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一进,不复往生。
奈何桥头那一朵苍白的“雪莲”,可还有留恋?
舍子已没有耐心,等候他们如此害怕踌躇,现在的她,气愤、报复,想要得到真相的心无比冲动,自己都曾想,这是不是就是“不择手段?”
“既然没人知道,那就如二夫人所说,你们这些人全部陪葬!”
“舍姑娘饶命啊!……”
楚开姸发了狂:“你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再府里安排?”
“若有不想陪葬的,说一声,立刻奔赴边疆充军!”舍子不管不问,仿佛没有听见。
“舍姑娘饶命……”
一片求饶痛哭,却没人敢说出来,也可以理解,毕竟将军不在,恐怕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将军已经战死边疆,玉夫人死了,府里二夫人只手遮天了。
谁会傻傻的与她为敌?去帮一个外人?
“开始吧!”舍子冷言说完,外面早已等着的府门侍卫开始拖人。
瞬间,哭喊声大乱。
楚开姸怒色指着那些侍卫,惊道:“你们……你们……听一个外人的,还把没把我放在眼里?都给我住手!”
可他们哪里会停手,宛如一个个冷血无情的鬼界阴使,独舍子清楚,必是南辰在他们身上施了法术。
“我说……我说……我知道!”这时,终于有一个人说话了,那人已被拖出几丈远,待府门侍卫松了手,他哆哆嗦嗦的在地上,从老远的距离爬了回来。
“你知道什么!你若为了保命乱说!我饶不了你!”楚开姸歇斯底里的疯喊。
舍子半字不回,漠然望着那个人,一点点爬回来,看着他跪在眼前,颤声回应:“我知道……我说实话……是二夫人命人洒的……用的干草……这样……清油点点不会成片……更不会被人轻易发觉……”
楚开姸嗓音嘶哑:“你胡说!”
“小的所言属实……舍姑娘发发慈悲,千万不要让小的陪葬或是充军,小的家中上有年迈的父母,还有妻女,小的若是没了,家里的一家老小可就完了呀!”
说完,不停磕头,几次下来,额头都青了一块。
舍子:“好!放了你,会给你好好安置另一份差事!”
“小的也可以作证,的确是二夫人……”
“是二夫人……”
“我们都知道,可我们不敢说呀,说了二夫人会饶不了我们的……”
下面一片争相哭喊,舍子沉沉道了声:“都下去吧!”
转身,随即对房里的人也道:“你们也下去,我有话对二夫人说。”
那些人慌慌张张跑出门,连带着院子里那些下人,慌乱的步子一阵疾行消失了。
舍子用了些许鬼灵力,房门无风自动关上。
那楚开姸即使事情败露本也不畏惧,舍子这一举动,顿时吓青了脸。
“你……你想干什么?”
舍子朝她走近两步,她害怕,朝后退了两步,身子摇摇晃晃的立在那,眼神明明已经慌了,却仍然透着一股誓不退让,我自清白的倔强。
“我不想干什么,我若真想干什么,就不会来此一趟,夜黑风高好办事,伸伸指头就解决了。”
楚开姸一听,脸色顿时如土,低垂下眼眸,一副眼神儿不知该看向何处。
舍子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来此不止是告诉你,别以为你那点小计谋无人知晓,掩盖的了府内上下的眼睛,挡不了天眼!还有另外一件事,身为二夫人,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将军已经在战场上死了,他回不来了……”
之后的话舍子没有再说,站在那径直望着楚开姸,看着她惊慌又猜疑的神色,心里是那么痛快。
“你胡说!你这是毒咒将军!足以杀了你!”
“信不信由你,相信过几天就会传来悲讯,到时,真真假假你自明了。”
舍子说完,别过身朝门口走去,门开了,等舍子出门之后,那扇门又自动关上。
“你是什么人?来本夫人这里撒野!竟敢诅咒将军!知道了又怎样,别以为我会怕你!死了好,都死吧!都死了府里就是我一个人的!”
随便她怎么发疯,舍子也不再理会,她想要的无非就是将军和荣华,将军一死,所有的一切都洇灭了,成空。
直到拐出院子,她那疯疯癫癫的声音,才再也听不见。
舍子幻了件雪白素衣,去了夫人院里,与她和这座府邸道了别,跪在她的棺椁前,磕了三个头。
冬雪问:“舍姑娘不留下,送送夫人吗?”
