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7

　　返校节活动日的当天晚上, 是所有学生的狂欢舞会，舞会上会有一个集体舞，然后就是男女各自组成舞伴跳舞。一般情况下，这个节目都是留给那些已经有心上人或者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群体的。

　　作为“微不足道的帕克”的彼得.帕克在舞会之前并没有收到任何的邀约，而他的小伙伴玛丽简以及哈利已经像往年一样, 毫无意外地有了舞伴。

　　彼得看着自己身上华丽的蒙太古夫人的戏服，心里想着就算有人邀约，他这个样子也跳不起舞来, 向来乐天派的他接受了这个理由, 便准备去寻找另外一个小伙伴金克斯，想着自己大概能在对方那里找到丝安慰。找了许久，终于在小礼堂后台找到了已经收拾好书本和作业本，将书包抛在肩上，就准备离开的金克斯。

　　平时穿着紧身衣可以在纽约高楼之间玩荡秋千的蜘蛛侠此时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跑了上去, 喊着：“金克斯，你等等。”

　　金克斯扭过头，看见提着长长裙摆的彼得，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妈妈。”

　　彼得闻言痛苦地捂住了额头：“你一定要这么伤害我吗？金克斯？”

　　“是的, 妈妈。”金克斯说。

　　彼得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看见金克斯肩上的背包，有些疑惑道：“你不参加舞会了吗？”

　　“不参加。”金克斯说。

　　彼得心里多多少少得到了一点安慰：“看来没有收到邀请的不止我一个人。”

　　“不，今天早上就有很多同学来邀请我做她们的舞伴了, 不过奇怪的是全部都是女孩。”金克斯说。

　　彼得：“……”

　　彼得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内心还有些许怨气需要排除，他勉强地保持住了微笑：“那么你现在是准备离开吗？”

　　“对。”金克斯点点头，“我要去赴约了。”

　　“赴约？”彼得挠了挠后脑勺，“去哪？”

　　“西切斯特。”

　　金克斯说着，已经拉开了后台出口的门，她朝彼得挥了挥手：“好好享受舞会。”

　　彼得耸了耸肩：“大概……不会是享受。”

　　初秋的七点三十分，纽约的天色已经完全见黑，中城高中除了乐声沸腾的小礼堂外，其他地方均是一片寂静，原本下午时还有人懒懒散散踢着足球的田径场中空无一人，除了金克斯有些急切的脚步声之外，就只剩下秋蝉的声声鸣叫。

　　下午的时候，查尔斯因为瑞雯口中重要的事情，最终还是离开。

　　他被亨利扶回了轮椅上，略带调侃地说：“成为想见到你的查尔斯.泽维尔的时间太有限，看来变种人还是非常需要我的。”

　　“当然，你可是为了变种人的生存正在努力的泽维尔教授 。”瑞雯挑眉说道。

　　“所以你们两个有正事找我怎么不直接过来，非要在旁边听这么久吗？”查尔斯笑着摇摇头，然后看向了金克斯，此时的金克斯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从这个平时看上去眼神凶恶的外星少女，看出了那么点点不舍。

　　他觉得心中暖洋洋的，就像是多年前在沃斯卡洛斯第一次听见那只海怪在心里哼着的小曲儿时一样。

　　“你……”查尔斯开口，又顿了顿，他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亨利和瑞雯，亨利被他这么一盯，眨了眨眼睛摸了摸鼻子，然后扯了扯瑞雯的袖子，说：“瑞雯，我有事情悄悄跟你说。”

　　瑞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亨利，又看了看查尔斯，查尔斯严肃地说：“是的，你离开的这么多年，亨利积攒了很多话想跟你说。”

　　亨利立马咳嗽了两声，瑞雯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随着他离开了这座后墙。

　　而待两人离开之后，金克斯歪了歪头，说道：“亨利想跟瑞雯说什么呢？”

　　查尔斯眼中带了些促狭的笑意，他用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嗯，这个大约只有亨利知道了。”他顿了顿，看向金克斯，说道，“我先回西切斯特去，你下次想我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金克斯看着他，他笑着低了低头：“电话隔着百万里，就算说了一千句话，也比不上亲眼看你一眼。”

