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动了,叶飞倒跳下了马背,拍拍它的背脊道:“前面就是山林,你进去,便可以找到同伴,没人会去追你。”墨玉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扭过脖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叶飞,那意思好像再说:“你有病吧,折腾老子半天就为了放了我。早说啊。”
叶飞尴尬一笑道:“嘿嘿,其实我本来是想收复你的,而且已经差不多成功了。不过既然到了这了,想想还是广阔自在的原野更适合你,走吧,不要再回来,去寻找你的同伴。”
黑马嘶鸣一声,抬起双蹄,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林木之中。
“走了,不会吧,还以为会被我的真情打动呢。”叶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嘲着。
“吁。”白瀚王急停,马背上的方白羽刚好看到墨玉离去的背影,他倾下身子,伸出右手:“后悔吗,后悔了的话,就去把它追回来。”
叶飞握住他的右手,跳上马背:“世上哪有后悔药吃,走吧,把你的马厩撞烂了,还是要陪的,这样,下次和下下次的施诊都免费怎么样。”
“那你岂不是太亏了。”
“是哈,是有点亏,要不就下次免费吧。”
“好啦,看病的钱一分都不会少的,一匹马而已,当我送你的。”
“那可不行,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我已经欠你很多人情了,就当是还了一个好了。”
“这样啊,那好吧。我勉强接受了,反正你也不缺钱。”
“呵呵,感觉你的脾气,也没有村上传说的那么臭嘛。”
“靠,是谁在后面嚼耳朵根子啊,是谁说我脾气臭啦,让我知道,就算他家里轮回了人我也不会去了。”
“额……反正不是我说的。”
“恩,估计你也不敢。”
“臭屁。”夕阳西下,少年们的玩笑声,就如伴随着旭日落下的古琴曲,一直演奏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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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特殊的年份
在方府,叶飞和六位方氏族人围坐在一张至少能够容纳二十四个人同时用餐的长桌前,鼻尖的香味像是勾人心魄的春药,勾搭着他快要喷来的食欲。
贪吃。
这大概是叶飞身上最大的毛病了,应该与年幼时的食不果腹有关系。
每当见到美食,叶飞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兽性大发的冲上去,直到真正地满足。这情景很像是色狼见到了美女,又或是老女人夜会情郎。
今日,无形中被身边的环境束缚住了,他直到此刻仍未现出本性,真是很不容易了。
叶飞的瞳孔收缩着,感觉盘子里的田鸡在向自己招手。
“这位是。”方白羽的奶奶,方氏最年长的老寿星,大概是将自己亲子的福寿和儿媳的精气都吸光了,年近八十身体依然硬朗。
“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叶神医了。”方母殷切地介绍道。
“您就是那名少年名医啊,真没想到,比想象中的更加年轻。我啊,老了老了,很少出府,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恕罪,恕罪啊。”
叶飞心道:“方家的客气实在一脉相承,连个快要入土的老奶奶都这么谦虚,还真不太适应。”
他可没敢把这些想法吐露出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您过谦了,久闻老太君威名,奈何身份地位,一直不曾登门拜见,才是真的失礼呢。”
“哈哈哈,您夸赞了。”
“哪里哪里。”
叶飞神情坦荡地叙说着酸不溜丢的恭维之言,这让方母很是惊奇,在她想来只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习惯这些上流社会的相互奉承。又听了几句,感觉实在太酸,便主动出言打断道:“老太君啊,别缠着叶神医了,坐这边,有您最爱吃的醉兔呢。”
“我就说嘛,还是凤绢疼我。。”
叶飞长舒口气,对着方母笑了笑,后者摇摇头道:“人老了,自然啰嗦些,公子见谅。”
叶飞点点头,惊觉嘴唇快要兜不住口水了,“噌”地站起来。
方母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叶飞忙着掩饰,随口说道:“白羽去哪了,怎么一直没见到。”
“呵呵,你们俩人倒真是谁也离不开谁。他啊,去地窖取酒去了。”方母微笑,“对了,你和少羽谁大些啊。”
“额……我是开皇十三年出生的。”
“这么巧啊,白羽也是那年生人,和你同岁呢。”方母的表情甚是惊讶,娓娓说道,“白羽出生的时候,曾有位算命的师傅来过府上,说开皇十三年是个凶年,在这一年出生的孩子大多活不了,可若能侥幸存活下来,则非龙即凤,扬名天下。
我经常对白羽说,你是特别的,方家的门庭一定会在你手中得到光耀。没想到,原来村子里还有一位和白羽同样特别的人存在着。”
叶飞摊摊手道:“算命先生的话,怎么能当真的。”
“哎,有些事情还真说不准。”方母连连摇头,“我起初也是不信,直到村内和少羽一年降生的孩子不容抗拒的相继死去,才不得不信了。”
“不会是那算命的人施下的咒语吧?”
“不会的,后来我也派人去城里打听过,情况和这边如出一辙,在开皇十三年这个特殊的年份出生的娃娃,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十天的。”
“要真是如此,还真是离奇。”
“谁说不是呢。”方母道,“那你是几月生人啊。”
“八月十三。”
“白羽是一月一日生人,比你大几个月。”
“哦,那么说是我的兄长了。”
“你们俩还真是有缘。真是有缘啊。”
“相见恨晚。”
“叶公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五年前来到村子的吧。”
“我一路拾荒走来的。”
“你的父母呢。”
“都轮回了。”
“天灾?”
