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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_分节阅读_第149节
小说作者:赵扬   内容大小:968 KB  下载:唐玄宗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3-08-11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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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金城县至马嵬坡仅有二十余里的路程,这一班疲惫之人行走得甚为缓慢,日过头顶后方缓缓到了马嵬坡。高力士将李隆基及妃嫔迎入驿中,随行的禁军将士则在驿外驻扎。

  当车驾将至马嵬坡的时候,陈玄礼又借故来到高力士身边,悄悄说道:“高将军,形势有些不妙。末将一路上让诸将努力约束士卒,然难以收心,许多人在那里骂骂咧咧。末将以为,今夜之后,这些随行的将士许是会散失大半,如何是好呢?”

  高力士一路行走,起初脑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逐步清晰起来,他不能容许事态进一步恶化,务必行果断措施,以保李隆基平平安安到达成都。他此时没有犹豫,问道:“他们是不是以为,若杨国忠待在皇帝身边,事态就难以好转?陈将军,我这一路上也想了许多,杨国忠在蜀中经营多年,我们这些人到了蜀中,将来是否要全听杨国忠号令?”

  陈玄礼颔首道:“不错,军中之人既怒杨国忠此前胡作非为,又忧到了蜀中再受杨国忠祸害。他们纷纷逃之,多因于此。”

  高力士断然道:“陈将军,若斩杨国忠,是否能使将士收心呢?我以为,为保圣上平安,斩杀杨国忠可使将士归心,并可永绝后患,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陈玄礼微微一笑道:“末将早就等着高将军这句话。斩杀杨国忠何足道哉,我此前只是担忧圣上会责我谋逆,若高将军今后能在圣上面前替末将遮掩则个,末将又有何惧呢?”

  二人此时心心相印,其实不用多话,大计已然定矣。陈玄礼欲离开的时候,高力士又唤着他:“如此大计,最好还是禀知太子一声。”

  陈玄礼疑惑道:“高将军,此事你知我知,事发前最好不宜扩散。太子日常谨慎小心,他如何肯为此事做主?”

  高力士叹道:“我等二人皆为臣下,太子毕竟为储君,如此大事最好由太子首肯。你这就去禀知太子不妨,杨国忠胡作非为,太子早已切齿痛恨。当初圣上或让太子监国,或让太子领兵为帅,杨国忠一直横加阻挠,你莫非不知吗?唉,此等大事有太子首肯,那么千秋万代之后,世人也不会指斥我们为逆臣。”

  陈玄礼领命而去,一场大事即将发生。

  驿中尚存有食物,可以让驿中之人混个半饥半饱;而驿外的将士处此荒郊野外,周边少有村落和集镇,他们又如何能觅来食物呢?陈玄礼派人到邻近村落里买来一些食物,毕竟僧多粥少,难止将士们的饥饿。这帮将士昔日在京城,皆为锦衣玉食的主儿,然自昨日一大早离了京城,既无食物果腹,又行色匆匆,疲累无比,心中的无名火就越燃越旺。现在到了午后又无食物入口,一些将士就出言咒骂,现出混乱苗头。那些秩级较高的将领眼见势头不妙,就围至陈玄礼身边讨要主意。

  陈玄礼观此情状,心中就暗赞高力士道:眼前无食物果腹,唯有斩杀杨国忠以转移视线,方为绝妙的唯一胜途!他待众将纷纷说完,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此前好好地待在京城,到底为何落到此等可怜境地?”

  恰在此时,有二十余名身着吐蕃服色的使者到了马嵬坡,他们既无法入驿居住,又无物可食,得知杨国忠为朝廷丞相,就挡住杨国忠的坐骑诉说。

  一将侧头看了看马背上的杨国忠,恨声说道:“陈大将军明知故问!杨国忠实为国贼,先激反安禄山,再胡作非为沦丧国土。然杨国忠恃圣上之威,又怎能奈何他呢?”

  众将皆以为然,纷纷点头。

  陈玄礼看到火候正好,遂言道:“不错。今天子震荡,社稷不守,使生人肝脑涂地,皆是杨国忠所为。哥舒翰好好地守着潼关,实有诛杀杨国忠之心,杨国忠为祸害将士,就撺掇着圣上逼哥舒翰出战,由此大败。我今日有心,欲诛杀杨国忠以谢天下,你们以为如何?”

