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见她竟然快乐到微微摇晃脑袋,不由大惊,“你都不担心吗?”
花宜姝:“担心什么?”
安墨:“担心陛下被别人拐走啊!”安墨根据自己多年来看过的宫斗剧,开始阴谋论,“陛下昨天只说去赴太后的家宴,吃完饭却不回来!先说晚点回来,后头又说不回来了宿在了御书房,说不准,他就被别人给绊住了。”
花宜姝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安墨:“我昨天找人打探消息,发现这宫里有好多美人!而且每一个都有来历,刺史之女已经是其中最卑微的了,还有好几位公侯千金,伯府小姐的!她们住在宫里头最长的四个月,最短的也有十来天了!都是太后招来的,太后这个原书里连出场镜头都没有的人很不简单啊!”
花宜姝点头,“的确不简单。”不但不简单,而且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她跟李瑜在一起虽然还不到三个月,但靠着读心术知晓了不少宫廷隐秘,比方说十几年前二皇子的夭折就不是个例外,而是太后及其背后崔氏一族共同推动的结果。
刘贵妃明知李瑜是男扮女装却不戳穿,暗地里把他抓来关小黑屋装鬼放老鼠虫子吓唬,企图把一个孩子吓疯!
崔太后当年看起来心如死灰吃斋念佛连自己的孩子受罪吃苦都没有察觉,实则怀恨在心,借着娘家势力隐忍几年,然后突然来了个狠的把二皇子给弄死了!彻底扫平了李瑜登上皇位的障碍。
这一下直接把刘贵妃气得疯魔了,偏偏崔氏一族多年筹谋叫刘贵妃抓不出证据,更何况当时二皇子已死,李瑜就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哪怕先帝再宠爱刘贵妃,再如何为了二皇子夭折而心痛,也不可能处置皇后母子。于是刘贵妃为了给儿子报仇,联合母族对李瑜多次暗杀,当然,一一失败了,这些暗杀证据,还在先帝死后彻底葬送了刘贵妃和刘氏一族。
刘贵妃和刘氏一族已经彻底失势,崔太后却还不肯放过,非要把刘贵妃推出去千刀万剐,还要把刘家女眷充入教坊司,还是李瑜心慈手软给了这些人一个体面的结局。
这一番宫廷倾轧的残酷过往,要是告诉了安墨,安墨只怕要吓得三魂出窍六魄俱散,但在花宜姝看来,这可真是雪儿连喊三声,妙妙妙啊!
本来她花宜姝就是个黑心肠的剧毒孔雀胆,入了这大染缸一般的深宫,便跟回了家一样自在,什么岁月静好悠闲安宁,那不过是偶尔来一次的休沐假,这诡谲多端、人心险恶的深宫大院才是她的战场!
花宜姝斗志昂扬,对安墨道:“怕什么?一路走来咱们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识过?迎难而上便是!我花宜姝连死都不怕!”
花宜姝的自负再一次安抚了安墨,她星星眼看着花宜姝,跟着花宜姝一起晃动起来。
两人一左一右坐着,身子轻轻摇晃,脑袋同时左摇一下右摆一下,频率相同幅度一致,真仿佛复制粘贴出来的。
安墨晃着晃着便道:“陛下要是今晚也不回来怎么办?”
花宜姝晃着晃着道:“他不回来就不回来。”
安墨:“好有自信,你不怕他变心吗?”
花宜姝声音恳切,“好妹妹,我就盼着他变心呢!”
安墨:???
花宜姝:“你不晓得,他总用那惹人怜爱的眼神看我,总用那惹人心软的怀抱拥着我……他那模样,可叫我怎么舍得对他下手?我这样一个人,别人对我有一分真心,我便对那人生出一分不忍,他对我有十分真心,我就对他有十分不忍。所以我盼着他快些变心,冥冥之中我有所感应,只要他一变心,我就神挡杀神,再无人可阻我!到时候我母仪天下临朝称制,送他入冷宫日日悔不当初,你我姐妹共享天下岂不快哉?”
