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砳睨着她扭扭脸蛋:“她们都偷懒去了,就你笨笨的还来,逮到机会休息下啊,小傻瓜。”
“那你能休息的时候怎么不休息呢?”付爽问他。
陈维砳理理她乱掉的头发,抒了口长气:“背水一战,我哪敢休息啊。”
刚说完,陆余催促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估计就是特地出来揪人回去的,陈维砳听到后,赶忙松了付爽,拔腿往篮球馆跑。
付爽挨在门边上看他的影子没入进了黑夜,比夜晚的那阵疾风还快,他消失后,走廊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里。她回头瞧了眼空荡荡的训练厅,拿起外套关了灯和空调回宿舍了。
隔了一天再来训练,黄然看着大一乱糟糟的舞步,直接发火嚷她们:“怎么跳成这样?昨天练了没?”
她这一问,顿时鸦雀无声,谁都在装傻充愣。
黄然望向付爽时,付爽直接说:“昨天就我一个来了。”
霎时间,那群大一的个个眼冒冷箭地望过去,付爽即使如芒在背,也丝毫不会怂。
黄然在拉拉队三年多,从没遇到过有队员松懈懒散地像这届大一,直接不客气地警告她们:“你们要不想来训练趁早说,不想参加比赛,现在就可以走。”
黄然指着门口,可没有一个女生愿意出那个门。学校最优秀的团体就是拉拉舞队和篮球队,她们觉得能加入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怎么会愿意在此刻退出,全都低头认错。
黄然见她们认错态度还算好,没继续计较浪费时间,带她们又加急训练。
练完舞,一窝人进了更衣室换衣服。付爽坐在长凳上穿裤子时,耳边忽然响起周佳佳焦急的声音。
“我放在衣柜里的项链怎么不见了?”
她声音急切,大家都望了过去,有人问:“什么项链啊?”
“就是我脖子上经常戴的那条钻石的,那是我妈送给我的成年礼。”周佳佳紧皱眉不安。
付爽收回目光,起身提上牛仔裤扣好扣子,漠不关心周佳佳那里的动静。
“那应该很贵吧?”
周佳佳嗯声难过:“五千多块呢,我前天跳舞前随手摘了放进柜子里,忘戴了回去,怎么今天一来就没了?”
大家面面相觑,立马懂了她话里的含义,于是纷纷有人说起:“我前天跳完舞就走了,昨天班上有事也没来过。”
“我们昨天也没来。”
“对啊,今天训练也是一起换的衣服。”
黄然砰一声关上衣柜,望向周佳佳:“你再找几遍 ,可能是落哪了,拉拉队不会有人拿你东西的。”
黄然正说完,大一那有人接茬:“昨天付爽不是来了吗?”
此话一出,纷纷投掷目光朝向一直未说过话的付爽。
付爽啪一声关上衣柜门,看向那个大一女生:“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这么凶啊?我随口一说啊。”大一女生脸都红了。
周佳佳借机直接问付爽:“付爽,你有看见我的项链吗?”
大冬天戴项链都塞衣服里,她一没透视眼,二也根本不想看她,压根不知道她有什么钻石项链。
“没看见。”她准备拎包就走。
这时,周佳佳赶忙上前拉着她的衣袖,一副难以开口的面孔:“你要是拿了就还给我吧。”
话音刚落,大家又是面面相觑,还没等有人说话,付爽立马甩了周佳佳的手。
付爽心知周佳佳制造的鸡飞狗跳都是用来针对她的,可她没想到周佳佳居然会拿人品这种事栽赃。
“你凭什么说是我拿了你的项链?”
