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笑一下。
又看一眼又笑一下。
许婵婵不由开始怀疑他被门夹到的是否根本不是手，而是脑子。
“你笑什么笑？”在接收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笑意以后，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恼羞成怒。
说他有病他还演上了？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那么重的门来一下, 万一骨折了怎么办？
秦时予居然还有闲心来安慰她：“没事。”
？
许婵婵怒视他：“你是医生？”
对面的男人迟疑了一下, 点了点头：“虽然已经很久没用了, 但我的确有行医资格证。”
许婵婵：“？？？”
……
救命, 好想打死他。
她将视线转开，面对窗外生起闷气，再也不愿看身旁的人一眼。
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轻笑, 许婵婵气成河豚, 努力忽视着秦时予的声音，怎么都不肯再扭头去看他一眼。
还好，去医院检查过后发现, 秦时予手上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却并没有伤到筋骨, 只要修养一阵子就能自行恢复。
开好药，简单包扎了一下以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外走。
许婵婵：“你还跟着我干嘛？”
男人脚步一顿：“我也是这个方向。”
他说话的语气斯文温润，配上舒缓的语气, 像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可怜。
许婵婵忽然有点凶不下去了。
……算了，随便他，爱干嘛干嘛。
只要不来烦她。
于是两人并肩走出医院。
已经有来接的车等在医院门口，是许婵婵不认识的司机，
“要一起吗？回酒店。”秦时予俯身，上车前回过头询问道。
得到的是许婵婵斩钉截铁的否认：“不要！”
就不要就不要！
谁要坐他的破车。
秦时予也不勉强，点了点头：“那酒店见。”
许婵婵直接没理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网约车。
“破车”迈巴赫和许婵婵打到的车一前一后抵达了酒店门口，车停下，二人下车，猝不及防视线相撞。
秦时予又在笑，许婵婵望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是不是刻意跟着自己的？！
瞪了他一眼，她又往里走，两人明明一起进了大厅、上了电梯，却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个笑意盈盈，另一个脸鼓成包子，异样的气氛引得电梯里同行的人都忍不住侧目偷看。
许婵婵气哼哼地上了楼，目不斜视地回了自己房间。
然而就这一下午没看手机的功夫，微博上已经炸开了锅。
*
陪着秦时予在医院跑东跑西BBZL 地忙了一下午，许婵婵一直没来得及跟栗子她们解释自己突然离开会场的原因，如今闲下来了，她拿出手机想要在几个画师的群里发个消息。
结果刚扫了一眼屏幕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消息推送给惊呆了。
不光只是微信qq的，还有许多微博上的新消息通知，许婵婵没开消息通知的具体内容显示，只能看见长长一列提示刷满了她的整块手机屏幕。
往下一滑，滑不到底。
……什么情况？
说起来，上一回看到如此密集的微博消息，似乎还是在几个月以前，她想上网查查恋爱攻略，却一不小心和一堆看狗血小说的网友杠上了。
还十分不凑巧地恰好被秦时予发现。
回想起秦时予当时意味深长的表情，许婵婵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解锁屏幕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一看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qq群里的几位画师都在不停地@她，大群里也有人@她。
栗子：【小芽，你微博上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寒川：【小芽你下午忽然走了是因为这个事情吗？别担心，我们能看出你和那个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抄袭关系的。】
寒川：【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要抄也是她抄你。】
什么抄袭？
许婵婵皱着眉头，点开了微博。
微博上也正热闹着。
