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托盘后请罪:“主子,是奴婢办事不当。小厨房内那些婢子道二小姐在府内小办赏花宴,淑环县主点了名要燕盏。王婆子称前头的血燕没了,这头便先供于大厨房。只给了奴婢这份燕窝。”
桑桑闻言笑了,面色白的接近虚无。
哪儿来的理?
主子分例不知会一声,由的一个婢子支配。偌大国公府,竟除了她北陌桑这,就没别的燕盏!
她倒想去见见那贱婢。
淑环县主,忆起那日她居高临下咄咄逼人,墨画脸上的伤当日夜里便肿的张不开嘴,咽不下饭,只得喝些白粥。
她是世家贵女,有这份家底蕴气,娇女艳如阳。
桑桑想起她便心颤,也是段殊与她才是最相配。这一刻,她懊恼自己不该有的嫉恨之心,萤火之光怎敢与皎月争辉。
但夫君,她心悦之,不会轻易相让的。
心头仿若涌起一股气,她一手拍桌,站了起来。
道:“春晓,墨画,随我走。”
三人一路行至小厨房外头,隐约听得里头窃窃私语。
“王家的,你说这真没事?”
“哎,柳婆子,你这胆忒小。要我说,这什劳子世子妃那就是乡里来的,知道什么燕盏燕碎,哪来那么多好歹!能尝上个甜味儿就谢天谢地喽。”
随着走近,听得更清晰了。
另一道粗喇声音传来:“乡里来的?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那岂不是和我这烧火的还是邻里呢。我那老子还说要给他儿讨个城里妇。你说,这世子爷放着好好贵女不娶,作甚娶个乡野村姑?”
“嘘嘘!世子的事都敢瞎说,嫌命太长了!!”
桑桑在外头听着,面上毫无动容,心里波涛起伏。
原道自己这段日子都缩在院内,府内院外皆是这般议论自己。还有自己的事儿,便不是段殊的事儿了,可真是笑话。
墨画看了看桑桑,想要入门出言阻止,被她的手拦住了动作。
听得里头又言了几句,无声后她上前示意开门。
墨画上手推门,嘎吱刺耳声摩人耳。
里头人望了出来,王婆子见了墨画,见后头有一位姿容绝美的女子,一时竟看呆了去。
连人何时走到跟前也不知晓。
桑桑环视一周,灶上菜板上还搁着切了一半的洋葱。灶内落灰,几个小马扎稀稀拉拉摆着,满地磕落的瓜子儿皮。
她在屋内唯一一把木椅上坐下,不发一语。
简单一坐却令屋内几人觉得心头惴惴不安,无端端有了压迫。
桑桑不知,她与吴嬷嬷学了这段日子礼仪规矩,有些东西早已渗入骨髓。
“怎么,磕多了这瓜子儿,礼也不会行了?”春晓上前喝道。
其余人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春晓这丫头她们知道,世子身边人。当下抖了一激灵,扯了身前衣裳跪于地行了礼道:“世子妃安,小人们眼拙。”
桑桑端起那碗燕窝,起身走近。
一步又一步,如踩在人心尖上。
王婆子伸手扯了扯身边几人,眼神示意道别慌。
桑桑伏下身,站定在王婆子面前,让她看那燕窝,语调柔柔道:“你们可不眼拙,这燕盏和燕碎分的清的很呢。”
王婆子咽了咽口水,未料到这世子妃竟看的出。
不怕,自己当家的可是太太院内管事,她不敢动大夫人的人。
若桑桑知道她的心声,定会笑,她不说,谁晓得她是何处人!自己初来乍到,况且沈氏眼皮子没那么浅,不是她的手笔。
王婆子答道:“是,是,这是上好燕盏。今日时辰熬的久了些,路上墨画姑娘端着颠簸便成了这样。”
“哦,你们几位如何说?”桑桑不气,将瓷盏递于春晓,再次问道。
柳婆子几人看向王婆子,被她摇头示意,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回世子妃的话,这确是上好血燕。”
“燕盏就是燕盏,燕碎就是燕碎。你们几个婢子可想好了再说。”墨画在后头厌恶着说道,这等子恶心奴婢竟推了责任,好在主子心有明镜。
几人仍旧坚持这说法。
桑桑未否认,面上带着浅笑道有门好差事与她们。
王婆子听后心头不屑,鄙夷,乡里来的就是乡里来的,适才虚张声势倒是白惊了自己一场。
“世子让库房留了几匹绸缎与我。几位眼神好,便替我去取来。何时取来,何时回来领赏,如何?世子爷说归来时想瞧见那绸缎裁的新衣。”桑桑笑着望向几人。
美人笑如刀,刀刀杀人心。
据王婆子所知,新进的那几匹绸缎是宫内赏下来的,不多唯有六匹,大夫人那一匹,柳姨娘一匹,余下四匹本该剩下两匹,但段皎向来爱俏,全拿了去。
她闻言脸上淌下冷汗。
二小姐其人,她是知道的,想要从她手里讨东西。
王婆子白了脸。
作者有话说:
桑桑:不得不说,夫君的名头真好用
段殊扬了扬眉,傲娇道:那可不
第十五章 柔情
“主子发了话,还不快去?!”春晓上前厉声说道。
“是,是”柳婆子几人哆嗦了身子,慌慌乱乱跑出了门去。
边跑边相互埋怨,若世子回来该如何是好!