安墨:……
安墨大受震撼,双眼瞪得几乎要飞出去。
良久良久,安墨才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道:“你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
花宜姝激动到面生红晕,“你也觉得我能梦想成真?”
安墨心想这倒没有,她总是因为缺乏花宜姝的自信而与她格格不入。她想了想,说道:“我放心,是因为我不用担心你将来会为陛下难过。”毕竟在这个男人随意三妻四妾,天子理所当然坐拥后宫的时代里,安墨并不认为李瑜可以始终为花宜姝坚守身心。
见花宜姝不为所动,安墨继续道:“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在原剧情里,萧青跟了越不凡之后,男三,也就是陛下回到盛京就大婚了,皇后也姓崔,应该就是崔太后的侄女。”她咬着手指道:“听说昨晚的家宴里,太后只带了她的侄女崔思玉,现在应该也在仁寿宫吧!”
安墨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花宜姝冲外头喊,叫他们加快脚步。
轿子忽然加快,安墨没准备过来,身子往前扑,差点掉出轿子。
“发、发生了什么?”对上花宜姝忽然难看下来的面色,安墨小声问。
花宜姝一撸袖子,满脸煞气,“我说李瑜怎么一夜不归,感情真有人绊住了他,我倒要看看那姓崔的是个什么小妖精,敢勾搭我的男人!李瑜是我的,他的身子是我的,他的心也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安墨:……
刚刚、是谁、说……想要李瑜变心来着?
也许,只是她的一场梦吧!
第119章 规矩,何秀秀好惨
相比起紫宸殿, 仁寿宫更显奢华富贵,入目所见处处锦绣堆砌、珠围翠绕。
轿辇停在仁寿宫门前,花宜姝在大宫女的引领下带着安墨往里走, 刚刚转入一道朱漆木廊, 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花宜姝回头一看,便看见了何秀秀和李珠珠二人。
不过一夜而已, 两人全然换了副装扮,何秀秀头戴珍珠玛瑙冠、一身苍翠色凤纹大袖锦袍, 外罩狐狸毛滚边玄色披风,李珠珠则是一身粉嫩的夹袄裙子,披着同样粉嫩的狐狸毛披风,头上还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十分玉雪可爱。
花宜姝打眼一瞧便觉眼前一亮,怪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两人这样一通装扮下来,显见的像是换了个人。之前瞧着只是一对寻常母女, 如今与从前相比便像是隔了云与泥。
花宜姝脚下停住, 笑道:“婶婶和妹妹也来了。”
何秀秀虽然穿戴一新, 但她面上略显拘谨的神色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一个多月前她还只是寻常百姓,如今却深入宫廷, 如何叫她不局促呢?但她早已不是从前听见丈夫名号便能被吓晕过去的柔软样,扶了下还未显怀的腹部,何秀秀略走快几步赶到花宜姝跟前,发冠上的流苏却只是微微晃动,愈发显出柔美, 足可见她步子有多稳了。
“这些日子以来,多谢夫人了。”
花宜姝目光一转,立刻明白何秀秀在说什么,她笑得温柔,活生生一个婉约大方的名门淑女,“婶婶可别挂在心上,咱们是一路过来的,相互提携帮忙是应当的。”
见花宜姝从容镇定,何秀秀微微舒了口气,也露出一个笑来。
这一个多月,何秀秀跟随他们一块坐船入京,她是个孕妇,本就该多休息,花宜姝却每日都让人去将她请来,找赵慕仪借了位教养嬷嬷,教导她高门大户中各种礼仪规矩,有些花样十分繁琐,何秀秀怀了孕之后耐性不比从前,几度学不下去,还是后来花宜姝亲自下场跟着她一块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做,她才坚持下来。
当初她虽然也感激花宜姝,但学得累时,心中不免产生些委屈与不满,她觉得就算京中高门规矩再多,应当也不至于为难她一个孕妇,就算要学,也不必如此吃紧,要她硬生生在一个月之内学会别人一年半载才能学会的东西。
可是经过昨晚到现在,何秀秀对花宜姝却由衷感激起来,从前那点隐约的不满彻底烟消云散,只因这宫廷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她看见连一个宫女走起路来都板正端庄,远不是田间地里市井街巷上那些寻常妇人所能相比的,更何况入了宫后有新的规矩,一早起来还有一位指引嬷嬷各处提点,若是没有花宜姝此前那一个月的督促和陪练,只怕她连步子都迈不直,又怎么能跟得上指引嬷嬷的提点?
