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挂念的事儿?”请香过后,赵云瑾与张道长一同往道观□□走。
“道长,您不是修的炼丹修仙之术,怎么还呛起行来了。”张道长在京城里声名赫赫,靠的就是他的丹药。虽说修仙一事虚无缥缈,长生不老也是只听说,谁也没见过。但是张道长的丹药能治病,他也是一身的好武艺这事却是人人都知道的。
“这事用不着算,您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不过您若是想,我找师弟给您起一卦也不是不可。”张道长揪着自己拿撮山羊胡笑得老神在在的。
“还是不了,算出来若是不好,我可就白来山上散心了。”赵云瑾毕竟心里有不可告人的事儿。万一真是个有道行的,算出自己是从上辈子来的,可就得不偿失了。
道观香火鼎盛,张道长没多久就又往前头去了。赵云瑾带着江儿,秋兰一路闲逛,直到要回去的时候,突然瞧着后山下头那山溪边上有一人特别眼熟,“秋兰,你瞧瞧,那是曲封吗?”
山溪旁一直人来人往,有爬上山累了去打水的,也有听信了传言非说这水能治病,专门过来求水的。秋兰顺着赵云瑾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时间什么也没瞧见。
赵云瑾这一晃眼也找不着人了,“算了,许是我看错了。”话虽这么说,可直到晚上快睡下的时候,赵云瑾也还在想着白天的事儿。按理说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卫骧,要看错也不可能看成曲封,到底怎么回事,看来明儿还得再去寻一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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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曲封见着赵云瑾的时候,后脖颈汗毛都立起来了,这要不是自己当年在战场练出来的敏锐,怕是也发现不了高处有人看着自己。
“我怎么跟你说的,啊?”曲封没再让赵云瑾捉到自己,火急火燎的就回了小院儿。回去之后把这事一说,众人看着卫骧铁青的脸色,就知道这祸闯大了。
“这几年兄弟几个不在一起,你们干的都是掉脑袋的活儿,我也帮衬不上。现在还能聚在一起不容易,我管得松一点,你们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今儿不知道谁提了一嘴想吃泉水活鱼,鱼有了就是嫌后院的井水不够好。
曲封这小子惯是个爱凑热闹的,听了这话一蹦三尺高,非说山顶青羊宫后头的水好,哪个都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人就已经窜出去了。
“主子,奴知错了。”曲封跟子卯他们还有点不同,当年在战场上卫骧救过他一命,从那以后曲封就认了主,发誓这辈子都要跟着卫骧。这会儿卫骧发火儿,曲封又怕又急,就怕卫骧气急了把自己往外赶。
“自己出去领二十棍子,午申跟着去。”午申话不多,平日里无事就自顾自的练功,是几人中块儿最壮的一个,换上粗布衣服扔到人堆里最不打眼的也是他。这人又实在,总是卫骧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卫骧让他去主罚,那就是真打算不留力了。
棍子打在背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曲封自己塞了布团在嘴里,硬扛着一声都不吭。子卯坐在一旁直摇头,这几年这小子跟着爷过安生日子,到底还是被惯坏了。现在这样子还是在做给爷看的,这顿打,受得活该。
“爷,夫人许是没瞧见,您也别担心。”看够了曲封的热闹,子卯拐进屋里,一抹脸又换了贴心的模样去劝卫骧。这几年虽没联系,但是卫骧跟赵云瑾的传闻,哥几个多少也听过。皇爷赐婚是天大的体面,至于夫人年纪小了些,不够体贴那都能往后稍。
卫骧听着这话也就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夫妻之间的事儿,那都是只能关上门来说的私事。虽说最近这段日子小瑾儿性子变了不少,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卫骧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情谊绝不是假的。可就是如此,他才担心。若是她没见着曲封还好,要是见着了,就她那性子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赵云瑾怎么想的,卫骧还真是一点都没猜错。见了曲封那一眼之后,赵云瑾就一晚上都没睡好,要说自己看错了?赵云瑾自认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可要是没看错,那就代表卫骧这老王八蛋从头到尾都骗自己呢。还说去什么冀中,感情人就在城外呢,怪不得说十天半个月就回,窝在城外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事不能办啊。
