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夕吸了吸鼻子,两只眼睛水光光地瞪着他,又可爱又可怜,云横看着她心就酥软了半分,忍不住微微抬起下颌来,吻住她薄薄软软的下唇。
她却没往常那么听话,牙关一直咬得紧紧的,不肯他进去。
云横一边吻着,一边无奈地勾着嘴角笑,“我没力气,你若是再不肯配合,伤口就要裂开了。”
沈晚夕顺势扭过头去,眼睛望向一旁的桌角,“就非要现在不可?你身上还伤着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云横哑着嗓子,难得这样软声软气,像是在求她,“那我安分一些,你别安分了可好?”
见她气鼓鼓地侧着头,云横又耐着性子喊了声“阿夕”。
他的声音低哑,却仿佛有种奇怪的魔力,酥酥麻麻地直痒到她心里去了。
她果真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瞧他一眼,心下踌躇好一阵子才平稳下来,故作冷冷淡淡地说:“那我亲你一下,你就答应我好好养伤,日后再也不许受伤,惹我伤心。”
云横答应得极爽快,她缓了一下,随即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上来。
云横什么也没动,只是含笑望着她拿起吃糖葫芦的作态,在他唇上一阵含糊地舔舐,心中忍不住发笑,许久没让她主动,果然生疏不少。
见身下人毫无反应,沈晚夕越咬越没劲,气冲冲地睁开眼,美目瞪圆。
又欺负她是不是?
才停了一瞬,眼前光线忽然一暗,下一息便被男子有力的手掌扣下来,趁着她惊讶之余檀口微启,他已紧紧贴过来,将两人气息严丝合缝地交织在一起。
沈晚夕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没办法去想这男人为何忽然来了力气。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弯起嘴角,一边吻一边道:“身上是没什么力气,只有这样尚可。”
沈晚夕脑子一轰,浑身滚烫起来。
直将她吻得混混沌沌,浑身战栗,他才将方才的疾风骤雨化作和煦春风,在她柔软的唇面温柔辗转,他的吻势不似方才那般暴戾了,却令她心头荡漾,久久不肯散去。
耳边隐隐传来敲门声,沈晚夕一愣神,又静下心来听了一遍,果然那敲门声再次响起。
男人却因她的分神气不打一处来,轻啮她下唇惩罚了一下,小姑娘“呀”地喊出声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急急忙忙起身去开门。
赵姑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站在外头,看着夫人唇边的红痕,面露淡淡的笑意。
沈晚夕红着脸垂下头,也不晓得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总之是被姑姑给笑话了。
赵姑姑原本听到房里头谈话的声音,知道是二公子醒过来了,刚想要把熬好的药端进来,可两人正在里面……她不好进来打扰,只是医师说了,二公子醒来一定要喝下这汤药,她在门外踟躇了一会,怕药放凉了,又怕二公子受着伤还放纵着自己,只好敲门进来。
“这是二公子的药,还请夫人服侍公子喝下去,如此伤口也好得快些。”
沈晚夕连忙点头,有些心虚地从赵姑姑手里接过汤药,脸色更红了几分:“姑姑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手上没分寸,撒糖得到处都是……下一章剧情!感谢在2020-10-21 23:53:33~2020-10-23 00:0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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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大火
从云横回来养伤的那一日开始, 山海苑便再没有闲杂人等进来过。
苑内只有赵姑姑、茯苓等人在外头伺候着,二哥亦在东厢房住下,除此之外只有医师每日进来换药三次, 戚然也会进来向云横禀报案子的进展。
按照沈晚夕以往的经验, 这时候各位姨娘、兄弟姐妹都该过来探探伤、瞧瞧病,无论真不真心,明面上的样子都是有的。
后来问了戚然才知道,云横出事之后, 益州侯几乎封锁了整个山海苑,不准任何无关人等进出,更不允许山海苑外任何人探视, 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云横伤情如何。
她心里知道,这是侯爷在保护云横和她。
封锁多日,益州城中人人自危,禁卫军挨家挨户盘查下来,终于抓到了两名藏在芙蓉园的刺客,其中一人手臂负剑伤, 另一人伤在左肩, 与当日在富川街的两名黑衣刺客正好对得上, 可两人一见追兵到来, 死抵不过, 当即咬碎口中毒囊自尽。
“竟敢在私底下豢养死士, 实在是胆大包天!”
益州侯一拳狠狠落与案面,竟将那坚实的楠木桌面捶出三条蜿蜒的裂缝来。
下面站的是三公子魏彰和禁卫军中的一个兵曹参军,名唤卢嵩,两人上一次见到益州侯如此勃然大怒的模样还是五年前梧州大火,二公子失踪那一回。
可魏彰能真切地感受到, 五年前二哥失踪,父亲更多的是悲恸和无奈,可这一回父亲是实实在在的盛怒!
