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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她福运绵绵_分节阅读_第53节
小说作者:归去闲人   内容大小:216 KB  下载:王妃她福运绵绵txt下载   上传时间:1970-01-01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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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迥异于预期中姐妹见面的欢悦,她那张秀致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细究起来,甚至有几分应付般的不耐烦。

  他微觉诧异,起身道:“怎么了?”

  “应付了半天客人,有些累。”玉妩说着话,接了斟好的茶连喝两口,不像是口渴,倒像是要压住胸腔里的烦闷似的。

  周曜更奇了,“不是你姐姐?”

  “姐姐这阵子身体不适,不太爱折腾,今日来的是她的婆母。”玉妩想起朱夫人那副讨好的嘴脸,心里微微有些烦躁,当着周曜的面也不曾掩饰,只轻轻撅唇抱怨,“若真是姐姐,我哪舍得这会儿就回来。实在是她婆母聒噪,这些天又频频登门,恨不得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跟咱们有亲,性子都快给我磨没了。”

  这神态,分明是藏了委屈不满。

  周曜一笑,递个眼色示意佛宝先出去,而后搁下手里的书卷,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她给你气受了?我帮你出气。”

  “这会儿谁敢给我气受呀!”玉妩被他逗笑,想起姐姐的处境,却还是有些黯然,低声道:“不过朱家这对母子,确实可恶。”说话间进了侧间,就着软枕斜倚休息时,一五一十将朱逸之母子的作为说与他听。

  周曜起初还有揶揄之意,听到后来,神色却渐渐带了不悦。

  读书人好色负心,私养外室的事并不少,但像朱家母子这么嚣张的却不多——

  朱逸之非但背信弃义辜负妻子,这份恶行自不必说。玉妩查到朱家外室时,那女子怀孕不算太久,按时日推算,应当是他离京出征前的两三月受孕。彼时玉妩已是王府孺人,朱逸之却毫无收敛,分明是仗着与陆家有点交情,加之认定了他沉疴不治,丝毫没将淮阳王府和钟家放在眼里。

  如今倒好,眼瞧着王府起复,玉妩受宠,母子俩便又换上谄媚嘴脸,想借着姻亲捞个前程好处,当真以为玉妩是冤大头么?

  这样的人是最好收拾的。

  周曜摩挲着怀中温软,不想让她为这些琐事烦心,便安抚般轻拍了拍,“不必委屈你应付,让朱逸之找我就是。”

  ……

  有了周曜的金口玉言,朱家母子简直喜不自胜。

  朱逸之哪怕存有稍许心虚疑虑,在王府的富贵前程面前,很快就抛之脑后了。毕竟,陆家虽是公府之尊,到底为人臣子,与朱家并不算多么亲厚。淮阳王府却是皇子,能够起死回生东山再起,足见本事。且玉妩姐妹俩感情亲厚,他只需哄得妻子回心转意,将外室和孩子藏隐秘些,便有取之不尽的富贵前程。

  做梦都能笑醒!

  他自恃外室的事十分隐蔽,这阵子只管将一颗心扑在钟玉嫱身上,得了周曜抛来的青眼,更是喜不自胜。

  往来闲谈之间,言语自然也不甚周全。

  一旦留心,有关陆家的一些细枝末节也随之落入周曜耳中,譬如眼前的这座别苑。

  京城依山傍水,皇城向南三十余里处,有一座雪拥山。倒不是因它常有积雪,而是山上栽了连绵的上万株梨树,每逢春日梨花盛开时,绿草之上衬以簇拥的梨花,便似细雪拥围,美不胜收。

  也是因此,山脚多有高门贵户的别苑。

  这种事原不能引得周曜留意,但眼前这座别苑却颇为特殊。

  从外面看,宅邸的修造与别处并无不同,墙桓屋舍皆用寻常样式,富贵气并不外显。但据朱逸之所言,里头的陈设用具却极铺张贵重,器物动辄便是千金之数,几座正屋所用的木材也是皇家宫苑所用,比起东宫不遑多让。

  如此财力,满京城里寻不出几家。

  最微妙的是,这宅子原是乔国舅的私宅,却寻了个普通小官打掩护,用寻常外墙和郁郁葱葱的花木圈围起来,免得惹人留意。而监工筑造这座别苑的人里,除了乔家高价寻的工匠,竟还有工部主掌皇家宫苑修缮的人,是信国公府的一位女婿。

  这些事原极隐秘,朱家也是一场酒局里听到只言片语,留心打探了来的。

  有意无意地说给周曜听,算是投靠的诚意。

  周曜听罢,倒是锁眉良久。

  对于朱家如此举动,他丝毫都不觉得意外,毕竟军中对付细作时多的是法子,想从朱逸之嘴里挖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但乔家和陆家的行径却仍出乎所料。

  京城里高门贵户云集,家底丰厚的门户确实不少,但乔家的财力还算不上翘楚——与皇家封赏田地的公侯府邸不同,乔家虽出了位皇后,又有个楚王当外甥,乔公度自身毕竟只是个朝臣,哪怕相爷位高权重,若非走歪门邪道,断然攒不出能与东宫争辉的财力。且据他所知,乔公度飞黄腾达后,在老家早已筑造多处奢华私宅,如今将这华屋造到天子眼皮底下,足见野心之甚。