周佳佳指着她的柜子:“前天大家一起走的,昨天只有你一个人来,今天大家又是一起进来的。你要是清白的,就把你衣柜打开让我检查下吧。”
简直不可理喻,付爽不会同意:“你一没证据,二在这胡乱猜疑别人,我没拿过,不可能让你检查的。”
周围一片宁静,没一个人敢上来讲和,只有周佳佳的声音回荡着:“你既然没拿过,让我检查一下,如果没有,我跟你道歉。”
大三的看在眼里都嫌烦,主动打开了衣柜:“你瞧瞧吧,瞧完我们还要回去呢。”
大四的也打开了,后面大家纷纷都打开了。付爽心内团的那把火渐渐平息了一点,也打开了衣柜。
周佳佳挨个检查,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项链,在检查到付爽的衣柜时,她忽然稍显难过地咽了一声,从付爽放头绳夹子的收纳盒里找到了自己的项链。
“付爽,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样对我?”周佳佳举着手,手心里正躺了一枚发光的项链。
黄然不敢相信,走上前一看,周佳佳手上果然有一条项链。再望向付爽,付爽满脸通红,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不能平静,眼底里也都是火。
“你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付爽质问她。
周佳佳摇摇头苦笑:“算了,找到了就行。”
周佳佳一副不再追究的态度,宽容大度,相比较之下,付爽倒成了那个咄咄逼人的小偷。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纷纷收拾包赶快离开了这处气压极低的地方。
周佳佳正准备出门时,忽然头发一疼,她叫了一声,回头发现付爽正拽着她的马尾往回一拉。
“把话说清楚。”
走的人又纷纷回来了,赶紧调和:“别打架,别打架啊。”
周佳佳也没受过这气,朝付爽嚷着:“人赃并获,已经够清楚了,我不计较是因为我把你当同学和朋友,可你背地里怎么对我的?我就不一一数了。”
付爽真想上去给她两巴掌清醒,黄然赶紧拦住付爽,对周佳佳说:“你回去吧,这样来回吵不用休息了?”
黄然这一吼,大一的赶紧拉着受委屈的周佳佳走了。等这里恢复安静后,黄然回头看着付爽,她仍旧眼睛通红,浑身透着愤怒不能平息。
回去的路上,黄然问付爽:“你和周佳佳怎么回事?”
“故意针对我,因为我和陈维砳在一起了。”
黄然有感,去年周佳佳追过陈维砳,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不过以失败告终,有的人不知道,但是黄然看出来了。
黄然摇摇脑袋可惜:“她的心思但凡能放在任何一处正事上也不至于这样,我就说那帮大一的这么跟卖了似的天天追她屁股后头,在团体里拉帮结派简直带坏风气。”
黄然见付爽不吱声,估计是在沉在刚才发生的事故里难过,便安慰她:“我相信项链不会是你拿的。”
付爽忽然侧着脸看向黄然,这刻,她心底里得到了一丝慰藉。
黄然说:“你从大一进来,脖子上就没挂过项链,我反正无条件相信你。”
“谢谢。”
但是黄然叹了一声气:“下个星期三学校组织省高校的篮球基层赛,我们被征用加油助场,这期间还要训练,我没办法立刻帮你讨公道,等比赛结束,我去找周佳佳。”
付爽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和周佳佳的事得她自己解决,立马回了黄然:“我自己会跟她解决的,你带我们训练够累了,还要忙毕业,别帮我了。”
“那让老陈帮你,我还不信了!”黄然突然愤怒。
付爽赶紧拉住她:“千万别!”
黄然睨着她眨眼,听见付爽说:“他要比赛三天,我不想让他为我的事分心,你千万别告诉他,女生的事本来就麻烦,讲出去还丢脸,这都什么破事嘛!”