二哥流落在外整整五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记忆,才回来几日便险些遭暗杀而丧命,父亲怎能不怒怎能不气愤?
下方的兵曹参军事早已冷汗涔涔,脸色都发着青,还有一桩要紧的事情他还没说,可那话说出来,侯爷又不知会是何等的气恼!
正犹犹豫豫频频擦汗之际,魏彰又侧头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禀报。
卢嵩会意,又迟疑了一会才扑通一声跪下,禀告道:“那手臂负伤的刺客,名唤聂盛,是……是大公子手下暗卫聂辛的亲弟!”
头顶长久无言,卢嵩也怔愣住了,随即听到拳头握紧的指节错位声,每一声都像是敲打着人的骨头那样清晰。
良久他瑟瑟缩缩抬眸,望见益州侯只是怒目盯着桌案上那一枚箭簇,并非极度震惊的模样,反倒像是心中明了,更多的是竭力抑制下却仍然表现出来的愤怒和失望。
魏彰面色黯然,此刻也不敢再发声,直到益州侯长长叹了一声,唤来身边的侍卫道:“去传大理寺少卿蒋铭!”
那侍卫应了一身即刻离开,益州侯望着下面两人一站一跪,皆是压抑着心中的惶恐,默默无言,他心中暗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声,一人声音倒还平静,另一人早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从书房内踏出门的卢嵩急忙擦了擦汗,颤颤巍巍地向身边的三公子告一声退,转身时面色顷刻恢复如常。
若不是经过二公子暗中指点,只怕禁卫军至今也找不出藏于芙蓉园的那两个刺客。
他仰头望着天,四下里鸦雀无声,可头顶那弯月亮悄无声息地破开云层,慢慢露出自己的一片皎洁来。
五年前,他还是军中正五品的虎烈将军,风光无限,前景大好。可自从二公子失踪后,他连连遭到奸人迫害,直到降至禁卫军中一个小小的兵曹参军,再无往日烈虎之威。
他亦知藏拙则成、冒进则败的道理,自此小心驶得万年船,没想到真等到了二公子回来的那一天。
这五年来,从前二公子身边得力干将不是被远远安排至边地,便是因故被抄家罢官,也有如他这般遭人打击的,从此锋芒不露,
他没想到的是隔了这么久,二公子回来仍然记得他。
他亦知道,月亮一旦划破云层,便如那漆黑夜色里的一盏明灯,无论地上的人看着它多么渺小,它都能始终散发着明亮的光辉。
二公子回来了,也用上了他,属于他的时候便到了。
山海苑。
医师正在给云横伤口换药,沈晚夕眼巴巴地瞧着,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直到看到那片猩红的伤口终于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原本提心吊胆的心情终于微微放松下来。
她将医师的叮嘱一句句地牢记在心,生怕错漏一句。
云横瞧着她秀眉蹙起的样子颇有些憨傻,心中不觉发笑,他没听错的话,昨日她在睡梦里口中还喃喃着背他的药方,一副混沌又殷切的模样。
正巧刚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他还像前两日一样磨着她亲手给他喂药,尤其是看到她认真得连眼睛都不敢眨的样子,更是欢喜得不行,恨不得当即泼了她手中的汤碗,将她狠狠拉进怀中揉捻。
小姑娘见药勺放到嘴边,他却未启唇,只是泛着淡淡笑意地望着她,心里头不知道存了什么坏心思,她便回瞪过去,气鼓鼓地像个小包子。
后来戚然进来,云横便不逗她了,拿过药碗一饮而尽,不嫌苦也不嫌烫了。
夫人在屋里,戚然一向是用眼睛来回避,等夫人端着药碗出去,这才肃正面色上前禀告,“昨日侯爷大怒,将元军师和傅将军等人押入大理寺候审,大公子亦被禁足重华苑,无令不得外出。”
“禁足?”云横嘴角冷冷一勾,没想到父亲还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心软。
戚然顿了顿,心里叹了声,又想到了前几日才查到涪县西南面的牛砀山藏着大量猛火油。
他们派人暗中深挖下去,果不其然竟是连军器监都未曾发现的一块黄金地带,更让人意外的是,牛砀山最南边有一片隐蔽的野树林,他们的人挖完矿藏正打算在林中休息时,竟发现那林中至少百余棵大树被锋利的刀刃砍下,光秃秃的成了树桩子,一片接着一片掩盖在矮小却茂密的灌木丛中,而且那里离主子当年驻扎的营地不远,就在离梧州密林不到百里的地方。
他们探过之后发现那野树林四处根本没有村庄,更不可能有樵夫猎户从此经过,这样的地方竟留下了大量刀刃砍伐的痕迹,实在不得不惹人怀疑。
他向云横详细说了林中的情况,最后抬头看了看主子的神色,不禁猜想道:“既然密林中没有残余的箭支,主子又说那从天而降的天火像是密密投下的火球,难不成与这林中被砍平的树木有关?”