  众将闻言先是大震,继而异口同声地说道:“好呀,我们早有此心。只要杀了此贼,就是得罪,亦为所愿。”众将说完,皆将目光斜向与吐蕃人说话的杨国忠。

  眼前的时光似乎凝固,化做短暂的沉寂。忽然一将大声嚷道:“杨国忠与胡虏谋反,欲挟持圣上入吐蕃,我们怎么办?”

  众将齐声喊道:“杀了他。”他们一面拔刀奔向杨国忠,一面招呼邻近的将士随同前往。很快,杨国忠与二十余名吐蕃人被团团围了起来。

  杨国忠看到将士们激愤地围在自己身边,脸色一寒,张嘴欲叱,忽然一箭飞来,恰恰射中其前额,杨国忠顿时倒撞马下。

  可怜杨国忠糊里糊涂就成为众人的刀下之鬼,那二十余名吐蕃人也被连累,皆被齐刷刷地砍下脑壳。众人杀红了眼,新任御史大夫魏方进恰在近旁,看到杨国忠被斩,就问了一声:“你们为何杀宰相?”

  其话音未落,也随即被砍下了脑袋。

  杨国忠得知李隆基欲往蜀中,就先令家人扶持其妻裴氏和虢国夫人提前离开京城,此时已到达扶风地面。其长子杨喧此时任户部侍郎,与韩国夫人随大队行走。将士们杀掉了杨国忠,立刻寻来韩国夫人和杨喧,也是一刀砍落,二人顿时身首异处。

  将士们欢呼声起,经过这番折腾,他们暂时忘记了饥肠辘辘。有人将杨国忠的头颅割下,然后挑在枪头之上,就立在驿门外悬首示众。

  虢国夫人和裴氏后来得知了马嵬坡兵变,吓得不敢再向蜀中进发,只好向西逃窜到了陈仓地面。陈仓县令薛景仙闻讯,即率人追杀。虢国夫人、裴氏以及杨国忠的小儿女皆死在陈仓,显赫无比的杨氏家族就以这种方式凋落于世。

  李隆基刚刚与杨玉环共进一些饭食,这里的饭食较之前一晚的刍粟要可口一些。李隆基瞧着杨玉环那憔悴的容颜,心疼地说道:“出行仓促,不料遭罪如此。唉,到了蜀中,境况许是会好起来,这一路上,你不管饭食好坏,务必将肚中填饱。”

  杨玉环脸上露出微笑,说道:“陛下心忧国事,又颠簸劳顿,就不要替妾操心了。妾只要随侍陛下身侧,虽粗粝陋食,并无怨言,唯盼陛下多进食一些。”

  李隆基摇摇头,无奈地长叹一声。

  这时驿外传来喧哗声,且间以凄厉惨叫,让人听来觉得毛骨悚然,高力士见状,急忙出外察看。

  过了一会儿,高力士返回驿中,李隆基急问外面为何喧哗。高力士先瞧了一眼委顿在地的杨玉环,继而言道:“陛下,随行将士因无物果腹,由此喧哗,恰好有吐蕃使节到此,因一言不合,将士们就将这些吐蕃人砍翻在地。”

  李隆基道:“陈玄礼呢?他们砍翻吐蕃使节,即为大罪,陈玄礼为何不管?”

  高力士叹道:“众怒难犯,陈玄礼一人之力难成。观眼前之势,唯有陛下出外赦免将士之罪,许是能平息下来。”其实杨国忠之头就悬在驿门之前,高力士不说杨国忠已死,本意为不想惊扰了杨玉环。

  李隆基于是起身,高力士一面上前搀扶,一面递上拄杖,然后二人一前一后步出驿外。李隆基出门后赫然看到杨国忠的首级,再见众将士将驿站围得严严实实,心中不由得大震,惊问道:“力士,国忠怎么被杀了?他们……他们意欲何为?”

