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韵冷冷盯着许贵妃,高声道:“你别血口喷人!”
许贵妃道:“是不是血口喷人,把你身边的丫头们拘起来,一问便知。”
皇贵妃自然知道许贵妃针对许韵的原因,事已至此,许韵夫妇算是翻不了什么,皇贵妃有意卖给许贵妃一个人情,便对着皇帝道:“既如此,那就把七皇子妃身边的人请去慎刑司走一趟也好,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总要弄个明白。”
皇帝答应下来。
这些人胆大妄为,无法无天,既然敢在这时候对皇太孙动手,那想来也能在策划得宜的情况下对他这个皇帝动手,威胁到他的安危。
必须严查搞清状况,绝不能让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许韵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她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要出声阻碍皇贵妃的想法,但看着上头坐着的几个位高权重的长辈,还有一旁冷冷盯着自己的太子萧攸。
她最终还是没胆量地选择了闭嘴。
皇帝又将目光投向了萧涣,萧涣几乎是在同时对着皇帝辩解:“父皇,儿臣没有,儿臣和三哥向来没什么往来,儿臣对许氏做得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还望父皇明鉴。”
说道这里,萧涣突然激动起来,指着许韵道:“同许氏成婚的这些年,儿臣日日都成活在煎熬之中,儿臣不愿同这个毒妇共处一个屋檐之下。儿臣要休妻,再不济和离也成,求父皇成全!”
皇帝对于事情的走向有些迷惑,并未作答,萧攸却抢在皇帝之前出声:“儿臣觉得此事不妥。”
即便两人感情不好,但他们毕竟是夫妻。
既是夫妻,就是不可分割的利益共同体,正是萧涣对许氏的漠视和对妾侍的偏宠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可以说许氏会成为今天自私妄为的样子,萧涣功不可没。
作为许氏一个丈夫,看顾好妻子、避免她因着糊涂走上歪路也是萧涣的责任。
出了问题之后,萧涣不想着如何解决,只想着跟许韵撇清关系。
想要这时候切割关系,哪里又这样容易?
萧涣一听这话就红了眼睛,对着萧攸大叫道:“当年我和容容情投意合,青梅竹马,眼看着就要赐婚,成就一段佳话,偏偏造化弄人,她成了你的妻子,而我却只能娶了许氏这个毒妇。如今你还在这里,说此等的风凉话,简直不可理喻,自私至极!”
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涣,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是个如此输不起的孬种,这等陈年往事都要拿出来说一番。
“原来这些年,七弟一直因着我娶了太子妃的事情而怨恨于我。”萧攸幽幽道,“既如此,这会儿七弟便更不能跟七弟妹分开了。当初因着我的缘故,七弟没了一门大好姻缘,若是再因着我的家事搞得妻离子散,不光是我这做兄长过意不去,就是太子妃这做嫂嫂听到了也会心中不忍的。”
所以你们就在一处好好过吧,别想着跟许氏分开了。
“老七,朕对你很是失望。”皇帝似乎有些累了,说起话来也听着有些没力气,“大周建国已一百余年,朕还没听说哪朝哪代皇子和离休妻过,你和许氏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在府里好好闭门思过,抄几卷佛经养一养性子,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了。”
皇帝拍板定案后便命他们跪安,萧涣站起身来,大脑一片混乱,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行尸走肉一样出去了。
四哥权倾朝野,又是一副睚眦必报的性格,想来绝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
萧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低调守拙这么多年,从来不敢出头,也不敢掺和那些和夺嫡相关的事情,却不想后半生就这么被许韵毁了。
等到萧涣离开之后,皇帝又问萧攸,准备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言下之意自然是如何处置三皇子和三王妃的事情。
萧攸道:“我那边还有一些东西,回去请父皇看后再做决定。”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应了声好:“你也回去吧。”
萧攸将今天在御帐发生的事情同陆想容详细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萧涣说起自己和陆想容之间过往的事情。
萧涣一番作为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陆想容知道后也只是徒增烦恼。
不过对于萧涣说得那一番话,萧涣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介意的。
想到这里,他对着妻子问道:“父皇说了,七弟夫妇的事情劝劝交由我做主发落,容儿以为该当如何?”