舍子低着头,良久没有回应,心头却已对冬雪回应:“已经送过了。”
棺椁里的夫人,只不过是一具躯壳,她的灵魂早就已经入了鬼门关,送与不送,都无有太大意义了。
涂山依旧。
仙风清凉,心沉重。
玉夫人走了,她也该走了。
眼前的一切再过向往,也终究是命中不得的。
南辰从身后把她圈在怀里,耳畔低语:“药房的药草该摘了,留你一人在这,也是胡思乱想,不如,就随我去摘药草吧,闻闻药香,心里也好受一些。”
第44章 一时的醋意
三千河山44
他从未如此过,以前,若靠的近一些,他总会拿出一副君子模样,男女授受不亲,言语责怪,脸色发青,似乎那才是他。
舍子有些不习惯,却又有些贪恋他如此靠近。
以前不太懂得男女之事,总感觉,所有的人都和姐妹们相处是一样的,如今略懂了些,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我得跟你道个别。”
“道别?冥界和涂山装不下你了?”南辰笑问。
舍子抿抿嘴,不太明白此话,既然狐后都已经提起了那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是,天族不是有意许你和九珠公主联姻,狐后对我讲了此事,我觉得,你母亲说的对,我留下,侍女不是侍女,书童不是书童,总归是不好,免得,再让你们心生嫌隙,我便想着,认识一场,与你道个别,自此我就留在冥界了,虽然,我想成仙,可是,若命中无有不会强求,顺其自然就好,我身上有那两千年灵力也知足了。”
明明对自己发了誓,告诉自己要好好的,即使再不情愿,也要装作莫不在乎,事不关己。
可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有些哽咽。
到底是真的不想回去,藏不住。
“我阿娘与你提过?”他反问。
舍子点了点头,别过身来,抬头看着他,说道:“狐后说的在理,你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我们就此别过吧!若是还拿我当个道友,也可以去冥界看我。”
她笑着说着,眼里却含着泪。
“既然是道友,那就得走在同一条路上,这才是道友,若分别两道,就不是道友了。”
舍子低眸沉思了一会儿,发觉他此话,竟也是对的,令人挑不出一点错,莫非道友还有这般解释?
难道,道友就非得走到一条路上吗?仙同仙,魔同魔。
是不是分开了就成了陌生人?
“什么都不要想,此事我会解决,天帝指婚归指婚,她九珠愿意,我南辰并不愿意,煌煌天威大天界,还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不成?”
“可是……”
“没有可是。”
舍子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药草香苦,似人生百味。
无心采摘,舍子便偷了个懒,抱着一大捆药草,闻着苦香味睡了个觉。
许是无命成仙,觉得为鬼女苦,倒感觉这苦苦的药草味竟也那般香甜了。
琴声入耳,逐渐醒来。
一睁眼,涂山已披上一层月霜,淡淡的,山色镶入朦胧中,四处看了看,火狐狸不知去了何处。
莫非是懒得叫醒,便找来了琴声来吵?
她放下那捆药草,朝着琴声轻轻走去,踏过山草,迈过潺潺溪水,林中月色下,一道身影静坐抚琴。
白衣如星,夜如星河。
他的身影坐在那,是那么清晰可见。
这首曲子……是那日火狐狸弹过的月花谣,舍子定睛朝他望着,把他的样子,无声在心头刻画。
清衣飞扬,似寒霜刮过,拉了长长的一道光影,在幽暗的月色下,灿如星河。
不由自主,伴琴起舞。
幻一朵赤色彼岸,腥红之月恰似血,彼岸忘川,前世牵绊花开,似血如梦一场,不复缠绵。
花开,最是可贵。
花落,永恒的期盼。
轮回世世,幽冥路,奈何桥,花开花落千年无双。
三生三世,无生无死,无苦无悲。
大梦繁华,月下采花女,怅泪一滴,沾染了霓裳,却惘然。
心头一颤,手渐渐松开,那朵彼岸缓缓掉在地上。
琴音断,他含笑抬脸,“竟不知舍子姑娘舞姿如此绝妙,今日,闲来奏琴一曲,不想,竟有幸看到这月下花舞,令在下惊叹。”
舍子动了动唇角,算作了个笑吧。
“笨拙之舞,无需赞赏,方才……”
想了想,舍子还是把那句话咽回去了,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认错人了吧,相互之间会有多尴尬。
素书把琴收好,站起身,如芝兰玉树,朗朗清风,“那日我听得南辰在林中,曾弹过此曲子,一时当作心头好,听来甚是好听,这几日,便学着弹这曲子,微学得些皮毛,不善琴艺,不知弹的怎么样,待哪日见到南辰,定要向他好好讨教一番,也好跟他做个比较。”
舍子笑了笑,原来如此,“他应该也不善琴艺,只弹过一次而已。”
“此话可就差矣了,南辰琴艺精湛,若凡是这世间的曲子,他听入耳一遍两遍,即可能够弹奏出来,此点,素书可是万分佩服的。”
舍子微微一笑,算做回应,或许是吧,反正他只在面前弹过一次而已,正想问:“你看见南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