云横眉头紧锁,想起当日从天而降的火球,他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已经燃遍整个树林,那时大火冲天乌烟滚滚,他根本抽不出身去仔细瞧那火球,如今想来,若是那火球乃木头削成薄片编织而成,大火烧焦之后松散开来,和那林中烧毁的树枝别无二致,如此便可轻易掩饰成密林中树枝烧焦的痕迹。
难怪人人都以为那是天谴!他心中顿时恍然,谁能想到梧州密林焦土之上残留的枯枝败叶,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天上掉落的千万颗火球呢!只需林中迷雾一起,更将那火球的形状掩盖,远远望去就如天火降临,谁也看不出端倪来。
当年陷他于危难之中的那场大火,天时地利人和哪怕少了一样都烧不起来!
他心内微微一叹,兄长为了对付他,真是费尽了心思!
闭上眼,当年那漫山遍野的哀嚎声频频在耳边炸开,鼻尖嗅到的都是烧焦的血肉,所有跟在他身后的鲜活生命皆死于这场人为的灾难之中,如若不让那幕后指使之人付出代价,他如何对得起无辜死去的将士们!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正闭眼思忖着,走廊忽然传来女子的尖叫。
云横猛然睁眼,眸光一凛,不顾身上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当即起身下床,飞快地跨步向屋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包子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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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是喜脉
茯苓从小厨房出来时, 无意间往主屋的方向瞧了眼,竟看到夫人弓着身子扶着屋门外的廊柱,面色白地吓人, 一边拍着胸口, 连五官都难受得都揪了起来。
她吓得心中一紧,忙赶过来瞧,可还没走到廊下,夫人竟扶着柱子晕倒了过去!
茯苓吓得惊呼一声, 忙扔了手里的酥饼跑过来,没想到里屋的二公子动作还比她快些,身上还绑着绷带, 穿着中衣半敞地就冲出了屋子。
“阿夕!”
云横在她身边蹲下,先抬手去探她莹白如玉的额头,并没有发热,可她眉头蹙得紧紧的,身上也凉意飕飕,云横从未见她这个样子, 顿时乱了心神, 朝着煎药房厉声喝道:“医师!唤医师过来!”
未等到医师到来, 云横直接抬手将沈晚夕打横抱起进了里屋, 一时间满屋子的下人慌慌张张聚了过来, 只晓得夫人突然晕了过去, 二公子当即火冒三丈,阴沉着一张脸,神色冷得骇人,甚至连自己的伤都不管不顾了,直接将夫人抱进了屋。
满院子只有茯苓一个人瞧见夫人晕倒, 都悄悄问她夫人怎么了,可往常格外伶俐稳妥的茯苓此刻也吓得直掉泪,她也不晓得夫人出了什么事,好好的人为何突然虚弱成那样。
戚然跟在云横身后直抽着冷气,又是害怕夫人的状况,又担心主子的伤势,生怕主子费了力气撕扯到伤口,几次想让丫鬟们将夫人扶进门,却终究没敢开口。
医师听到二公子传唤,哪里还敢耽误时间,忙提着药香从煎药房赶过来。
云横小心翼翼地将沈晚夕平放在床上躺好,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戾气,整个屋子都瞬间宛若冰窖没了温度,没人敢说话。
沈晚夕身子贴到干净绵软的床垫,眉头又蹙了蹙,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神色也迷迷蒙蒙的。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分明什么都没吃,可胃里直犯恶心,身子也乏力得紧,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阿夕。”云横见她睁眼连忙唤她,他脑中是从未有过的紧张混乱,握紧的拳头都在颤抖。
沈晚夕还未应,医师已经匆匆忙忙提着衣摆进屋,抬眸便见二公子坐在床边,面色冰冷又凌厉,生生将人吓出一身汗来。
云横免了他的礼,直接起身让位,医师才敢将枕垫放在夫人纤细皓白的手腕下,隔着帕子去探她的脉搏。
才只按了一会,耳边就响起了二公子沉冷的声音,“夫人到底怎么了?”
医师又按了一下,再三确认无误之后才敢俯身回话,“二公子莫要担心,夫人这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