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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_分节阅读_第9节
小说作者:丸子炒饭   内容大小:555 KB  下载:金屋囚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2-16 02: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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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稷的性子或多或少也与他的身世有关系,她曾经是不理解张贵妃的,但是现在自己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却又步上了她的后尘。

  不过萧明稷因为张贵妃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被忽略,张贵妃也不愿意何氏获得高位,但只要圣上愿意,她不会介意给抱琴请封一个位份,就算是真有个孩子,她也不介意。

  还没等枕珠想要宽慰郑玉磬,原本进退有度的宫人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惊魂未定,说起话来都不连贯。

  “娘娘您快去瞧瞧罢,圣上在浴间发了怒,怕是要问罪……”

第14章 这个孩子,当真是朕的吗……

  郑玉磬正想叫人取了拧过的帕子擦拭颈间残痕,没想到圣上会忽然发怒,心中虽然疑惑,然而这个档口也只是理了理衣裳,匆匆往浴间去。

  浓妆薄裳的抱琴跪在屏风外面,她云鬓松散,身上有一半都被沐浴的香汤与酒液洇湿了,青丝随着纱衣一齐紧紧贴着身子,贵妃进来时带来点点寒意,叫她瘦削的身子颤了颤,抬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郑玉磬。

  “好端端的,圣上这是怎么了?”

  室内静默一片,郑玉磬心下了然,还不等圣上发话,先侍女一步抬手撩了珠帘入内,淡淡瞥了一眼满间狼藉:“还不下去,难道要留在这里等着冻出病来吗?”

  抱琴听见贵妃这句话,简直是如蒙大赦,她得了郑玉磬青眼的时候有多欢喜,被圣上呵斥的时候便有多惊恐,半点攀龙附凤的心思也没了,拿了自己的衣服遮住身子,踉踉跄跄地退出去。

  “贵妃,你便没有旁的要说的么?”

  圣上坐在榻上,像是压抑着自己的怒意,将郑玉磬看了又看。

  她衣着妥帖,玉容皎皎,顾盼生辉,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完全没有惊慌抑或是愤怒,虽是无言,却已经默认了这一切。

  显德立在圣上的身后,为贵妃捏了一把冷汗,从前宫中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圣上喜欢便收了,便是不愿也只道了一句去,还未像是这样发过脾气。

  更何况贵妃的眼光也不算坏,抱琴与她是同期选进宫的人,姿容清秀、樱口桃腮,又粗通诗书,大抵也符合圣上的喜好。

  “妾是第一回 安排这些,尚有不妥之处,叫圣上失望了。”郑玉磬见圣上神色冷凝,微俯下||身请罪:“还请圣上责罚,莫要气坏了身子。”

  圣上这一回却没有命她起身,只是看了一眼桌案旁的精致酒壶,上面绘了鸳鸯交|颈的图案,显德不敢看贵妃神色,按着君王的意思上前斟酒,竟是一连空了数杯。

  雷霆雨露,俱为君恩。天子心内郁郁,室内身份尊贵如郑玉磬也不过是低下头等候发落,她柔美的颈项低垂,不知道等了多久,方才听圣上带了醺意,低声唤了一声。

  “音音”

  郑玉磬忽然被圣上这般相唤,恭敬应了一声。

  “都下去,”圣上的声音略有些醉后的低哑醇厚,或许还有些旁人不敢体察到的落寞,目光中却仍是一派清明,“贵妃留下。”

  郑玉磬感知到圣上起身近前,被迫抬头瞧他,怯生生的神情非但不能叫人消掉怒气,反而惹来男子几声低笑。

  “今夜原也算得上是你我的新婚之夜……”圣上咬牙说到一半,忽然有些说不下去,凌厉的目光在她面上扫了几回,竟是有些薄怒地松开了钳制她下颚的手,“你当真是好得很呐!”

  连溧阳一个方外人都能明白的绵绵情意,她身为枕边人居然参不透吗?

  若是为着抱琴那样的宫人,堂堂天子,何至于在皇城与道观之间来回奔波,徒惹骂名?

