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做个纪念嘛!”
连戚:“……”他早期拙劣的字迹,有什么好留存的!
偏偏江晚儿还邀功似地列给他看:“这是你的第一次给我写的官员名单, 那是后你还没开始练字!这是你练得第一幅字,是许太妃送来的字帖,这是……”
她声音软软娇娇的,像南方的小桥流水,细腻,低缓, 即使是平缓地叙事,也像是咿侬小调,让人跟着平静下来。
连戚把她抱到腿上,掌心贴在她胃上打圈儿慢揉, 替她消食。
江晚儿被他的温柔哄得昏昏欲睡,说着说着,眼睛就慢慢合上了。
连戚在她睫毛上刮了下,把人放到床榻上,低声道:“吃完就睡,真乖!”
收拾好被翻开的纸页,轻轻合上放到原来的位置,将中衣包好带了出去。
李合看见她回来,忙进屋伺候:“大人,你多日未归,您的屋子小的一直帮您打扫着呢!”
“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人能得透明,我们心里都高兴,何况这是小的该做的。”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没事,小的不忙,您手里拿的是什么?要不小的帮您?”
连戚抬手避开他:“不必,你且先下去吧!”
李合抖了一下,怯怯地退了出去。
看人手上定时要物,他还是莫要碰了!
连戚进屋打开包裹,想了想,又对外面唤道:“李合!”
刚走没几步的李合慌忙顿住脚:“小的在,大人有何吩咐?”
“备水,我要沐浴!”
李合抬头看了看日头,一脸懵圈地点头:“哦,好!小的这就去准备!”
擦洗干净的连戚换上新的中衣,曲起胳膊试了试,薄唇微扬。
抱得多了,身量都估摸出来了。
江晚儿这一觉睡得舒服,醒来的时候外面居然下起了雨,明明中午还是艳阳天呢!
她起来换了身衣裳,带了把油纸伞去了书房。
天气不好,小齐暄早早地就回来了,这会儿正趴在连戚旁边,悉心“求教”。
“亚父,这个,花!”
“鸟,亚父,小鸟!”
江晚儿站在门外抿唇偷笑,悄悄地转身离开。
连戚抬眼的时候只看见一片粉色的衣角。
孙嬷嬷从院子里绕过来躲雨,看见她来的方向,笑问:“老奴不是看见您刚去书房么?怎么,大人不在?”
江晚儿让她起来,软声道:“他在的!皇上也在,你差人好生伺候着。”
孙嬷嬷略一思忖,恭敬道:“是!”
江晚儿满意地点头,自己回了正殿,摆了棋盘。
哥哥身份特殊,历来为人轻贱,如今就算是她强为他挣了亚父之名,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倚重,以后也怕是寸步难行。
除此之外,她也希望连戚能喜欢齐暄,真心辅佐他。
半月之后武榜的名单也出来了,江晚儿本是希望连戚能榜上有名就成,谁知孙嬷嬷欢天喜地的回来禀告,头名!还是头名!
江晚儿惊讶之余,小手一挥,赏!
晚上的时候,江晚儿坐在床头由着连戚给她喂酸梅汤,小腿晃啊晃。
“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你什么时候练的武啊?”
连戚给她喂了勺酸梅汤,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每日都练的。”
“啊?”这下真的意料之外了。
连戚揉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义父让我每日不要落下,所以每日夜里都会练习,在冷宫。”
江晚儿双手啪地拍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原来如此!那、那后面的考试,哥哥有把握么?”
连戚继续喂她,江晚儿则眨巴着眼睛等他回答。
“臣可以。”
江晚儿安心了,嘴唇嘟着顶了下玉勺,示意自己还要。
连戚低笑两声,继续给某只懒猫喂甜汤。
不过两人能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江晚儿也不敢赖着他。
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连戚必须加紧时间准备。
休沐的时候,江晚儿去勤观殿接小齐暄下学,可怜兮兮的皇帝陛下嘴里念念有词,她听了半晌才知道是《三字经》。
捏捏他软面馒头的小脸儿,江晚儿毫不吝啬夸赞:“我们皇上真棒!想要什么奖励?”
本来还摇头晃脑的小皇帝立即回头,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母后,水!拍水!”
江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作恶的手再次捏到他脸颊上:“你记性可真好!”
