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是魏老头桀桀的得意笑声:“凭你是怎么找来的,来多少人,也都是烛龙的腹中食。”
十七郎就地一滚,堪堪避开那蛇头的攻击,不料蛇尾又席卷而至。
就在这会儿,十七郎听见了女孩儿低低的哭泣声,原来是方才被巨蛇尖啸,把苗圆儿自昏迷之中惊醒过来。
魏老头退后两步,用难听的语调念道:“别吵,别吵,你要乖乖的听话,这样才会把你变成至高无上的烛龙,那是真正传说中的烛九阴啊……”
那叫烛龙的巨蛇因为连击不中,发出狂暴啸声,一时地穴中腥风骤起。
魏老头挟持着苗圆儿,往旁边的室内避开风头。
他边走还不忘蛊惑似的说道:“你得乖乖的才行,变成了烛九阴后你就是神……你会感激我的……”
苗圆儿的声音极微弱,却仍是哭着说:“圆儿要回家,圆儿要回家,不要当神仙……”
魏老头道:“闭嘴,要不是看你有点灵性,就把你变成人头狗,就跟那石娃子一样。”
苗圆儿哭起来:“猴子哥哥!”
“他已经死了,”魏老头不耐烦,又嘿嘿地又笑了两声:“可惜,早知道他养不熟,就该剥了它的皮,再……”
十七郎望着面前狰狞的巨蛇,想到在外间看见的那副烛龙的画卷,总算明白了这老东西的险恶居心。
地穴中满是巨蛇的腥臊之气令人呼吸困难,十七郎又被蛇毒所侵,眼前发花,手足无力,危险之极。
但这会儿听见魏老头的话,十七郎咬破舌尖,骂道:“老畜生,看是谁剥了谁的皮!”
可这巨蛇显然跟之前那只饭铲头不可同日而语,它是魏老头费尽心思养了数年的,被特意训练过,熟通人性,所以魏老头才放心大胆把铁笼子打开,任凭它四处游走。
加上乃是畜类,自带毒,麟甲坚固刀刃不入,简直比十个高明的敌人还难对付。
十七郎知道目前情形对自己不利,该速战速决才行,不然自己一个闪失就得交代。
他看出这蛇很想把他卷住,这也是蛇类最擅长的制敌之法,把猎物卷住,然后活活勒死,通常被卷住的猎物会骨骼全断,在窒息之前就已经死亡。
十七郎索性兵行险着,将计就计,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形放的迟缓,那巨蛇果真上当,长尾席卷而至,把他裹在其中。
巨蛇自以为得手,忙着要制敌于死地,蛇身收紧之时,不免露出颈腹。
十七郎手中压低的匕首随之上挑,奋力将巨蛇的腹部划开,巨蛇吃痛,来不及发力反而一松,十七郎来不及喘息,趁此机会抽身上跃,使出近身搏斗的法子,一刀戳向巨蛇的左睛。
这蛇从未吃这样的大亏,狂啸连连,满地滚动,鲜血四洒,十七郎见它扭动骇人,也忙退后避开。
不料魏老头在里间听见动静不对,探头出来查看,正巨蛇滚向此间,因眼睛被毁,哪辨敌我,发疯地冲向老东西。
魏老头见势不妙,怪叫了声,竟把苗圆儿揪出来扔向巨蛇。
那巨蛇因受伤极重,痛苦难当,更激发了嗜血之性,猛地向着圆儿袭去。
十七郎毛发倒竖,顾不得自保,他风一般冲了过来,自蛇口下将圆儿单臂抄住,同时右臂一挥,竟是把整只手臂塞入了巨蛇口中!
那巨蛇自以为能吞噬十七郎,谁知长嘴一合,陡然剧痛!
原来十七郎竟是将手中的匕首竖了起来,巨蛇不知此计策,只顾合嘴要吞他,竟反而把自己的下颌扎穿!
十七郎咬紧牙关,一边以身体挡着苗圆儿,一边奋起神力,把匕首死命地往外一划!
刹那间,巨蛇的整张下颌竟给他生生地切成了两半!
那巨蛇垂死惨痛,其叫声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简直似万千妖哭鬼泣,勾魂摄魄,十七郎把苗圆儿搂入怀中:“捂住耳朵!”
隋子云等进入的时候,所见的是一个遍体鳞伤浑身染血恍若煞神的十七郎,他怀中的女孩儿却安然无恙。
十七郎在昏迷前特意交代过一件事。
他用沾血的眸子盯着那瑟瑟发抖的人影,冷笑:“把它……给我活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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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痛快◎
其实朝廷有些被废禁的酷刑,其中之一,就是剥皮。
并不是很麻烦,把人头皮上割破,灌入水银,水银极沉,所到之处,一切自然而然。
而且这种法子不会让人立即死去,而会生生地承受最大痛苦。
隋子云脚下挪动,不动声色地拦住了杨仪的视线:“先生最好别去看。”
他没有解释那是什么,只体贴地提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丑的很。”
杨仪颔首,只又壮胆把面前那条大蛇细看了一番。
正打量中,外头脚步声响,火光摇曳,有士兵的声音从密道传来:“队正,那个魏家的小子一直在吵嚷,以死相逼呢。”
隋子云不耐烦地回道:“他若真想死,就由他。”
杨仪则指着那赤蛇的腹部:“隋队正,能不能把这处剖开,小心,只取蛇胆。”
隋子云把随身的匕首掏出,费了点功夫才刺破那蛇腹,取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胆来,灯光之下,闪烁着幽幽地碧色。
隋子云带着希冀询问杨仪:“这个,对于十七的病症可有效用?”