  “妾如今不能伺候圣上,自然得选个能伺候的来。”

  郑玉磬被圣上随手丢开,瘫倒在地上大片的水渍中,眼中蓄满了盈盈珠泪,哑声反诘:“张氏都能举荐何充容入侍生育皇嗣,怎么到了我这里便是错的,难不成叫圣上为妾一个女子守身如玉,还是妾不顾身孕,媚惑陛下?”

  “朕给你恩宠,你便是这样弃如敝履?”圣上已然是怒极,他冷冷一笑:“你尚有脸说何充容,身为贵妃,身处道观却与皇子私会,如今对朕又是不情不愿,难道这就是你所谓要做好一个贵妃吗?”

  圣上俯身,轻轻抚上郑玉磬的小腹,感受到身侧佳人的轻颤,平静地问道:“这个孩子,当真是朕的吗?”

  天子平静语气里蕴含着的风暴骇人,郑玉磬听见圣上这样说,心已然是凉了一半,但是她自信枕珠素来贴心,抱琴又没有亲眼瞧见什么,哪怕心中慌得厉害,面上仍是强装镇定。

  “不是圣上的孩子还会是谁的?”郑玉磬不可置信地望着圣上,眼中涓红,泪珠一颗颗地往下掉,面色却愈发苍白了起来:“是谁同您传我与外男私相授受,这样污蔑我的清誉?”

  她怀孕的日期本来就有些可疑,哪怕是因为那一段时间被圣上强迫留于道观,心如死灰,饮食作息紊乱,又兼上从道观中逃跑,身子坏了一半。

  太医或许是不敢轻下论断,又瞧着圣上那般高兴,郑夫人立了救驾之功,也只能含糊其辞。

  但如果现在圣上非要查个分明,那她与孩子……郑玉磬想想便不寒而栗,她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裙,发不出一点声音。

  “贵妃的意思是,朕难道还屈了你不成?”

  圣上素来对嫔妃便没什么耐心,对待郑玉磬已经是少有的温存,听见她苍白无力的辩解,面上愈发冷了些,“若是想不清楚,你便跪在这里好好醒醒神,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派人入宫来寻朕说。”

  “朕爱你惜你,你便是这样来待朕,”天子凌然怒火,怎能不叫人畏惧,然而瞧见她这副三魂失了七魄的模样,圣上素来冷硬的心性竟也难得生出些断肠之意,“贵妃,你太叫朕失望了。”

  显德本来以为圣上与贵妃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浴桶中的水也足够支撑一阵子了,然而他们才退出来不多时,就听见里面圣上扬声唤自己进去,心又提了起来。

  圣上本来接到密奏之后便含了十分的怒气,可最后还是起驾来了玉虚观,瞧她在自己怀中千娇百媚、又虚情假意。

  那绘了鸳鸯的酒壶里被人刻意放了些暖情的东西,虽然不多,效用也不强烈,但圣上所饮的酒水也足够叫一个正常的男子动情。

  只是这个时候怒气远胜动情,又或是这种令人烦躁的欲||念助长了圣上的滔天怒火,其实只要细想一想,在她入宫前几个月,恰好是萧明稷被派往她家乡办差的时候。

  而恰好在那时,他的好儿子有了一个心上人,等到郑玉磬被赐婚给了旁人,那女子就死了,从没人知道她究竟是谁。

  即便天下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圣上此时想一想,也会怒火中烧。

  只是地下狼狈跪着的女子是他近日最为心爱的人,圣上哪怕是抬脚就能把挡路的佳人踹开,然而最终也只不过是禁了她的足,扬声唤了显德过来,狠心不去瞧郑玉磬的低泣哀求,吩咐起驾回宫。

  显德不知道里面发生些什么,能令圣上如此震怒,悄悄看了地上的贵妃一眼,高声传唱。

  这不过是帝王起驾的寻常仪式,显德不知道传过多少回,然而这一次,那悠扬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人忽然扼住了喉咙。

  ——地上的贵妃并没有得到圣上恩准便扶着床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如今的情状并不比抱琴多好几分,面色惨白,眼中浑浑然,并无爱恨。

  “圣上……”

  她语中的平静近乎绝望,竟然令圣上一时顿住了脚步,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自证清白的说辞。

  “若妾腹中之子是三皇子亲生,必叫三殿下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入六畜轮回道,便是为人,也是托为女身。”

  宫人们听见贵妃发这种怨毒的誓言诅咒三殿下,一时都有些惊了,但是细想想又觉得怪异得很。

  哪有自己发誓,拿一个毫不相干之人诅咒的,难道贵妃自己做了丑事,还要好端端地活着?

