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赦将冷冻箱重新合上，再次跟对方拉开距离退回到岩石旁，说道：“在我确认收到雇佣金以前，样本还不能交给你。”
黑衣人笑了一下，说道：“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是否交出样本，并不是由你说了算。”
他举起手，瞬间数十个红点聚集在原赦身上。
原赦毫不在意，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是一个人。”
“我们有足足五十人，而你的雇佣兵队伍，去完这一趟，顶多也就剩下几个人，根本不足为惧。”黑衣人显然以为这一趟是万无一失，甚至主动报出了自己所带队伍的人数。
原赦摇摇头，叹道：“做我们这一行，最忌讳大意轻敌。”
在枪口下讨生活的人，一旦对敌人掉以轻心，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说完这句话后，原赦闪身消失在岩石后。
与此同时，隐秘的枪声在树林中响起。
动静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传来的。
黑衣人脸色微变，按住耳机正要对自己带来的人下达命令，耳机里已经传出了惨叫。
“丧尸！！有丧尸！！”
“不是丧尸，是雇佣兵！”
“……集合，快集合！！”
“Shit！我受伤了，我……”
“他们把丧尸引来了！！”
混乱的讯息不断从耳机里传来，树林里开始传出高低不一的惨叫。
当十几名穿着统一战服的暗杀队员从树林里冲出来时，身披黑色军用斗篷双手持枪的青年从天而降。
他从一棵大树的树枝上跃下，刚一落地，已经旋身飞起一脚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暗杀队员踢飞出去，极重的一脚直接将暗杀队员的胸肋踢断，飞撞上另一名暗杀队员后便再也没能爬起来。
第十四章 留个活口问话
身材柔韧却每一下动作都极具爆发力的Omega，动作快如闪电。
像电影电视剧里那样的一个倒下了下一个才会接着上去打这样用来体现主角光环的事，在现实中并不存在。
几乎是提尔落地后，那十几名暗杀队员很快就重整配合，开始围攻。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冲锋枪，而冲锋枪是适合近战、突击和反突击的枪械，但即便如此，近战还是会对距离有一定要求。
近战跟肉搏战是有区别的，提尔是直接跳入到他们中间，并且提尔用的是MK23进攻手枪，以现在接近近身战斗的距离而言，显然是提尔的手枪比暗杀队员的冲锋枪更占优势。
因此那十几名暗杀队员都有意想要拉开距离，他们无法轻易开枪，否则会有误伤队友的可能。
只可惜提尔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从第一脚将人踢飞开始，提尔就以极快地速度欺近试图跟他拉开距离重整的暗杀队员，他的速度实在是过快，以至于当暗杀队员举着冲锋枪想要向他射击时总是难以瞄准，他左闪右躲地欺近暗杀队员，或肘击或起脚将冲锋枪口踢偏，甚至是干脆利落地过肩摔后回身就给身后人一枪。
弹匣在提尔的后腰上，而他换弹匣时正冲向一个暗杀队员。
双手微微举高让打空的弹匣掉落到地上，然后直接将手枪往后腰一撞，便换上了新的弹匣。
树林的另外两个方向还不断传来惨叫声、丧尸的嚎叫声以及开枪射击的声响。
声音忽远忽近，混合着大树枝叶被风吹拂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人在树林里奔跑时发出地踏断残枝踩进溪水里所发出的逃窜声，所有的这些声响在夜幕下此起彼伏，混合成了别具风格的死亡交响乐。
只是还不等树林里的死亡交响乐奏完，提尔已经放倒了那十几名暗杀队员。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十几人，非死即伤，还活着的几个也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杀人对于提尔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当领头的黑衣人意识到这件事时，还站着跟提尔对峙的，已经只剩下他一人。
