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被老虎吃掉的死亡恐惧,让她又跌入上一世被烈火烧死前的绝望痛苦中去了……
肌肤干裂,发黑,身体每一刻都在爆裂……
撕心裂肺的疼,直到死去都不得安宁。
霍起看着她浑身紧绷到不住发抖,声音愈发温柔:“曼曼,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如果实在害怕就哭出来,嗯?”
宁兰却咬着唇,一滴眼泪都没掉,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目光无法聚集,似乎无法认出他。
空气中像有细微的气流浮动,霍起看到她空洞的眼睛,心下一抽。
他见过她在太子面前眼泪的威力,却没想过见到这双眼睛失神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是这样的感受。
他沉默着从灌木丛里拾起她的绣鞋,单膝跪下,隔着自己的外袍握住她的脚腕为她穿上。
虽然没有触碰到她的肌肤,但是与男人不同的纤细令他有些异样。他问道:“能动么?”
男人凛冽的气息尽量放得平缓,如海洋平缓的浪潮一般包裹着她,安抚着她。宁兰慢慢清醒过来,她强迫自己不要沉浸在过于痛苦的回忆中,于事无补。
深吸一口气,她突然意识到,这可是一个她要攀附的男人,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宁兰垂下眼,额发拂过眉心清兰的花钿。再抬起时,她的眼神从男人的胸膛、喉结、嘴唇一路描到他的眼睛,眼里带着少女特有的魅惑道:“我……我起不来。”
霍起微微一怔。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但是有些不可置信。
她道:“我明白殿下繁忙,只是碰巧路过,不敢耽误您的事。能否劳您遣人帮我将行竹唤来?就是我的侍女,她有武功,可以带我回营帐。”
他装作不知道她的目的,避开了她的眼神,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慢慢握成拳。
下一刻,在宁兰的惊呼中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马上,他道:“无妨,我送你回去。”
沈厉表情还能自制,其他凉州兵将一脸见鬼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凉州战神牵着马,让少女一人坐在马上,慢慢往橡树林外走。
他们少主老树开花了?
对象还是他外甥喜欢的女人?天地啊,他们少主被夺舍了吗。
宁兰知道男女不该共骑,但她恰恰别有用心。
看着男人如松柏挺立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道:“世子殿下,我刚刚被狮子黑颠了下来,现在一个人骑马害怕……你能陪陪我吗?”
霍起萧朗的步伐一顿,眸子暗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虞安安:你可以下来自己走回去。
魏瑛:世子也救过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道谢转身就走了。
曼曼:瑛姐,你是不是忘了撒娇?
魏瑛:什么娇?他一救我,我立刻站起来拔腿就追,一定要逮住他道谢。
第15章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第10章、第11章修改加了一句话,说曼曼两年前就和霍起认识了,没改别的噜~
他自认没有得罪过她。
霍起虽是武将,心思却很细腻。看她在寿安宫和沧浪梦回周旋在太子和六皇子之间,早知她不怀好意。
但他对她的情绪,却很复杂。他不明白,经历了当初那样的事,少女两年后在寿安宫与自己重逢时,怎么还敢露出期盼自己能帮助她的表情。
他也是人,不是圣人,也会耿耿于怀。现在居然还想用这种玩弄小男孩的伎俩勾引他?
看到她皱眉忍痛却不喊出的模样,男人顿了顿,别开话题轻声问道:“哪里伤到?”
他刚揽她上马不得不碰到她的腰,虽然没有故意体会,但霍起战场经验丰富,一触即知骨骼没有任何问题,但仍然忍不住担心是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曼曼与他不同。他不了解女人,但也知道她这样的要格外娇弱些。
听他这话是不打算和她共骑了。
宁兰尚不知自己意图已被看清。她垂眸飞速思考着,要是说自己没受伤,只是害怕,他会不会把自己从马上赶下去,冷冰冰地让她自己走回营地呀?
于是她没有答他的话,只是将腿上他的袍子往上拉,露出湛蓝麒麟瑞兽的绣花下,少女嫩白相连处微微肿起的脚踝。
霍起没想到,隔着衣服握到那么纤细的脚踝,竟然已经是肿着的了。
而宁兰则是因为男人刚刚帮她穿鞋时动作太轻柔,都没有机会喊疼。
此时,明明眼里蕴着泪,宁兰轻声道:“谢殿下相救,我……无事。”
霍起:“……”
看起来更可怜了。
男人抿了抿唇,单手放拢缰绳,立刻翻身上马,十分可靠地骑在了她身后,双腿一夹,狮子黑飞奔而去。
他将她骑马的姿势微微调整,避免脚踝被马毛擦到。然而侧坐终究不稳,宁兰抬起手,忽然搂住了他脖颈,霍起一僵。
宁兰仰头看着他,下颌弧线流畅,睫毛很长,却俊逸清贵而不女相。他的身体和她的不同,肩膀比她宽,肌肤在军人中偏白,但也比她的看起来健康很多。
他一手牵缰绳,另一手垂在身侧,几乎将她整个人嵌了进去。身上……很好闻,但是宁兰不知道是什么香。她家里和凉州王府比是穷的,用度没有这位清贵的嫡长子精致。
男人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山峦与近处飞快掠过视野的树木上,金黄浅黄层层叠叠。
宁兰忽然问道:“听说殿下曾于镇北侯府救下武安伯长女魏瑛?”
霍起在来的路上已经想过这个问题,直接道:“你怀疑首饰被人动了手脚?”
