重要是不能死在一朵牡丹花下,要多多益善。”宋天耀盯着褚孝信说道。
褚孝信愣了一下:“我说过?”宋
天耀认真的点点头。
褚孝信:“完全没印象,我自己记不得,那就是没讲过,最近我把心思都放在马会,晚上我约两个骑师出来一起吃饭,你刚好也去,你运气好,便宜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对赌马没兴趣。”宋天耀听到马会两个字,把身体朝座椅上靠了靠说道:“再说,你现在的地位,哪里需要和骑师搵内幕,你岳父那几匹马随便给你点消息,都足够你赢一年的零用钱,而且如果实在想要了解, 去搵康利修,那家伙拿了《香港马经》的中文版来做,生意据说好的要死。”褚孝信压低声音,唯恐陈兴福听见,朝宋天耀身边靠靠:“我会需要靠马票赚零用钱咩?约骑师食饭就是爆内幕?当然不是啦,是看你刚回香港就这么辛苦,特意介绍骑师给你认识,然后让你能有机会谈谈风月。”“你约了两个女骑师?香港几时有女骑师了?”宋天耀看到褚孝信一副咸湿模样,翻了下眼睛,就知道这家伙不可能为了卢佩莹彻底改邪归正,守身如玉。褚孝信悠然自得的吐了个烟圈:“香港当然不会有女骑师,边个马主会让自己的公马上面骑着女人,不怕这兆头输死他咩?”
“到底搞乜鬼呀,大佬?你知道我对女人兴致不高,现在身边这几个女人已经算多,我又不是种马,没必要四处播种吧?你如果不准备一起吃晚餐,那就让福哥载你去潇洒,前面停车,我去应记食碗鳝丝面。”宋天耀对褚孝信说道。
对褚孝信说完,宋天耀又给前排开车的陈兴福一个停车的手势,还没等陈兴福停车,褚孝信已经一把把宋天耀的手按住,看褚二少那炙热的眼神,吓了宋天耀一跳,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手掌从褚二少手里拽出来:“喂,大佬你现在不会饥不择食了吧?”
褚孝信压低声音,确定陈兴福听不见之后,才语速极快的说道:“你是不是要可怜我一下,佩莹虽然表面不在意我在外面风花雪月,但是哪有女人真的会不吃醋嘅,出来食饭常去的一些餐厅,消遣的夜总会,早都被我老妈和佩莹安插了耳目,我那些之前舅少团的成员完全得不到我老妈和佩莹信任,想来想去,最得信任的就是你,约骑师是我最后一招,不能暴露,我平时都舍不得用嘅,这次有你配合我才拿出来,帮帮忙啦,我已经忍很久没出去约女人开心。”
“那就拜托你讲清楚,约女人同约我和骑师有什么关系,不然我现在看你盯着我的目光有些忐忑。”宋天耀笑了笑。褚孝信看了看陈兴福:“讲什么讲,到了餐厅你就明白。”…
…
静园望海楼外面,阵阵丝竹不时随着晚风飘入楼中,更有名伶开嗓在外面唱着富贵华堂笏满床,本该是歌舞升平的景象,可是望海楼内,一干人虽然身上要么利落洋服,要么对襟绸褂,或坐或站,但是却全都阴着脸,偶尔有于家的下人穿行斟茶倒水稍稍大声些,被这些人或愤怒,或阴狠的目光望过来,身体就是稍稍一颤,这也就是于家的下人见过场面,换上一些小门小户家那些不入流的下人,在这些人中穿行片刻,被这种气氛一压,目光稍稍逼视几次,说不得就要脚软的当场跪倒认罪。
“什么都不用谈!要我说,先他妈把那个敢惹于老板的瘪三杀了再说!我出人动手!保证他全家今晚在香港消失!”许是楼内沉默了太久,一个脸上有块黑斑,穿着件灰金色绸褂,缎面布鞋的中年人用力拍了一下桌面,震的茶盏剧烈颤动,刚刚沏好的普洱茶都被溅了出来:“不然随便香港一个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当我们是软柿子来捏!”
有人打破沉默,马上就有接口附和的人,见有人说话,另一名穿着西装,手里捏着鎏金烟斗的老者也开口:“过分了,过分了,双方撕破脸,互相烧几条船,派手下打两场,抢几次泊位,无所谓,可是现在随便冒出一个后生仔,跑来冲撞于老板,更是在于老板的家里动了枪?这就太过分了,不给那个后生仔一点教训,以后还了得?”
这两个人开口说话之后,其他人也有人开口附和,也有人开口表示要干脆开打,更有甚者一副气势汹汹准备下楼出去杀人的做派。整个楼内,大家看起来同仇敌忾。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