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让沈聆妤闭上眼睛。
自从被故意支走了月牙儿被命令独自搬过来七日,沈聆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要面对什么。
心衣带子被解开,沈聆妤虽然闭着眼睛却清楚感受到贴身的心衣也离开了她的身子。裸身让她瑟缩,她搭在腿上的手轻攥。
下一刻,突然有衣服扔到她身上。
沈聆妤愣了一下,睁开眼睛,发现谢观将她刚脱下来的寝衣扔到了她身上。
“你自己穿。”谢观说完,转身就走。
沈聆妤捧着胸前的衣衫,茫然地转头望向他,看他脚步匆匆往浴室去。
他怎么了?
是内急了吗?
沈聆妤没心思多想,急急穿衣,她行动不便动作慢,她急着在谢观回来之前将衣服穿好。
可令她没想到,她穿好衣裳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谢观才出来。
那么久,他是沐浴了吗?
沈聆妤望向谢观,见他换了身衣服。
谢观轻咳了一声,道:“送你去花厅。”
他弯腰将沈聆妤抱起来,放她坐进新轮椅。她之前的轮椅昨天跌下石阶摔坏了,这个是新的。
谢观推沈聆妤进花厅。
项微月、苏银瑶等人早就到了,赶忙起身跪地行礼。
沈聆妤以为他只是送她,却没想到他也进了花厅。
“你们聊你们的。”谢观找了个角落下来,让小鞋子端来瓜子儿。
昨日的血腥场景历历在目,项微月、苏银瑶等人畏惧地起身入座。她们硬着头皮,一边听着谢观嗑瓜子儿的声音,一边笑声向沈聆妤说话。
夸她貌美,从头发丝夸到鞋底。
只是花厅里的气氛,再如何伪装,也萦了一层阴森。
纵伶牙俐齿如项微月,也结巴了几次。项微月将一个锦盒双手捧上去,笑盈盈道:“昨日去金香楼闲逛,瞧着这支新款步摇实在精致,我等俗容实在配不上。唯有娘娘戴着才合适!”
沈聆妤将锦盒打开,拿去里面的步摇。
“金香楼又出新款了。”沈聆妤说。
她轻晃着步摇。
金香楼每年年底年初的时候都要出一批新首饰,沈聆妤以前每年都很期待。今年的新款拿在手里,她倒是兴致缺缺。
项微月见沈聆妤感兴趣,赶忙说:“是呀,今年的新款出了十二支步摇,每一支都美极了。这一支是十二摇中出售的第一支,其他的还没开始卖……”
谢观不知是不是瓜子儿吃多了,突然轻咳了一声。
项微月的咽喉好像被人掐住了,后半句话生生卡住。
沈聆妤忍笑。她视线越过人群,遥遥望向窗下的谢观。她开口,柔声唤:“陛下。”
谢观抬眼望过来。
沈聆妤浅浅一笑:“陛下该去上朝了。”
作者有话要说:
聆妤:关于大暴君欺负我到一半内急这件事……
小暴君:……欲言又止。
66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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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谢观盯着沈聆妤看了一会儿, 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花厅里的女眷们个个正襟危坐,实则恨不得学兔子把耳朵竖起来。谢观放下茶盏的细微声响,也让她们下意识屏息噤声。
“摆驾。”谢观起身。
在座女眷们“唰”的一声齐齐站起身, 整齐划一地朝着谢观福身行送礼。
沈聆妤也被她们整齐迅速的动作惊了一下。她垂眸, 浅笑着摆弄那支步摇。
女眷们重新坐下来。没了谢观在,她们好像一下子活了起来, 说话不会咬文爵字了更不会结结巴巴了,笑的时候或大或小, 再也不是扯着嘴角的标准假笑。
“微月给娘娘送来一支步摇。臣女给娘娘准备了一对白玉镯。”
“家中前一段时日得了一块好皮毛,刚好奉上给娘娘做冬衣。”
昨日回去之后给沈聆妤准备小礼的可不止项微月, 这些人都含着相同的心思。女眷们你一言我一语围上来, 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沈聆妤。
刘夫人笑盈盈开口:“臣妇不太懂金银首饰, 给娘娘带来一坛梅花酒。酿了三年, 今冬刚开封。”
项微月在一旁笑着附和:“刘夫人又酿酒啦?娘娘有所不知,这同样的材料和方法, 经过刘夫人的手酿出的酒总是会更香甜些!让人闻着就醉了!”
刘夫人笑着说:“你若喜欢, 下次来我府上,请你好好喝上一回才是。”
“好呀!”项微月立刻应声。
“可不能只叫微月,落下我。我也得去!”