“人祸。父母轮回前的景况,直到现在仍历历在目。”
“你知道凶手是谁。”
“当然,这个仇早晚要报的。”
“有志气。”
“你不想问问细节?”
“报仇这种事情,方家帮不上忙的,所以我不问。”
“您乃大雅之人。”
“惭愧。”方母叹息,“难怪你不愿认我为干娘,不愿接受安逸的生活,是怕报仇的决心被幸福消磨光了啊。”
“可以这样说吧。”叶飞拱手道:“说实话,我与您一见如故,真想就此在您膝下侍奉,但,实在有重担在肩。”
叶飞故意说了谎,其实报仇对他而言,只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并非任务,因为,在父母被杀的时候,他只有五岁,那是一个对身边事漠不关心的年纪,只是在血脉的维系下,于心底,留下了报仇的种子。
之所以不认方母为干娘,实则是因为药人的存在,那才是他肩上真正地包袱,是永远不能与人说起的秘密。
欺骗热诚的方母,让叶飞颇有负罪之感,他扭了扭身子,离开座位:“白羽这家伙怎么还不来啊,我去瞅瞅他。”
“他在地窖里,你找不到他的……”
“喂喂喂,我怎么觉得耳根子痒痒,是不是有人在背地里说我坏话啊。”方白羽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右手托着一坛没有注明出处的酒酿,“嘿嘿,这可是我爷爷、爷爷的爷爷珍藏起来的美酒哦,你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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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火气(一)
叶飞虽然没有喝过酒,却经常听说村中的某某汉子喝酒太多了,回家毒打妻子、儿女的劣迹,深知烈酒绝不是个好东西。
当下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不不,这个恕难从命,我可不会喝酒。”
方白羽小心翼翼地将封盖启开,端着酒坛凑到叶飞的鼻尖,来回晃动,“这酒可不一样,喝不醉的。”
缭绕的酒香在封盖开启的时候,就已经飞入了叶飞的鼻端,馋得那不争气的大胃“咕咕”叫个不停,叶飞心志难守,道:“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喝不醉啊。”
“你先喝,喝了我再告诉你。”
白羽在叶飞面前的杯子里注满了酒,这杯子只比口杯略大一点,是晚餐开始前,白羽特意命人更换的,目的,就是慢慢地品尝这壶美酒。
酒香四溢,撩拨的叶飞心里痒痒的,最后挣扎道:“这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快干了。”
白羽硬把酒杯递到他的嘴边,强灌道:“一滴都不许浪费哦,这一杯酒,足够重修八个马厩了。”
“啊啊啊。”润酒入口,叶飞呲牙咧嘴。他从未饮过酒,从未饮过如此纯酿的好酒,这酒水入了吼,肯定是不适的。不过此种不适,很快就被其中浓香的味道以及厚实的口感所取代,叶飞猛地睁开双眼,大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这东西真是妙啊。”
以他贪吃的个性,在第一次饮酒之后,大概会就此沉迷进去,再难把控自己,却不想,阴差阳错的,喝了方氏珍藏的极品。这第一口下去的味道,如此醇香,日后也就再也受不了一般的酒味了,可谓因祸得福。
叶飞的精气神,一股脑地涌出来,双目放光地盯着酒壶,道:“酒这东西,是这样美妙的存在吗。”
白羽却一改之前的做派,将酒壶藏在怀里,避过他饿狼一般的目光,哈哈大笑道:“你呀,你呀,刚才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咋了,第一口酒下肚,就不行了?”
“我,我还想喝。”叶飞伸出双手去抢他怀中的酒,“白羽,给我酒,给我酒啊。”
白羽自小从武师习武,身手不错,左手一拉,扯住叶飞的腕子,右腿膝盖向上一顶,就让他动弹不得,“嘿嘿,早就想和你切磋切磋了,今日正好,你要能抢了去,这整壶酒都是你的。”
被他一说,叶飞也是好胜心起,虎躯一震,蛮力汹涌而出。
药人说过,叶飞的身体就是一座宝藏,惊人的记忆力,优良的悟性只是这座宝藏中的一小部分,更重要的,是那无穷无尽的力量和远远超越常人的回复力。
所以,单从药人那里学过一招救命技的叶飞,也能在莫君如及一众爪牙的围困下,左冲右突。
方白羽很快便体会到了这股蛮力的可怕,虎口发麻,快要锁不住对方了。
“呦。有两下子嘛。”少年毕竟是少年,性格的温良只是外在,内里的好胜才是真实。方白羽双足以极快的频率,连续跺地四次,身体嗖的一下,拔地而起,一跃两丈,抓住了头顶的房梁,悬空吊在上面。
方母微微蹙眉,道:“羽儿,玩疯了是吧,快下来,好好吃饭。”
不等白羽答应,叶飞已经一跃而起,豹子一般,窜了上去,同样将身子挂在上面。白羽吃了一惊,双脚猛蹬向西逃去,叶飞哪容他离开,上身一倾,左手抄住他的脚踝。
他蛮力十足,这一手抓住,白羽立时便逃不走了,接着,膀子一抖,将他往地面上掷去。
方家有卷古籍,名为“飞天之术”,上面残缺的记载了有关轻身功夫的种种细节,方白羽资质顶尖,自学其内容,不知不觉间,已有所成。
眼看身体便要拍在地上,白羽以之前逃跑时,同样的步率,两脚在虚空中连踏四次。“嗖”的一声,身边如有风举,横地掠出,后背擦过地面,飞掠数十米,方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