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瑜此刻已经用完了饭,放下筷子后,心如止水道,“我知道,暖儿也好,你有时也是,甚至这公主府的人也是,都在避着他。可是今日你也看到了,有些人,有些事,又不是我说可以躲开就可以的。我也以为和离后,一个在南夏,一个在北燕,以后不会有什么联系,可是他既然是质子,那见面自是不可避开。”
正好欣儿已经回来了,这番话自然也听了进去。颜瑜继续道,“欣儿,公主府的下人也该管管了。不要总是偷偷地说着,既然是和离,那自然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也没有必要整日里非要在我面前禁着北燕世子。”
“那公主”欣儿有些迟疑道。
“也不用刻意强调,让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府内的人该说什么话也是该说什么话。”
颜瑜都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公主府的下人在那偷偷地议论着唐彧,结果她一走近,就立马住了嘴。她又不是不能理解小姑娘对于唐彧的欣赏,这又不犯什么错,每次都快给她当成洪水猛兽了。颜瑜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奈。
“是,奴婢会好好管教的,公主放心。”欣儿立马保证道。
☆、婚事
第二日,颜瑜估摸着皇上下早朝的时间,早早地就进了宫。
天空湛蓝湛蓝的,颜瑜没等多久,就
进了大殿。太子殿下的生母,陈贵妃也在。
颜瑜躬身道,“儿臣参见父皇,参见贵妃娘娘。”
皇上见到颜瑜过来,有些高兴,颜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进宫了,“皇儿过来。”
“是。”颜瑜走近些。“坐下吧。”眼尖的侍从赶紧搬了个板凳过来。
皇上问道,“皇儿怎么没在佛寺多留两日?也可多陪陪你的妹妹。”颜瑜把颜暖留在佛寺,自然是一开始就和皇帝说过,经他允许的。
“慧法大师教着妹妹,儿臣也不好过多打扰。”
皇帝也赞同道,“暖儿跟着慧法大师是学得不错,要是你那其她姊妹和她一样乖巧懂事,父皇也省心一些。”
颜瑜没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皇上继续道,“暖儿在佛寺待了这么多年,也是皇家和佛寺的一段佳话。”本朝建立之初,就和佛家众人息息相关,宫中的贵人也多有信佛的,皇上手上都还有戴着一串佛珠。
“暖儿今年十四了,是吧?”皇上捻着佛珠,忽然问道。
“是。”颜瑜回道。
“暖儿的未婚夫,就叶太傅家的那个小子,倒是个有出息的,朕果真是没看错。还未科举,丞相已经跟朕提起,那赞叹的语气,想来也是我朝的人才。”
皇帝忽然感慨道,“还是叶太傅教导有方,不愧是父皇的老师。”
陈贵妃在旁边笑道,“皇上,臣妾看暖公主的婚事是不用操心,叶家公子一看就是个可托付的,倒是昭文公主这以后的生活,皇上可要为她好好打算一番啊!”
“贵妃所言甚是。”皇帝点点头,又问颜瑜,“听说昨日你在回京的路上碰到了北燕的世子?”
“是,父皇。”颜瑜实话实说,“昨日回城正好碰到了。世子的马车坏了,儿臣不好不管。”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吃惊的。
“这倒是,”皇上点点头,听不出喜怒,又问了一句,“皇儿觉得世子怎么样?”
“世子是为两国和平而来,儿臣自和所有人一样对世子只有敬重。”
“那是,”皇上沉声强调道,“这北燕的世子虽做了我国的质子,也万不可懈怠。南夏可经不起折腾了。”他不说这些,颜瑜也知道。
她没有过多的关注过国库,但这场战争南夏占了上风,赢了是不错,却也损失惨重。北燕的实力是所有人目睹了的,不可小觑。
“皇儿,你说,当初这一仗北燕要是派了这个北燕世子,你觉得会是哪国赢?”
“儿臣不知,但我南夏赢了,那就是赢了。”南夏和北燕打了无数次,几乎是败多胜少,此次战争唐王已退隐,唐王世子也未参战。当初北燕输了,也有很多人议论,可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
“也是。”皇帝掉头又道,“今日只说家事,不谈这些。”
他此刻就像天底下所有的父亲对着女儿一样,他对着颜瑜笑道,“父皇自是要看到你们这几个儿女都成家才可放心,皇儿觉得如何?”
