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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_分节阅读_第6节
小说作者:金铃子   内容大小:282 KB  下载:再嫁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3-29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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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刘三太太爱听,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喉咙,又拍了刘人杰一下:“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只盼着你的媳妇能听话些,别像你大嫂,这府里私下都传开了,你大嫂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

  自那日见礼之后,刘人杰还没能再见着林斓一面,心里早就痒得难受,听刘三太太说林斓的不是反倒更添了几分兴味,说出口的话也变得有点儿不正经:“那是大哥没先降服了她去。这妇人么,不都是百般难缠,可只要哄上了手……”

  刘人杰一顿,也知这话听着不对,趁刘三太太回过味之前急忙若无其事的改了口:“娘只管提,先给儿子添个有助力的岳家,等把人娶了回来,您还不信我的本事?”

  刘三太太眉开眼笑的点了头,却不晓得她眼珠子似的儿子刘文杰心里惦记着的全是那不好拿捏的大嫂,什么助力什么本事,都不过拿来蒙她的罢了。

  想着明儿便能跟在后头见那小嫂子一面,刘人杰只觉得心神荡漾,又深恨大哥刘文杰暴殄天物。若是这样的娇媚可人儿跟了他,他给她端洗脚水都心甘情愿,哪里会惹的美人儿动怒,撵了自己去书房呢。

第17章 小畜生 刘文杰背着人绑了拔许多鸡毛。……

  林斓陪嫁的庄子就在城外不到十里处,史嬷嬷办事又爽利,阿玉去传了话之后她便亲自坐马车出城,去庄子上挑了一窝奶猫里最壮实可爱的那只崽儿抱了回来,又在自己屋子里精心养了一夜。见那巴掌大的小东西果然如自己儿子媳妇说的那般吃吃睡睡娇憨可爱,史嬷嬷才终于放心把猫带到了林斓面前。

  史嬷嬷过来请安时林斓正有一勺没一勺的吃着老火煨出的冻菜鸡汤,想放下碗又打不赢同林嬷嬷的眉眼官司。一见史嬷嬷和她手上提着的笼子,林斓便笑得眉眼弯弯,顺手将汤碗一撂,免了史嬷嬷的礼,又让人去提笼子:“拿过来我瞧瞧,这就是咱们家的小狸奴了吧?笼子这样小,定是个小娇娇。”

  阿玉自史嬷嬷进门起就盯上了她手中的笼子,闻言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抢在众人前头接了过来,一面将笼子捧到林斓手边的桌案上,一面还不忘促狭的对正跺脚气恼自己晚了一步的阿月吐了吐舌,气得阿月扯着林嬷嬷的袖子告状:“嬷嬷您看阿玉。”

  林嬷嬷也是个爱惜猫儿狗儿的人,这会儿刚把昨儿备下的肉干肉沫儿等给小猫的吃食拿来,听阿月抱怨也是笑呵呵的:“阿玉手脚麻利,可是规矩没错,姿态也规矩,你多给小狸奴缝点小垫子小球儿,它自然亲你多些,气气阿玉。”

  身边两个大丫头为猫儿争风吃醋,林斓笑得眼角泪花都出来了,不过如今她可顾不上去戳阿月气鼓鼓的包子脸,只小心翼翼的解开了笼子外头包的一层薄毯,一眼便瞧见了里头团成一个棉花团模样的小奶猫,一身雪白的绒毛煞是可爱。

  恰巧小猫也正抬了圆圆的脑袋向外瞧,不知是不是屋子里太亮了些,它看向林斓时双眼情不自禁眯了眯,恰弯成了一对笑眼,还对着林斓细细弱弱的“喵”了一声,腹腔内发出的呼噜声响得连门口打帘子的两个小丫头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斓不由也轻笑出声,慢慢打开笼子的锁等着小猫自己走出来。小猫也没怕她,笼门一开便起来大大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尾巴笔直翘起,尾巴尖儿却调皮的左摇右晃,看的众人手心都有些发痒了才迈开四条小短腿儿,鼓着胖胖的小肚皮一头冲进了林斓的怀里。

  林嬷嬷她们原本都准备好逗弄满屋子跑跑跳跳的小猫,见状不禁都愣了一下。林斓起初也惊了一下,结果这只有她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连肚皮都翻了出来,绒毛下粉色的肚皮依稀可见,直让人一颗心都化了,她便顶着一屋子人的艳羡把小猫笼在了手心。

