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她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我还不同意,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毕竟秦峰说起来也算是我在网上的朋友,尽管他可能存在一些算计我,有将我扯进关于金沙的神秘事件的可能,可哪怕是出于想要搞清楚他为何这么做的目的,也必须要让他记忆完好无损地清醒过来。
“不如这样,我们先试着用秦峰留下的铜铃唤醒他,如果成功了自然一切都好说;如果还是不行,那么就只有让小康牺牲下了。”肖蝶看了我一眼,虽然说话的语气无比温柔,可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我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只能寄希望于用那个铜铃,真的能够直接唤醒秦峰。
敖雨泽很快将当初秦峰留给我的铜铃取出来,和包括当时塞在铜铃里的那张纸。
我注意到那张纸的背面,还写着五个数字33322,当时被我和敖雨泽解读为遇到危险,性命三长两短。现在看来,这很可能是唤醒秦峰的密码,也就是说,这是摇晃铜铃的具体节奏,三声长音、两声短音。
让秦峰在附近书房躺下,秦峰依然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肖蝶让我和敖雨泽、明智轩在一旁不许发出任何声响,然后开始催眠秦峰。
她先是用低沉而温柔的语调不停地安抚秦峰的情绪,还好现在秦峰本来也没有什么暴躁的情绪,只是处于痴傻的状态,大脑似乎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接受指引,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才微眯着眼睛进入催眠状态。
肖蝶的额头,已经冒出不少汗水,可是她完全不敢停止近乎喃喃低语的催眠,而我们三人在一旁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动了处于催眠状态的秦峰。要是让他成为真的傻子永远也醒不过来,那玩笑就开大了。
过了一阵,肖蝶轻声说道:“现在我要摇晃铜铃,这是你醒来的标记。记住,铃铛的声音是三长两短,当你听到铃声后就从沉睡中彻底清醒过来……”
接着肖蝶开始摇晃铜铃,果然如她所说的是三长两短的铃声。我听到这个铃声的时候,心头没来由地一跳,似乎自己脑子中的某根弦也松了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秦峰缓缓地睁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他缓慢地转着头,看着我们四人,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先前那种痴傻的神情了。
“秦峰?”肖蝶喊道。
“秦峰……对,我是秦峰,你们是谁?”秦峰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几人欢呼一声,看样子竟然成功了,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可以从秦峰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可惜我们还来不及高兴,秦峰突然神色一变,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
“好痛,头好痛!”秦峰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冒出来,看起来就像是在他脑子中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脑浆一样痛苦。
肖蝶微微慌了手脚,不停地安慰他,可是没有什么用。敖雨泽叹息一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支针剂,然后注入注射器,朝秦峰手腕的血管扎去。
秦峰渐渐安静下来,很快瘫软在躺椅上,渐渐地发出低沉的呼吸,只是他眼皮下的眼珠,似乎还在不停转动,脸上的神情时而痛苦,时而又露出诡异的笑意。
“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还好我准备了强效镇静剂。”敖雨泽苦笑着说,然后静静地看向我。
我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是依然要拿我当小白鼠的节奏。
我眼巴巴地看着敖雨泽,可惜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最终,我咬牙点头,同意了让肖蝶暂时催眠我,看看在我的潜意识中,是否有她推测的,当年余叔在我脑海深处留下的“种子”。
肖蝶和敖雨泽让明智轩照顾秦峰,然后将我带进一间书房,让我在一张摇椅上躺好后,肖蝶看我有些紧张,于是开始和我讲了几个笑话,而敖雨泽则拿起书房里的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老实说,肖蝶虽然长得不如敖雨泽漂亮,可是身材一点也不比敖雨泽差,总的说来也算是8分以上的优质美女。平时这样的美女连搭讪都会遭到不屑的白眼,现在居然在我身边讲着笑话,甚至为了让我安心增加信任感,不惜轻轻握着我的手。