  何况,里面还掺和了陆家的亲戚。

  将皇家宫苑的木材运给乔家,但凡查出来,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寻常人没这胆量,多半是信国公居中牵线。

  这就更有意思了。

  周曜出征之前,曾给乔公度出了个难题,让他设法令陆家低头赔罪,恭恭敬敬地给玉妩赔礼。按说陆家公府之尊,又有陆幼薇嫁与楚王为妃,尊荣一时,不会轻易屈就,却未料乔公度一口答应,行事也极为顺利,倒像是将陆家捏在股掌之中,任由他驱使似的。

  当时周曜便觉得奇怪,如今再琢磨,就更蹊跷了。

  线索既已明了,剩下的便是彻查。

  没了皇后和相爷的尊位撑腰,楚王又受责闭门,如今的乔家骤然虚弱,查起来正当良机。

  周曜征战归来后,就以久站疲惫,身体尚未全然恢复为由,推脱了许多朝堂事务。一则摆出不涉朝政的姿态,免得乾明帝再起忌惮徒惹麻烦,二则空出人手,方便深查中毒之事。这会儿得力助手虽与谢清玄一道去了南疆,狄慎却还在身边,捏住线索后深查起来,也不算太费力。

  人手悄然安排下去,到二月底时,乔家盘剥敛财、铺张僭越的诸般证据,连同陆家与乔家沆瀣一气,纵容亲眷欺君背主的证据尽数送到跟前。

  周曜稍加整理,亲自送到御前。

  乾明帝对着诸般罪证,耐着性子看到一半,便即大怒。

  须知乔公度此人口蜜腹剑,居心歹毒,并非辅佐君主的贤才。他能登上相爷的高位,半数仗着乾明帝对乔皇后母子的宠爱,得了爱屋及乌的好处,半数则是他手段阴毒,欺上媚下,扫去了朝堂中许多政敌,惹得不少人敢怒不敢言。如今树倒猢狲散,走狗销声匿迹,积怨则勃然而发。

  从年初至今,弹劾乔家的折子一波接着一波,早已惹得乾明帝十分不快。

  如今周曜一来,所查之事皆有据可证,便似怒火上浇了一瓢油,勾起乾明帝的滔天怒意。

  非但乔家及涉事的走狗遭了彻查,便连公府之尊的陆家也没能求得半分情面,在老公爷被召到御前狠狠训斥一顿后,从里到外,但凡牵连这些事的人都被盘查了一遍。

  陆凝母子虽不至于下狱问罪,但在沸沸扬扬的查案风声里,早已颜面扫地。

  暮春时节满城欣悦,一场场的赏花春宴摆开,贵妇闺秀看花品茶之余,言语闲谈中自是将乔陆二家嚼了个遍。

  潘氏紧赶慢赶地藏尾巴都来不及,哪有脸去赴会赏花,听人议论耻笑?

  忿怒之下,难免让人去查消息是如何泄露的。细细查问了一番,才知道先前亲眷宴饮时有人不慎酒后说漏了嘴,当时朱逸之对陆家还十分殷勤,正巧安排在席末,大抵是听到了几句。

  而如今朱逸之转投王府,早已不加掩饰。

  可想而知是谁卖了整个陆家!

  潘氏一腔怒气没处撒,既然早就跟淮阳王府撕破了脸,也懒得卖面子,仗着公府在朝堂还有些人脉,一双双的小鞋尽往朱逸之脚伤套。朱逸之哪有能耐跟陆家打擂台,且他一心钻营求取富贵,并无多少骨气,吃了暗亏之后,屁颠屁颠地求着钟玉嫱,想与她一道去王府拜见,借着姻亲之便,求个王府照拂。

  钟玉嫱藏了许久的和离书,便在此时丢到了跟前。

第46章 养肥

  从发现私养的外室到如今, 数月时光倏忽而过,于钟玉嫱而言,心情却颇跌宕起伏。

  最初得知此事时, 无疑是伤心的。

  曾温存求娶、情浓意洽, 突然得知丈夫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 她的心里可谓五味杂陈。看惯了双亲的全然托付, 她当然不愿与人共侍一夫,更不齿于朱逸之的隐瞒与背叛。但毕竟曾真心相待, 哪有那么容易乍然分割?