  林斓眼里只有奶猫,阿玉等了片刻只能叹着气将手上四角坠着铃铛的绣球搁下,对眼巴巴看着的阿月挤了挤眼:“这可真是但闻新人笑了,咱们啊,都成了明日黄花了。”

  林斓正一脸慈爱的看着怀里的猫儿,见猫儿听见铃铛的声音又睁圆了湖蓝色的大眼睛,也不理阿玉的长吁短叹,轻轻挠了挠猫儿下巴:“既然你喜欢这个声音,咱们就叫铃铛吧。”

  林斓定下名字,院子里就传开了,很快府里也就都知道少夫人新得了一只爱宠,名唤铃铛。

  初时阿玉阿月都极爱轻声唤铃铛的名字,结果这在庄子上和史嬷嬷房里都只知憨吃憨睡的小东西来了梧桐苑却活泼了许多,在林斓怀里睡了半个多时辰后就开始上房揭瓦,跳跳闹闹一刻也没停过,小半天就把林斓住的内外两间房跑了个遍,小丫头摆在正房案上的糕饼都被它咬了一口。偏它奶牙不够利,整只猫都挂在了上头,还是林斓亲自□□的。

  阿玉阿月两个都说是林斓名儿取得太活泼,都叫铃铛了,这小猫儿岂有不吵闹的道理,林斓倒觉得有了铃铛后院子里多了不少生气,最爱看它小大王似的在院子里玩闹,无意过多约束它的天性,只吩咐人盯仔细了门户,莫要让它溜了出去。

  梧桐苑里的丫头婆子们也都对小铃铛爱到了骨子里,自然谨遵吩咐,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仔细照看着它。然而到了郭嬷嬷进来辞行的那一日,林嬷嬷和几个大丫头忙着帮林斓归置要送到京中的表礼,林斓还要将之前写就的家书再行添补删减,众人进来出去,不免就有些疏忽了铃铛。

  铃铛骨架还没长开,倒也还没有那个胆子跑出院门去,只是躲在回廊角落里抱着鸡毛毽子扑咬的时候叫一根拴着染成五彩颜色的野雉毛做的线引去了刘文杰占着的院子东侧。

  林斓养了只猫的事还是鹿儿服侍刘文杰起居时提起的。听说林斓那样宠溺一个玩物,待猫比待他都强些,刘文杰翻来覆去大半夜都没睡着,自我开解了半天也只能勉强说服自己不要跟一个小畜生计较,可他心中的阴郁不平却半分都没少。

  他与林斓是夫妻,荣辱与共,大事他做不得主,可这不过是只小畜生,既然是林斓养的当然也该认他做主子,日后也好让人知道他们夫妻相处尚可。

  刘文杰没跟任何人提起此事,连用来诱猫的野雉毛都是从之前的猎物身上拔的,染色也不曾假手他人,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就把铃铛带到了靠近院子正门的倒座房里。

  铃铛最爱颜色鲜亮的禽鸟毛,一路小跑抱扑之后终于得手按着野雉毛舔了好一会儿,大大的呼噜声让刘文杰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可等它一抬头,看清了刘文杰面无表情的模样突然就呲着牙炸开了全身的绒毛。

  刘文杰面色一沉,用力把手中系着麻绳的木棍砸在地上就去抓铃铛。铃铛已经弓起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见刘文杰神色不善的凑过来本能伸出爪子挠了一下。

  刘文杰匆忙收回手躲过这一下,回过神后直接气得脸都青了,又狠又准的攥住铃铛的后颈皮将它提了起来,掐着它的脖子破口大骂:“林氏打我,你个小畜生也敢跟我动手?老子现在就砸死你这个小畜生,看林氏能把我怎么样!”

  骂完刘文杰不顾铃铛的惨叫声,重重将它对着墙壁甩了过去,多日以来心头终于觉出一丝快意。

  可他还没等着铃铛撞在墙上的闷响声,自己先被砸的眼前一黑,随即额头上便是一阵钝痛,脚边一个月白色的莲型小盅摔了个粉碎。

第18章 野男人 锦衣少年操起宝剑对刘文杰劈头……

  刘文杰缓缓抬手抹了下额头,盯着手上刺目的血痕看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气得脸色煞白的林斓,哑着嗓子问道:“你为了一只小畜生伤我?你我圣旨赐婚,百年之后是要同穴长伴的,你为了一只小畜生让我见血?”