杨仪正惊讶于这蛇胆之大,闻言道:“可以一试。”
蛇胆本就可以入药,清热解毒,明目清心,通常来说,越是剧毒蛇类的蛇胆越发有效,如今十七郎因为这蛇毒而失明,正可以用这蛇胆来入药疗治。
隋子云知道她性子谨慎,不是个爱张扬吹嘘之人,便不再追问,只小心拿出帕子,把蛇胆裹住。
出地穴之时,杨仪回头看了眼内室,那幽幽地响声弱了很多,但并未消失。
离开魏家老太爷后宅,往前去的时候,杨仪不禁问道:“此处的兵士众多,是为了案子而来,还是那位……旅帅?”
隋子云听她称呼十七“旅帅”,索性一笑:“两者都有,不过对于戚峰他们这些人来说,主要是为了十七。”
“那位官爷不是什么小小火长吧?”
隋子云点头:“十七原先是郦阳县的旅帅,我跟戚峰都是他的手下。”
“那又为何屈尊降贵以‘火长’的身份示人?”
“先生误会了,这其中有个缘故,”他稍微踌躇了一下,才道:“十七得罪了巡检司的一位大人,他不肯认错而宁肯请罚,那位大人一怒之下把他贬来此处。”
杨仪哑然。
两人且走且说,突然一墙之隔,有个声音沙哑地叫嚷:“白日青天,朗朗乾坤,难道就真没有王法了?巡检司的人就能无故侵入民宅,囚禁良民?你们到底意欲何为,这种行径,又跟那些强贼有什么两样!”
杨仪听到这人的语气之中竟是充满了悲愤之情,是那种遭受不白之冤的愤懑。
杨仪诧异:“这是何人?”
隋子云面色微冷地瞥着旁边高墙:“魏家子孙而已。”
他本懒得说,但看在杨仪面上,还是特意解释:“就是魏家那老畜……的孙子,叫什么魏淹的,听说一出生就体弱多病,三岁上便残疾了。”最后一句他有点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
这话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杨仪怕会不舒服,可一想到那无辜孩童的遭遇,她便理解了隋子云的这种外露的嘲讽。
正说着,已经走到了那处的院外,里间的人好像听到脚步声,扑倒门扇上拼命拍打:“叫你们官长跟我说话!莫非巡检司都是些无能鼠辈,不敢跟魏某照面么?”
隋子云本极富涵养,听到这话,双眼微微眯起。
他先是看了看杨仪,见她没什么反应,才陪笑道:“先生且稍等片刻。”
杨仪垂首:“队正自便。”
隋子云示意士兵将院门打开。
两扇门被猛然推开,一个身形消瘦脸色惨白的青年被丫鬟搀扶着,出现在门内。
他虽然满脸病容,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目光飞快一扫,他盯着隋子云:“阁下就是巡检司的官差?”
隋子云微微负手,走上台阶,隔着门槛儿看向青年:“你方才叫嚷什么?”
魏淹咳嗽了数声,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可才走两步,便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丫头赶忙过来搀扶:“少爷,少爷您别气过头了。”
青年却抬头看向隋子云,喘吁吁地问道:“敢问,我魏家犯了何罪,竟要、劳动巡检司这么多人马上门……”
隋子云冷冷地望着他:“你有胆当面质问我,想必是个不知情的。不过……算你倒霉,纵然不知情,也难逃株连之罪。”
“株连?”魏淹皱眉:“你说、我家里有人触犯了律法?不知、是什么逆天的罪责,又是何人犯法?”
隋子云微微俯身:“看着你像是个读书人,也不是很糊涂的,生在这魔窟之中,竟一点儿也没察觉?”
魏淹的脸色骤变:“你、你说什么魔窟!你为何这样、这样……”他过于激动,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隋子云仰头大笑了两声:“愚蠢之极,你想弄个明白,那就给你一个明白。”
魏家前院之中,魏里正夫妇以及魏家的上下人等,跪了满满地一地。
戚峰带了一队士兵,按照人口册子正一一点抄。
青年大惊,跌跌撞撞上前:“父亲,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魏里正面如土色,低头不语。他的夫人则慌忙抱住青年:“我儿你怎么出来了?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跟此事不相干……”
“究竟是什么事?”青年慌忙询问。
隋子云一边瞥着他们,一边低低地跟戚峰对话。
戚峰则瞅着不远处的杨仪,询问隋子云:“有法儿么?这厮可靠得住?”
隋子云瞪了他一眼:“你快住嘴吧,已经够讨嫌的了。”
戚峰嘀咕:“我看他阴阴阳阳的就来气儿。”
此时任凭魏淹询问,魏家夫妻仍是不肯回答,青年反而误会了:“是不是他们威逼娘亲跟父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隋子云眼神一冷,戚峰却早大步走了过去,他才不管魏淹是否不堪一提,张开蒲扇似的大手便将他揪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青年浑身发抖,却还是咬牙道:“你们、你们就是仗势、欺人……”
戚峰气的无语:“我把你这……”
魏里正夫妇惊叫着,想要上前又被士兵拦住,只好拼命嚎哭着磕头求情。
魏淹反而一脸慨然:“爹、娘!不必如此,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他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