　　金克斯看着他，也笑了笑。

　　她在浩瀚海洋中畅游时，听着海水挤压的声音，以及孤零零几声鲸类歌声，也并没有觉得孤独。可跟查尔斯通过电话之后，却有了那种非常非常陌生的，想要迫切见到一个人的心情。

　　她在R01星球每天听十分钟的《海洋爱情故事》，却对已经悄然而至的感情仍旧懵懂。只觉得这种像是在深海里吐着泡泡般的愉悦感觉，就算是每天听半个小时的《海洋爱情故事》，也无法带给她。

　　查尔斯离开后，返校节的其他节目在她眼中都变得索然无味，甚至在之前她就有所期待的狂欢舞会她也并不想参加，她在集体舞环节时便偷偷溜进了后台，收拾好了书本和习题册，决定遵照查尔斯的话。

　　去见他。

　　小礼堂里正是一派狂欢，而小礼堂外只有一排排昏黄的路灯，与金克斯背着书包急切行走的身影。

　　从纽约到西切斯特最后一班夜班车是晚上九点钟，她还有时间赶得上，就算赶不上，她也可以学查尔斯，徒步走过去。

　　她跑到校门口，伸手去拦出租，而这个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经过中城高中门口的出租上基本都是坐满了人。她等了十来分钟，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车鸣，她回过头去，正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的车前灯闪烁着，坐在驾驶位上的人从车窗处探出头来，朝她喊着：“金克斯小姐请上车，哈里斯先生说送你一程。”

　　哈里斯先生？

　　金克斯回头看了看拥挤的车流，想着再耽搁下去估计就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了，便朝那辆黑色轿车走了过去。

　　她走到车前，正打算拉开副驾的车门时，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霍根.哈里斯坐在后座，微笑着看着她，说道：“金克斯小姐可以坐到后座来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金克斯小姐。”

　　金克斯看了他一眼，又将副驾的门合上，转而来开了后座的车门。

　　金克斯坐进来之后，司机启动了油门，问道：“金克斯小姐打算去哪。”

　　“汽运站。”金克斯说道。

　　“汽运站？”坐在金克斯身旁的霍根笑笑，道，“金克斯是打算去西切斯特吧？”

　　金克斯侧头看向霍根，车内的照明是昏黄的橘光，并不算明亮，这亮光在霍根的脸颊上投了一片阴影，那双本就让人觉得有些神秘的蓝绿色眸子更有几分捉摸不透。

　　金克斯说：“哈里斯先生怎么会知道。”

　　霍根笑了几声，道：“神盾局内部是有章鱼女侠的资料的，上面记载的是变种人。”他看向金克斯，“金克斯曾经在泽维尔学校接受过泽维尔教授的教导吗？”

　　“没有。”金克斯顿了顿，想起了查尔斯给她的那本厚厚的数学笔记，“……他教会了我数学。”

　　“数学？”霍根没想到金克斯的回答是这个，他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在耶鲁大学担任助教期间，泽维尔教授来到了耶鲁大学攻读心理学博士，那时候他是个非常骄傲且出色的年轻人，他当时的博士导师非常希望他能留校任教，但他获得学位之后还是离开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变种人。”

　　金克斯听他说完，又想到了下午时候他与查尔斯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想了想，问：“哈里斯先生……你对变种人是怎样的一种看法。”

　　霍根笑笑：“存在即合理。”

　　她眯了眯眼睛：“哈里斯先生，你在说谎。”

　　霍根侧过头看向她，脸上依旧是在笑：“敏锐的直觉。”

　　他双手交叠垂在膝上，一派儒雅的旧式绅士气质，语气也是温文尔雅的，与阿什丽口中那个优秀而文雅的中城高中一代传奇并无不同，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柔声说道：“这个世界，需要的，是平衡，无论是变种人，还是纽约的超级英雄，无疑都是在打破这个平衡。”