颜瑜回道,“婚姻大事,自然父皇做主,女儿一切都听父皇的。”
“那可不行?”皇上很满意,却还是道,“你们的婚事还是要自己看得相宜才是。”
“是。”
“朕看这事就交给皇后去办吧。”皇上沉思了一下道。颜瑜自不说些什么。
皇帝忽又笑道,“刚才说暖儿十四岁了,女子十五及笄,这可是个大事,也要好好操办操办。”皇帝又对着身边的侍从道,“这事也交给皇后。”
颜瑜也未说什么,倒是一直在旁边听着父女说话的陈贵妃又插了一句道,“皇上忘记了,纾公主今年可是十五了,今年冬日的生辰,明年春再准备暖公主的及笄之礼,恐怕是太劳烦皇后姐姐了。”
“这倒是。”皇帝想了想又道,“她是皇后,这些事情自然要她操持。”
陈贵妃笑道,“话虽如此,那皇上也要体谅些皇后姐姐才是,皇上刚说把昭文公主的婚事交给皇后娘娘,这事又……臣妾上次看见皇后姐姐就一阵心疼。”
“儿臣觉得陈贵妃所言极是,父皇要不……”颜瑜也道。
皇上似乎也想起昨日上次看见皇后的情形,不由得道,“多亏贵妃提醒,朕是该去看看皇后了。”
陈贵妃笑笑,“皇上可不就是该去看看姐姐了。”
“只是这样一来,暖儿的及笄礼”皇帝皱了下眉头。
陈贵妃适当地接话道,“皇上和公主要是放心,这事就交给臣妾去坐吧。”
“皇儿意下如何?”皇上转身问道。
“贵妃娘娘能为暖儿操持及笄礼,儿臣自是求之不得,暖儿亦是。”
陈贵妃做保道,“公主放心,本宫肯定会尽心做的。”
颜瑜出了殿,欣儿在那等了有一会儿了,瞧着她出来,便问道,“公主和皇上怎么说了这么久?”
“是关于本宫的婚事,还有暖儿的及笄礼。”
“什么?”欣儿有些吃惊道,“可是这也太着急了吧。”她家公主和离才多久,就从北燕算起也不到两个月。
颜瑜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她父皇子女不多,若按公主方面来算,颜瑜上面只有一个皇姐,是早早就出嫁了的,再然后就是她了。她和离后,就是待嫁之身了,她的婚事不定,那下面的公主该作何打算?
所以,她的婚事自是势在必行,除非她嫁了一次后就再也不嫁,那她只有出家这一条路可以走了。颜瑜目前没有出家的打算,皇室也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公主的。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也无所谓,甚至于早一点,她还能少拉些仇恨。
“皇后是不是也在给纾公主物色驸马了?”
“是。”欣儿小声道,“不过,纾公主一直没同意。”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颜瑜了然。皇室的公主有的是早早定下婚事的,譬如她的妹妹颜暖;有的公主过了及笄却没定下的如她,如果有机会就会去和亲;剩下的大部分就是及笄前开始议亲,颜纾就属于这种。
颜瑜还未和亲时,皇后都已经为她的婚事做打算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定下。
欣儿看四下无人,继续道,“听宫人说,皇后相中的是周家的公子。”
“这公子还是国舅家的那个?”皇后就姓周,那公子颜瑜也见过,也是一表人才。说起来他和颜纾还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
“是,可是公主一直不同意。”
这各中缘由,颜瑜也知道一二,她想嫁的人皇后不同意,而那个人就是易鸿。提起这,颜瑜就想着,一会儿见到她恐怕又是……
自从两年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颜纾一直拿她当做抢了她的人来看,每次见面总是要夹枪带棒的。
颜瑜照例去了皇后宫中,却被告知皇后正在接见各宫娘娘。颜瑜本身是计好了时辰的,也没问,在院中赏了赏花。
没过多久,宫人打着帘子就过来喊人了。
“儿臣参见母后。”皇后靠在椅子上,一个嬷嬷正在给她的头按按。颜瑜进去后,那嬷嬷才退下。
“母后可是头又疼了?”