  此时此刻,刘文杰心中连羞恼气怒都免了,只剩下浓浓的疑惑不解。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名门闺秀,当着一群丫头婆子的面儿,当着娘家相府下人的面,直接殴伤了丈夫,就为了一只猫。

  不过是一只猫!

  上回他口不择言辱及她的清誉声名,都不见她如此失态,难道一只畜生的死活在世家皆赞的林氏女心中比声誉清白还重?

  刘文杰从军十载,即便一直不曾正面迎敌,大大小小的伤也受过不少,他执拗的盯着林斓想得一句答复,根本不将额头上那点擦伤放在心上。林斓则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不久之前还曾耳鬓厮磨的枕边人一般冷着脸回视,眉眼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自然也不会顾及刘文杰的伤势。

  林斓不开口,阿玉等便只过去瞧铃铛的伤势,把抖着身子缩成一团还不忘呲着牙虚张声势的小奶猫抱回了主屋,而过来请安的郭嬷嬷皱着眉看了一脸迷惑的刘文杰一眼,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与先前林斓动手之时就转身出了院子的林嬷嬷走的却不是一个方向。

  等阿玉去而复返,小声禀告说铃铛应当没有什么事,林斓才轻轻吐了一口气,凝视着刘文杰涩声道:“方才你身边那个丫头已经跑了出去,想来夫人一会儿就会过来为你主持公道。正如你所说,你我是上告天地祖宗的夫妻,趁如今还清净,我便再与你说一次道理。”

  “你与你父母总觉我因出身家世才鄙弃于你,为人桀骜不驯,我堂堂正正解释过几回你们心底却并不肯信,我还曾为此心中苦恼,”林斓自嘲一笑:“其实这些年战乱四起,不提我父祖口中唏嘘的往日高门,便是我亲眼所见的,就有不少公侯子孙零落成泥。先富后贫之人,挣扎求生的模样真是比寻常百姓还要难看的多。人既非圣贤,皆离不得吃穿住用、一日三餐,自然也无需自持身份臧否他人。”

  “此乃我肺腑之言,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再无话可说,你信与不信皆与我无由,至于你之前所问,我也可以答你。我是为了一只猫儿打破了你的头,我还为你施暴于猫对你不齿。”

  刘文杰惊愕的瞪大了眼,动了动嘴巴似乎想要驳斥林斓的话,正巧额头上的血有少许落在了眼中,他便慌忙拿袖子去擦,匆匆错开了林斓逼视的眼神。

  林斓见他如此狼狈,语气中难免带出几分惋惜,却也不知是为了刘文杰还是自己:“言必称礼义,行事却畏强而凌弱。你子承父业,原也可称一声英豪,男儿建功立业铮铮铁骨,便是起于微末又何妨。可你一朝登庙堂,便失了悲悯之心,心无黎庶,弃贫苦之人如敝履,仗着权势为所欲为,你之所为,与你们平日痛骂的前朝酷吏贪官又有何分别?还是说施虐猫狗,便是你郎将的威风所在?”

  林斓连问两句,将胸中累压之言尽数吐出,便再不愿瞧刘文杰一眼,一甩袖子出了小院,静静候在了梧桐苑大门一侧。林嬷嬷本想劝她先回屋,见状也带着一众仆从站在了林斓身后。

  赵夫人攥着鹿儿手臂跌跌撞撞赶到梧桐苑时,第一眼便直接看向了林斓身后占了大半个院子的下人,气得她眼前一黑,立时往后退了小半步,一手背在后面拼命摆了两下,不许身后的那群婆子进门。

  一番准备都落了空,她指着林斓的手指都在抖:“你这毒妇!打伤了我儿还把人都招来,是想连我和侯爷也打了不成?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说?让这些人都出去!以后再不许你的陪房留在府里!否则我今日就替文杰休了你!”

  两家接亲时刘家采买的下人还不足数,林家愿意多陪两房家人过来帮手还不用刘家出银钱,赵夫人答应的痛快极了。可等到她今日带着一群粗壮的婆子过来想打了林斓身边的丫头婆子绑了她去家法处置,才知道林家送来的下人有多碍事。

  派去请刘侯的人还没回来,她自己又支使不动刘侯身边的私兵,只凭带来的这点人根本打不过林家这些拳脚功夫俱佳的陪房,可林斓都让刘文杰头上见了血,再置之不理怕是这府里的天就真要变了。

  赵夫人一时进退两难,只能求满天神佛让林斓心中有些畏惧,听到休妻之后能乖乖把下人赶走,她也好对刘老太爷他们有个交代。

  林斓与刘家人的话刚刚就已经与刘文杰说尽了,听了赵夫人疾言厉色的一通训斥也不过抬了抬眼皮,急得赵夫人面色发赤,不得不又厉声说了一遍:“林氏!你若是不想再做刘家妇,我这就让我儿写了休书来!”