　　“可是查尔斯的理想，就是在变种人与普通人之间谋求平衡。”金克斯说道，“存在即合理，我相信他能做到。”

　　霍根嗤笑一声，他摇了摇头：“金克斯，你还是太天真了，我以为你来到地球一段时间之后，会了解到地球的规则，也能清楚地了解到，无论是复仇者联盟，还是查尔斯.泽维尔，他们都是过于理想化的化身。有理想，固然是好事。”他看向金克斯，蓝绿色的眼睛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但是理想，总是要为现实所屈服的，深泉星系的对外扩张，不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吗。”

　　金克斯微微睁大了眼睛。

　　霍根.哈里斯知道她来自深泉星系，也知道她来到地球的目的？

　　她下意识地开启了防备状态，紧紧地盯着霍根，而霍根却仍旧笑得悠然闲适，他向金克斯伸出手，金克斯立马伸手格挡，然而却发现对方只是另一只手轻轻一拨，便将她的手拨到了一边，而那只朝她伸出的手，则轻轻地落在她的头顶上，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金克斯只觉得这一瞬间，她的头发都能像是受到惊吓时的斯派洛一样，根根炸起来了。

　　“西切斯特，那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霍根微笑着说，“你应该跟我回家，金克斯。”他在金克斯惊讶的目光中更靠近了一些，“我的女儿。”

　　金克斯手上的劲一松，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58章 058

　　当夜, 那辆黑色轿车并没有驶向纽约的客运站, 而是在下班高峰期的车流中穿行, 从繁华的闹市区, 一直到光亮黯淡的远郊。

　　金克斯在下车前拉下车窗, 抬头望了望天空，秋夜繁星朗朗，少了午时灼人的阳光，远郊的风带着几丝潮湿的凉意, 与西切斯特的夜晚竟有些相似。一个一身黑色减震服的男人走到车前, 拉开了车门, 微微弓着身体，语气恭敬地说：“哈里斯先生。”

　　霍根收起了脸上可亲的微笑，微微抿着唇, 看上去格外不好亲近, 他躬身下车, 然后伸出臂弯, 对着还坐在车里的金克斯道：“来, 金克斯，下车, 让我带你回家。”

　　金克斯看也没看她一眼, 直接从车后座内出来, 一抬头，便先因不远处屋顶那盏巨大的探照灯刺眼的强光眯了眯眼睛，也就探照灯忽闪而过的那一瞬间, 她就已经看清了那栋建筑的周边站着许多配备了冲锋枪的人。

　　她加强了戒备，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看了霍根一眼，便随着他走进了这座守卫森严的基地中。

　　这是一所占地面积极为宽广的军事基地，四处都有三四人成群荷枪实弹的巡逻队员，而且光看步伐，便能看出这些人都具有极高的军事素养；夜中照明有限，然而她还是能十分清楚地看见停在一旁停机坪上的机架战斗直升机。

　　她在走过其中一架直升机时，借着探照灯一闪而过的光亮，看见了机尾涂装上一个小小的图案。

　　红色的狰狞的骷髅头。

　　她眯了眯眼睛，还想再借下一轮探照灯的灯光去看时，她们已经走到了那座建筑前，霍根站在门前，任大门口的虹膜扫描仪扫过他的瞳孔，然后大门从里被打开，他扭过头，看向还在往停机坪张望着的金克斯，说道：“你对那些大玩具有兴趣吗。”

　　金克斯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笑了笑，道：“我猜你并不会有兴趣，深泉星系的飞行器科技要比地球上先进得多，这些东西在你眼里估计连玩具也算不上。”

　　金克斯一脚踏进门中，就看见一条极为敞亮的通道，像极了泽维尔学校地下通往主脑室的密道，然而这个地方却并不算安静，许多身穿黑色减震服的人来来回回，在看见霍根时，都停下了脚步，朝他低头问好：“哈里斯先生。”

　　霍根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们也没有询问跟随霍根一同前来的金克斯，问过好之后，便持着枪，转身前往下一个通道继续巡逻，而在他们转身后，金克斯又在他们减震服的背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标志。