“姑姑啊,今儿我们去道观外头转一转吧。”天亮之后赵云瑾起得早,今儿是十五,上山拜神的人比平常还多,天还没亮观中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今儿道观里可热闹,听说庙会的摊子都已经支起来了,要不咱们就在观里瞧瞧热闹?”本朝不像前朝那般教条严苛,道家比起佛家本就更加入世,这庙会早好些年青羊宫就办起来了,每逢初一十五愿意来的小老板们交些银子就能进来占个摊位,不论是卖簪花还是算个吉祥,都行。
“不了,这庙会这些年还没看够啊。”赵云瑾心里存着事,哪有心情逛庙会,“头一家肯定是卖香烛的,旁边十次有八次是个算卦的假瞎子,再走几步是卖白糖糕的大姐。”姑姑,你说我这都全背下来了,还去个什么劲啊。
既是拦不住她,沈姑姑也只好随着她去。出了道观赵云瑾特地没选大路,而是走的小路沿着那条小溪往下走。山溪边陆续都有人来,大多都是上山来道观的人,赵云瑾走走停停怕是有大半个时辰了,才遇见几个到山溪下游洗衣裳的夫人。
“几位娘子,你们可是住在这附近啊。”赵云瑾出门穿得简单又大气,几个乡下妇人见了,一看就知道是上青羊宫来的夫人。不过赵云瑾张嘴就带着笑,年纪又小,平易近人的样子叫人不自觉的就愿意亲近。
“是啊,夫人怎么到这下面来了,要是渴了还是上头的水更甜呢。”附近就这一条山溪,洗衣打水什么的都愿意来这儿,可上游的水喝的人多,这些妇人便自觉多走些路到下游这儿来洗。
“我就是瞧着沿途的景致好,可不就走着走着走到这儿了。”赵云瑾知道怎么说话才叫人顺心。住在山上的人家,都是平常农家,要说钱银肯定是不多的。只有这山上的景儿,才是他们天天睁眼就能见到的东西。如今有人夸,哪有不高兴的。
几个跟赵云瑾聊高兴了的妇人,干脆也不洗衣服了,就围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跟她说山里头的好。几个妇人没什么主次,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会儿还在说打猎,下一句又说到儿子掏鸟窝去了。
直到有胖妇人把自家男人早几日碰见的事儿,当个新鲜说出来,这才叫赵云瑾捉到些线索。
“不过夫人您可别去山西边,听我家那口子说,西边山腰那几家没人住的屋子,现在又住了人了。”胖妇人说得没头没尾的,就是等着大家伙追问。
“哦?住了人怎么就去不得了?那是为何啊。”赵云瑾从善如流,摆出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惹得胖妇人喜笑颜开的。
“我家那口子说了,那房子啊是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听说这回翻新了是用来养外室的,那屋子修得可好看了。”胖妇人说话眉飞色舞的,“要我说啊,这有钱人家就是钱多烧的,这有女人带回家去多好,还非要放到这山上来养着。”
“娘子你这就说笑了,哪有在山上养外室的,不怕狼叼了去啊。”赵云瑾勉强维持着笑模样,哪怕知道卫骧肯定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可心里那个酸啊,都要泛到眼眶里了。
“诶,夫人这就有所不知了,那院子后头还有个温泉,是个好地方呢,也不知道那家的太太有没有这么好的命,京城里怕是都没山上这么舒坦。”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聊,没多久又把话头给岔开了。留下赵云瑾这个没那么好命的太太,差点把手里的帕子都给绞烂。
“夫人,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这也不一定就是姑爷啊。您可悠着些,谁知道那是哪家的庄子,姑爷现在在去冀中的路上,昨儿那人也不一定就是曲封啊。”赵云瑾强忍着气儿和几个妇人道了别,绕回青羊宫的大路上,一刻也等不了,就要往西山腰那边去,秋兰几人怎么劝都没用。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赶紧让马夫把马车牵过来,要么跟着我一起去,要么闭嘴。”赵云瑾此刻板着脸的模样唬得几个丫鬟不敢多嘴,再是不愿也只能陪着赵云瑾一起过去。
车到了山腰,里那院子还有一段路就没法再走车了。这么个鬼地方还养外室,这样的说辞也就骗骗山里人,真叫赵云瑾一看就能明白,这十有八九是唬人的。
可再是心里明白,可还是止不住的害怕。万一,万一这老东西真背着自己养别人呢。自己又娇惯又任性,脾气还不好,这些年没少对他撒气,年纪不小了也没个孩子。万一这人就是被外头哪个狐狸精迷了眼,赵云瑾发誓,要真是这样自己肯定跟他没完。
院子外头都有人暗哨守着,赵云瑾刚走上这条小径,就已经有人连滚带爬的跑回去报信了。今儿还不到审第二轮的时候,卫骧正在琢磨手里的供词,听到说寅丑慌里慌张的说夫人寻来了,直接就把手里的茶盏都给摔了,倒了自己满身的茶水。
现在要怪谁也来不及了。“赶紧的,让厨房那婆子出去挡着,就说这是私人宅院,进不得。”曲封这会儿缩着头站在一旁装老实,谁也没想到夫人能这么厉害,昨儿不过一眼,今儿人就找过来了。
赵云瑾看着挡在门口的婆子,任她怎么说,也不信这是什么员外家的别院。“员外?哪家的啊,姓什么啊?六部里哪一部任职,哪年的进士,师从何处。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可就要报官去,胡乱攀扯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名,你可想清楚了。”