宁兰摇摇头,兜着圈子:“我的发饰在马匹狂奔时大半被树木挂落遗失,现在已无证据。镇北侯府何等门第,没有确凿证据,我不敢怀疑。”
兰花一般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上,男人沉默片刻:“和我不必如此。围场应该没有其他贵女进入,刚才我已留人去寻。你回去将首饰的数量、形制写单子给沈厉。若是虞安安做的,我和老二会给你一个交代。”
大皇子未成年而夭,贺兰玺正是南梁帝的第二子。虞安安若是针对宁兰,也是因为太子妃之位的缘故,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宁兰这样想着,并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特别。
树丛中一团毛绒绒的白影闪过,宁兰猛地扭头,看到男人箭袋里的弓箭,鹰羽紫杉,鸣镝泛寒,是把劲炼好弓。难怪在他手里能三箭射虎,真是宝器。
说起来,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这点一定要好好利用。
宁兰道:“我虽远不如殿下神勇,但是可以射只兔子给你打件曳撒或披领,也算勉强报恩。”说着伸手摸着他的袖角,抬头弯着眼睛问道:“殿下,弓箭可以借我一用么?”
霍起顿了顿,似是想说什么。宁兰知道,好武的男人往往十分宝贝自己的兵器,有的极端的更是将武器视作妻子一般,性命相托。
她要勾搭霍起,自然要在他重视的东西上一点一点沾染上自己的气息,让他每日用时就不自觉想起自己。
霍起犹豫片刻,修长手指一展,将弓箭挑起递了过去。
宁兰唇角噙着笑,有意在他面前卖弄,右手一绷……弓弦稍稍弯曲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
她面上神色如常,实际手臂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后背巨大力量往外拉。
弓箭一无所知,仍然呆头呆脑地保持着形状,在她手中直直挺立着。
宁兰不信这个邪,她天生力大,在沧浪梦回遇到的若不是元扈这样私生养大的练家子,普通贵族恐怕得被她拖着满地走。
她调动全身气力,嘴唇抿紧了,身体都在微微抖动……
她有规律的颤动隔着衣服传来,霍起眼神微暗。
天地啊,她还是拉不开他的弓。
因为使力,两腿顺势夹紧,狮子黑以为女主人催它,愈发加快蹄力,那只幼小的白兔子已经被抛到身后很远,纵然能拉开弓,以她的准头也射不中了。
宁兰缓缓转回身子,看着前方的草地,沉默了。
原来他能射虎,不是因为箭好……
霍起垂目看着她微微出神。
片刻后,他轻咳一声,道:“我觉得还是别射了吧。那只兔子看起来很可怜的,不要伤害它好吗?”
沈厉:“???”世子今天疯了吗?
“……好。”宁兰手臂脱力,转身将弓箭还给他。
恰在此时,狮子黑猛地越过猎场围栏。
霍起只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忽然碰到了自己的手臂,一股兰草馨香霎时散开萦绕在鼻端。
除了宁兰,他从来没有和女人如此亲近过,一贯清明的头脑里一片迷茫。
直到愣着被接连拍击了两下,宁兰转过身去双手交叠护住了胸前,他才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
霍起迅速松开揽着缰绳的手臂。只是从他的视线,恰好可以看到少女双臂挤压后,那里更突出了……
他喉结微动,曼曼两年前身量还未完全长开,两人更没有如此亲近过。没想到那里这样香,又这样柔软。一贯冷静自制的他竟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摸她。
霍起轻轻吐出一口气,双手克制地握拳垂在身侧,不动声色往后坐了一些。
宁兰自己一人骑马还好,只要注意起落的幅度,她这样的老骑手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是当有人手臂环在她身前,她第一次发现……
原来穿骑装束胸是真的有必要的!她那处又大,肚兜根本无法束住起伏连绵的弧度,不住在他手臂下剧烈地晃|动,好像在低劣地勾|引他……
他现在一定很讨厌自己了。
到了营地,霍起长腿一翻下马,避开眼神伸手来扶她。宁兰瘸着脚,看到他如此排斥看到自己,心里有些难过,自己乖乖跳了下来。
霍起听到声音转头时,只看到少女矫捷身姿轻盈漂亮地从黄昏光线中跃起,裙摆还在风中一摆。
霍起用手抵着鼻尖,道:“我让沈厉找软塌来,马上到。”
话音未落,太子和元馥一身风风火火走来。
“曼曼!曼曼!你怎么样了!”元馥小脸哭得妆都花了,眼睛像核桃一般。
“我没事呀馥儿。”
太子则严肃道:“小舅,曼曼,虞安安出事了。”
第16章
岚烟馆前围了无数人,神情各异。行竹将宁兰从软塌上抱下来,焦急道:“姑娘,你可伤到了哪里?听说马匹突然发狂,真是……吓死奴婢了。”话未出口眼眶都红了,显见得十分担心。
宁兰安抚道:“无妨,刚刚世子殿下已经唤医官帮我处理过,一点擦伤,不要紧的。”
说罢,她看向站在太子身后的堂姐宁莲,衣衫清丽,眉眼勾画极其细致,身上熏香更不是短时间能晕出来的。
她细细打量了片刻,轻笑道:“多亏堂姐去和太子殿下说我不见了。姐姐有心了。”
元馥轻轻哼了一声。
“都是自家姐妹,关心你也是应当的……”宁莲脸上露出一点尴尬,但她有几分与宁兰相似的姿色,到底是个美人。她上前从元馥手中接过宁兰,和行竹一边一个将她扶着进去,姿态放得很低。
宁兰和太子世子一同进来,如热水滴进了滚油,原先小声议论的贵女们都围了上去,争着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