毕竟七皇子妃并未直接参与犯罪,也没有雇凶杀人,只不过是从中帮着三皇子夫妇做了一些手脚,即便是将许韵发至顺天府尹,也不会判得多重。
陆想容想了想,道:“那就把这夫妻两个放远一些吧,省得看着心烦。”
两人即便感情再是不睦,许韵能变成这样,萧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导致差点酿成大祸,即便在官场之上,“失察”也是个不小的罪行。
虽然皇家子弟不能和犯人一样流放边疆,但离远了总不是坏事,眼不见心不烦,许韵心眼小,见不得别人好,能够远离她是好事,也算是一举两得。
听到陆想容想把萧涣打发得远远的,再不相见,萧攸的心情也瞬时间变得舒朗了起来。
他从身后揽住她,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抱着这样的小天鹅,似乎咬起来感觉更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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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围猎总体来说不算是多么愉快的一场体验。
回城途中,陆想容再一次遇到了三王妃,三王妃脸色很是难看,见到陆想容后只是心不在焉地打了个招呼,便上车离开。
似乎是也知道了自己即将的日子不会多么好过。
陆想容一直觉得三王妃是个可怜人儿,对她也一直十分客气,这次却连多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就差一点儿,她的衡哥儿就要出事了。若是孩子出了事,她一定饶不了这夫妻两个,孩子受过的苦定要他们加倍偿还回来才是。
陆想容从前还可怜过三王妃,觉得她和从前的自己一样,为了丈夫的前程奔波劳碌,却没有自己的孩子,也许一切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现在的陆想容既不再同情三王妃,也不觉得她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年自己过得再不顺,再是痛恨萧涣和罗氏两个,也没想过要动罗氏的孩子。
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底线还是不一样的。
回到京城后,萧攸沉默了几日,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了刑部和慎刑司,甚至还破天荒得分别去了幽禁大皇子和废太子的地方。
等到将三皇子以往的罪证都收集得差不多了,萧攸一早换上了朝服,带着公文去乾清宫见皇帝。
陆想容看着他这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要出招了。
而这次要对付的人,正是三皇子荣王。
看着萧攸离开的背影,陆想容不禁想起,前世的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他时,觉得他就是这样人,杀伐决断,翻云覆雨,对于厌恶之人一出手就是死局。
三皇子这次联合太后对衡哥儿出手,真正触及到了萧攸的底线,也坚定了他立时除掉这个三哥的决心。
这次的三皇子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第94章 硬气 如今她已经是日暮西山,的确没什……
荣王府。
三皇子自打从围场回来后就把自己闷在了书房里, 没有入宫,也不见人。
三皇子也知道,他应该第一时间去找父皇解释, 把败局尽快扭转过来。
可他没有这样做。
这一次他真的是有些怕了, 怕对上皇帝的横眉冷目,怕结果不如人意,怕自己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三皇子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想缩头乌龟一样,什么都不敢做, 什么都不敢说,只在家中静静等待这结果。
知道三皇子不愿见人,三王妃亲自提了食盒进来, 请三皇子用晚膳。
三王妃看三皇子这几天没怎么吃饭,本来就不丰润的脸迅速枯瘦了下去, 眼睛也熬得通红,难免有些心疼得厉害。
她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心疼道:“没事的, 你自幼身体就不好,皇上原来最是疼惜你了, 逢年过节你的赏赐和节礼都比旁人更多几分。他素来是个仁君, 最是心软的, 不会为了一点儿小事就对自己的亲儿子不利的。”
三皇子自嘲地笑了笑。
心软?
对无关紧要的事情自然心软,可对于挡到自己路或者威胁到自己的事情,皇帝从不心软,否则太子和大皇子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自己当年扳倒太子的事情历历在目,似乎还是在昨天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这会儿就轮到自己了。
太子和大哥多年来都是皇帝最心爱的儿子,自己也只有望其项背的份儿。
皇帝自然也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
老四素来是个有手段的,对待政敌从不手下留情,自己恐怕距离太子的下场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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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陈年走了进来,对着正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皇帝道:“陛下,四皇子请见。”
皇帝合着眼睛“嗯”了一声,道:“让他进来罢。”
眼看着萧攸越走越近,皇帝再次睁开了眼睛:“事情可都查清楚了?”
“是。”萧攸道,“父皇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起?”
皇帝道:“你只管捡重要的说便是。”
萧攸从建成二十年开始就时时注意着三皇子,对当初三皇子和大皇子的交易也有几分察觉,如今做了太子后,手上有了人,稍稍加以探查便得到了当年许多真相。
皇帝对于三皇子和大皇子的结盟的事情见怪不怪,对于当年大皇子谋反之事三皇子横插一脚却表示了震惊。
“你说老三那会儿曾派人来给老大送信,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萧攸道,“齐国公陆临曾在办差回京途中路遇杜英杰和三哥的卫队,也是奔着京城而来,儿臣已经找到了当时城门守卫的兵士作为人证,杜英杰也对此供认不讳。”
皇帝怀疑道:“杜英杰?朕记得,他还是老三的卫士长之一,他能认了此事,这其中可否有诈?”
“三哥前儿派人暗杀于他,也是他功夫不错,临了放了把火逃了出来,这也是前日城东纵火案的原委。是他主动找到了儿臣,提及了这些年为三哥做过的事情,其中便有这事。”
皇帝脸色铁青:“还有呢?”
萧攸道:“三哥和太子关系一向不睦,父皇也是知道的,只是儿臣没想到,三哥对太子也算厚道,当初太医院的事竟然能替太子瞒了那么久。”
皇帝道:“怎么说?”
萧攸道:“在大哥出事的那一年,三哥就知道了太子安排太医院配合做的一些事情,因为他当初在南巡途中就觉得事情不对,故而亲自去找太医证实过此事。太医院的林念、秦凤两位医女都是人证。“
皇帝年轻时候疏于保养,后来又纳了不少高丽嫔妃和江南美人,这几年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也时时觉得心中恐惧,唯恐有碍寿数。
听了萧攸这话后,皇帝越发愤怒起来。
也就是说,老三是眼看着太子将自己的身体整垮的了?
那这样的他跟当年的太子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皇帝对三皇子失望至极:“你可曾去太医院证实过此事?”
萧攸道:“杜英杰所招供之事,儿臣俱已进行查证,除了其中两件还在调查当中,其他的均已得到了证实。若是父皇还有所怀疑,可以请刑部、大理寺和慎刑司的几位大人过来对峙。”
皇帝脸色越来越暗:“老三这几天在做什么?”
萧攸道:“听说一直在府里,没有怎么出门,不知是不是身体不适。”
皇帝道:“那就传朕旨意,让他在府里安心养病吧,等事情都查清楚了,再出门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