有时候这人的习惯和记忆真是个说不清的东西,这院子自己从没来过,但是隔着篱笆墙只打眼一看都那么熟悉。只因为这院子自己画过,还是刚成亲的时候有一天午后画的,画好之后自己拿给卫骧看,说要是得了空,就让他也去城外圈一块地儿,就照着这上面画的给自己也规制个小院子。
婆子虽回答不上来,但是却还是堵着门不让人进,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气得赵云瑾直跺脚。
赵云瑾好话歹话都说了,还是没能进去,也没能让她把卫骧跟叫出来。实在逼得没法子了,只好一咬牙一跺脚,太傅府的大家闺秀愣是双手扒在篱笆墙上,冲着里头撒泼。
“卫骧,卫骧你个老王八蛋你给我出来,你是不是在外头给我偷人呢,养了外室你不敢说是不是。好你个假正经呢,还弄个婆子在这儿糊弄我,我跟你说!你今儿……”狠话没放完,卫骧就已经灰溜溜的从屋子里出来了。
“奶奶,姑奶奶,我的小祖宗诶,你可消停点吧。”她这喊得,屋里几个暗卫憋着笑,差点没憋死。把这地界是养外室的消息传出去的子卯更是早躲了。这事怪自己,什么不好编,非要那这档子事来糊弄人。
赵云瑾隔着矮矮的篱笆墙,看着不过两三天不见的人,一下子突然就不敢进去了。卫骧见她转身就走哪里敢放人,赶紧就追出去把人给拦了。
“怎么还哭了?昨儿见着曲封了吧。平常没见你这么聪明,怎么这次这么快就找来了。”卫骧手忙脚乱的给人擦眼泪,她一哭自己就乱了阵脚,哪还撑得住啊。
“呸。”赵云瑾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你那外室呢,不给我瞧瞧啊。”这话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到底什么幺蛾子你最好跟我说清楚了,要不我没完啊。”
卫骧摇摇头苦笑,这事不好跟她说,可都到这一步了,也没法瞒下去,只能是先搂着人,哄着她慢慢回了院里再说。
第21章
进了屋子赵云瑾端坐着等卫骧解释,卫骧被她逼得在屋里来回的转圈,想开口又不敢开口,这模样被赵云瑾瞧着,别提多可怜了。只可惜这时候不是心软的时候,赵云瑾也不出声,就看谁耗得过谁。
“瑾儿,要不你就当没见着这事,你瞧,这屋里也没别人,我哪能养外室呢。”卫骧憋了这么久,居然就憋出这么句话,惹得赵云瑾挺疑惑的看着他。
“你觉着可能吗?你怎么不干脆说让我没来过这儿,也没出过京城多好。”赵云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不知这人怎么想的,这般憨楞,也就自己心里总觉着亏欠了他的,才忍得住不发火儿。
“我知道,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事儿,说不得过后你还得挨教训。可都到这份上了,你不说这教训也少不了,回家了我还得跟你闹腾,你要说了,怎么着我这儿总是要跟你站在一边的。”赵云瑾的话乍一听说得还挺在理儿,连缩在屋里角落的曲封都忍不住跟着点头。
听了这话,卫骧知道今儿铁定是躲不过去了,这才挥手让曲封也赶紧下去。“瑾儿,你听说过先皇的暗卫吧。”卫骧干脆把腰间的令牌扯下来摆在赵云瑾面前,“这些年外面都传皇爷不喜先皇那般刻薄寡恩,所以暗卫早就没了,其实还在。”
通体乌黑的令牌瞧得赵云瑾心里直发凉,早年间先皇的暗卫传了多少骇人听闻的事儿下来,哪家哪户没听说过。也就是圣上继位之后,处事与先皇大为不同,暗卫又许多年不曾露面,这才叫人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你疯了!你怎么把这玩意儿接到手里来了?”赵云瑾又急又气,“你不要命了?”说完这话赵云瑾突然就醒悟过来,怪不得上辈子卫骧身子坏得那么快,肯定跟这事有关。
暗卫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儿、要命的活儿,暗卫头领大多由皇上身边亲近的重臣,那些年只要哪个大臣突然死了,大家就能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要不是卫骧上辈子病了那么久,拖了那么久,恐怕他死后也得叫人怀疑到那上头去。
赵云瑾的反应在卫骧看来就是又惊又怕,不过这些倒是没在卫骧意料之外,这事说出来不好听,自己本就大她许多,如今身上又背上这层见不得光的身份,她瞧不上也是应当的。
“瑾儿,你别气,皇爷给的我差事往外推,不过你要是受不了这个,你说要如何,我都依你。”卫骧这话说得嘴里发涩,说完肩膀都垮了。
这话赵云瑾听懂了,就是她说要和离,他也愿意点头的意思。“卫骧你就这么看我啊,我就这么胆小怕事,心里这么没你啊。”赵云瑾突然凑近了卫骧,看仔细了他眼底的挣扎与不舍,这才继续说。
“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大将军还是暗卫头领,你是去边关还是在这小院里办事,你都最好保住了你这条命,要不然我就是追到阴曹地府,我也不会放手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赵云瑾一眨眼,一直强忍的眼泪就落下来了,“我就是心疼你,你还不明白吗?”