  哪怕决心和离, 午夜梦回时对着空荡的孤枕,仍难免伤心落泪。

  直到朱逸之的面目一点点的露出来。

  在她言语试探时, 瞒着外头的事故作温柔;在玉妩来探望时, 碍于王府的身份屈意赔笑;在玉妩有意抛出诱饵后,便迫不及待地去攀附王府的富贵,在她面前百般讨好,而后彻底抛却跟陆家的交情,沉浸在攀龙附凤的美梦里。

  点滴举止,尽数落在她的眼里。

  钟玉嫱也终于明白,她曾真心相许、期盼白首的那个男人, 在温良才子的外表下竟藏着那样不堪的心性。

  原来是她被初嫁的喜悦冲昏了头。

  若说最初玉妩提议教训朱家母子的时候, 钟玉嫱还是伤心与不舍交杂的情绪,到了如今, 钟玉嫱心中就尽是坦然了。

  春尽夏初, 天气一点点的热了起来, 墙外的槐树也已枝繁叶茂, 遮出满地的荫凉。朱逸之早已以淮阳王的连襟自居, 最近被人在公事上稍加刁难, 又没能耐反击回去,哪里忍受得住?这会儿压着燥火赔笑进来,就是想请钟玉嫱与她一道去王府,婉转陈情后借玉妩的手稍加弹压——毕竟是琐碎小事,他还不敢去打搅周曜。

  见钟玉嫱从信封里取出纸笺,上头清晰分明地写着和离书时,他着实愣了许久。

  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渐渐涨红。

  “这是何意?”他怀揣最后一丝侥幸,不愿往最坏处想。

  钟玉嫱抬眉,只说了三个字。

  “观后街。”

  这个名字于朱逸之而言,实如晴天霹雳——那是他如今养着外室的地方。为免露出马脚,自打周曜回来之后,他只偷偷去看过外室和孩子两次,其余时候都是托了挚友帮忙安排,生怕此事被钟家得知,闹到无可挽回。他甚至已哄得外室死心塌地,只消每月多送些银钱,安稳养着她们母子,往后便可另做打算。

  可钟玉嫱怎会知道的?

  或者说,这只是她的怀疑试探?

  朱逸之拿不准,竭力镇定地笑问,“这是哪里?”

  “去年冬天我就见过她了,在花枝巷。”钟玉嫱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想起那个怀孕的女子时,心里竟已没了波澜。她懒得虚与委蛇,径直道:“推算时日,她也快生了吧。从前的事,我已懒得细说了,在这儿多留半年,不过是为今日的清算。朱逸之——”

  她站起身,有些嫌恶般往后避开两步,抬手指向许久没让他踏足的寝居,“当初的聘礼我都已清点过,半分不少,都会留在这里。你诓骗我那么久,将我们钟家当傻子来看,今日的这处境就当是回礼。从此之后,咱们就两不相欠。和离书我放在这里,你若想通了,明日到我娘家招呼一声,咱们一道去府衙把事情办妥。”

  说罢,接了丫鬟递来的披风罩在身上。

  朱逸之原是赔笑而来,碰上这般态度,脸色几乎青白交加。

  积压许久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他大约明白了钟玉嫱这半年来的心思,亦隐约明白了最近被刁难的缘由。仓促之间,他来不及细想种种曲折,只一把将那和离书揉成纸团,有些恼羞成怒地道:“陆家的事,是你在背后指使?”

  “事情是你做的。”

  钟玉嫱瞧着他那态度,简直觉得好笑,“所有的事,都没人逼你。是你自己背叛我在先,是你自己贪心不足,拜高踩低。人在做天在看,既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该想到有被人知晓的那天。和离书你既揉了,回头自己另写一份吧。玉妩应该快到府外了,你若不想闹得难堪,最好按我说的做。”

  “等过了官府的文书,我会派人来收东西,往后与你再无瓜葛。”

  极平静的声音,分明是深思熟虑。

  朱逸之纵是再气恼,到底不敢跟淮阳王府,加之自知养外室的事上十分理亏,听闻玉妩亲自来府外接姐姐,哪还敢多说?

  只能眼睁睁看着钟玉嫱带了贴身的仆妇丫鬟离开,不露半点留恋。

  翌日,顶着熬了整夜的乌眼圈去了趟钟家,试图以女儿家再嫁不便、他会改过自新为由,求岳父母劝钟玉嫱回心转意。

  等待他的是钟固言的一通臭骂。

  若不是钟夫人拦着,险些抄起椅子狠狠揍他一顿。

  朱逸之自讨没趣,离开时灰头土脸,又迎面碰上狄慎亲自来催,少不得乖乖去衙署将和离之事过定。

  相较之下,钟玉嫱经了数月冷眼旁观,如今既彻头彻尾地看清朱家母子的嘴脸,离开时便只剩坦然与轻松。趁着近来郊外风光甚好,还兴致勃勃地裁剪了几套裙衫,在钟夫人和玉妩的陪伴下好生散心解闷。

  玉妩见她脱离牢笼后容□□色更胜从前,也自放下了心。

  待兴尽回府,一面命人将新菜的蔬果送去厨房,晚间好让周曜尝尝先,一面则让檀香拎了食盒,盛着新遇到的糕点去寻他。

  然而一进书房,她便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

  自打周曜征战归来,许是数月别离所致,玉妩明显察觉得到周曜对她的态度悄然有所变化。

  出征之前,他固然也会偶尔流露温存调侃,会在床榻间故意逗她,还借了皇帝有求于他的形势,亲自登陆家的门为她出气,言行举止间却还是会端着清冷傲然的姿态。那个时候,她也是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免得哪儿疏忽了,惹得他心生不快,将那只修长的手掐在脖子上吓唬她。

  以至两地相隔时她也有所收敛,家书中多是问他安好、叮嘱保重,不敢多提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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