何秀秀几乎可以想象到什么也不会的自己被这些宫人暗暗嘲笑的情形了。
她微微侧头看向花宜姝,就见她双手交叠置于腰腹,手背笼在袖笼里,只露出白如葱根的手指和一点点染了丹寇的指甲。她面上带着浅浅笑意,侧脸干净得像枝头堆起的一捧雪,走起路上步摇轻晃环佩叮当,每一步都一模一样没有一分错漏,心中不由感叹,不愧是刺史府出身的千金,连走路都仪态万千摇曳生姿,她这种只跟着学了一个多月的果真无法相比。
没有注意到何秀秀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花宜姝正谨慎地走路。光看着赵慕仪走路的样子学只能装个样子,更多的细微的东西却是只能找个教习嬷嬷一遍遍掰开了讲才能清楚。幸好有何秀秀这个借口,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自然而然地把赵慕仪那个嬷嬷借过来用。
只是每走一步,她就在心里暗暗数数,清浅的笑意下,藏在里头的牙齿已经悄悄咬了不知道多少次。
虽然李瑜说了不喜欢不必去见,不过花宜姝可不是个能安于室内的主儿,一开始觉得待在紫宸殿舒坦,后来将紫宸殿每个角落都踩了一遍后,她便觉得无聊了。没有宫斗的深宫不是正经深宫!于是花宜姝起了个大早,原本就打算去会会这位手段狠辣的太后,如今得知有个崔小姐的存在,那更是一刻也不能耽搁,不过出乎花宜姝预料的是,她原以为只需要在太后等人面前装一装,谁知这一路走进来,竟然还有个嬷嬷一路跟随一路盯梢,她想甩开膀子走路都不成!
走个路而已,屁事真多!这恼人的规矩,狗屁的规矩!等着,等姑奶奶当家做主,非得把这些狗屁玩意儿全都废了不可!
一路在心里骂着市井脏话,眼前长长的廊道终于到了尽头,花宜姝和何秀秀等人从一道小门走进了仁寿宫的主殿。
小门后还有一道门,用厚厚帘子隔着,宫女掀开帘子引她们进去,刚刚步入,一阵热浪涌来,连脚下地面都在发热。
一旁宫女帮她们卸下厚实的披风,花宜姝听见屏风后传出一阵阵说笑声,紧接着是宫女的禀报。
“娘娘,花夫人与何夫人到了。”
此时殿内还有小小的说话声,等花宜姝和何秀秀进去,大殿内便一下静了。
无数人的目光掠过相貌平庸的何秀秀,定在了花宜姝身上。
众人都忘了她的穿着和首饰,目光似乎黏在了她那张脸上,久久无法移开。
早前便提到,除了崔思玉外,崔太后还召了许多名门淑女进宫,都是盛京城以及雍州附近州府内有名有姓的大家出身。
不说个个容貌无暇,但也都是妙龄少女,且在锦衣华服珠光宝气堆砌下,更是远远胜过一般人。入目望去,一屋子花红柳绿美不胜收,靠坐在太后身边的崔思玉更是仙姿玉貌、霞姿月韵,世人称其有《洛神赋》中神女风韵。
所有人也都以为崔思玉是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可要她们想出一个比崔思玉还要美貌的,却是如何也想不出了。能比崔思玉还美,那得是天宫之上神妃仙子吧!
