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瀚漠和杨宏伟走在后面,谢半悔快走几步去开车。
走远的后背,仍旧觉得有两道炙热的眼光在盯着他看。
天要亡我。
谢半悔开车,杨宏伟坐副驾驶,戴瀚漠坐后排。
杨宏伟是个人精,看到戴瀚漠年轻、有才华、又是曹老的学生,有心攀关系,话就格外的密。
“你怎么戴墨镜了?”杨宏伟似乎是这才注意到谢半悔。
谢半悔指了指遮阳板,“太阳晒,晃眼。”
“先去酒店吧。”杨经理催促。
在路上,杨经理和戴瀚漠攀谈,说起名字,杨经理问,“戴工的名字很特别,叫翰墨的不少,瀚漠的倒是不多。”
“嗯,我妈说想去沙漠看看,后来有了我才没去成,就给我起了这两个字。”戴瀚漠看着前面专心开车的人,“这名字算不上最特别,以前上学有个同学的名字更特别。”
“叫什么?”杨经理问。
戴瀚漠看着车窗外,“忘记了。”
杨经理笑呵呵地说,“那还是不够特别。”
酒店是杨经理订的,谢半悔自然知道是哪一家,他把车开到酒店楼下,没立刻下车。
杨经理问谢半悔,“你不下来?”
“等你们下了,我去把车子停好。”
杨经理下车,带着戴瀚漠去办入住手续,“你停好车上来。”
“嗯。”谢半悔闷声地应了一下,开着车从酒店门口离开,去远点的地方,找停车位了。
杨经理把戴瀚漠送进房间里,安排好戴瀚漠,才下楼,给谢半悔,“你在哪里?”
“车里。”
杨经理不悦,“把车开过来。”
谢半悔把车开过来,杨经理说他,“你平时挺会来事儿了,这次办事却不怎么有眼力见。”
“杨哥,这活儿我接不了。”谢半悔把车子开到稍微开阔点的地方,和杨宏伟打商量。
杨经理肯定要问他,“怎么回事儿?”
谢半悔想以后还要和杨经理打交道,承认自己办事不利总是不好的,可他还是这样说,“我没接过这么大的单,怕做不好。”
“平时没见你认生啊,把这活儿说给你听的时候,你不是还嫌小吗?怎么现在倒谦虚起来了。”杨宏伟烦躁地扯着领口,“现在我腾不出手,你可别给我撂挑子。”
“……”谢半悔有点后悔开口说这个话。一路上看杨宏伟对戴瀚漠的态度,就能猜到,杨宏伟是想尽快尽好地完成这一项目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和戴瀚漠打好关系。
杨宏伟皱眉时候,面露凶相,“这个项目你要是做不成,以后也别从我这里接活儿了。”
“那我必须要接了。”谢半悔笑嘻嘻地打哈哈。
杨宏伟这才语气好一点,“就知道你不会不懂事儿。”
就算被戴瀚漠认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觉得丢人、寒酸?
哪有填饱肚子更重要。
更何况事情已经过了十年,戴瀚漠总不会记得每个高中同学吧。
车是谢半悔借的,送杨经理回公司。
想起戴瀚漠那么个神人,杨宏伟笑得呲牙咧嘴,“刚到了酒店楼上,戴工说了件有趣的事情,他说想起那个高中同学的名字了。你说巧不巧,只是和你姓氏不一样,那人叫谢半悔,你叫姚半辉,父母给孩子起名字寓意一直是美好的,像这样有一半的寓意的,可是很少见。”
谢半悔觉得呼吸要止住了,半边脸要僵住了,“真是太巧了呢。”
“所以这单必须你来做,这说明你和戴工有缘分。”杨经理拍着谢半悔的肩膀,“晚上接风宴上,你一定要多喝几杯。”
“一定。”
第59章
现在时间还早,接风宴在晚上,谢半悔有大半天的时间准备。
频频跑神,和人说话言不由衷的,口香糖也不想嚼了。
想要晚上要面对戴瀚漠,谢半悔就想深深地叹口气。
晚上,谢半悔借车,先去接了杨经理,又去酒店接戴瀚漠。戴瀚漠换了身衣服,戴了副黑框眼镜,另外一件白色短袖和一条深色的裤子,看着极其简单。
从外形来看,戴瀚漠俊秀又挺拔。
谢半悔特别注意到,戴瀚漠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简单的款式,应该是枚对戒。