桑桑在后头瞧着,心头越发肯定,春晓果真是段殊的人。不然,那些刁奴作甚怕成这样?以前的自己倒也愚笨,好好的势不知道用。
想着他,床帷间总是要胡来,她面色倏的变红,美人含娇带怯,两汪眸子似含春水,柔情无边,媚色无双。
春晓之前怪道世子爷为何让自己做世子妃身前二等丫鬟,这下也明白了。
如斯美人,自是如珠如宝护着。
回了院内,银屏正巧捧了新摘的芙蓉花进来。插进剔透的玉瓶内,室内花香四溢,连日里的压抑消散些许。
她听得这件事,笑着冲桑桑说道:“主子!咱们这次可是扳回一局,让那等子刁奴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本该是桑桑的绸缎,库房里无人送来。被段皎取了去,身为长嫂自是不好去抢妹妹的东西。既如此,便让那几个婆子取去。
总归,是夫君吩咐留的。
暮色将近,桑桑起身推开窗棂,看外头风儿吹落枝头粉白的花。总觉心头有些萧索,不知今夜是否会转凉。
外院长廊下灯火通明,隔一段就有一青衣随从肃穆而立。
春晓四下看了看,低头一路快走向前。
走到书房前,拉着门前站着的漱玉,道:“依主子吩咐,奴婢有事要禀告,劳烦漱玉大哥通传。”
“你先等着。”
书房内,段殊背靠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案牍。
一朵粉白落花悠悠扬扬落在他的指间。
他白皙的指尖捏起那娇嫩的花瓣,粉嫩的花儿盈满水光,像极了某人。听春晓在下头禀报桑桑这几日所为。
心头想着这娇花近日胆子变大了,也知道借势还手。
他眯起眸子,轻笑了声,道:“漱玉,进来把窗合上。这花胆子愈发大了,竟敢飘到爷指上。”
“是”漱玉面上恭敬走上前去合上窗棂,边走边在内心腹诽道:“主子也真是的,哪能怪这花。若不是这风儿借势,它哪敢飘到您这?”
“回头拨几个人到院内小厨房,爷的院子可不是日日吃糠咽菜的!那几个刁奴既然喜欢,便卖了,卖到北边儿去!要吃就吃个够。”
段殊将那花瓣轻轻放在沉香楠木桌上,精致的眉眼上挂满冷色,眉间凝着不郁。
“是。”春晓应了声将将要行礼告退,又被段殊叫住。
“回去告诉世子妃,自行去挑几匹丝绸,府内无需为几匹绸缎起争执。”语罢,他便继续看那案牍。
春晓回了苍梧院内。
见桑桑翘着脚尖,坐在软塌上看一话册子,绣鞋上粉色的绒球一晃一晃霎时可爱。她低头唇瓣张了张又阖上,终是没有说话。
桑桑翻了页话本子,见里头穷书生考中了探花郎,将要去小姐府上求娶佳人。
抬头缝隙间看见春晓拿着细帕子在桌边,反复擦桌边一角,不复往常伶俐模样。一时生奇,便开口问道:“春晓,发生了何事?”
她像是一惊,一手往右,手肘撞的桌上花瓶底提溜转了个圈儿。
她忙提了前侧衣摆跪下请罪“回世子妃,是奴婢莽撞了。想起适才遇见世子爷身前人,说,说小厨房内那些子刁奴不用再待在院内了,已安排好去处。”
桑桑放下手中话本子,眼角眉梢挂了些雀跃,如此看来夫君是替自己出气。
她越想越是这样,不然为何自己前脚发作了人,后脚就不用再看见。她抬手托了托腮,这下好了不用想那几个婆子要不到绸缎回来该如何应对。
几缕青丝从耳边滑落,衬的如玉容颜白皙似雪,她眉睫眨了眨,灵动若展翅欲飞的彩蝶。
“这是好事。你莫要想太多,夫君今日几时归?”桑桑让春晓起来,忽想起她说见到段殊身边人,连忙问道。
“许是申时归的。”春晓低头不去看桑桑满怀期待,两腮微红的娇俏模样。
这样,许是心里会好受些。
一报还一报,夫君既帮了自己,那怎么说自己也要有所表示。
思及莫嬷嬷前段日子让自己为段殊缝制里衣,自己绣艺不佳,绣不出外袍上精美绣样,但还是能做一做里衣。
反正穿在里头,用上好细棉布裁了裁,依着尺寸做成成衣。绣上几只鸳鸯,嫩竹便好。
她让墨画取出箱笼里的一素白里衣,借着烛火明亮的光细细再看了一遍,确认针脚细密,嫩黄的鸳鸯伸出的翅膀好看的紧,衣袖边还点缀了青竹。
越看越满意,桑桑满心期待叠起衣裳放于床榻上,等着段殊归。
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
墨画提了茶壶沏了壶茶,满脸不忍道:“主子,时候也不早了。不若便先沐浴,过会儿出来了在等世子爷。”
言下之意便是莫要再枯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