  然而下一刻,贵妃竟是对人世再无留恋,当着圣上的面一头撞上了浴间里乌沉沉的榻,一声闷响,昔日光洁白皙的面容上已然血流如注!

第15章 梦中的贵妃,心里惦念的……

  显德袖着手站在小院的门口,哪怕困得几乎睁不开眼,也只敢倚着廊柱眯着眼听候吩咐。

  “总管,您先去旁边歇一歇吧。”身旁刚送茶进去的内侍关切道:“外面这风跟刀割似的,万一着了风寒……”

  风寒还是小事,万一在冷地里睡着,到屋子里面一热,冷热交加,弄成了口僻,嘴斜眼歪的,也就没办法伺候圣上了。

  显德眯了一小会儿就已经清醒了不少,听了身侧人低语,连忙端正了神色,低声问道:“圣上可要歇下了?”

  “那位还没醒,圣上怎么放心得下?”

  那内侍叹了一口气,“殿下刚刚差女冠过来询问娘子病情,又劝了劝,请圣上以国事为重,被挡回去了。”

  贵妃秉性柔弱,即便是寻死撞得也不算太重,性命是无碍的,但身下见了红,额角的伤口也有些深,太医不敢问贵妃这身伤痕是怎么来的,施过针只说得静养,万万不能再动气。

  圣上已经在贵妃身边守了一夜一日,当年元后生下废太子都没有这等待遇,明日的早朝是个什么章程显德现在也不敢去问,只盼着贵妃早些醒来,省得朝野为此而物议沸腾。

  其实郑贵妃刚到道观的时候,圣上也曾怕她寻死觅活,加派了人手看护,可贵妃虽然伤心欲绝,倒是从来没有狠下心想过去死,以至于叫人疏忽懈怠,以为贵妃既然惜命,那便不必担心这一层。

  郑贵妃对桃花颇为喜爱,大抵算是与被奉为桃花花神的息夫人有同病相怜之感,她既然说“千古艰难唯一死”,那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当着圣上的面自戕?

  显德虽然也不愿同这个时候叨扰圣上,但是谁叫他是圣上最亲近的内侍,总得对得起这个位置,在外间的炭盆处把自己身上的寒气祛了才往内间去。

  圣上坐在屏风外的小榻上,执了一卷书在看,一页未曾翻动,但是眼睛落在字里行间,心思却留在了屏风内美人的身上。

  “圣上,膳房里的粥熬好了煨在外头,您好歹尝一口,”显德刻意俯低了身子,提起郑玉磬来劝慰圣上:“您是万民的指望,也是贵妃的依靠,若是一点不吃可怎么好?”

  圣上平生经手过的人命并不在少数,然而亲眼见郑玉磬血溅榻前,饿了许多时候,竟然半分胃口也没有,只是微微蹙眉,道:“贵妃一日没用过膳了,也不见你们上心,叫人把米油盛些拿过来。”

  枕珠在里面陪着郑玉磬,其实郑玉磬早就醒了,然而昏昏沉沉地不愿意说话,任凭她低泣着擦拭身子,涂抹药膏。

  圣上不是不愿意进去看见贵妃带伤的面容,只是两人骤然闹僵,纵然他贵为天子,毫发无伤,可心中百味熬煎,也并不比躺在床上的她更好受些,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然而圣上刚拿了一碗撇好的米油转到屏风里面,就见到了郑玉磬双目紧闭,苍白的面容上不见半点血色,了无生趣。

  枕珠看见圣上率先打破了这样的僵局,连忙将榻前的地方让给了圣上,自己立在一边。

  “你们都下去。”

  圣上竟然头一回觉得面对睡着的她或许更容易些,他的手指带了些粥碗的热烫,去抚触美人略冷的脸颊,目中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缱绻。

  只是那手指刚一挨到郑玉磬的面颊,便见榻上昏睡中的美人蹙起蛾眉,一行清泪自眼尾落下,叫人心内添了几番酸涩。

  她口中呢喃了一声,像是难受得不成,他凑近了些方能听清,她口中翻来覆去念的是“圣上”,只是不知道后面说的是“我疼”还是“我怕”。

  “朕在这里,”圣上勉强平静了翻涌的心绪,轻柔地拍着她身上厚厚的锦被,尽量柔声问道:“音音,想要些什么?”