这让我想起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在我的手心轻轻挠了一下,我感觉心头有些热乎乎的,似乎那一下挠到了自己心头。看着肖蝶的脸,那股熟悉感再度油然而生,似乎在我面前轻言细语絮絮叨叨的,是一个多年没见的红颜知己。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不同于敖雨泽的清脆,肖蝶说话时自然而然地有一股让人安定的力量,很快我就放松下来,甚至连意识都开始渐渐模糊。接着我的眼皮耷拉下来,在肖蝶温柔的语气中,我按照她的吩咐开始调匀呼吸,然后开始仔细回想12岁那年经历的一切。
依然是数以万计的虫子,还有为了我不惜受伤的姐姐,再以后,是一片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似乎在黑暗中一直在艰难地跋涉,我似乎又回到了12岁那年的某个晚上,到处都黑灯瞎火,只偶尔能在远处看见一盏昏黄的小灯,起不了什么照明的作用。
我一路小跑出了些许汗水,被夜风一吹立刻就干了,反而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周围的树影在夜风中摇曳,枝叶之间的碰撞发出哗哗的声响,在朦胧月光下的树影就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我感觉到有些心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我迷迷糊糊地顺着山路,开始朝村子后面好几里的山谷里面走,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在山谷中连村子中零星的灯光也看不见了,黑暗像是要吃人的怪兽,前面终于出现依稀的光亮和人影。我跟着那模糊的人影一起,穿过了洞穴,蹚过地下的暗河,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湖泊,最后乘着一艘小船到了湖泊中央的小岛,并在小岛上见到了玉石堆砌而成的祭坛,以及祭坛上锈迹斑斑的青铜王座。
我们顺着祭坛的石梯走上去,那个人影用火把依次点燃祭坛上三个金属盆中的油状物,周围顿时亮了起来。金属盆里面的黑色液体也不知是什么油类,更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燃烧的时候无声无息,也感觉不到什么热量。
借着亮起来的火光,我这才看清楚我一直跟着的人影无比熟悉,那是在村子里经常给我带糖吃的余叔。
余叔似乎絮絮叨叨地对我说了很多话,我一句也没听见,但能感觉到他的态度时而温柔诚恳、时而愤怒得怨天尤人,最后却全都归于疯狂。
最后我似乎听懂了,余叔要我坐上青铜王座。青铜王座很大,就算是一个大胖子也能轻松坐下。我有些忐忑地转过身去,用袖子胡乱在椅子上扫了扫,居然扫下不少绿色的铜锈来。我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感受着椅子冰冷的质地,扭来扭去感觉下面像是有根针般难受。
接着我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疼,余叔拿出一只吸满了蓝色药剂的注射器,狠狠地扎入我的脖子,然后将药剂注入我的血管。
我的意识变得更加模糊,感觉整个身体都轻了好多,有种快要飘浮起来的感觉,周围的黑暗似乎也退去了,水面和石头还泛起一层柔和的淡蓝色光晕。而周围的景象也出现了叠影,就像是喝醉了后看到的景致。
接着手腕一疼,我的手被余叔用刀子划破,鲜红的血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否是幻觉的缘故,在蓝色光晕照耀下,反而呈现出一丝金色的血液开始朝这青铜铸就的王座中不停滴落。
诡异的是,我手腕流出的金色血液并没有四处流淌,而是一点点渗透进身下的青铜王座,接着王座上的绿色铜锈开始剥落,整个王座都似乎发出一层金色的光芒来。
血顺着椅背淌下,余叔嘴里再度在念诵着什么,尽管意识处于半清醒半模糊的状态,我这次却依稀听清楚了几个字词——鱼凫、青桐王座、献祭、金沙血脉、召唤祖灵……
我顿时更加恐慌起来,看这架势,我似乎要被当成是祭品献祭?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周围传来轰隆隆的巨大响声,接着感觉身下的青铜椅子一阵摇晃,整个地面似乎开始陷入水中,这人造的湖心小岛最后只剩下高台以及青铜椅子露在水面上。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我能看到我正对着的水面不停地翻滚,在周围蓝色的萤光下,一个巨大的头颅,或者准确点说是一个鸟类的骷髅头从水中升起。
随着越来越大的水声,头颅下长长的脖子,以及张开来足有十几米长但是只剩下骨骼的双翼也显露出来。头颅突然仰天发出巨大的啸声,这啸声似乎来自幽冥的世界,让我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冰冷和恐惧。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巨大的鸟类骨骼,大概就是刚才余叔说的“鱼凫”吧?鱼凫是一种水鸟,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水鸟居然有如此庞大的体形。这样的水鸟在活着的时候,就算是抓一头牛上天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可是,可是它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得只剩下一副骨架,或许已经死了几百年、几千年,为什么还能发出这种能够穿透人灵魂的尖啸?余叔又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用他自己的血来引出这头巨大鱼凫的骨架?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要将我当成这骨头巨鸟的食物?
