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预告有雪吗?”
“没有。”
“怪不得,要是有的话,我们公司那些小姑娘早就说了。”
“你不是小姑娘?”
言微愣了下,“当然不是,我都生孩子了,算什么小姑娘。”
两人到了落地窗前,秦怀鹤拉开窗帘,把她揽进怀抱里,“那你说说,什么时候才算小姑娘。”
“大学刚毕业吧,二十二,二十三岁,刚进入社会没多久的,通常我们对她们都比较宽容。”
白雪从天上漂流,冲撞着玻璃,最后轻飘飘追随大地而去。
他在淡薄的月光里看她,“就是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言微一怔,转瞬笑了,拉着他往地上坐,“你觉得是吗?”
秦怀鹤嗓音低哑:“你是,你是个厉害的小姑娘。”
言微依偎在他怀里,“我算什么厉害,可能是比别人早熟一些。”
他在她耳边笑,“要不换个词儿吧,你比别人要勇敢一些。”
言微往他怀里蹭了蹭。
妈妈从小对她陶冶教育,根深蒂固长在她骨子里,想做什么便去做。
她从未后悔自己勇敢走向他,即便伤痕累累的那一日,她曾经问过自己,依然是同样的选择。
他的身子很快恢复热气,温热贴气息在她耳畔,“言微,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是爱着你的,就算你说我不懂什么是不爱,我都没有怀疑过。”
低不可闻一声叹气,“是我做得不好,你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言微愣神片刻,“秦怀鹤,你怪我吗?”
“我怪你什么?”
言微双肩微微耸动。
秦怀鹤勾动嘴角,“你笑什么?”
“没什么。”
言微知道自己的性子,她也有缺陷,她没有办法像别的女孩一样,痛痛快快发脾气,不满就宣之于口,她说不出来,闷在心里,积攒能力绝地反击,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
她曾经狠狠数落过秦怀鹤,他的傲慢,以及对她的轻视。
秦怀鹤却从未怪过她,她的笨拙,决绝,他都没有怪罪,就好像,他从未发现她有这些缺陷。
是她太过敏感,还是秦怀鹤太过迟重?
两年之后的这个雪夜,过往种种,言微已经能够释怀了。
相依而眠的雪夜,一觉到天明。
天蒙蒙亮,秦怀鹤起床简单洗漱。
言微也醒了,掀开被子给他穿衣服。
他昨晚偷偷溜进来,总是不好看,得趁着姑姑和爸爸没醒之前离开才好。
“你提醒丁澄一声,今晚记得来参加年会。”
秦怀鹤一个哼哼,“我提醒他他就该下岗了,今晚我回来接岁岁,你不用管了。”
才一转头,他嘴角一滞。
岁岁已经坐了起来,顶着鸟窝一般乱糟糟的头,木愣愣看他。
“爸爸。”
秦怀鹤和言微对视一眼,提嘴笑了,“爸爸来看你了。”
岁岁手脚并用,朝床边爬过来,“你买糖果了吗?”
秦怀鹤一顿,眉头皱起来。
是他一时疏忽,昨天两人说好的,不能破坏玩具,秦怀鹤下一次就给她买好吃的来。
这一大清早的,六点刚过,超市还没开门,上哪儿给她弄糖果。
言微把岁岁抱起来,让她背过身对着秦怀鹤,拿手顺她的背。
“岁岁做梦了,爸爸没来呢,我们睡觉觉。”
秦怀鹤像看戏法一般,看着女儿在她背上慢慢迷瞪过去。
他胸腔上下起伏,低声道:“赶紧送去上早教,有个早教班文凭,也不至于这么被你忽悠。”
第66章 吾妻言微,我的心肝肺。……
言微才吃完午饭,就接到闫秘书的电话,说要派人接她到工作室做造型,为今晚的年会做准备。
今晚宾客云集,连王北雄那样的业界大佬都抽空来参加,言微自然不敢怠慢,之前闫秘书就已经只会过她,秦总交代了,让她对接延嘉,给延嘉准备年会场地,还要给言总准备礼服和造型师。
言微工作太忙,便由着闫秘书去办了。
到了造型师的工作室,她才发现,闫秘书搞得太过隆重了,高定礼服都准备了三套。
一件星空蓝一字领飘纱礼服,纯净梦幻,一件黑色斜肩大裙摆礼服,端庄大气,最后一件,香槟色抹胸礼服,下半部分是烟雾粉羽毛,粉嫩娇俏。
造型师的意思,开场走红毯的时候,先穿星空蓝礼服,上台致辞换黑上礼服,下台和员工们互动,可以换上羽毛礼服。
言微头大,她不是女明星,顶多算一个女企业家,一个年会何必折腾自己。
去年年会,她连礼服都没穿,今年公司扩大,请了很多合作伙伴,她才想着稍微正式一些,但也没必要弄得这么花枝招展的。
“一套就行了,你们也没必要跟着我,到时候要招待合作伙伴,我没有时间换造型。”
造型师为难,只得叫来闫秘书。
闫秘书闻言,以为言微对礼服不满意,这三套礼服可是花了几个月时间,专程给言微定制的,言微不满意,秦总自然也不能满意。
“要不,先上身试试看?上身才知道效果。”
言微知道她辛苦,也不好不试,便一件件上身试了。
别说,高定礼服上身,出众又贵气,特别是蓝色那件星空裙,闫秘书啧啧称叹,“太美了,简直就是为你而生,这个星空蓝配上你的肤色,就是仙女本人!”
