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枝枝连忙接上:“呃···对,宋公公,宋公公,这酒真是上头。”
此时赵子期发出冷哼,面上的怒色已是转为鄙夷,便是连看都不想多看魏枝枝一眼。
果然这魏侍读,相貌便就不像正常男子。他虽不嗤赵子听花天酒地,男女通吃,却也不得不承认其在辨识同类之上还是深有经验,比如这魏侍读,宴席上便就对那些女子眉飞色舞,现下还将这色心托到内侍身上。
坯婉婉则是一脸错愕与羞愤。她错愕自己竟是比不上一个魏侍读连姓都记错的内侍,更是羞愤魏侍读这般做是将她悄悄藏了多年的少女心思扔在地上任意踩踏。
赵之御逼近魏枝枝,一把抓起她的细腕,力道已是不容她挣脱:“胡闹!这心悦之人连姓甚都不知。”
而后他又紧蹙眉头,抓着魏枝枝转身便走:“你给孤过来。”
作为多年内侍的原福待赵之御与魏枝枝一前一后,一个健步如飞,一个跌跌撞撞地离开之后,清了清嗓:
“太子殿下此趟是要唤魏侍读商讨要事。今日奴看着魏侍读酒喝得多了,此时怕还是要些时间醒酒。”
原福面对着赵子期与坯婉婉,说着些轻快话,不忘用手掩嘴作笑,
“倒是惊扰了广平王与坯四姑娘,还望两位不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有些话啊,魏侍读酒醒了怕是自个儿都忘了。”
赵子期与坯婉婉此刻都听的明白。
“无妨的。”
“本王未放在心上”
赵子期与坯婉婉同时出声回应。
*
“疼疼疼···实在是太疼了···”
魏枝枝几乎是一路被赵之御拖着走的,手腕上传来阵阵剧痛,因着心虚便憋了半路。
可眼下行至桃林,本就怕疼的魏枝枝已是忍到极限,眼泪立时蓄满了眼眶,直直喊疼。
赵之御被她这么一叫唤,顿了脚步,手上的力道也立时松了些:“怎如此娇弱?”
魏枝枝瘪瘪嘴:“哪里是臣娇弱,分明是太子身子矫健,微臣还需努力才行。”
赵之御眼睛从魏枝枝的头一路挪到她脚底:“就你会说。你是得好好努力才行,孤怎未发现你如今这般瘦挑,原先那手上不还有圈肉。”
魏枝枝闻言并未理会赵之御,却是心里暗腓世上哪有人这般跟人说话,赵之御难道不知她是女儿家,便是再不在意外形,也是会有女儿家的自尊心。
心里不顺畅,魏枝枝便也将之显在脸上,对着赵之御出口便是:
“殿下现下唤微臣,是为何事?”
赵之御微微顿了顿,而后说道:“你倒是有脾气,孤堂堂太子叫你来,你还要问何事?你先跟孤进来。”
魏枝枝垂下头跟着赵之御进了重华里殿的偏厅。
赵之御走至偏厅塌上,用眼神示意了下塌前的座椅,令魏枝枝往那坐下,而后正色道:“方才的事,孤只当你酒后胡言,以后休要再提。”
魏枝枝战战兢兢间坐上了赵之御示意的位置,此刻将身子挺得笔直。
不提不提,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会提。不过她倒是意外赵之御竟是如此轻易便翻了篇,她可是出口相辱他的皇弟,更是闹了个内侍笑话,毕竟自己作为太子侍读,又被是赵之御拎回去的,实实在在给重华殿丢尽了脸。
赵之御确是将此翻了篇,眼下问起了其他的事情:“国策六篇可已抄毕?明日呈给孤罢。”
魏枝枝这头,因着突然从外边进了暖意融融的重华殿里,她的头脑越发昏热。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差事:
“殿下不是说下月初十交给您吗?若是殿下着急,微臣便再书快些,明日一早呈上。”
赵之御却是急急接上:“不必,初五交给孤罢。”
而后在双双沉默之下,他又问起了别的事情:“宴席的事,还有甚未收尾?”
魏枝枝毕恭毕敬回道:“礼、食、衣、账均是与相关各部交代清楚,若是殿下有何地方想要查阅,微臣亦可先替各部大人回应。”
赵之御却只回了一句:“此次你做得不错。有赏。”
魏枝枝也是摸不着头脑赵之御此刻想要干嘛,便也只能回一句:“谢殿下。”
此时,偏厅内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整个殿内只发出赵之御反复拨弄茶盏盖的声音。
魏枝枝此刻却是越发感到头脑昏沉,眼皮子打颤,仍在强撑着身子等待赵之御的所谓要事。
第22章 三次上塌 这次是真的醉了
“殿下,您···还有何吩咐?”
魏枝枝轻轻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随着暖意袭身,她从头到脚都开始发热发软。禁不住体内热意流窜,她只好先发问人。
赵之御见魏枝枝坐着不安分的样子,便起了身,缓步靠近:
“将将宴罢,你去了何处?”
魏枝枝凭着寥寥无几的理智回话,脸上的绯红已是蔓延到了脖颈:
“微臣去的偏门库房,与内务官对宴账。”
赵之御又往魏枝枝的方向靠近了些:
“为何不来与孤作别礼再离开?”
“臣···回来时,殿下已不在···殿中。”
三两句问话间,赵之御已是走到魏枝枝的跟前,俯下身子:
“如何遇上的广平王?”