  高力士躬身答道:“陛下,臣刚才当着贵妃之面不敢明言。臣刚才问询明白了,将士门又累又饿,由此生变,最终认为杨国忠实为国贼祸首,为绝后患斩而杀之。将士们未奉旨而杀丞相,心忧有罪,如此就围了驿站,请陛下赦免其罪,就可解除眼前之厄。”

  李隆基年轻时即数发宫变,如今老来弥辣,当然明白眼前的形势。他此时没有一丝停顿,大声喊道:“陈玄礼何在?”

  陈玄礼就从人缝中挤出来到李隆基面前,伏地叩首道:“臣无能无力,由此惊扰了圣上,请圣上治臣之罪。”

  李隆基知道,群情激愤之时,须因势利导,万不可一味斥责酿成祸端,由此惹祸上身。他先唤陈玄礼平身,继而言道:“杨国忠倒行逆施,朕早有去除之心。将士们今日深明大义,毅然斩杀国贼,大称朕心。陈玄礼,朕赦将士们无罪,你速速代朕前去宣慰,并劝将士们各回本队,这就散了吧。”

  陈玄礼叩首领旨,就转身来到将士们面前大声宣旨。将士们闻听皇帝赦免了擅杀朝廷宰相之罪,心头大觉轻松,然并不听从各回本队的旨意,脚步不动,依旧团团围困驿所。

  陈玄礼又大声宣旨一遍,这时将士们齐声喊道:“贼本尚在!”

  李隆基闻听此言,知道将士们所指的“贼本”即杨贵妃,脸上颜色顿时黯淡。其身侧的高力士也是脸色一沉,心中暗暗叹道:“果然连累了贵妃!”

  陈玄礼又趋至李隆基面前,叩首道:“陛下,杨国忠谋反,则贵妃不宜供奉。如今将士们群情激愤,愿陛下割恩将贵妃正法。”

  李隆基脸如死灰,缓缓说道:“朕当自处之。”言讫,拄杖缓缓进入驿门。李隆基入门后不忍去见杨玉环,就在那里拄杖倾首而立。他知道,眼前众怒难犯,自己虽为皇帝之身,也无能平息;若将杨玉环杀之以平众怒,自己又如何能舍得呢?

  高力士和陈玄礼见皇帝入门后久无动静,二人对视一眼,皆心急如焚。他们一样的心思,知道若皇帝不能当机立断,许是会危及自身。陈玄礼先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转对众将士行了一个手势,让众将士宽心稍稍等待,他就与高力士并肩入了驿门。

  陈玄礼满脸焦急之色,又伏地连连叩首道:“陛下,今众怒难犯,陛下安危在顷刻之间。愿陛下速决贵妃之事。”

  李隆基先责陈玄礼:“朕让你掌控禁军,难道让你们行兵谏之事吗?”他说话至此,深知人心难测,陈玄礼往昔虽恭顺忠心,万一他现在也有异心怎么办?遂再以柔言说道,“玄礼呀,你久随朕身边,当知贵妃常居深宫,又如何能参与杨国忠的谋逆?你还是出外好好劝劝将士们,让他们不要有畏惧之心,这就散去吧。”

  陈玄礼听言后,知道现在不杀杨玉环,驿外的将士定不会罢休,他又不知该如何劝谏李隆基,只好一味叩首而已。

  高力士眼见事态紧急,急忙躬身说道:“陛下,臣知道贵妃未曾参与杨国忠的谋逆,诚无罪责。然将士们现在已杀杨国忠,若贵妃今后仍侍奉陛下左右,他们能心安吗?为防激变,臣躬请陛下速下决心,眼下唯有赐死贵妃方能解围。”

  李隆基眼中涌出老泪,叹道:“朕废了贵妃之位,仅保其命不可吗?”

  高力士道:“众将士之所以未曾入驿擒拿贵妃,实基于圣上之威及陈将军往昔统驭之功,若时辰久了,臣深恐事态扩大。陛下宜速断之!”