我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胡思乱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开始不甘地挣扎起来,周围蓝色的光晕一阵摇晃,就连那巨大的鱼凫骨架也跟着摇晃起来。
余叔发出如同夜枭般的笑声,然后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他的左手按在王座的椅背上一个如同眼球造型的凸起上,我斜躺在椅子上,艰难地转过头,能够看见有细碎的金光不停渗入余叔的左手伤口,这是在剥夺我的“金沙血脉”吗?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即将大功告成,余叔开始忍不住带着些许癫狂般地唠叨起来,可他唠叨的话语却又一个字都听不清。
我感觉到随着血液的流出,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力气越来越小。就这样放弃吗?就这样不痛不痒地陷入永远的沉睡吗?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明明是想来帮余叔的,却要被他放血而死?这不应该是我的归宿……
似乎感受到我内心的不甘,那些金色的沙粒开始晃动起来。余叔停止了唠叨,我明显感觉到他似乎有些惊慌,然后右手腕也是一痛,余叔的匕首已经将我另外一只手腕的动脉也划开了,更多血液流出。
水中完全是由骨架组成的巨大鱼凫扇动着双翼,我迷迷糊糊地看到,它的脸上和双翅,渐渐有血肉在生长,因为生长的血肉不多,长长的筋络和肌肉纤维彼此纠结交缠,还不时有血水滴落水中,然后发出刺刺的声响。
半是骨架半是血肉,这让巨大的鱼凫看上去更加恐怖了。
细碎的沙沙声响起,又像是远方一浪接一浪的潮汐在涌动,但那潮汐不是水,而是无数蜂拥而行的生命。我一下反应过来,是虫子,我突然之间流出这么多血液,怕是整座山的虫子,都疯狂了吧?
我的意识似乎脱离了躯壳,能够在黑暗中“看”到无数的虫子出现在洞口,还有的是从地下溶洞顶部的缝隙中出来,然后悍不畏死地朝湖心的小岛扑过来。但是,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地下湖泊起码有数百亩大小,那些虫子这个时候似乎都丧失了理智,成千上万地扑入湖中,但是游不到几米就被淹死,接着更多的虫子踩着同伴的尸体,又多向前了几米。
这样自杀般前进,让虫子在地下湖泊中搭建出一条由虫尸组成的临时浮桥,它们似乎被我流淌出的什么金沙之血吸引得完全不顾性命。而更多的会飞的虫类,更是轻易跨过了几百米宽的湖面,朝湖心位置飞过来。
余叔放下匕首,从背包中拿出一个类似带着喷头的金属罐子来,罐子的一头有着造型优雅的把手和类似扳机的装置。他打开喷头的盖子,对着蜂拥而来会飞行的虫子扣动扳机,从喷头中顿时有白色的烟雾出现,靠近的虫子纷纷掉落在地,然后不顾生死地四下逃散。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异香,很快,数以十万计的虫子,竟然就被这样一罐不起眼的药剂驱赶进水中淹死,而人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这些虫子纷纷死亡后,并没有沉入水底,而是引来无数白色的阴鱼争抢,只不过短短的时间,就被阴鱼吞食一空。但是很快,吞吃了虫尸的白色鱼儿又翻着肚皮大量死亡,接着有黑色光点从鱼儿的尸体上升起,汇聚在半空中,组成一团黑色的雾气,朝湖心的小岛飘过来。
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半血肉的巨大鱼凫转过身子,对着这团黑色的雾气使劲一吸,竟然将之完全吸入破破烂烂的肚中,很快更多血肉又生长出来,甚至一些部位,还有黑色的羽毛出现。
巨大的鱼凫兴奋地大叫一声,然后双翅将身体紧紧包裹起来,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或许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或许是仅仅一两秒钟,鱼凫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崩解,所有的血肉骨骼都像是在地下待了几千年,在面世时还勉强维持原状,可刚一见风就在瞬间度过了千年光阴,转眼就腐化朽坏,然后如同灰土一般掉入湖水中。
随后,一个半是黑色、半是惨白色的巨大的椭圆形蛋状物浮了起来,应该是刚才巨大的鱼凫在吞吃了黑色的雾气后产生的。