　　这回她看得非常清楚，那是个红色骷髅头连着张牙舞爪的触手，猛一看去与钢铁侠给她的战衣上的标志几乎一模一样，然而仔细分辨，能看出有些许不同。

　　她战衣上的标志是有八条触手，而这个标志是六条。

　　拥有六条触手的红色骷髅。

　　九头蛇。

　　她侧头看向霍根，霍根也发现了她之前正盯着那几个特工衣服后面的标志看，他笑了笑，越过金克斯朝前走，他将双手插进了裤兜里，原本严肃而规整的西装崩出了他厚实的背部，一改之前温文儒雅的形象，显出几分力量感来。

　　他走得很快，金克斯默不作声跟上他的脚步，一路上通过许多道虹膜确认的关卡，才终于下到最底层的一扇房门前。

　　金克斯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霍根的背影，没有任何情绪地说：“在我印象中，蓝环章鱼人不会龟缩于地下的。”

　　“所以他们都死了。”霍根解开最后一道虹膜锁，伸手推开了那扇门，他侧过头看向金克斯，“而我活了下来。”

　　金克斯踏入屋中，她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几面墙都涂成海蓝色，放满了海洋生物的屋子，然后一抬头，却只看见一个普通不过的房间，沙发、地毯、茶几、电视机，以及放在电视柜旁的一束尚还新鲜的坎塔布连水仙，除了没有窗户，这个房间摆设与她在泽维尔学校的房间并没有任何不同。

　　她朝前走了几步，踏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她的视线缓缓从沙发扫向电视，在看见中间的一面照片墙时顿住，然后慢慢朝那里走去。

　　照片墙上贴着大大小小三十来张照片，有黑白色，也有彩色的，但从折痕来看，都与现今隔了不少年。

　　最上面一张是一张黑白色的人物脸部写真照，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戴着一顶黑色军帽，帽檐在他眼部投下一层阴影，他眼神沉郁，然而嘴角却微微挑起，俊美而又危险十足，与扮成罗密欧的金克斯又五六分相像。而他头上军帽，却又与如今任何国家的军徽都不一样，帽子上部是一个银色鹰徽，与鹰徽隔着银色大檐帽牙线的，则是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金克斯在翻阅二战史料时看到过，对这个帽徽可以说是相当熟悉，这是二战时期的德国纳粹党卫军标志。

　　而这个年轻的男人佩戴着银线锈成的三片橡树叶的领章，以及三股金银线编织而成的简章，胸前还有一枚铁十字勋章。

　　这是一个拥有党卫军少将军衔的年轻男人。

　　而这张照片的边角处，是一串潦草的签名：霍根.冯.莱温斯基。

　　二战时期，九头蛇依附于纳粹，不少高层都是纳粹出身，美国队长也正是为了粉碎九头蛇阴谋，而开着飞机，冲入海中，一睡就是许多年。

　　“你不是神盾局成员，你是纳粹，也是九头蛇。”金克斯看着那张照片，沉声说。

　　霍根慢慢走到了金克斯身边，也看向那张照片，他嘴角带着与超片上同样的角度，像是追忆往昔一般，笑着点点头：“不错，与其说我是纳粹，又是九头蛇，不如说，九头蛇一开始，便是依靠着纳粹而生，而等到希特勒和希姆莱觉得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无法控制九头蛇了。”

　　他伸出手，手指从那张黑白写真照移到下面的一张照片上，这张照片看磨损程度，比起之前那张军装照要更久远一些，这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高大英俊的男主人，温柔优雅的女主人，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少年霍根。

　　“这是你的祖父，这是你的祖母。”他语气淡淡地说，“你的祖父出生于1890年，参加过一战，二战东线战争打响后他再次投身战场，1943年死于库尔斯克。你的祖母出生于1894年，1945年死于德累斯顿大轰炸。”

　　金克斯听他语气平淡地介绍着祖父母的生平，再去看照片上那两个人模糊的相貌，只觉得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