  李隆基心头虽乱,也明眼前局势。那一刻,他心间忽然感叹,自己贵为天子,竟然不能保有自己的宠妃之命,由此万念俱灰。地上的陈玄礼一直叩首不已,李隆基明白这二位臣子实虑及己身安危,遂长吁了一口气道:“也罢,力士,你去办此事吧。”其说完话,就颓然坐于地上。

  高力士知道眼前时刻危急,就说了一声:“陈将军速侍圣上。”然后急急地带着数名太监跑向室内。

  高力士先令数名太监将杨玉环引入驿后的佛堂,再令一太监将白绫悬于房梁之上,然后伏地叩首道:“事态紧急,乞贵妃娘娘救圣上之危。”

  杨玉环此时已知外面兵变,又从太监口中得知杨国忠之头悬在驿门之处,姐姐也死于非命,心中大惧,脸上梨花带雨。她闻听高力士之言,反而平静下来,问道:“妾若身死,果然能保圣上安危吗?”

  高力士急声道:“将士们害了杨丞相,生怕贵妃今后在圣上身边对他们不利。圣上不忍赐死贵妃,然时辰久了将士们容易激变,老奴特来恳求贵妃……”

  杨玉环打断高力士的言语,说道:“不用说了。若因妾身之故,使圣上处于危急境地,妾当以死维护圣上。唉,不料未能诀别,就请高将军向圣上转呈妾意。”

  杨玉环走至佛像前,默默地向佛礼拜。礼毕,她径直走向白绫处,将头颈伸入绫中,然后自己蹬开了凳子,一缕香魂由此升天。

  高力士令将杨玉环的尸身抬至院中,自己疾趋前门。李隆基此时颓坐地上,看到高力士前来,已知他办完了事儿,豆大般的泪珠就不绝地滚出眼眶。高力士观此情状,心中也是一酸,然他知道大事要紧,就转对陈玄礼道:“贵妃之尸已陈院中,陈将军,你速去唤来一些领头之人入院验尸,然后令众人散去吧。”

  高力士搀扶着李隆基,缓缓进入室内。

  将士们得知贵妃已死,遂收心散去。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夕阳已开始散出最后的余晖。到了这般光景,大队是日无法前行,当晚就要宿在马嵬驿中。

  杨国忠临死,还拉上二十余名吐蕃人陪葬,这些吐蕃人死得实在冤枉。此后吐蕃赞普闻听所派使节被杀,顿时大怒,就趁着大唐西北军力空虚的时候,大举攻入陇右、河西和安西之地,大唐的西域通路由此断绝。

  高力士待李隆基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轻轻问道:“陛下,将士们看了贵妃的尸身已然散去,臣令人将贵妃尸身置于佛堂,陛下是否移步一观?”

  李隆基实在不相信活色生香的杨玉环已然与自己人鬼殊途,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复激动,眼泪不绝落下,就摇摇头道:“罢了,朕不想见她死人之面。力士,你先在左近找一个地方将她葬下吧。”

  高力士道:“或者将贵妃的尸身搬入蜀中,与其父母葬在一起?否则贵妃独自在此,也太孤单了一些。”

  “胡说,她是我的妃子,将来须与我葬在一起!嗯,你也同时将杨国忠等人的尸首收拢收拢,让他们入土为安吧。两京终有光复的时候,届时再来替她移墓吧。”

  马嵬驿向北不远有一土冈,被称为马嵬坡。高力士就在冈下掘坑,将杨玉环等人葬在此处,为防别人盗掘,高力士与陈玄礼仅寻来亲近之人秘密安葬,甚至在驿所附近设有疑冢。由于他们行事颇为隐秘,有人掘发疑冢之后发现其中仅有杨玉环的衣冠,由此妄言杨玉环未死,也就引申出了许多美妙的传说。

  高力士办完了这些事儿入驿向李隆基复命,李隆基道:“哦,你要记准贵妃墓的方位,将来我要去凭吊一番。唉,我今日周身无力,心中沉重如铁,竟然没有最后看她一眼。力士,她此时在阴间,会不会怪我薄情啊?”