还不等他进一步行动,突然水中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人影从水中跃起,然后几步就登上石台,朝余叔扑过来。我瞪大了眼睛,终于看清那个黑影竟然是旺达爷爷。
旺达爷爷和余叔战作一团,我从来不知道一个老人居然能发挥出这么强的力量,最后两人似乎触动了祭坛上的某处禁制,整个山洞都在晃动,不停有钟乳石从洞顶掉下。旺达爷爷拼命地呼喊着什么,然后拉着手腕还在流血的我跳入冰冷的湖水中。
湖水很快漫过我的胸口,我的口鼻也被湖水侵入,我剧烈地咳嗽着,感觉到自己根本没法呼吸。我的心理恐惧极了,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湖中,可耳边除了挣扎时产生的水声外,却似乎听到了某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喊。
第十六章 重返地宫
我遵循那个声音的指引,开始放松自己,让自己像是一个浸泡在羊水里的胎儿,不再去理会砸下的钟乳石和可能致死的湖水。渐渐地,冰冷的湖水似乎变得温暖起来,那个温柔的声音渐渐清晰,我听见有人在耳边说着:“现在我会用手指轻轻挠一下你的手心,你感觉到手心发痒后就睁开眼醒过来。”
果然,不久后,手心似乎被人轻轻挠了一下,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气,随即才发现我正躺在书房的摇椅上,一旁坐着脸色凝重的肖蝶。
我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那是我出的冷汗,我使劲摇了摇脑袋,然后看向肖蝶,她的目光十分清澈,一点也没有我想象中那种当惯了特工后的饱经世事的沉稳甚至阴翳,就像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邻家小妹。
“刚才那一切……是真的?”我喘了一大口气,问道。
“那是你的记忆,我知道高明的催眠师可以隐瞒甚至引导别人的记忆,但是应该还没有人能做到完全伪造一段记忆灌输给别人。”肖蝶轻轻地说。
也就是说,刚才我如同在梦境中经历的一切,在我12岁那年,是真实地发生过。可在今天之前,我几乎没有一点印象。
不,曾经有过一些记忆碎片,尤其是在我第一次玩那个诡异的游戏,当我决定开始释放心中的恶念屠杀村民的时候,这些记忆碎片曾经出现过一些,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完整。
尽管刚才的梦境中,很多关键的对话信息我还是不清楚,只依稀能记起几个单词,可也揭示了在当年我失去记忆的那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直以来,我的父母,甚至姐姐都告诉我那三天我是躺在床上昏迷过去,是旺达爷爷救了我。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在当年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甚至差一点儿就死在余叔的手下,而旺达爷爷也不仅仅是用药物和符咒在救我,而是真真切切地将我从余叔必死的杀局中救了出来。要不然我就被当成是血祭的祭品给献祭了,就像我在游戏里杀死的那7个小孩儿一样。
怪不得当我玩那个游戏的时候,经历这个关卡会感觉到一股熟悉感,甚至让我脑子中出现部分记忆碎片,原来在我12岁时,我自己就是一名祭品。
我一想到梦境中余叔狰狞而疯狂的面孔,就不寒而栗。亏我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将他视为姐姐的救命恩人。
“怎么样,找到你所说的‘种子’了吗?”我问道。
“差不多找到了,大概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的运气真好,当年如果不是你意识中突然出现的那个老人的话,恐怕你就算不死,也早就变成了余叔的傀儡。”肖蝶有些唏嘘地说。