“还有我!”
“好好好,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肯定要设雅宴请诸位妹妹们过去小聚才是。”
几个人笑起来, 一时间整个花厅充满着女子的软笑声。
“沈聆妤——”谢观突然出现在门口。
那些如黄莺一样的甜笑突兀地戛然而止,她们好像被突然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声来。脸上的笑容也僵在那里。
不过她们很快反应过来——“唰”的一声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
沈聆妤坐在轮椅上转眸望向谢观。
他逆着光, 眉宇有些看不清。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来。
谢观大步走进花厅, 在一片死寂中,走到沈聆妤身后, 推着她的轮椅出去,留下一屋子心惊胆战的朝臣女眷们。
谢观推着沈聆妤出了花厅,又想起身后的那些女人们。他停下脚步,转头回望,下令:“你们笑得不错,明日继续进宫陪皇后说话。”
女郎们的唇角再扬一扬——笑得更假了。
谢观将沈聆妤推回了寝殿。沈聆妤一眼看见寝殿内多了两个很大的檀木衣箱。箱子开着,露出里面装满的衣物。
都是女子的衣物。
谢观将沈聆妤推到两个衣箱旁。他拖来一张椅子坐下,在衣箱里翻找着。
他取出一件浅红的上襦,搭在沈聆妤身前,看了一会儿,不太满意上面的绣纹,扔到一边。他又扒拉出一件浅蓝的拢纱裙。他将裙子放在沈聆妤的腿上,眯着眼睛看了看,觉得这颜色不错。暂时放在一边,又去找与它相搭的上衣。
他找到一件深蓝的、一件浅杏的短上襦,还有一件广袖雪色的长衫。
他先把沈聆妤从轮椅里拽起来,圈立在怀里,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去给她换身上裙子。沈聆妤站不稳,勉强靠左腿支撑着,双手紧紧攀在他的肩上。
谢观再把沈聆妤放在轮椅上,解去她身上的外衣,依次把三件上衣给她试了试。
谢观将深蓝那件上襦随手一丢,然后在浅杏和雪色的两件里犹豫不决。他问:“你觉得哪个更好些?”
还不等沈聆妤开口,谢观恍然道:“你看不到全身。”
他起身去了浴室,将里面的一面半人高的穿衣镜拿出来摆在沈聆妤面前。
“你先看看身上这件杏色的效果。”谢观把沈聆妤拎起来,让她站立照镜子。
他又把沈聆妤放回轮椅,脱了她的上衣,换上那件雪色的长衫。
沈聆妤抬眸望了他一眼,他垂着眼专注地给沈聆妤穿衣。沈聆妤视线越过谢观的肩头,望向他身后的铜镜。
谢观弯下腰的身影映在铜镜里。沈聆妤瞧着他的身影,一阵恍惚,突然想起了小时候。
她小时候有好些个布娃娃。她喜欢坐在床榻上,给布娃娃换衣服、梳头发,每天都给那几个布娃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现在,她成了谢观手里的布娃娃。
谢观又把沈聆妤拎起来,让她站立照镜子。
“哪个好些?”
沈聆妤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会跟布娃娃说话,叽叽喳喳,什么都说。她突然就理解了谢观为什么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沈聆妤不想再折腾了,说:“这件。”
谢观扶着沈聆妤坐回去,他在沈聆妤面前蹲下来,脱了她的鞋子,给她换上另外一双鞋。鞋上缀着硕大的夜明珠,一晃一晃的。
沈聆妤沉默地看着鞋尖上的夜明珠,在心里说了句:好难看。
“傍晚带你去金香楼看拍卖。”谢观说。
沈聆妤不知道谢观怎么突然有了去金香楼的兴致,因为听项微月偶然提起吗?她什么也没说。反正布娃娃要有布娃娃的自觉,不能说不。
沈聆妤以为谢观是一时兴起,然而于谢观而言,金香楼的拍卖却有着别样的意义。
他第一次见到沈聆妤时,正是在金香楼热闹的拍卖会上。
彼时,他刚被父亲从敌国接回,还是个阴郁寡言的十四岁少年。
那时候沈聆妤十岁,有着一张笑盈盈的小圆脸,被一大堆人簇拥着,光鲜亮丽。
谢观坐在四哥、五哥身边,兄长们专心看着台上的拍卖。
他听力过人,清楚地听见旁人的议论。
“那个就是谢家刚接回来的谢七郎,听说在敌国地牢里住了十年,不识字也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