  高力士看到李隆基率性如此,就哽咽着说道:“陛下……”话刚出口已然泪飞如雨,后面的话就无法说出了。

  将士们杀了杨国忠和杨玉环,又觉饥饿,眼见夕阳西下,遂四处寻食,好歹混饱了肚腹。

  夜幕张起,大家经过午后这场血雨腥风,脑中回复清明,忽然就明日趋向开始了争论。事情还是从杨国忠被杀后开始引起,有人以为蜀中由杨国忠经营多年,那里的将吏势必与杨国忠“连谋”,若此数千人入蜀之后,实在微不足道,说不定杨国忠的同伙会危及皇帝和众人,因此不主张入蜀。此议一出,顿时议论纷纷,有人主张往朔方,有人提议到太原,更有人提出返回京师,由此莫衷一是。

  李隆基在太子等人陪同下勉强进了些晚膳,众人看到李隆基遭此大变神情郁郁,场面就显得颇为沉闷。待高力士和陈玄礼将众人议论禀知李隆基,李隆基毫无兴致,仅淡淡地询问李亨道:“朕寸心大乱,毫无思虑,太子以为应去何方呢?”

  李亨此次出京后一直随后军行走,午间休息时也未入驿中陪伴父皇左右,所以未曾目睹驿中兵变。待事情完结后,方急急入驿陪伴李隆基身边。他听到李隆基问询,即脱口答道:“儿臣全凭父皇主意。”

  李隆基有些不满,摇了摇头,叹道:“我心力交瘁,能有什么主意?太子呀,如今危难之际,你须多替我分一些忧。”

  李亨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闻言后答道:“儿臣愿替父皇分忧,父皇尽管吩咐。”

  李隆基又长吁一口气,就转对高力士道:“高将军,我意还是入蜀,然不可再因此生出变故。这样吧,你代朕召集随行大臣和将领议论一番,还是要心齐归于一处,方为妥当。”

  高力士见皇帝如此说话,明显是受了白日兵变的刺激,由此心有余悸,不敢再与众将领面对。他于是携同陈玄礼一起,走到驿门外张着火把开始议事。

  众人依旧吵吵嚷嚷,各持己见。高力士待众人说完,方缓缓说道:“太原虽固,然地与贼邻,且那里原属安禄山统辖,则人心难测;朔方靠近边塞,那里人一半为蕃戎之人,易生变数;西凉悬远,沙漠萧条,大驾难动,人马难行,且那里物产缺少,恐难持久。蜀中虽窄,然那里土富人繁,表里江山,内外险固,则蜀道可行。”

  高力士逐个分剖了利弊,最后认为还是入蜀为宜。众人闻言颇为信服,然数人终对杨国忠不放心,就有人说道:“高将军所言甚为有理,然杨国忠久在蜀中经营,说不定有连叛之人。我们人数太少,万一入蜀之后被杨国忠的余党相攻,如何是好?”

  高力士决然道:“蜀中郡县一样为大唐之土,又如何成了杨国忠的私人地面?大家莫非忘了吗?颖王已奉旨事先入蜀,他此时已在入蜀沿途驿中设好了储供,请大家放心,蜀中将吏定会恭迎圣上驾临,且使大家免去饥饿困顿之厄。”

  强权之下,大凡威权丧失之时,人们方敢议论纷纷。众人这日杀了杨国忠,又逼皇帝赐死杨玉环,他们觉得昔日仰之弥高的皇权不过如此,因而才敢出声议论。现在高力士逐个驳倒欲往之地,力促入蜀而行,众人方才想到,皇帝欲往何方是皇帝的事儿,哪儿有他们说话的份儿?由此不再多言,次日入蜀就成为定议。

  李隆基知道了议论的结果,就平淡地说道:“既决意入蜀,就让大家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太子,你不用候在这里,也去歇息吧。”

  李亨躬身退出,就回到自己的栖身之地东厢房歇息。

  陈玄礼当时寻到太子李亨,婉转表达了欲诛杨国忠的心意,李亨一贯谨小慎微,此时猜不透陈玄礼的真实心机,就在那里沉吟不答。

  陈玄礼有些着急,疾声说道:“太子,若不诛杀杨国忠,路上定有祸变,则势必危及圣上和太子。臣请太子做主。”

  李亨叹道:“陈将军不可如此说话,我为太子,亦为父皇的臣下。如此大事,最好还是恭请父皇示下才好,我纵想做主,又如何能做主了?”