  赵夫人重重咬着休书二字却依旧无人理会,院子里静得能听清猎猎风声,好在一直留在旁边小院里的刘文杰终于捂着额头走了出来,面色疲惫的劝了一句:“娘,您别总把这种话放在口边,惹人非议。林氏你也莫要得寸进尺,妻殴夫有违妇德,你给娘赔个不是,再给我斟杯茶,这事便过去了。你我之间总有一辈子要过。”

  刘文杰刚刚才受了一番折辱,恨不能现在就将休书砸在林斓脸上,但他明白自己不能,穆安侯府也不能。韩信受□□辱而成功业,他唾面自干,忍一时之气又如何。林家的陪房又不能日日夜夜守在林斓身边,林相也不会永远简在帝,为今之计,便是先劝说赵夫人一齐退让一步。

  自认已经通情达理至极,刘文杰深吸了一口气,绷紧了筋肉走向林斓,想要拉着她走到赵夫人面前先将这一回的事圆过去。

  可他还没走到林斓身边,院门外就传来一阵急奔而来的脚步声。赵夫人喜形于色,只当是刘侯带着人回来为他们母子撑腰,刘文杰却越听越疑惑,直觉有些不对。

  刘文杰刚想开口让鹿儿去瞧瞧外面何人吵闹,一个眉眼极精致漂亮的锦衣少年郎就冲了进来,在林斓的惊呼声中扬起佩剑一把抽倒刘文杰,按住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打,一把镶金嵌玉的宝剑倒叫少年舞成了铁尺。

  刘文杰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赵夫人怔怔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捂着心口看向刚惊呼了一声“如意”的林斓,这次是真的落下了泪来,恨的双眼通红:“你竟然认识外头的野男人,还让姘头来殴打亲夫!我要绑了你们见官!”

  恰此时刘侯终于也从外头赶了回来,赵夫人冲上去一把攥住刘侯的衣袖就想让他派亲兵过来绑了这对奸夫yin妇,谁知刘侯却直接将她甩开,神色恭敬虔诚的抖了抖官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听着,挺疼的。

第19章 我来了 谁敢跟我手中的板砖讲道理。……

  刘侯一跪,赵夫人满口的污言辱骂在惊吓中憋了回去,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背过气去。

  可刘侯还在那儿端端正正的跪着,眼睛里是只有接着封侯圣旨要入宫面圣那一日才有过的狂热神色,赵夫人再心疼独子还在地上被人按着拿剑抽脸,她也没敢再多说一个字,只咬牙静静跪在了刘侯身边,就怕误了刘侯的大事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刘文杰一时不察叫个半大小子压在地上痛殴,挣扎半天都没能回敬几下,身上的疼痛倒还能忍得,只是心中的憋屈着实有些承受不住。

  方才听着刘侯终于赶到,他还撑着绷紧手臂扛了几下,就等着刘侯的亲兵一拥而上扯开这小杂种后有仇报仇,没想到刘侯却是一声不吭,他的心顿时就凉透了,手上也卸了力气,几息功夫嘴角就见了血,本就不薄的嘴唇被抽的高高肿起,惨不忍睹。

  还是林斓怕贺芝手下失了分寸,当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上前几步高声劝道:“殿下,刘文杰乃是命官,还请殿下顾惜朝廷颜面。”

  虽说林斓自己也早就想打的刘文杰这厮满脸开花,可他毕竟是在朝为官,贺芝便是皇子也不能下手太重,免得被人参奏一本。

  到时候为了彰显皇恩,怕是显德帝还要下旨惩处贺芝安抚刘家,得不偿失。

  贺芝方才进来时就打定主意要捶得刘文杰这王八蛋跪地求饶,打着打着想起这些天打听到的事情更是又气又心疼,咬着牙下手一下比一下重,别说刘侯夫妻跪在一旁,就是他老子显德帝亲至,也得等他出尽了心中的恶气再说。

  谁知林斓突然开了口,一如他回忆中那般清泠泠惹得人耳热。

  贺芝下意识胡乱点了点头,反应过来林斓说了什么之后却又止不住的失落。之前打人的狠劲儿一下子消散无踪,他垂头丧气的松开刘文杰站了起来,低着头闷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林斓一眼。

