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却忽然被两只手紧紧抱住往后一拉,“你先别走——”
谈听瑟急急忙忙起身,酒的后劲立刻翻涌,让她失去平衡与重心往前一扑,直接撞进了男人怀里,冰凉的鼻尖碰到他的颈窝,呼吸钻进散乱的衬衣领口。
陆闻别手蓦地收紧,用力扣住她两条手臂将她推远,“坐好。别乱动。”
谈听瑟努力眨眼让视线对焦,一句“对不起”被咽了回去,她怔然脱口道:“生日快乐。”
醉意让四肢发软,心脏却跳得急促有力。
“谈听瑟。”
“嗯?”
陆闻别垂眸看着她,目光有些晦涩复杂,沉沉的看不清情绪,反倒让她失神。
一直没等到下文,谈听瑟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缓解突如其来的心慌,又默默垂眸咬唇希望自己能平静。
再抬起眼时,却恍惚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仿佛是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摆在她面前。
反正不会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后果了,这也许是她唯一一次机会。
做点什么吧。
酒意推波助澜,回过神时,温热而陌生的触感已经紧紧贴在唇上,一串小小的电流在浑身流窜,最终攀上脆弱的神经迸溅出一点火花。
火花点燃了曾经那个无法启齿的梦。
“我……”谈听瑟勉强清醒了点,微颤着后退。
陆闻别攥着她手臂的手愈发用力,她慌乱地抬眸看他,却鬼使神差地再也挪不开视线,哪怕呼吸颤巍巍的紧张害怕到了极点。
她难以思考,手臂试探着挣了一下,却被对方牢牢固定,上半身随着动作晃了晃。
唇一瞬间若即若离,呼吸相缠。
这一次不知道是谁先靠近的,短暂的试探后,谈听瑟紧闭着眼没有后退,鼓起勇气又往前一些,凭借本能试图让这个吻继续下去。
陆闻别没有回应,却也没推开她。
明明只是一个吻,却被她灌注了孤注一掷的意味。
谈听瑟怕最终被他推开,只能再一次试着挣脱手臂。这一次陆闻别松开她一只手,她立刻攀上他的肩膀,白衬衣的衣领在纤细的手指间褶皱变形。
僵持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支离破碎地消解。她闭着眼睛,没能看见男人带着醉意与纷杂情绪的目光,带着不自知的挫败与恼意。
忽然,谈听瑟小心翼翼地、忐忑地舔.吻。
陆闻别身形僵滞,有什么随着酒意轰然炸开,蛮横地支配着他的意识。他无声将手臂抬起横在她腰后,循着本能结束这个青涩又不得章法的吻。
他将面前的人困在怀里,像抓住那尾曾在池水和他怀里沉浮的鱼。
谈听瑟昏沉战.栗,胡乱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手指却不小心勾住陆闻别解开的衬衣领口往下一拉——
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与衣扣一起转瞬崩裂,在夜色里不知所踪。
这如同一个信号,混乱中一只大手按下天窗的遥控锁,所有洞开的窗缓缓关闭,百叶窗随之落了下来。
谈听瑟想到了那个梦。曾经她以为那是不能成真的奢望,现在却能成为现实。
这一瞬间,她把一切胆小与顾虑都抛在了脑后,某种叛逆与疯狂的念头挣脱出去。
她有绝对支配自己、做出人生选择的自由。
整个漫长的夜里,谈听瑟都不知道自己是跌入了梦境,还是美梦在今夜成真。
她像一只被捞上岸的鱼,被困在只剩酒香与烟草味的空间里,一点点被热度闷得泛红蜷缩。
……
…
眼皮沉重得不像话,四肢也沉得仿佛要用力才能动得了。
谈听瑟蹙眉试着翻身,抬起手臂后动作有片刻的凝固,酸痛的感觉几乎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头疼、腰疼、就连——
她眼睫蓦地动了动,茫然且惊魂未定地睁开眼,记忆艰难地蜂拥而至。
谈听瑟心跳急促,根本不敢回顾昨晚的记忆。脑海里一瞬间滑过各种念头,有担忧也有不知所措,但终究是隐秘的欢欣和羞窘占了上风。
她慢吞吞坐起来环顾四周,努力让自己冷静。
这应该是别墅里的某间卧室,而她身上穿着干净的浴袍,显然有人把一切处理过了。
那……现在她要怎么办?
