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自从那日沈阅说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之后,他怒火中烧,接连几日情绪不佳,时常想起她。可他想她,只是因为有气于她、心有不甘罢了。
他向来把沈阅当成妹妹,什么男女之情,皆是赵越在瞎说八道。
骑上骏马,前方游街的队伍还在浩浩荡荡,慢如乌龟,他看着无名火渐起。
他调转马头,朝反方向策马而去。
回到国公府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厢侧面贴着一个“杨”字。
他翻身下马,仇剑上前禀报,“世子,何夫人来了。夫人让你去正厅打声招呼,莫失了礼数。”
周旸眉头轻蹙,这位工部侍郎的何夫人并非他人,正是李氏的表妹,他的表姨。李氏与她从江洲远嫁至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平日相互照应,来往甚多。
有人陪他娘,他乐观其成,奈何何夫人动了“亲上加亲”的念头,欲把她的闺女许配给他。他不同意,亦义正严辞拒绝过,可何夫人“屡败屡战”,非让他当她女婿不可,闹得他只能躲着她。
想起来,他约莫有一年没见过他表姨,今日明明知晓她来了,再不去露个脸,实在说不过去。
“表姨,您来了。”周旸进了正厅,朝与李氏有三分相似的贵妇人作了作揖。
“今日得空,便来与你娘叨叨家常。”何夫人微微一笑,“怕是有一年的光景没见旸儿了,你今年是二十又四了吧。”
何夫人一提及年龄,周旸已经猜到她的潜台词。
李氏瞧着自家儿子警铃大作的模样,怕他转头就走于人前失礼,便道:“三妹妹,你看旸儿二十又四毫不显老,杜状元只比他大一岁,听闻生得面如冠玉,与灵儿肯定般配。”
这杜林今日是与他杠上了吗?走哪皆能听到他。周旸才心生不耐,蓦地反应过来李氏这话的意思,忙问:“表姨是想把表妹许配给杜状元吗?”
“我与她爹是有此想法。”何夫人点头,“既然你对灵儿实在无意,咱们亦不好再勉强,毕竟她也十八岁了。仗着她爹,她还能挑一挑好夫婿,再拖下去成了老姑娘,便是让人来挑了。”
周旸听着,突然想起了沈阅,她今年二十了。倘若杜林求皇上指婚,她会因为年纪大,而答应嫁给他吗?
思及此,他心中烦闷,抬头便对何夫人道:“听闻杜状元生得一表人才,才华横溢,中举之前便被不少世家夫人相中。如今高中,肯定许多人趋之若鹜,表姨得抓紧时间,先下手为强。”
“此乃属实?”何夫人一脸好奇,“旸儿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适才与平侯府赵世子在彩欢楼用膳,他最喜打听此等八卦之事,在我面前唠叨半日。表姨也知我过耳不忘,恰好您正有收杜状元为婿的打算,我便与你细说一二。”
何夫人听完才露出焦急之色,“既是如此,我得赶紧回去与老爷商议,尽快把这亲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是的。”周旸道:“外甥先预祝表姨喜得良婿。”
“借你吉言。”何夫人边起来边告辞,“姐姐,我先行回去,你莫送了。”
说着,何夫人急匆匆往外走。
待她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周旸回过头来,便发现李氏正狐疑地盯着他,“你今日对你表姨似乎热络得有些不正常。”
“有吗?”周旸道:“杜状元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热,我当然不想表姨错过此等良婿,时间可不等人。”
李氏虽然不太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可又挑不出哪里有异,便道:“既然你知道时间不等人,便好好为自己打算一番。还有几日便是宫里的家宴,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周旸扔下两个字,便告退回自己的院子。
过了两日,周旸午后习武结束,便看到周沁来了。
“阿兄,你陪我玩吧。”周沁抓着她的手臂撒娇,“阅公主回宫了。”
“回宫了?”周旸问:“为何突然回宫?”
周沁:“她说过几日皇上在宫里举行家宴,她回去赴宴。”
“那你去找娘。”周旸又想打发她。
“娘不得空。”周沁说着,突然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表姨来了,我瞧见她在抹眼泪。”
“为何?”
“我不晓得,不过偷偷听到表姨说什么杜状元不愿意。”周沁歪着脑袋瓜,“杜状元是谁呀?他不同意甚?”
周旸一听,脸瞬间黑了。
呵……工部侍郎府上的嫡长女都瞧不上,这杜林真是盯着沈阅不放了?
周沁不知她阿兄为何突然拉长了脸,她继续撒娇,“阿兄,你明日带我去御街买个香囊吧。”
提及香囊,周旸又想起被沈阅要回去的那个,他冷着声音道:“谁让你把香囊送人了?”
周沁自知理亏,小声嘟嘟囔囔道:“你给我的那个香囊的香味不是我想要的,阅公主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我抱她的时候能闻到,我想买那种香味的香囊。”
周旸闻言,想没想便道:“此乃她与生俱来的香味,靠近便能闻到,你瞧见她系香囊了?”
“对哦,公主并无系香囊。”周沁回忆完,不由觉得好奇,“阿兄,你如何得知公主身上有香味,你又没抱过她?”