言微都忍不住扭过身子,对镜多看了几眼,她可有想象得出来,到时候灯光一暗,浪漫缥缈如闪耀星空。
没一会儿,语音电话响了。
言微拿出手机,呆愣在原地。
是秦怀鹤,他换了微信头像,是他偷走的那张,不知道他是不是做了处理,清晰度很高。
高中女生抿嘴对着她笑,瞳孔黑,眼睛很亮。
指尖一划,秦怀鹤的声音把她从失神里拉扯回来。
“闫秘书发给我看了,你要是不想换造型,就去掉黑色那件。”
言微轻轻吸气,“为什么,黑色的不更端庄吗?”
秦怀鹤低笑,“等你到了我妈那个年纪,再端庄也来得及。”
言微提唇,又忍不住问:“那你觉得星空蓝好看,还是烟雾粉好看?”
他没多思考,“当然是羽毛那件好看。”
言微绷不住牵动唇线,“这件太过年轻了吧,会不会显得不太庄重?”
“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又不是中年女企业家,要那么庄重做什么,岁岁不也穿粉色,两人穿一样的多好。”
“……好。”
果然是直男审美。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为悦己者,言微被他说动了,她才不过二十六岁,比那高中女生不过长了十年罢了,每日工作持重老成还不够么?
一年就这么一天,是她自己的主场,烟雾粉有何不可。
于是,她和造型师确定下来,进场和致辞穿星空蓝,下来后换烟雾粉。
言微站在舞台边,和司仪对流程,她做过那么多场直播,控场能力已经炉火纯青,但今晚来那么多同行大佬,她脑袋有一些紧绷。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欢呼声。
“秦总来了!”
“岁岁宝贝!”
言微心口一个鼓动,回过身一看,秦怀鹤一身墨色西装,领结打得一丝不苟,怀抱着女儿,大长腿稳健有力,拓落不羁,朝她大步而来。
岁岁绑着哪吒头,一身粉色公主裙,小肚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小猪挎包。
宁凯锋迎了上去,“秦总,我才说派车去接您,您就过来了。”
秦怀鹤不甚在意,“你忙你的,小孩在家里待不住,就早点过来了。”
宁凯锋忙不迭应着:“好的,好的。”
岁岁在秦怀鹤怀里蹬腿摆臂,“妈妈!”
到了言微跟前,秦怀鹤把岁岁放下,视线从上到下扫过那条星空礼服。
除了一对珍珠耳钉和一个方形腕表,她什么首饰也没戴,细薄平角肩如精雕细琢,一字领让精致的锁骨展露无遗,渐变蓝更是衬得她的肤质又细又白。
岁岁被妈妈的裙子吸引住了,摸着妈妈的裙摆,想把闪碎的光抓在手里。
言微低睫对女儿笑笑,再看向他,一双眼顾盼生辉,笑起来眼尾翘起,着实勾人。
秦怀鹤唇边起了一个压不住的弧度,“这件也不错。”
衣服不错,就是这个女企业家有些过于夺目了。
言微面上浮起了一层热气,“怎么来那么早?”
秦怀鹤两手插兜,稍稍扬眉,“我来给你站台迎宾,行吗?”
“……行。”
这么贵的迎宾先生,还不收钱,不用白不用。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脸上,直到把人看得看得不自在了,才松懒懒笑,低声说:“表扬我的心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