  长眉微蹙,大大的桃花眼里满是委屈,略略发红的鼻尖小狗似的抽了一下,初初长成的少年面庞粉融恍若枝上幼梅,已是潋滟生辉。

  林斓本想先肃容问明贺芝以皇子之尊赴千里之遥所为何事,结果一眼之后情不自禁就先露出了个安抚的笑容,直到贺芝眼睛攸然一亮才回过神来,只能暗叹一声美色误人,也不知将来要给她添多少位弟媳。

  贺芝终于肯停手,赵夫人也顾不上问这到底是哪一位皇亲国戚,急忙亲自过去扶还在地上起不来身的刘文杰。

  只是刘文杰昂扬七尺男儿,这会儿手脚俱使不上力气,只凭赵夫人那点力道又如何能拉得起他,赵夫人不得已还是顶着刘侯不善的目光颤声叫他:“侯爷,先让我扶文杰进去吧。”

  刘侯怔了一下,看了眼自己一脸血污瘀痕的长子,迟疑片刻也未起身,又对着贺芝一拜:“闻六殿下奉圣旨巡边,下官日夜期盼,已在前衙备下宴席,只不知我这逆子缘何触怒殿下,还盼殿下明示,下官必定严加管教。”

  虽然也封了列侯,但因刘侯手上并无实权,他便没有无事上奏的权利,出京后搜肠刮肚写的两封表功折子皆是石沉大海,即便庆平城内外大小官吏都对他们一家毕恭毕敬,刘侯心里却是早就急燥不堪,生怕显德帝已经忘了他是哪一个。

  爵位三世而斩,他当初那点战绩能封侯还是托赖显德帝有意千金买马骨,实乃意外之喜,然而为子孙后代计,刘侯心里也盼着能更上层楼,不然以他之脾性何至于忍耐林氏女至今。

  如今竟然能有六殿下贺芝这样一位颇受显德帝宠爱的皇子驾临家中,刘侯接到信时简直欣喜若狂,一见面就行了大礼参拜。至于一点皮肉伤,男子汉大丈夫,养养也就好了,倘若真的是无辜受过,他也会想法子为儿子求个公道。

  刘侯只有虚职不假,却也是圣旨赐封的侯爷,贺芝能借着打人的疯劲儿装作看不见他一回,却不好再对他言辞恳切的询问置之不理。

  贺芝不动声色的站的更板正了些,艳丽无双的眉眼配上他毫无遮掩的骄矜之气反而生出一种睥睨众生的凌然之美,简直不似凡世中人。

  只有林斓发觉他还是如幼时到处找人玩耍一般,不自然的攥了攥手中握着的东西,才故作满不在乎的开口:“我与阿斓情如姐弟,此事宫中和京城各府都是尽知,当时贵府大公子上门娶亲,我还和林三哥一起堵过门。当日开门时我说过什么,不知大公子是否还记得?”

  说着,贺芝手上一用力,宝剑锋芒一闪而逝,竟是一副若是刘文杰胆敢不记得便要拔剑的模样,威胁之意十足。

  此言一出,别说刘侯赵夫人二人大吃一惊,连林斓都愣了一下,不知那时候闹天闹地非要让显德帝收回旨意的贺芝什么时候去看过她的出阁大礼。

  贺芝说完也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眼神飘了一瞬便只理直气壮的盯着刘文杰瞧。刘文杰努力睁大他肿到只余一条缝的眼睛辨认了一会儿,终于从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中认出贺芝就是当初迎亲时跟林家三郎站在一处,不是林三郎拦着险些用棍子把他直接打上西天的黑脸少年,本就疼痛难忍的身上又是一痛。

  刘文杰当时只当贺芝是林家一旁支,心里又堵着火气,哪里会去记他都说了什么。贺芝也不等他苦思冥想,阴测测的提了一句:“我当时告诉你定要善待我阿姊,但是大公子贵人健忘,显然是将我说过的话当作了耳畔清风,我也只好再给大公子提个醒儿。”

  想起经过凤城时听说林斓病重起不了身时自己内心的恐惧,贺芝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又松开,桃花眼底已有了点点红意。

  北地民风彪悍,大小舅子为了出嫁的姊妹打上亲家家门,殴伤姊妹夫婿的事儿时有发生,林斓从小与几位皇子亲如姐弟一事刘侯等也曾有所耳闻,是以贺芝光明正大说自己来为林斓讨公道,刘家三口一时竟哑口无言。