黄然听在耳朵里,忽然嘴里笑出了声:“陈维砳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
付爽的懂事与分寸也在一天天见长,她希望成熟到能够自己解决这类琐事,而把愉快的时光留给和陈维砳相处。
☆、54
付爽打算等基层赛结束,直接跟周佳佳对簿公堂,把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基层赛前一天晚上,篮球队放了假,让队员们养精蓄锐,毕竟第二天一早就有他们的比赛。可陈维砳还是来了篮球馆准备练一个小时,篮球馆里的设施都有变化,拉了标语横幅,也设置了主办方台和评委席。
付爽在训练厅练明天助场的几支舞,结束后,她不急不慌地穿好衣服,带着保温杯去篮球馆找陈维砳,准备和他一块晃回宿舍。
付爽锁好门出训练厅,走廊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她往外瞧一眼,树叶都在婆娑起舞,沙沙声听在耳朵里,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发颤。她往篮球馆的大门走,越靠近那,篮球的声音越清晰。
陈维砳在定点投篮,蓝球一次又一次地穿过篮筐砸到地面上,在光滑的地板上滚落着,他蹲了下来,盯着那枚陪了他有三年多的篮球,等它自己靠过来。
他正发着呆想明天的赛事,忽然听见了一阵门被推开的声响。门口的灯没开,他起身望去,以为会是付爽,结果走出来了一位他意想不到的人。
林瑶背着包环视这偌大的南体篮球体育馆,许久没来过这里,她发现这还是没怎么变化过,和她当初见到的一模一样。
陈维砳收了颇为惊讶的目光,双手一抛继续投篮,等到篮球落地时,林瑶刚好站在旁边,弯腰抱到了手中拿着。
付爽听见那咚咚砸地板的声断了,跑着靠过来发现门没有关,正想冲进去时,她突然听见一阵女生的说话声,异常的熟悉,躲在黑暗里抬头望去,脚步立即怔住。
“明天就比赛了,这时候你应该回去休息。”林瑶清晰的说话声响彻在空旷的篮球馆内飘荡。
付爽看见林瑶走着步子缓缓靠近陈维砳,手中还抱着陈维砳的那枚旧篮球,他们站在那的一番景象,让付爽想起了二中,很多回,林瑶都是这样给他送篮球。
陈维砳抹了把汗,漫不经心地问她:“你怎么在这?”
林瑶走过来,没着急递给他,说:“我是协会请的赛事主持人,刚好晚上路过这,过来看一眼。”
付爽听在耳里,喉咙吞咽着想起一件事,林瑶学的专业也是新闻,在南城最好的传媒学院读新闻传播。
陈维砳淡淡哦了一声,想拿过球时,林瑶主动递给了他。
付爽望去,光下的他们一如以往那样般配,陈维砳伸手的那刻,她仿佛又置身回到了几年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凝望那个旋涡。
林瑶轻柔地眨着眼睛望向陈维砳:“我送你的篮球都这么旧了,还一直在用,你真的很念旧。”
陈维砳望着这枚颜色败旧的篮球,掌心贴着底部拍了一下,篮球立刻弹飞去了他怀中,被夹在胳膊里。
他再望向林瑶时,平静地解释:“用惯了。”
这枚篮球陪了陈维砳几近四年,他独自训练时都用它,它在陈维砳手中进了几千次,几万次篮,见证过他的颓废,也见证过他的欣喜若狂,他流的每一滴汗里都有这枚篮球的影子,它对陈维砳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这种不一样与是不是林瑶送他的,根本无关。
这三个字在林瑶耳里不断地回荡着,她仍然微笑着看向他:“习惯很难改,就像你依然喜欢夜里打篮球,不过我那时候很少有时间陪你。”
付爽听着听着,犹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站在这,她怕听多了,自己心里也就想多了,可听到这,她的确心内又开始乱了。
陈维砳没工夫听她叙旧,扬着下巴朝外指:“走吧,我要关门了。”
林瑶愣了瞬点头,跟在他身边一起往外走。
付爽早一步走了出来,步子轻盈地往篮球馆外跑,离后面的两个人越来越远。她不懂自己为何要跑,可他们转身一起走来的那刻,付爽根本不敢望去,她觉得自己仍停留在那个回忆里,也害怕回头去看他们。
陈维砳锁上门出来,夹着篮球去训练厅找付爽,训练厅里鸦雀无声,人早都走光了。
他正好奇间,林瑶突然问他:“你在找谁?”
陈维砳掏手机拨给付爽,嘴上回:“付爽。”
林瑶抬头望去,这是拉拉队用的训练厅,转而明白了什么:“付爽还在拉拉队呢?”
“一直在。”
林瑶点着脑袋,对,付爽一直在拉拉队,从高中时她就一直在拉拉队,以前她不明白的事,可现在,她似乎比谁都明白。
付爽走在黑夜里喘着气,她觉得心口很无力,喘一口气都会觉得很费劲,脑子里尽是林瑶说的那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