从勤观殿回永慈宫路途有些距离,但是江晚儿不想让他从小就养成出门就乘轿用撵的习惯,加上天气好,后面又有不少人跟着,她便带着小齐暄选了个花蝶纷飞的小道带着他走。
跟着的小宫女懂事儿,跑回去还找了两只捕碟的小网过来,示范了几遍,小齐暄就会了。
笑声撒了一路,还有小齐暄捕到蝴蝶时蹒跚奔跑叫母后的声音。
只有范氏注意到不远处庆祥宫墙头上,趴着一个容貌枯槁的女人。
荣太妃看着下面奔跑的矮子,手指在墙头抓出血丝。
那是她的儿子!
如果,如果荣家没出事,陪在她儿子身边的应该是自己!
江晚儿这个贱人,竟敢带着她的儿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江晚儿,芮家,嘉宁……都该死!
她要夺回她的儿子,要找回她往日的荣耀。
不急,慢慢来,慢慢来!
直到人都走远了,荣太妃才从梯子上下来,碧云小心地扶住她:“主子,您这么做太危险了!”
荣太妃扶住她站稳:“本宫只是想见见他罢了!”
碧云:“主子,您——”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景阳王保下本宫不容易,如今荣家只剩本宫一人苟活,本宫惜命着呢!给景阳王的信送出去了么?”
碧云摇头:“还没,东西送了不少,可这些看守的人都得了芮家的命令,各个都是死脑筋!”
荣太妃捏紧干枯的指节,眼神冷厉:“总会有办法的!”
日子一晃遇到了连戚出宫的时候,有了经验,江晚儿有条不紊地替他准备考试用的东西。
连戚坐在旁边给她书写近期要注意的事情,检查一遍,放在桌子上等待墨干。
抬头看见江晚儿安静贤惠的模样,竟不忍心开口打扰。
江晚儿收拾了半晌,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立时羞红了脸颊:“哥哥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连戚走过来,俯身,江晚儿睫毛颤颤地闭上。
低笑声中,江晚儿睁开眼睛,正好看见连戚的手从她发间摘下一张小书签,他戏谑地问:“您在等什么?”
江晚儿:“……”
推开这个坏人,江小丸子恼羞成怒,直接往外走。
然后手腕被人一拉,踉跄两步,直接栽倒在身后不算宽厚却异常安全好闻的怀抱里。
脸颊上被温凉的唇瓣轻吻,连戚伏在她肩窝轻笑:“别气,臣亲您。”
江晚儿:“……”
讨厌!一点儿也没被安慰到!
江晚儿扭头不给他亲,还故意在他脚背上踩了一下:“不给!”
连戚抱着她不动,也没争辩,只是一下下啄吻她的脸颊和脖颈,痒得她在连戚怀里不停地扭动。
连戚勒紧她的腰肢,警告道:“您别动!臣得等会儿就得出发了!”
江晚儿不动了,身体也愈发柔软,直接贴在他身上,小手覆到他的大手上:“哥哥,你安心考试,我等你回来!”
连戚将她扳过来,温柔缠绵地吻了她一会儿,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好,等臣回来。”
江晚儿踮起脚尖在他唇瓣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然后把头埋在他肩头,低声嘟囔:“会想哥哥的!”
是夜,连永亲自给义子送夜宵,进来正好看见穿着中衣的义子正抬袖轻闻。
“咦?大半夜的,你这臭美什么呢?”
连戚放下胳膊睨他一眼。
“臭小子!老子给你送吃的,你什么眼神?这中衣可不像是宫里绣娘的手艺,针脚也太粗糙了,你要是没衣服了,让你福婶儿给你做两套都比这个强!”
连戚:“……义父若是无事,早些回去休息吧。”
连永怒目圆睁:“怎么还跟我闹上脾气了?怎么,你这衣服还说不得了?……那位给你做的?”
连戚不想理他,坐到桌子上开始用夜宵,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连永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件衣服,你福婶儿给我做得多了去了!吃完早点睡,碗放桌子就行,明早你福婶儿来收拾。”
连戚吃的专心,根本不理他。
连永一脚踏出东厢的房门,转头问他:“这夜宵要是醋不够跟干爹说,管够!”
永慈宫。
江晚儿身穿正装端坐主位,低着头细细品茶。
贾氏原本保养得宜的脸已经爬上了许多细纹,人也萎靡不振,脊背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