忽然,阳台方向有人影微微晃动,阳台门“啪嗒”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穿着衬衣长裤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带进来一阵冷冰冰的香烟味。
卧室没开灯,遮光帘让室内格外昏暗。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床前,将手里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火星化为焦灰。
谈听瑟僵硬地坐着,双眼适应了光线,她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去看他。
只用一眼,她就看清了陆闻别此刻的表情。
那种眼神她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漠然且残忍,冷漠到了极点。四目相对的这一刻,足以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16章 玩玩而已 我有未婚妻,你准备做我的什……
走廊光线昏倦, 安静得连脚步声都被地毯融化。
年轻的女人穿着湖蓝色的吊带裙,乌黑的长卷发别在耳后,皮肤白得晃眼。她一点点往后退, 眼里的细细亮光呼应着手腕上的钻石。
一捧粉蔷薇在她怀中, 那是演出谢幕后别人送给她的。
“那我进去了,”她说, “晚安。”
“晚安。”
他准备离开,却又因为手里提着的舞鞋而折返。刚刚转身, 恰好和重新推门出来的纤细身影碰个正着。
她仰着脸, 恍然失神片刻, 眼底的喜欢如同涟漪似地浮现、弥漫, 心思昭然若揭。
再然后她踮脚吻了他。
一切变得冲动、荒诞。
他隐约觉得事情本不该这样发展,想要推开她的手却反将她牢牢固定住, 甚至紧紧揽住她的后腰,让她像柔软的水草一样垂落在怀中。
他们退回房间,壁灯灼热地摇晃, 在眼前蒙上水汽。
谁也没有停下,他失去理智, 代替青涩作乱的女人成了这件事的主导。
所有的触感都无比真实, 真实得不像是一个梦。
…
陆闻别从浅眠中睁开眼。
头因宿醉而隐隐作痛, 他目光缓缓落到屋顶, 在勉强遮光的百叶窗上聚焦, 根据隐隐亮起的天幕推测出时间。
忽然, 他目光一顿, 微微转头看向身侧,瞳孔微微紧缩。
熟睡的小姑娘正躺在他臂弯之中。
被烈酒熔断的记忆一点点成型,从她昨晚跟着聂显猝不及防出现在这里, 到他喝醉,再到她主动吻上来不肯松开,最后……他鬼使神差地纵容与主导,隐约和某个梦境重合。
他闭了闭眼,额角青筋跳了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昨晚的一切,原本都不该发生。
**
谈听瑟原本以为昨晚的事会成为一个转机,不管是陆闻别的态度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然而事实却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淡淡烟草味缭绕在周围,残存的袅袅白雾羸弱地扑面而来,像是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让她难以呼吸、喉头干涩。
他没有去拉窗帘,两人依旧被笼罩在暗色里。谈听瑟转过头不去看他,被子下的手死死攥住。
“你说你想知道我和许诗薇的事。”忽然,陆闻别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浑身发冷,“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明明透出昨晚旖.旎的绯色,却在此刻显得她狼狈且弱势。
说完,谈听瑟掀开被子想从床的另一侧下去,一边手臂却冷不防被男人紧紧攥住,他残忍而平静地继续,“她和我订婚了。”
“不可能!明明就没有任何媒体公布这个消息!”
“还没得到陆家的允许而已。”他微微一笑,只是明明笑着,目光却冷得可怕,面目都变得陌生,“所以,我有未婚妻,你准备做我的什么,情人?”
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格外用力,隐隐的疼痛和那些冰冷的字句如同刺入神经。
“你放开我!”用力挣脱未果,谈听瑟呼吸急促而颤抖,她蓦地停下动作,咬紧牙抬起下颌,睁大眼直直望着他,“我昨晚根本不知情,但你清楚自己有未婚妻,却酒后乱.性。”
话音刚落,手腕却一阵剧痛,陆闻别俯.身凑近,眼底粉饰一切的冷静如同薄薄的冰层骤然龟裂。
下一秒,他冷冷勾了勾唇角,又松了力道。
“如果你昨晚不来,就什么都不会有,懂吗?”
“我是跟着聂大哥来的,不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我,却一个人留下来,假装喝醉引诱这一切发生?”他挑眉,居高临下打量她半晌,语调轻飘飘的,仿若轻蔑,“你父亲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谈听瑟大脑空白了一瞬,“陆闻别!”
她第一次这样直呼他的名字,恐慌的、愤怒的、尖锐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选择怎么支配自己的身体和人生,和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她眼眶充血泛红,声音都在发抖,“只是睡一晚,玩玩而已,你不用这么大反应。”
陆闻别淬着冷意的眉眼近在咫尺,却是和昨晚天差地别的薄情。
他又恢复了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和她激烈的反应不同,是平时从容沉稳的模样。就好像是看她折腾玩闹不以为意,只有眼中的神色泄露端倪。
仿佛他不是当事人,只是冷眼旁观,冷血得可怕。
“玩玩而已?”陆闻别缓缓道,“我玩女人,但不玩女孩。对你这种小姑娘,我没兴趣。”
哦,所以即便是玩玩而已,他也看不上她这种“小女孩”。
谈听瑟浑身冷得彻底,泪意堵塞了声音,竟然让她想笑。
曾经他在咖啡厅对谢恬说“与我无关”,那时她怕过,可是下一瞬他远远地望着她笑了,就又将她拖入深渊。
她在深渊中心存侥幸,以为他不会对自己展露这份冷血。事实是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为这份天真付出了代价。
“那就当作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放心,我不会把这种事说出去的,更不会影响你和你的未婚妻,我没自甘堕落到做第三者。”谈听瑟用力将他推开,“也请你忘了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