一直到今日见到花宜姝,所有人心里才都有了答案。
他们能说出崔思玉是仙气飘飘如坐云端的美人,能说出容貌略逊崔思玉一筹的凤晴云是个艳若桃李、灿若骄阳的美人,可要她们准确形容花宜姝是什么类型的美人,却是如何也说不出恰当的词儿。似乎所有词都能对得上,又似乎所有词都配不上。
因为真正的美人,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都是不同的风韵,她可以是明艳灼目的,也可以是清冷如月的,端看这美人乐意叫你看见什么。
大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似乎连呼吸都被偷走了。何秀秀不明所以,心中越发紧张,却不敢抬头。
最后还是太后第一个开口,她一身杏黄色的刺绣袍服,头发鸦黑不见一丝白色,眼角也只是添了一两道细纹,虽说年纪大了,但依旧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跟花宜姝预料中相反,崔太后的面相不见半点凶狠,反倒慈和温婉,跟李瑜那略显锋利的相貌半点不像,“当初陛下一直不肯成婚,哀家日日夜夜发愁,还道只有天仙他才能看得上,如今一瞧,可不就是个天仙。好孩子,快到近前来,让我细细瞧瞧。”
花宜姝一福身,乖乖巧巧地走到了太后面前。她此时此刻的神态无比单纯,眼眸闪动间清澈天真,看几眼太后,又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旁边其他人。
倘若曹得闲等人在,他们一定会惊讶地发现,此时此刻的花宜姝仿佛安墨附身,这一副分外好奇却又碍于规矩生生克制的模样,跟安墨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因为花宜姝将安墨平时的模样略作修改后搬了过来,她来时想好了,天然克腹黑,平常她就经常被安墨噎得说不出话来,既然太后也是个腹黑深沉的,那她就先用安墨的性子试探一番,要是这套不起作用,那就再换别的。反正人总是会变的嘛!
无论是李瑜的心里话,还是她对崔太后的估量,都料定这位绝不会喜欢她,但她没想到,以崔太后这样高高在上的地位,分明不喜,却还要装出一副中意她的模样握住她的手嘘寒问暖,看她的神态动作,竟也是位装模作样的高手,难怪能在当初的宫斗里把盛宠在身刘贵妃母子弄死呢!
花宜姝还想过,万一这位崔太后不论缘由就要对她发作她该怎么办?如今见崔太后装腔作势,她心里先是一叹,心道您老人家这样的权势地位何至于如此?接着就是一乐,嘿,你唱我也唱,你装我也装,就看谁先骗过谁!
花宜姝心中燃起了熊熊斗志,面上却露出了些许孺慕之情,仿佛已经被太后这短短几句话的关怀攻陷了。
对上花宜姝单纯天真的眼眸,崔太后心中却笑:虽则貌美,却实在愚蠢。看来不必在此女身上耗费太多心思。
思及此,她将目光转到了何秀秀身上,故意疏忽她这许久,也该教教这何氏规矩了。
第120章 毁容,如果不小心倒下……
“你叫何秀秀?今年多大了, 都读过什么书?”
何秀秀带着女儿屈膝行礼,“回太后,民妇今年三十有一, 只读过一本《千字文》。”还是李锦元教的。
崔太后面露惊讶, “观你举止气派,像是大家出身,怎么只读过《千字文》, 那三岁孩子读的书都比你多。”
殿上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在座的千金贵女们都掩着嘴窃窃私语起来。
何秀秀顿时脸涨得通红, 手指也捏紧了,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在座的都是曾经她没有资格接近的贵人,阶层间的差距大过鸿沟,不是学了一些礼仪,穿上漂亮衣裳就能填补的, 身边一向活泼的女儿也握紧了她的手,何秀秀脑子却一片空白, 不知该如何应付。
她下意识寻找熟悉的人, 目光一抬起, 正对上花宜姝的双眼。
对方此时站在太后身边,正目光鼓励地看着她。
何秀秀忽然回想起当初在归州刺史府时的情形,那时候花宜姝担心入京后会遭受排挤, 在她面前急得掉眼泪,那时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与花宜姝的差距十分渺小,那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贵人也是人,原来像花宜姝那样仪态万千出身高贵的佳人也会害怕失态,既然如此, 那么她这个出身乡野的小妇人又何必太过担心畏惧,反正在这些贵人面前,自己做得不好、不如她们知书达礼见多识广,不是理所当然吗?