这般直白的话,卫骧从未听她说过。许是出身教养的原因,哪怕是两人最好的时候,小瑾儿都是写个小笺给自己,上面的话儿云山雾罩,自己还得读上几遍才能懂她的心。等到自己明白了,眼前的人都已经生气了。
“明白,明白。”卫骧把一脸倔强又委屈的人抱到怀里,“再不说了,再不说这些混账话了。”怀里的人气得发抖,卫骧早就后悔说了之前的话,这会儿更是把之前那些全抛到脑后,只当自己从未说过。
“你还知道你混账啊。”赵云瑾气得一口咬在他肩膀,可咬下去又到底没舍得用劲,最后还是只装模作样捶了他两下作罢。
话说开了,两人之间之前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纱一下子就没了。赵云瑾从他怀里出来便饶有兴致的在屋里东看看西看看,“这屋子布置得不错啊,没想到咱们卫将军倒是还挺有雅致。”
“都是按照你的心思来的。”卫骧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意,“原本也没想着非要如此,可就是总想起你以前是说的那些,等这院子真规制好了,也就这样了。”
这话说得赵云瑾心里甜丝丝的,还算这人有良心,心里记挂着自己。“行了,少在我这儿嘴甜,说吧,中午想吃什么,沈姑姑在这儿我让她给你做。”本想说自己做给他吃,可自己那手艺又实在拿不出手。
“你不回去啊。”卫骧见她已经绕到里间给自己收拾早上还没来得及叠的被子,有些意外。“你放心,我这儿就我与几个弟兄,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我把事儿办完了就回去。”
“我去哪儿?你不是已经放了消息出去,这院儿是养外室的好地方。我这外室要是不留下来,这地儿可不是缺人了。”院子是好院子,借口也不是不行,就是外头一点女人的东西都没有,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久了,肯定叫人起疑心。
“你放心,我不问你做什么,你给我收拾间空屋子出来,你要办事的时候我保证待在里头不出来。”赵云瑾见他要张嘴,立马又把人打断了,“沈姑姑她们我也不留,让她们都回去。府里就装作我没出门的样子,她们都在府里,外人肯定不会起疑心。”
“不是怕这些,留在这里太委屈你了。”卫骧总算逮着空隙插了句话,太傅家的千金留在这里扮外室,卫骧舍不得。
“委屈什么,反正你身边不管是正妻还是外室,只有我一个就成。要是真敢弄个外头的回来,那我才是真委屈。”赵云瑾叠好了被子转身看着他,“再说了,你把这事给我交了底,圣上不可能不怪罪。横竖都得吃挂落,我陪着你。”
说完这些赵云瑾也不管他,直接出门把还迷糊着的丫鬟姑姑们都往回哄,再三叮嘱了,回去之后便关了府门,谁来都只说将军出门了,夫人身子不爽利,把家守好了就行。
“忘了把沈姑姑留下来做饭了,我手艺不好,你凑合凑合?”等到把人都赶走了,赵云瑾才站在院子里对跟出来的卫骧说。
虽说有厨娘,但是话都说出去了,赵云瑾也不可能露怯。自己会做的菜不多,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干脆就拿着厨房里备着的面团做面条,简单又省事。
院子里从上到下全是大老爷们,光浇头赵云瑾就备了两大碗,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由着他们自己选。面团是厨娘早就和好的,赵云瑾说做面条人家又赶紧给擀成了面条,所以很快中午饭就备好了。
赵云瑾留下的事儿卫骧已经跟其他人交了底,子卯他们都只点头没多说半句,日后皇爷要是怪罪,大不了一起担下。只不过头一次吃将军夫人下厨做的饭,几人看着端着面条进来的人,坐在桌边还是多少有些局促。
“你们别见外,这次是我莽撞了,往后在这院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拘着可没法过了啊。”赵云瑾让厨娘摆好了碗筷,就跟着厨娘去了隔壁小间。虽说都是卫骧下属,自己留在也不合适,再者这才头一次见,赵云瑾不想把自己显得处处管着卫骧。