皇后摇了摇头,“这原也是旧疾了,本宫都习惯了,公主快坐下。”
颜瑜落了坐,“那母后也该注意些才是。”
皇后笑道,“本宫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给本宫送的那些熏香缓解这旧疾是不错,不过,本宫也不好总是用。”
“母后如果喜欢,儿臣再派人送就是了。”
“听说公主昨日刚从佛寺过来,今日又早早地过来请安,肯定是渴了吧,芳春。”
颜瑜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这茶还是地方的大臣进贡上来的,皇上给了本宫一些。不过,本宫喝茶不多。”皇后就吩咐宫人,“等会回去的时候也给公主带些。”
颜瑜又待了会,看着皇后有些倦意时便告退了。
刚出了皇后的大门,正撞见一身粉色衣罗裙的颜纾慌慌张张要跑出去,她看见了颜瑜,反倒是没了那日的盛气凌人,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问皇姐安。”
她一抬头,颜瑜就看见了她眼边点点的泪痕,脸上也有一些,还未干。她这么刚停了脚,她身边的宫女已经把她给追上了。
庆幸的话还没说出口,颜纾就又跑开了。公主看见颜瑜站在这,便道“奴婢参见公主。”
颜瑜本也不想问的,那宫女却着急解释道,“公主急着往夫子那里去上课,还望昭文公主见谅。”
姑且不论颜纾今日有没有课,就她们这两手空空是去上课想必也没有人信。左右这些也和颜瑜无关,她便道,“那你快去跟上吧。”
☆、宴会
上虞的四月,正是花开的好时节,各府前前后后办了好几场赏花宴会。沛国公家的帖子递到了公主府,颜瑜应下了。
“你别的这些什么赏花宴什么的不是都没去吗?”夜萤坐在桌前,翻着这沛国公家的帖子,想着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以前颜瑜不是都回绝了吗?
颜瑜把帖子拿了过来递给欣儿,“所以这个要去。”
“那我……”夜萤眼珠子乱转,她显然是不想去看这些小姐在那里赏花、喝茶、聊天,比起这,她宁愿窝在这公主府里。
“你想做什么?”颜瑜一看她心思转动,就知道她不想去。
“我出城去看暖公主。”夜萤道,“暖公主这么久没见我,肯定想我了。”
“也好。”颜瑜点点头,她不喜欢这些,颜瑜也知道一些,自不会去强迫她去,“那你顺便去给暖儿带些东西,也省得我再派人去一趟了。”
四月初八,颜瑜去赴了赏花宴。颜瑜进去的时候,各府的小姐差不多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见完礼后没多久,外面便喊道,“纾公主到。”
颜瑜看着颜纾过来,想着她的禁足应该是解了,近日皇后虽未明言,可颜纾也算是禁足在宫中了,听说要她在宫中做女工,因此颜瑜进宫也有好几日没见到她了。她神色如常,倒也看不出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入了席,各家的小姐刚开始因为颜纾和颜瑜的到来有些拘谨,没过多会儿都在那聊了起来,倒也热闹极了。
这次举办宴会的是国公府的小姐李婵,颜瑜在宫宴上见过几面,也颇有些好感。她今日穿着水绿色的罗裙,头上戴着镂空的兰花珠钗,朴素却也大方。她本身容貌姣好,更是端庄持稳。
颜瑜倒是有些理解陈贵妃想把她指给太子的心思了,这么一位家世品行的女子,肯定能成为太子的贤内助。可惜太子早已有太子妃,这太子妃是在他当王爷的时候册立的,按说李婵做太子妃也是做得起的,可有了正妃且正妃也无过错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废立。陈贵妃想让这么一位女子做侧妃,颜瑜在心中叹气,恐怕是不易。
“国公府果真是厉害,”底下有得小姐窃窃私语道,“这一来就来了两位公主,还一个比一个的高贵。”
“谁说不是呢?不过,国公家一向得皇上赏识,两位公主都来也就说得过去了。”
……
下面的小姐语气中满是羡慕,有得更是酸溜溜的,却也知道这样的荣宠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
既是赏花宴自然是少不了花的,有没有赏花的心思不知道,这花确是要看看的。“她们都在作诗?公主不去看看吗?”李婵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颜瑜的身边。
颜瑜转身一看,叫她坐了下来。“本宫不擅长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