  还是赵夫人先回过味来,白着脸为自家分辩:“殿下容禀,自迎娶林氏过门,臣一家对林氏皆是尽心尽力,绝无慢待,臣子虽与林氏偶有争执,那也不过是夫妻口角,当不得真的,这天下又哪里有不拌嘴的夫妻呢。”

  贺芝先是冷笑,听到夫妻二字时轻轻抿了抿唇,下意识看了眼林斓,瞧见阿玉正静静给她奉上手炉便敷衍的抬了抬手:“这些都可以慢慢说道,不过我不是那等严苛之人,大公子既然伤成了这样夫人还是带他回去养伤吧,我本也只是来探望阿姊的。”

  赵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匆忙行了一礼就想唤人来扶刘文杰下去,不想贺芝的随从早就等在了院门之外,抢在侯府下人之前就进来把刘文杰抬了出去,赵夫人只好快步撵上去让人给他们带路。

  一院子人瞬间散了一半,贺芝期期艾艾看了林斓一眼又一眼,林斓含笑盈盈一拜却没有一丝开口的意思,反倒是另一边的刘侯目露期待,瞧着很想再请他去前头吃席。

  贺芝急忙扭开脸免得与刘侯对上,犹豫再三终于狠了狠心,恶狠狠瞪大眼睛看向林斓。

第20章 寸土不让 从今天起,园子砌了墙,刘文……

  可惜林斓只含笑轻轻睨了他一眼,贺芝嘴边那一句“刘侯请回,我与我斓姐姐说几句话”便默默咽了回去,抿着唇气咻咻低了头,盯着自己绣着山河花草纹的靴子一声不吭。

  刘侯到底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眼界阅历比赵夫人刘文杰高了许多,已经看出六皇子贺芝和林斓之间竟然是由林斓做主,一时不由大恨自己先前纵容赵夫人等拿些微末小事虚耗情分,却也又因此生出一丝极隐秘的期盼,想看看林斓是否会有不当不贞之举。

  林斓对刘侯方正面容下的所思所想一无所知,她端端正正依礼对贺芝一福身,一双凤眼中眸光流转若星河,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又带着一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殿下与我自幼情若姐弟,今日维护之情只一谢字终觉浅薄,还请殿下受我一礼,他日定为殿下再寻一神兵利器。只是家中琐事繁杂,殿下又有公务在身,我便不多留殿下了,还望殿下多加珍重。”

  纵有许多不舍,林斓还是狠下心不去瞧贺芝眼中无尽的委屈之意,开口请他离开。一则她以妇人身份不好绕过公公丈夫单独招待贺芝,二则她这些日子也看出了刘家为人,怕贺芝留的久了反被刘家人利用,成了他们为非作歹的由头。

  贺芝为了林斓特意从五殿下贺晏手上抢了这个冒风雪北上巡边的差事,年都要在北疆军营里过,却刚刚见面就要分别,他心里自然不好受。可是想想林斓的处境,他更不忍心她为难。再一想林斓要重新给他买剑,显然是嫌弃他手上这把抽过刘文杰的脏了,忽而就由悲转喜,含笑点了头。

  “知道斓姐姐无事,我也就安心了,正巧母妃那里头疼父皇赐下的侍女多了安置不开,特意挑了几个伶俐懂事的留给你,我也给你带来了,你好好休息,有事一定要派人来城外大营寻我。”

  贺芝浅棕色的瞳眸里满是林斓纤弱的身影,他抿了抿唇,神情执拗的细细叮嘱过,又亲眼看着四个宫装侍女规规矩矩大礼拜见了林斓,才神色矜傲的对刘侯点了点头,领着人大摇大摆的出了穆安侯府,打马去了城外军营。

  刘侯倒是想同林斓打听下贺芝的喜好及二人到底交情如何,可他厚着一张老脸踟蹰再三也不好意思与青春年少的儿媳单独说话,只能悻悻回正院去瞧赵夫人母子。

  等刘侯一走,林斓便干脆利落的命人将刘文杰留在梧桐苑里的器物送去了前面书房,一把铁将军直接锁了大门,另吩咐阿月等去寻郭嬷嬷请她安心启程,顺便再从庄子上找几个工匠回来,准备砌墙将梧桐苑一分为二。

  先前她还留意为彼此保全颜面,存着凡事莫做绝之意,如今却是没了这等体贴心思。道不同不相为谋,刘家为人处事皆与她背道而驰,实在不必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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