  但是她又不说话了,似乎那只是梦中的呓语。

  圣上倚坐在床榻边,静静地听她偶尔的呓语,一碗米油喂进去的工夫,那断断续续的低诉几乎能凌|迟人的心,叫圣上再也坐不住,匆匆离开了这间内室。

  直到夜幕降临,郑玉磬才勉强睁开了眼睛,然而只是这样,便已经叫枕珠喜极而泣,身边似乎有婢女匆匆奔向外间禀告。

  过不多时,圣上与溧阳长公主便都过来了。

  “福生无量天尊,哥哥的心尖子可算是醒了。”

  溧阳长公主瞧见郑玉磬勉强倚坐在床边,连忙念了一声道号,不知道是说给圣上听,还是说笑给她听:“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哥哥发了好大的火,差点没把我这玉虚观掀了,足足十几个时辰没用膳,如今总算是不用担惊受怕,能睡个安生觉了。”

  这室内也只有她还敢说几句缓和气氛的俏皮话,连圣上都有些脸上挂不住,轻咳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斥责道:“溧阳要是困了便回去,你在这里只会添乱!”

  “圣上沉着脸在我这儿坐了一日,现在人家哪里还睡得着?”

  溧阳长公主回看了一眼圣上神色,忽然很识趣地一笑:“不过饿倒是饿了,臣妹该回去用点夜宵,预备夜里念一段经文替圣上与贵妃祈福。”

  溧阳长公主都被支出去了,自然其余服侍的人也不好留下,圣上坐到榻边,见郑玉磬低下头去,两人对坐,一时无言。

  “圣上不是要起驾回宫吗,怎么现下还在这里?”郑玉磬淡淡问道,声音里无悲无喜,“您憔悴了。”

  “你是在赶朕走吗?”圣上叹了一口气,将郑玉磬的手握住,“你寻死觅活,难道朕还能吃得下,睡得着吗?”

  “妾不敢,”郑玉磬恹恹地倚在床边,眼中渐渐落下泪来,“只是您都要废黜我和腹中这个孽种了,我死与不死与圣上还有何干系?”

  “你说这些还敢说自己不敢?”

  圣上听不得她说这个死字,气极反笑:“咱们夫妻拌嘴,朕又饮多了,生气你将朕推给别人,难免说话就失了分寸,哪想到音音便要寻短见?”

  他手中端了一碗药,为了保住贵妃,太医也顾不得这药是不是三分毒了,“先把药喝了。”

  “妾又不是孝慈皇后,怎敢与圣上论夫妻?”郑玉磬是不相信圣上这番说辞的,但是眼泪流的却愈发急了,“倒还不如死了的好,省得叫孩子同妾这等不清白的人吃苦。”

  “若你不能同朕论,大抵也没有旁人能成了。”圣上想想自己近来做下的荒唐事,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若是论君臣,宫妃自戕,你身边的人难道还能活吗,咱们的孩子怎么办?”

  郑玉磬听见圣上这样说,心放下了一半。

  她回忆起方才自己身边站着的人,不经意向外面张望,面上添了几分惶急:“抱琴并不是有意要勾引陛下,是我怕服侍圣上服侍得不好,又伤到了咱们的孩子,所以才问她愿不愿意的……”

  “枕珠都同朕说了,不过是私下遇上说了几句话,倒叫有心人渲染成了十分。”

  圣上打断了她的求情,她与自己赌气,待旁人倒好,“抱琴以后不会再来伺候你了,你怎么也不知道辩驳一下,难道朕只听人一面之词吗?”

  他看见伤口包扎处渗出的血丝,忽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轻叹了一声,“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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