“……”谁说他没有,不过那时孩提时的事,如今不便提起。
周旸无视周沁的问题,让人给她端了些点心,糊弄过去了。
傍晚用膳时,李氏与他说了杜林拒绝杨灵之事,絮絮叨叨了半日,最后仍旧不死心,与他提了家宴之事,“既然皇后娘娘特意让你去赴宴,你去露个脸便罢了,否则于娘娘的脸面于何地?娘……”
李氏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尚未开始,便听到周旸道:“我去便是了。”
“……”李氏又惊又喜,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
周旸趁她怔愣之际,回了自己的院子,免了一顿唠叨。
夜里,周旸躺在帐床上,觉得闷热不已,难以入睡。他把仇剑喊了进去,“天气甚热,府里可有冰块?”
“如今才四月天,冰块一般五月才送上府。”仇剑瞅了自家主子一眼,道:“世子您正处血气方刚之年,热是难免的。小的明日给您找些冰块回来,不过,此乃非长久之计,娶上世子夫人才是正道。”
“……”周旸斜了他一眼,“你怕是我娘派来的吧。”
“……”
周旸把仇剑赶出寝间,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身上有一丝凉意。
“周旸,怎么办?本宫下不去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抬头一看,只见一片参天大树遮住了毒辣的太阳,半大的小姑娘正抱着粗大的枝干,一双又圆又大的眸子,正湿漉漉地看着他。
这宫里公主不少,唯独没有与长公主一般顽皮的。他无奈朝她伸手,“殿下您跳下来,我接住你。”
“真的?那你一定要接住哦!”
说着,她放开枝干,纵身一跳。
她缓缓落下,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片刻,她落在他的怀里。
一缕桂馥兰香钻进他的鼻腔,他抬头,怀里的沈阅凤冠霞披,正羞答答地垂着头,娇艳红唇如盛开的牡丹,让人忍不住靠近。
刚凉下去的SHENTI骤然发热,似是有人在他体内、燃起了、火、把,烧得他口干舌燥,理智将失。
“夫君……”她红唇轻启,把他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摧毁,他低头,贪婪地含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沈阅:本宫这章的戏份有点少?
周旸:不……你的戏份最重要。
断更两天有点久,今日赶一章出来。不过还没考完试,明天不更,后天应该能恢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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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晌午,李氏买完胭脂回到国公府,便瞧见仇剑与几个小厮在卸东西,地面一片湿漉漉。
“这是买冰块了?”李氏下了马车便问。
“是的,夫人。”仇剑手中动作不停,也顾不上与李氏多解释,与小厮匆匆把冰块往地窖里搬。
白天日头热,再拖下去都要化成水了。其实他今日一早便出门采买,奈何这四月天卖冰的少,他寻了许久才寻到卖冰人。
“这天气买冰块作甚?”李氏不解,再过半月,朝廷便会给国公府送冰。
管家闻声回答道:“夫人,世子昨夜燥热难眠,三更半夜沐浴后方能入睡。如今买了冰,今夜便可放在他的寝间纳凉。”
“昨夜有这般热吗?”李氏担忧,“世子身子是否抱恙,别是发热而不自知,他在哪?我去瞧瞧。”
“夫人,适才小的瞧世子精神气挺好的。”管家道:“他半个时辰前出门了,皇上召他进宫。”
李氏听此不再言语,让人准备午膳。
周旸去到颐和殿时,李公公正守在门外,看见他来便迎了上去,“周世子,您来了,请进吧。”
“谢李公公。”周旸颔首,才往里抬步,殿内就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他的脚步一顿,脑海里浮现出昨日梦里,他故意挑弄她时,她忍不住发出的笑声,跟此刻的毫无二致。
“李公公,阅公主也在?”周旸问。
“回周世子,是的。您莫担心,陛下并无他意,只是故人归来,请您过来叙旧罢了。”李公公看他神色有些古怪,以为他不喜与沈阅见面,便暗示道。
“……我并非此意思。”周旸解释完,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力。
他不是不想见沈阅,反倒很想,可他如今思绪很乱,特别是在梦里对她做了那样的事,蓦地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她。
沈阅被沈隽逗得正欢,听到门口有动静,扭头望过去。
周旸进殿后,一眼便看到她。四目相对,她的粲然笑意戛然而止,悠悠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他的心被木棍重重一甩,又堵又疼。
“周旸,你总算来了。”
前方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只见一个身着青莲袍衫、仪表堂堂的男子坐在皇上的左侧,周旸连忙上前行礼,“微臣参加陛下、宁王爷、阅公主。”
“周爱卿过来坐。”皇上笑道,“今日难得小皇叔回京,咱们暂时忘了君臣的之礼。”
“谢皇上。”周旸依言在皇上对面落座,他的左边便是沈阅。
他才坐下,沈阅的身子稍稍往左侧挪了挪。即便动作轻微,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心里的闷钝又强了几分。
“周旸,听陛下说,此回大败大夷,皆是你与周国公的功劳。”沈隽抬手拍了拍周旸的肩膀。
周旸:“陛下过誉了,此乃大康士兵的功劳。”
“好了,今日不谈朝堂之事。”皇上说着,便吩咐李公公上午膳。
“不谈不谈,微臣错了,自罚一杯。”沈隽执起酒杯,一饮而尽,道:“陛下,既然不谈公务,那谈谈私务。咱阅儿今年都双十了,您还未给她寻得一良婿,让微臣这当阿兄的如何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