我知道她说的是旺达爷爷,也没有解释,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回答。肖蝶也不介意,微微闭着眼睛,手指轻轻地敲击着不远处的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突然想起了,她是将手指挠我手心作为唤醒我的条件,那么这个条件是什么时候设置的呢?很明显,是我一进入这栋别墅,和她第一次见面握手的时候,她近乎调戏一般挠了下我的手心,让我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现在看来,这可不是我在走桃花运,而是她一早就计划好的,甚至从我一进这栋别墅那时起,她的语气、神态、肢体动作,似乎都无一不是在对我做着某种类似催眠的暗示。也就是说,最终不管我同不同意,恐怕眼前的女人都会按照既定计划对我进行催眠,来找到当年余叔在我脑子里留下的什么见鬼的“种子”!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个肖蝶看上去温柔娴静,似乎对着谁都是笑脸相迎,可是心机却比谁都深。和她比起来,偶尔恶作剧以及嘴上不饶人的敖雨泽,简直是像白莲花那样纯洁了……
肖蝶开始拿出一叠纸张来,又从书房里找了一支铅笔,不停地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但是很快,她又将这张纸揉成一团扔掉,然后重新换了一张继续。
她在纸上画的东西没有任何规律,似乎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就算是小孩子的涂鸦也比她画的东西要生动得多。可是她却毫不在意我奇怪的目光,只是一个劲地在纸张上写写画画,看那架势,如果不画出她心目中的图案,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蝶微微闭着眼睛,完全不去看铅笔在纸上画的任何线条,但手腕不停地移动,一幅在我眼里看来完全像是被喵星人弄乱的毛线球的图案渐渐成形。
大概十来分钟后,肖蝶睁开眼,手中的铅笔停止了移动。她看着笔下的图案,尽管脸色因为大量的脑力消耗而发白,可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成功了?”敖雨泽合上正在看的书,抬头问道。
“算是吧。别忘了,我是组织中最优秀的催眠师。”肖蝶俏皮地笑道。
“那敖雨泽呢?她的长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你不是见识过了吗?她的长处就是战斗啊,难道你还见过战斗力比她还厉害的女人?”肖蝶一脸看白痴的表情,似乎完成催眠之后,对我反而不需要刷好感度了。
我想想也是,便没有反驳。然后盯着她手里画满了奇怪线条的图案说:“凭着它就能彻底让秦峰清醒过来?感觉太玄乎了些。”
“如果你能完全看懂,那么你失去的记忆,就能全部找回来了。”肖蝶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想起先前被催眠时在梦境中经历的一切,手腕上似乎也传来一阵隐痛,仿佛再一次被割开手腕被放血进行血祭一般。
我脸色一沉,虽然已经隐隐明白当年的余叔很可能就是因为我的特殊血脉而选定我作为祭品,但对当时的经历依然是模模糊糊。比如当时我们的对话,我就只记得几个简单的单词。
可是找回的这段记忆,就真的是正确的吗?当年的旺达爷爷从余叔手里救了我,他一定知道得更多,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或许,他也是有什么苦衷?也可能是我找回这段记忆后,事情的发展根本就是会向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而去,那么他当年选择帮我隐藏这段记忆,也一定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吧?
“这张图是你自己的记忆迷宫,里面也包含着余叔留在你潜意识深处的一枚种子。老实说,我能将这枚种子以图形的方式抽象化出来,但是没有办法帮你彻底取出它。或许将来某一天,这枚种子会突然爆发,那个时候到底会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你最好有这个心理准备。”肖蝶看着手中的纸张,对我警告道。
我郁闷地点点头,看来这件事最终还是需要和余叔做一个了断,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度见到他,而他再见到我之后,是否还会将我拿去血祭?不过现在我也是20多岁的成年人了,而余叔也快老了,就算他还想对我不利,估计也不会如当年那么容易了。
可惜秦峰刚进行了一次催眠唤醒,事后还头痛欲裂,现在注射了镇静剂后处于睡眠状态,也不是时机马上进行第二次唤醒。
中午别墅里的用人做了丰盛的晚餐,我们等到晚上9点左右,秦峰终于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