有这个发现,让谢半悔紧绷着的情绪,瞬间熨平了表情,看向戴瀚漠的眼神,真诚又热烈。
和杨宏伟一样。
第一站是吃饭。
除了谢半悔和杨经理,又叫了别的岗位上的人作陪,饭桌上吃吃喝喝玩玩笑笑,一派和谐融洽。
第二站安排是娱乐。
这是备选项,话题由杨经理提出来,“现在这个时间回去休息有点早,戴工今天忙了一天,应该找个地方按一下,晚上会睡得更好。”
这些人是老油条了,在做安排前,没想到来对接的戴瀚漠会这样年轻。
“我想早点回去休息。”戴瀚漠说。
杨经理客套地劝说,“对你们年轻人来说,这才是夜晚的刚开始吧。戴工你和半辉是同年吧,刚来南滨市,就让半辉带你好好放松放松,吃的喝的玩的,在场的没有比他更擅长的。”
被点名的谢半悔,只能双手合十地谦让,“还行,承蒙各位哥哥们赏脸。”
洗浴中心是连锁店,根据人数,订了五个房间。
一个房间里两张床,两个人一个房间。
杨宏伟多精明啊,他可能看出来戴瀚漠把眼神一直停留在谢半悔身上,分房间时候,让戴瀚漠和谢半悔一个房间。
“戴工,请。”
房间有巨幕电影,为了缓解尴尬,谢半悔开了投影,选了部喜剧片。
有服务人员进进出出,第一趟是送果盘和饮料,第二趟是两名技师,都是女的,穿着紧身的超短裙。
服务项目,中规中矩,就是洗脚。
室内关了大灯,只有电影投影仪上的光亮。
戴瀚漠一声不吭地躺着,女技师和他搭话,问他做什么的工作的、平时爱好是什么,他也不理,一点不给人面子。
先洗脚,后按摩。
女技师大大方方地,跨坐在戴瀚漠腿上,给他按腿、捏肩膀,把他吓得差点惊起来,磕磕巴巴地说,“不用了,谢谢。”
谢半悔看得直笑。
笑着又没了声音,这有什么好笑的。
洁身自好,这不是应该正常的表现吗?
反倒是他,跟着杨宏伟混了几年,习惯了声色场合,才会觉得大惊小怪。
上学时候,大家在同一个大教室里坐着,本性、性格差别不大,走向社会之后,清浊才能分得清楚。
遇到老熟人就是这点不好,总会想起过去。
女技师柔嫩的手,在足浴盆里摸到谢半悔的脚底板,“哥,你这里有个鸡眼。”说着用指甲抠了一下。
过电一样,谢半悔哼唧了一声,娇酥入骨。
女技师笑,“哥,你真敏感。”
中规中矩的足浴项目,闹得戴瀚漠和谢半悔俩人都是大红脸。
伪装老练失败后,谁也不敢和谁说话。
杨宏伟那边结束了,过来敲门,看他俩板板正正地盘腿坐着看电影,“可以走了。”
下楼时候,杨宏伟提醒谢半悔,“我看出来了,一群人中戴工只愿意和你多说两句。这是机会,你就多和他聊聊,至少混个脸熟,以后找他帮忙,就好开口了。”
“嗯。”谢半悔低头认下。
戴瀚漠应该已经认出他了,可戴瀚漠一直没有问,谢半悔也不好自报家门。
尴尬,真特么的尴尬。
谢半悔能用脚趾头,抠出来个三室两厅来。
到了第三场,时间已经将近凌晨。
皇宫是家新型的娱乐场所,开业时间只有四五年,名声却是十分大的。让它名声大噪的,不只是奢华的建筑外形及装修风格,昂贵的最低消费标准,还有多种多样的消费项目。
谢半悔大概来过四次,这次是第五次。
杨经理经常在这里招待人,算是常客,他对皇宫内部熟悉得很。
刚进门,有经理模样的人迎接出来,“杨先生晚上好,请问您几位?”
“六个。”杨经理点了下人数。
经理客气地笑,“预留的房间在楼上,您这边请。”站在电梯前,帮忙摁了向上的电梯。
电梯向上。
杨经理扭头对戴瀚漠说,“戴工是大城市来的人,不知道这个小地方能不能入你的眼。”第三场,有点意料之外,当时杨宏伟只是客套地问问,谁知道戴瀚漠还真的来了。
戴瀚漠看着电梯上悬挂着的广告,“我不常来,瞧着新鲜。”
“新鲜就好。”杨经理对谢半悔使眼色,“今天肯定要让戴工满意而归。”
谢半悔站在电梯角落里,他低头轻声笑。
杨经理问他,“小姚你笑什么?”
谢半悔说,“金钱窟逍遥洞,美人软腰磨瘦了英雄骨。”
杨经理笑道,“不就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