魏枝枝微合双眼,卷翘睫毛轻轻颤动,因着光在卧蚕上投下迷离的剪影。鲜红的双唇娇艳欲滴,嘟哝几下,软软糯糯:
“臣···也不知,广平王是自己冒···出来的。”
赵之御片刻恍惚,如陷进魏枝枝的双眼,将脸越靠越近间,已不知觉由自己的鼻尖轻碰了她的鼻尖。
顷刻间他只觉周身发肤涌进了千万只蚂蚁,肆意骚乱,再轰一声逃窜进双耳,弄得耳根子一阵阵红。
他出口沙哑:
“那你···可是心悦广平王?”
魏枝枝感觉到了鼻头的痒意,皱了皱鼻子,偏了头。
“嘻嗝~~嘻嗝~~~嘻嗝~~~~”
若是要问什么让魏枝枝彻底没了神智,那便是在暖意中,飘进鼻子里的轻柔奶香。
魏枝枝再也撑不住眼皮,缓缓闭上了双眼,只听得赵之御的声音成了混沌入耳,便本能地砸吧砸吧嘴巴,却忽地打起了一阵阵酒嗝,声音似画眉般清脆,又微微弱弱。
赵之御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愣了楞,只凝视红扑扑的脸蛋好一会儿,忽地伸出一只手抚上这细腻柔软,就如那沾了甜豆粉的白糯米团子。
赵之御似乎是觉得只是轻抚还不够,又忍不住在魏枝枝的腮间轻轻掐了一把,嘴角不自觉跟着轻扯。
这一掐却是止住了魏枝枝的酒嗝,并招的她轻轻蹙眉,小手向前胡乱抓了几下。
赵之御倒喝一口气,急急忙忙拉开了与魏枝枝的距离,轻唤了几声:
“魏侍读?魏侍读?”
魏枝枝仍是紧闭双眼,只翻转了下身子,将头靠在了椅背边缘,右手搭上左边的扶手,整一身子蜷缩在这椅子里头。
殿内安静地只能听见魏枝枝均匀的呼吸声,还有偶尔传出的酒醉后的轻嘤。
赵之御再次小心翼翼地靠近魏枝枝:
“魏侍读?魏侍读?魏枝枝···魏枝枝···枝枝···”
在两人的脸只一指距离之时,魏枝枝突然转身,半睁水灵灵的双眸,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赵之御的脸,弄得他僵在原地,喉结微动。
“嘿嘿,赵之御····是个奶娃子~~”
魏枝枝两只手捧上赵之御的脸蛋,说话间还揉搓了几下,叫赵之御目瞪口呆,白皙的双颊被蹭得粉红。
“原~~胡(福)~~”
*
芙蓉帐暖,金丝裹盖的玉枕之上,一张通红的小脸不时蹭蹭左边,又蹭蹭右边,似是在找舒适的位置。
此时一宫女跪坐于床边,将锦被之下的一双小手轻轻托出,覆上温温凉凉半湿的蚕丝巾。登时,玉枕上的小脸便往床榻边缘靠来,一双小腿一下蹬开了锦被,露出雪白的中衣。
那宫女低顺着眉眼,正起身预备将中衣上方稍稍敞开的领口拢一拢。却听见后头传来一声轻唤:“你下去,让孤来。”
赵之御快步走向床榻边缘坐下,挥退了服侍在侧的宫女。原福则跟着立在不远处。
若是算上宴席上的那一瞬靠躺,魏枝枝已是第三次睡在这重华殿他太子的床榻。
第一次是她十三岁那年于宫中突发高烧,他心急之下便从外殿将其一路抱到里殿,请了最好的太医医治,弄了半天才诊出原是她第一次来了女子月事,并发了高热。他迅速调走了那名太医之后,恍惚知觉她已经成了大姑娘,开始想到他们之间的那层男女有别。
第二次便是今日的生辰宴前,她战战兢兢,靠床榻如靠针毡。没想到第三次来得这么快,只是眼下乖顺呼吸间,她已是醉得并不知自己在何处。
赵之御将魏枝枝踢开的锦被又拢开了些,只扯了一角,盖住她的上身,好遮掩掉一片春色。又重新从旁的盆里头拾起丝巾,收了收,轻点她的双颊。
魏枝枝此刻应是极度贪凉,睡梦中也是将脸往丝巾上蹭,赵之御手在哪,她便将脸往哪边努。
“真像孤以前养的白兔,草在哪便往哪钻。” 赵之御笑出了声。
“魏枝枝?你···可是心悦广平王?” 赵之御笑完便又肃了肃脸,他还没有听到答案。
而回应他的只是魏枝枝均匀的呼吸,以及突然抓上他手腕的素手,似乎是贪恋着他手上的清凉。
罢了。
“殿下,眼下已到戌时。奴先前看到宫门口还停着魏府的车架。”
原福终还是走上前,对赵之御提醒道。
赵之御思量片刻,朝原福颔首:
“命人准备准备,再派一个老实的宫女车内照顾,不,派两个。”
“喏。”
*
魏府前厅,灯火通明。
魏明不时从太师椅上坐下又站起,来回踱步。旁的虞氏则是揪着帕子,看着魏明来回踱步。
“阿明,你说咱孩儿会不会在宫中出了什么事?” 这是虞氏第十次这么问魏明了。
“你别瞎想,大抵是对账册对出了些问题耽误了,该是马上要回的。” 魏明说话间又朝游廊方向看了看,见空无一人来报信,又收回视线瞧了眼靠坐椅上,满面愁容的虞氏,
“晚上你都未进半点食,快些回去屋子吃点东西。”
魏明说罢,示意虞氏旁的侍女扶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