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樨园,温岁也?这样笑眯眯地转过头?,看过他。
她和她重合。
纵使有多?不甘,有多?遗憾,有多?懊悔,到最后都沦为一句。
“请她幸福。”
迟来?的告白太晚。
温岁会知道是他吗?没有人知道他会来?。
算了,就这么静悄悄的。
“眠眠,请告诉你妈妈——”
“我?爱她。”
温颂眠爬了出来?,温岁的身体发?抖得厉害,牢牢拥抱住她。
小姑娘要说话,她要说还有叔叔。
但?那?一秒是温岁先开?口。
“他呢。”
祁鹤,你不是没有被看见。
消防车几分钟后到达,而温岁直视着窗户里熊熊的烈火。
高中时她不敢靠近,她和窗户里的人生死两隔。
昏睡倒计时,祁鹤浑浑噩噩地听到。
温岁搬起灭火器,砸向窗户,东西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她砸碎阴影,砸碎懦弱,跑到窗户前。
“祁鹤!”
梦的句号被涂黑,加上一撇,他睁开?眼和趴在窗框的女孩碰上视线。
自己很狼狈,昂贵的西服上是血和尘土,而她迎着光。
十年前,祁鹤站在升旗台,少年恣意张扬,光芒耀眼,也?曾是台下她的光。
从此,少女有了念想。
我?们都可以是彼此的光。
因?此,他奋力?挣扎,即将溺死的鱼探出水面。
只为轮转,再得她一次垂怜。
颂眠没有大?碍,而祁鹤肺部及多?器官受损,所幸抢救及时,捡了一条命。
但?如?果?没有他,颂眠不一定能活下来?。
再晚几分钟,房屋坍塌,她的身板根本扛不住被掉落的任何一根木头?砸到。
温岁想等祁鹤醒来?好好谢谢他。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去一趟机场。
“我?没有他那?样的魄力?。”江随说,“他完全没有犹豫也?没有怕。”
“即便知道那?不是他的女儿,他也?要这么做。”江随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不如?他。”
温岁沉默。
“岁岁,眠眠其实是他的女儿,但?他不知道。”江随斟酌着语句,但?后面的话他想了想,没说。
温岁说:“先别想这些?了,你好好去英国谈合作,回来?再说吧,眠眠跟江爸爸说拜拜。”
登机的提示音响起,江随带着行李箱深深地看了温岁一眼。
好,他说。
医院病房。
祁鹤穿着病号服,一口饭没吃。
“她去机场了?”
张存澜硬着头?皮,答是。
“她又要走。”男人酸涩地笑,“这次又要去多?久。眠眠去了么。”
“去了。”颜明萤走进来?,女人扔下挎包,“祁鹤,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那?是你女儿吗?那?是我?们祁家的孙女吗?你倒好,小三做不够还要当接盘侠是吧,我?告诉你!那?是温岁跟别的男人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了她们母女命都要给我?搭进去是吧。”
张存澜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顶嘴:“我?觉得小姑娘跟祁总长挺像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颜明萤皱起眉,就连祁鹤也?看他:“什么?”
“不觉得吗?”张存澜挠挠脑袋,嘀咕:“反正跟江随不像。”
“随她像不像。”颜明萤打断,“温岁已?经带她去机场了,一家三口出去过日子了不会再回来?了,祁鹤你跟我?回去,别再想着她了行不行。”
“不行!”他手指伸进头?发?,疲累地抱头?,“不可能,她为什么还要走……”
祁鹤觉得心口发?堵,他想去摸药,却发?现?没带。
“行…行……”颜明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三年是什么样自己知不知道!我?承认公司是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但?你是用什么极端办法,垄断产业迟早会反噬的知不知道,你父亲都不这么狠,而你这几年就唯独放过swui,对minteton最有威胁的swui,就因?为人家有个sui。”
“还有你的身体,分离焦虑症加幻想抑郁症,温岁不知道吧,没药吊着没心理医师,你还能在她面前那?么正常?祁鹤你以为我?不知道,三年前温岁换了新的联系方式,你在一个月后就派人调查到了。”
“三年硬是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不敢打,祁鹤你对她的爱还真是小心翼翼。现?在呢你得到什么。”
祁鹤的左胸越发?绞痛,他感到不安,感到没有方向,分离焦虑症的症状慢慢浮现?。
“我?要温岁!”他缩起身体,紧张地窥伺周围。
颜明萤发?觉端倪,问张存澜药呢。
“药在火里丢了。”他说完,祁鹤突然下床,赤着脚跑出病房。
“追啊,他肯定会去机场。”
但?是,祁鹤没有去。
他回到了樨园,颤抖着手打开?房门。
里面的家具依旧焕然一新,只是很久没有人烟气了。
男人奔上楼梯,他跑的急栽了一跤。
“岁岁……”
眼前朦胧出现?一个白裙女子,朝温岁的房间走去,他爬起来?跟上去。
其实被褥早没了温岁的味道,但?祁鹤还是捧起一角餍足地嗅。
白裙女子坐在床边,温柔地对他笑。
“岁岁。”他坐到她身边,兴冲冲的,“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
温岁带着眠眠走出机场,正好碰上颜明萤和张存澜。
女人问她,祁鹤呢。
温岁莫名其妙:“不在医院吗?”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看来?祁鹤没有来?机场,那?他会去哪儿。
张存澜含蓄地说,祁总现?在这个心情有点不好,跑出医院了。
“什么心情不好。”颜明萤瞪着温岁,“他犯病了。”
温岁不懂她说的犯病是什么意思,后来?张存澜建议,祁鹤可能去了樨园。
“应该会在。”张说,“他在慈城也?没有别的地方会去了。”
于是三个人到樨园。
结果?发?现?都没钥匙。
“指纹锁。”张存澜觑她,“温小姐要不您试试?”
温岁放上指纹,传来?电子锁解锁的冰冷机器音。
突然有种跨越岁月的恍惚。
她走进去,走进曾无限熟悉的地方。
什么都没变,甚至一丝灰尘都没沾染。
温岁奇怪地问:“他还回来?住?”
“偶尔。”张存澜搪塞。
二楼传来?响动,温岁走上去,张存澜拉住颜明萤:“夫人,咱在下面等。”
祁鹤坐在她的房间里,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温岁一进门他就很警觉地扭头?,落寞的眼神倏地一亮。
他是有些?奇怪,但?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温岁看着他走过来?,“岁岁换好衣服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什么意思,女孩蹙眉:“祁鹤,你又喝醉了么。”
她没有闻到酒味,祁鹤又开?始自言自语。
温岁不想承认,可他现?在这样很像高中时的她,走不出去阴影,创伤性幻想。
不可能,祁鹤怎么可能得。
这个家她不大?想久留,退后几步和祁鹤保持距离,冷冷:“再装疯卖傻我?就走了。”
对面的大?个男人一愣,那?是温岁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脆弱不堪,寡碎的眼神。
“你又骗我?。”
他还穿着病号服,抬起手臂用力?地抹眼睛,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抱她。
男人下巴搁在她肩膀,就像没有重量,他整个人轻得跟纸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