何秀秀终于慢慢镇定下来,她道:“民妇不是大家出身,民妇只是乡野村妇,自然比不得公侯之家的千金公子。”
殿内又是一静,众人微微惊讶,她们没想到这人竟是乡野出身,看她走路行礼的姿势也不太像啊,莫非进宫前练过?
“原来如此,倒是哀家的不是了。”太后叹息道。
何秀秀连声说没有。论身份,对面人是太后,她只是一个还未得到册封的民妇,论悲愤,她要唤面前这人一声大嫂,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她怎么敢让太后给她认错,何秀秀忙道:“民妇区区村妇,太后万尊之躯,太后怎么会有错呢?”
听得此言,崔太后心里则是微微一沉,她自然早就让人查过这个何秀秀的出身来历,在她看来,这女子不过是个乡野村妇,最值钱的就是她肚子里这个有可能是男孩的胎儿,对付这样的小民,她有的是手段,也不必去费神思量。毕竟一个乡野村妇,骤然得知自己将会成为王妃一步登天,必然欣喜若狂却又自卑畏怯,毕竟当她站在她们这些人的面前,当她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融入真正的贵人当中时,必定惶惶不安如坐针毡。
这样一个人,恐怕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腰背都不敢挺直,没想到这何秀秀站到她面前后,礼节虽然略显生疏却没有一分出错,而直面殿上诸人的嘲笑,却不卑不亢直接承认了自己村妇的身份,她还敢出言挑衅……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是寻常村妇出身,哪怕她真是寻常村妇,也必定是个野心勃勃的胆大之辈。
虽然何秀秀和她的女儿看起来本分规矩,但太后可不会被表象骗过。身为上一任宫斗冠军,她见过不知多少这种表面本分实则心机深沉之辈。
意识到这人不是那种可以随意应付的蠢人,太后面上的笑意反而愈深了,她忽然轻轻一拍额头,笑道:“瞧哀家这记性,忘了你怀有身孕,竟叫你站了这许久,来人,赐座。”
很快便有人抬着两把圈椅过来,让何秀秀和她的女儿李珠珠坐下,这些宫人倒也十分有眼色,位置排得十分靠后,放在了最靠边的位置,差一点都挨着屏风了。
按规矩,何秀秀虽然还没被册封,但她是静王流落在外时明媒正娶的妻子,又陪着他吃苦这么多年,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哪怕她如今还未得到册封,也是板上钉钉的王妃,她的位置理应当排在太后下首,连崔思玉都得靠后坐,然而她如今,却被安排在了最末尾,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的旁边。
眼见何秀秀带着女儿过去坐下,崔太后握着花宜姝的手轻轻拍了拍,“哎,怪就怪这丫头生得太好看,哀家一见之下什么也忘了。”相比起对着何秀秀时绵里藏针的话语,崔太后夸起花宜姝来可谓是真心实意,连崔思玉看着她对花宜姝赞不绝口的模样都暗生憋闷,更不提别人了。
而花宜姝最喜欢别人夸她,她觉得自己有十分美貌,则恨不得别人夸到十二分,人家夸得越真心,她越高兴,哪怕不是那么真心,身份地位高些也行,像太后这样的万金之躯如此卖力地夸她,她自然开心不已,面上真真笑成了一朵花。
“太后娘娘,您要是能天天这样夸妾身就好了,妾身好欢喜。”
这大咧咧的模样成功引得所有人侧目。对上花宜姝又羞涩又窃喜的模样,崔太后面上仍是一副欢喜模样,心内则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张冠绝天下的脸,怎么生在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憨货上?男人果真都是只看容貌的,连她精心养大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崔太后嘴上道:“倒也不怪男人皆爱美色,似你这样的容貌,哀家一个女人看了也十分欢喜。要是那等相貌平庸的,实在叫人难以生出怜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