“爷,见着夫人这般,兄弟几个也就放心了。”面条煮得软了些,但是浇头着实做得不错,一桌子的爷们吃得都挺高兴的。等到饭吃得差不多了,子卯实在没忍住才说了这么句。
“吃你的饭吧,有得吃还堵不住嘴。”卫骧面上正经,其实心里也暖着。他明白,自己的小瑾儿是给自己做脸,她这碗面全是她的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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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多了赵云瑾在,不过几日功夫小院里就多了许多东西。院里的两张藤椅是她拜托寅丑从山下弄来的,现在山里的天儿渐渐凉了,但午后太阳好的时候,沏上一壶茶,哪个有空就哪个往藤椅上去歇个晌,甭提多惬意。
“瞧瞧,我这还真成给他们偷懒的地儿了。”这日吃过午饭,按说今儿是寅丑那小子当值去哨位,也不知道他怎么忽悠的未酉,把那傻小子给忽悠过去了。
“门就在那儿,爷冲外头说去,跟我说个什么劲啊。”留下来了才知道这些大老爷们过得有多糙,一个厨娘顶天就能把厨房给收拾明白了,其余的都顾不上,卫骧再不是金银窝里长大的,那也不用事事自己动手。
曲封又是个指望不上的,整个院里除了审讯用得上的厅堂,其他地方都乱得不能看。尤其卫骧这里间,赵云瑾留下来的第一夜什么都没干,全给他收拾屋子了。
自从进了院子,赵云瑾就跟着那帮小子叫自己爷,卫骧刚开始总觉着不自在,现在听了几天也习惯了。“你别挤兑我,我嘴上说两句,当不得真。”
“行了,你也眯一会儿,下午不是还得干活呢嘛。”这几天说是偷懒,其实什么也没落下。前儿晚上卫骧半夜起来审了一次,三个已经被磨得没个人样的人从地窖出来,一进门就闻见了屋里的暖香,再抬头看看卫骧,大半夜他的鞋也就趿拉在脚上,专门跟赵云瑾讨的手帕搭在腿上,怎么瞧怎么没个正经的那个样儿,当场就疯了一个。
“不了,你歇着吧,今儿争取把事给审出来,咱们好早些回去。”小院儿虽好,可这几天卫骧看着小瑾儿事事都得亲自动手,尤其昨儿连自己那臭袜子都是她给洗的,就有些舍不得了。
他说要早些审出来,赵云瑾便信他的。卫骧能叫圣上看重,接手暗卫这一大摊子事,决计不是只靠着他的一片忠心。这人虽然老实,却不是个死心眼,尤其从小在侯府里见惯了好与不好,心里有成算得紧。
他早就清楚,这样抱着必死的心被俘的斥候,肯定是不怕那等逼供刑具的。要让他们松口,只有一条路,攻心。第一个绷不住的斥候手脚并用爬到卫骧脚边,眼睛里全是血丝,死死的盯着卫骧,嘴里说的都是大越土话。精通大越话的亥辰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摇摇头,“疯了。”
这人是被屋里的暖香给逼疯的,胡言乱语里全是求卫骧放他回去,说家里还有人在等自己,再之后就冲到香炉边把手往香炉里伸,抓起把香灰就往脸上抹,许是这香叫他想起了再也见不到人,和再也回不去的故乡吧。
可惜屋子里的都不是什么心软的活菩萨,卫骧摆摆手让曲封把人拖下去,既是真疯了那就给人体面,好好的去了。跪在底下那斥候的头领也咬牙恨不得他赶紧死,生怕他说出些什么来坏事。
不过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已经被拖出门的疯子,突然高声喊了个生硬的中原话里才有的词,然后便挣脱了曲封撞柱而亡。
这词屋里屋外都听清了,是冬青二字。这词听上去好似与什么都无关,但是却叫还跪在屋里的两个斥候变了脸色。卫骧一时想不通冬青二字的由来,但也不妨碍子卯把剩下两人审问了大半宿,直到天亮了才又把人关回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