用户302338:【@月亮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用户9488:【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匆匆，去也匆匆。】
用户837474:【支持博主（括号内】
？？？
许婵婵眼前晃过一列问号。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是水军吗？要不哪有正常人会这样说话，也太奇怪了，跟精分似的，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再接着往下看，终于弄清了事情的起源。
铜雀杯明天就要正式公布获奖名单，为了比赛的公正透明，也因为各组的其中有一个奖项叫做“最受网络欢迎奖”，因此在铜雀杯的官网和官方微博、公众号上，参赛选手的作品都是会被公示的。
昨天半夜，有个人在微博上艾特了她的画手帐号，质疑她的参赛作品结构为何与临城电视台两个月前播出的一档公益类节目的宣传图十分相似。
许婵婵最近在微博上活动得比较勤快，转评艾特每天也变得很多，一般来说，那些红点提示她并不会一条一条点开来看，因此完全忽视了那个人的提问。
大概是这种漠视的态度将那人激怒了，今天上午她做出了一张九张图的对比微博，将许婵婵的参赛作品和那个所谓的宣传图一张张贴在了一起，甚至还做了叠图处理，试图以此来论证许婵婵恶劣的抄袭行为，顺便艾特了许婵婵的画师账号、最近和她互动得比较频繁的几个圈内画师账号以及铜雀杯的组委会账号。
一副要给被抄袭者讨个说法的模样。
再之后就是那人的维权博评论区涌入大批BBZL 水军，将这件事的热度狠狠顶了上去。
几小时过去，铜雀杯相关的圈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传这件事了。
看栗子她们几个的样子，估计以为她下午忽然从拍摄场馆跑掉也是因为这件事。
许婵婵真是莫名其妙。
她的插画内容取材自世界知名的童话故事，非原创人物不存在抄不抄袭一说。
至于那个人说的什么“构图”、“元素”之类的，则完全是由她自己构想，她画画的时候连参考图都没找过几张，哪会有什么抄袭。
更别提那个节目两个月前才播出，可她从去年九月份就开始着手准备这批参赛作品了。
这样想着，许婵婵点开了那人维权博里的对比图片。
点开后不由得一愣。
她原以为是路人没事干瞎胡闹，看到几张同主题的图片就硬说是抄袭，但现在一看，那几张宣传图和她的作品的确非常雷同。
就像那条维权博中所说的一样，整体构图、用色搭配、乃至细微处的小元素，几乎都一模一样。
不过两者画风截然不同。
许婵婵的是层次丰富、质感鲜明的伪色粉画风，细节处还点缀了彩铅的肌理，对方的图却是非常互联网的画风，用了大片平整光滑的渐变色。
乍一看上去，就像是将许婵婵的那几幅参赛作品描了一遍外边缘后重新填色。
撞脑洞也不可能撞到这种程度，许婵婵蓦地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画手群里的人说“要抄也是她抄你”，原来她还真的被抄了。
皱着眉头点进维权博中圈出的“苦主”微博，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博文内容是一个系统自带的黄豆人表情。
【委屈·jpg】
忽然没头没尾发上这样一个表情，别的什么也没说，在如今这样敏感的时间点，就像是默认了那个维权博中所说的一切似的。
抄了别人的画，眼睁睁看着对方被推上风口浪尖，居然还装死不说话，还发绿茶表情包，怎么会有这种人？
好生气，有点上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人是从哪里看到她的参赛作品的？
铜雀杯参赛作品并不要求是私密稿件，但许婵婵这套图从开始画草稿到成稿后发到组委会邮箱，这么长的时间里的确从未在任何公共场所展示过。
这个所谓的苦主她根本不认识，除非那人能钻进她的脑子里，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到这套图。
不过……
许婵婵的视线落在了维权博中的一行字上面。
“临城电视台两个月前播出的一档公益节目”。
临城电视台。
那里确实有两个人有机会接触到她的稿件。
仔细看来，那套宣传图和许婵婵稿件重合度最高的，也正是她在和季骁分手前就已经初步完成的前几张画稿。
心中有了定论，下一步的调查便也有了精准的方向性，许婵婵上网搜了一下那档公益节目的负责人，果然在现场记者和总负责的那一栏看见了田盟的名字。
要说起来，田盟BBZL 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几档节目的核心骨干，能力方面也是绝对不欠缺的，但为什么就总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呢？
事情到这里算是基本水落石出了，许婵婵无语地抿唇，思考着该如何回应。
画手群里的人还在谈论着此事，许是顾虑到当事人就在群里，大家说起话来非常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