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家中餐可以吗?”
程昱低声问。
后面的喇叭愈发频繁,舒尔头疼难耐,见他不等到结果不罢休,于是草草应下:“随便吧。”
程昱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勉强,点头应下:“那我四点半来接你。”
说完,程昱几步钻进车里。
让开位置后,舒尔踩下油门赶紧开走。
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车影,舒尔下颚紧绷。
看了眼早餐袋子,她低声骂:“神经病。”
Aurora回国后的首期杂志成绩不错。
今早开会,舒尔得到汇报后,难得露出好几个笑脸,挨个将几个部门负责人夸奖,才又严肃起来安排下期任务。
下期主打时装与演员专访。
正好下月初隔壁安城有个夏季时装展,各大媒体都会前往,红毯签名无一不缺。
如今刚回国正缺少曝光,舒尔让助理应下邀约。
说到演员专访,有人提起:“这次戛纳电影节贺时惜提名了最佳女主角,不如我让人联系联系她的经纪人,要是有时间接受采访不如就定下她吧。”
听见贺时惜这个名字,她翻文件的手顿了顿。
贺时惜童年时拍广告出道,七岁那年在古装剧中饰演幼年时期的女主步入演艺圈,十八岁电影一战成名,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国内影后。
这些舒尔都知道,甚至她还能知道的更多。
因为贺时惜是程临安的妻子,程昱的大嫂。
贺时惜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
五岁那年福利院倒闭,她面临着流离失所,但好在长得漂亮有灵气,从福利院离开的第二天就被现在的经纪人办了领养手续。
二十岁在国外拍戏,遇上程临安。
程家从来没有门第观念,两人自由恋爱五年后,程临安轰轰烈烈的求婚结婚。时至今日,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娱乐圈内,两人仍旧堪称模范夫妻。
这些说来都是别人的事情。
可但凡想起,对舒尔来讲又是那么近那么远。
叫她无法不羡慕。
“她那边我来联系。”舒尔抬眼,又叮咛采编:“采访稿提前写好拿给我过目,有关父母方面的问题都不要出现。”
将这些安排好,她把玩着手机朝窗外看去。
……
等到傍晚下班。
程昱果真开着车再次出现在了大门口。
舒尔不愿跟他纠缠,发了短信告知后从后门离开。
这样的逃避持续了好几天,却也压根没有出现舒尔所设想的热情消散。
直到周五下午,开总部跨国会议时,舒尔跟美国那边的负责人起了争执。
她心情极差,实在没心思跟谁周旋。
然而一出大门就见手机屏幕亮起。
这人猛地撞枪/口,她满心烦闷,只觉得程昱愈发纠缠。
临近七月,海城的天正值酷暑。
程昱靠站在车边,看见她挡着太阳光过来,打开门说:“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给你带伞。”
“下次一定记得。”
舒尔没吭声,站在车门旁四处扫视几圈后,确定没有认识的人才上车。
合上车门,程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先喝点水吧。”程昱把水瓶递给她。
舒尔没接,偏过头静静看着他:“程昱,你别再这样了。”
“什么?”程昱皱眉。
舒尔手心泛着汗液,贴在腿面上实在难受。
将手移了个位置,她轻声说:“你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没办法再让我心动了,不仅没办法,而且也会因为你而产生困扰,你这样真的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
程昱抿唇,说起话来显得有些艰难:“就算只是上下班接送你,你也觉得很难受吗?”
“对。”舒尔目光平静,“我会很难受。”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舒尔收回视线,慢吞吞地开口:“其实你没必要对我产生愧疚心理,过去你不爱我,我也能好好活着,只不过是难过了一阵子。现在我什么都有,你也不用再记挂着前几年对我的那些,我虽然不是圣母心,但也不希望你过得不好。”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舒尔压根就没恨过他。
回来以后,就算是看见他的时候还是会难过,但舒尔知道,这都需要时间。
“舒舒。”程昱手指紧紧抠着方向盘,语气艰涩:“我明白过去的伤害没办法挽回,但是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好好弥补你,也会好好爱你。”
舒尔果断摇头:“我不需要的。”
程昱微怔。
“这几天我也在想应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前夫前妻也好,青梅竹马也罢。程昱,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因为不管什么爱都是有时效的。”
“从前我想要的,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
舒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在我这儿,那时效已经过期了。”
“可我……”程昱还想再说。
舒尔平静抬眼:“程昱,有些话我不想说破,别让彼此难堪。”
她曾经缺少的家、陪伴、安全感以及他的爱都已经过了时。
现如今包括他。
舒尔也不再需要了。
不愿意重蹈覆辙,也不愿再继续从前的生活。
爱情这东西碰不得。
轻则心伤,重则要命。
-
七月。
时装展如期而至。
正巧黎苑声有个特邀戏在安城影视基地,去之前舒尔给她发了消息,约好到时候见面。
航班在傍晚,舒尔收拾行李时,公寓门被敲响。
舒尔放下衣服去开门,年轻男人站在门外,笑着道:“舒小姐,这是您的礼服。”
“礼服?”舒尔迟疑接过:“我没有定礼服啊。”
男人一脸为难:“这我就不清楚了,电话那头指定是您的名字。”
“那麻烦了。”
舒尔提着两个纸袋关上门。
将东西放在沙发上,打开鞋袋子,是双银色镶钻高跟鞋。
她看了眼logo,摸来手机给舒译打电话:“哥,这礼服是你给我定的吗?”
“礼服?不是我。”音筒里还有翻文件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舒尔顺手拆开礼服盒上的丝带,边掀盖子边说:“安城明晚有个时装展,我去看看。”
“在外面有事就打电话。”舒译叮咛。
舒尔笑着,视线触及礼服盒内的旗袍时,神色微顿,笑意也僵了下来。
跟舒译又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她半蹲在沙发前提起旗袍。指尖拂过泛凉的绸缎面料,继而像是惊醒般丢进盒子,盖上盒盖直起身,把东西抱起走进杂物间扔了进去。
这旗袍她一眼就认出是出自旗袍大师章娴时之手。
章老师年岁已高,除却极合眼缘的,一般是不会轻易动手制作的。
而她身边能跟这位认识的,只有程昱。
还没离婚时,她每次酒会上所穿的旗袍都是章老师所出。
舒尔的视线从礼服盒上收回来,握着门柄合上门。
抵达机场后,舒尔办理好手续。
助理这次没来,她靠着行李箱倚在一侧翻微博等待过安检。
刷了几条后,忽然一条新热搜映入眼帘。
#程昱新电影于海城开机#
舒尔指尖停顿片刻,点进去随意滑了滑,推荐关注跳出来。
宋青栀Gardenia。
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不熟悉,舒尔看了两眼头像照片,才发现是那天马场上见到的跟程昱一起的女人。
退出热搜重新翻着,正打算返回桌面,黎苑声的消息弹出来。
黎苑声:【看见热搜了吗……】
舒尔:【看见了。】
黎苑声:【我就说突然身边跟个人,原来是新看上的演员。】
对于程昱这人,从黎苑声知道舒尔喜欢他开始,就很看不顺眼。但当初为了小闺蜜的幸福,黎苑声硬是忍下那些不爽,直到后来两人分开,黎苑声也才不用再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