  “太子应当知道,杨国忠与贵妃随侍圣上身边,圣上如何肯责他们一句?太子,事态紧急,臣担着天大的责任,无奈出此策,心中还是记挂着圣上和太子的安危。若太子不便回答,还请太子将臣刚才说的话永藏心间,不可对外泄露一句。”

  李亨多年来生怕父皇猜疑,尽力收敛自己的言行,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当李林甫屡行大狱,意图从外戚那里攀诬李亨的时候,李亨不惜接连休掉二妃以图自保;杨家威势凌然,李亨选择了努力避让的方式,不敢让自己进入杨国忠的视线之中。李亨是年已四十余岁,他能长期将自己装扮得乖觉恭顺,在李隆基和百官眼中实为一名碌碌无为之人,这份隐忍功夫常人难及。

  对杨国忠而言,李亨将其劣行瞧在眼中,绝不出言一句,心中早对杨门一家横行京城厌恶之极。其实李亨的这份冷静,也让杨国忠恐惧,当李隆基决定御驾亲征、令太子监国的时候,杨国忠顿时感到末日将临,就与杨家姐妹一起劝说李隆基取消此议。

  现在皇帝带队西逃,随行的数千禁军就成为举足轻重的力量,陈玄礼职掌禁军,他若有意诛杀杨国忠,实为天赐良机。李亨当然乐见这种局面,若杨国忠身死,对李亨的安全而言就增加了不少平安。

  李亨一开始摸不清陈玄礼的真实心机,就选择推却以察其意。刚才陈玄礼话中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太子不首肯,他们也会决意去干,李亨由此心花怒放。他觉得自己不可过于冷漠,最好添火加柴,力促此事办成,就可永绝父皇身边最大的祸胎,遂说道:“杨国忠胡作非为,今日国难,恒由其起!陈将军若能上应天意,下顺民意斩杀此贼,我并无异议。只是此事重大,须妥善筹谋才好。请陈将军放心,我绝对不会向外泄露一句的。我也想叮嘱一句,将来此事不管成败,父皇面前,还请陈将军不要提及我名。”

  陈玄礼看到李亨支持此议,心中大喜,就拱手说道:“末将今日既得了太子之言,则信心倍增。请太子放心,将来就是海枯石烂,今日所言终将烂于末将肚中,绝不会对外泄露一句。”

  马嵬兵变的核心人物实为陈玄礼、高力士和李亨三人,陈玄礼和高力士之所以发动此变,主因在于保护李隆基路途安全,而李亨同意此议,心间又有其他想法。事发后三人绝口不提密谋之事,后世也就有了许多妄测。

  李亨当时目送陈玄礼的身影向前疾驰,心中不由得叹道:陈玄礼向为父皇虔信的忠顺之人,不料出京未远,心中就开始酝酿大事,可见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待陈玄礼领兵诛杀杨国忠,又逼死杨玉环,李亨一直紧绷的心就安然落了下来。现在高力士力排众议,决意翌日仍然赴蜀,李亨的心中又若有所思。他回到东厢房,召来贴身太监李辅国悄悄问道:“信使还没有回来吗?”

  李辅国叹道:“信使出京之时,尚不知圣上要幸蜀。他就是此时回京,也难寻我们的踪迹。”

  李亨与李光弼一直来往甚密,其信使频繁在两地间穿行。李亨每遇大事,特别是近来的军国大事,皆要倾听李光弼的主意。

  李亨决然道:“明日再派人与李光弼联络,让他速就眼前情势评估。”

  李辅国疑惑道:“如今居无定所,信使返回时又到何处呢?”

  此前李光弼来书中多嘱李亨勿要丧失信心,他认为安禄山谋反不得人心,其势难久,朝廷只要稳扎稳打,定能剿灭叛军。然哥舒翰兵败如山倒,皇帝也因此逃往蜀中,李光弼远在常山郡难知此情。李亨之所以速派信使前往常山,其实最想询问李光弼对眼前大势的看法。

  李亨闻言喃喃说道:“是呀,我们果然随大队入蜀吗?”然后缓缓坐下皱眉凝思。

  李辅国不明其意,心想若不入蜀,又有何方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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