“你是什么人？我们调查过原赦的雇佣兵队伍，之前根本没有你。”黑衣人站在距离提尔三米远的地方，感觉到自己举着冲锋枪的手正在渗出冷汗。
提尔站在一地死人中间，身上的黑色斗篷看不出是否有被鲜血溅到，他将手枪收起，神情平静得仿佛他刚刚不过是做了一场不那么激烈的热身运动。
“我是他的新雇主。”提尔直白地说道，他并不在乎自己现在正在被枪口指着，这一地的暗杀队员别说是让他动真格，就连让他认真起来的水平都没有，他也更不把眼前这个所谓的暗杀队长放在眼里，甚至还有点厌恶。
既厌恶那个买家竟然就派这种水平的人过来抢原始基因样本并杀人灭口，又厌恶眼前的黑衣人不掂清自己几斤几两重就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大放厥词。
黑衣人连看都没有多看地上的队员一眼，他瞥一眼那块岩石，问道：“原赦人呢？”
“当然是去收拾你的人了。”提尔没说的是，冷冻箱其实被留在了岩石后面。
威烈和鲁尔一早就埋伏在周围的树上，利用高度优势和夜视镜，将树林中暗杀队员的行动尽收眼底，等那些人都到位后，他们便放出自己的Alpha信息素将丧尸吸引来，在那些暗杀队员被丧尸突袭的时候也在树上对他们进行狙击。
那块巨型岩石后面，有原赦用的武器，加之现在正是深夜，原赦放下冷冻箱带上武器进入树林的身影轻易就被掩盖了，再加上树林里传出的种种声响，他发出的动静很容易就会被忽略。并且那个冷冻箱上也被提尔另外装了定位器，一旦原赦另有主意趁混乱带着原始基因样本逃了，提尔也能追踪到他。
五十个人，在提尔看来是转眼就能收拾干净的数量，他对原赦、威烈和鲁尔还没结束这件事多少有些不满，因此对着黑衣人也就没什么耐心，“我有话要问你。”
“想问我话？”黑衣人“哈”的笑了一声，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树林里的丧尸再多，也不会比城市里的多，因此黑衣人权衡利弊后，果断的揭下了自己后颈的阻隔贴，放出了信息素，打算对提尔进行信息素压制。
他是A级的Alpha，经过药物强化后已经无限接近于S级，对自己，他有绝对的自信。
凌冽的薄荷味铺天盖地地向提尔袭去。
提尔动作缓慢地按着自己的拳头指骨，骨节发出“啪——啪——啪——”的清脆声，他看着黑衣人，被信息素攻击的瞬间，他冷着脸说道：“我这人，最讨厌对我进行信息素压制的Alpha，又臭又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垃圾。”
下一秒，提尔已经欺身来到黑衣人面前，一拳狠狠地挥向他。
黑衣人没有想到自己的信息素攻击会毫无作用，勉强用手里的冲锋枪挡下这一拳后，他刚向后倒退了几步，随即又被提尔从另一侧挥来的拳头击中太阳穴，他从未受过如此重的头部拳击，眼前瞬间就黑了，直直地就往地上倒。
然提尔的攻击却还没完。
他一手抓住黑衣人的胸襟，将那高大的身躯拉住，然后提踵就对着黑衣人的腹间膝击，这一下将黑衣人打得身躯向上震起，再落到地上时张口就是一阵头昏脑涨胃都要被打出来的呕吐。
这几下动作，统共不过三十秒。
提尔抬脚跨过地上已经爬都爬不起来的黑衣人，到岩石后面取回冷冻箱，被黑衣人的信息素吸引而来的丧尸从黑暗中朝他扑出，他眼都不眨一下，抬手就抓住丧尸的脑袋直接往岩石上一砸，将那腐烂的头颅砸得半边稀烂坍塌，一松手，那腐臭的尸体便滑到了地上。
等他从岩石后出来，看到扑向黑衣人的丧尸，还有几个丧尸正在啃咬地上没断气的暗杀队员，提尔“啧”了一声，捡起地上一把冲锋枪就是一阵扫射，紫黑的浆血瞬间四溅迸射，眨眼间那些被信息素吸引而来的丧尸便成了真正的尸体。
原赦、威烈和鲁尔是在二十分钟后回来的。
他们回来的时候，提尔正坐在黑衣人的尸体上，周围都是尸体。
提尔抬眼看他们，眼神里都是对他们动作太慢的不耐烦与嫌弃。
“你把人都杀光了？”威烈还是急性子，追问道：“你不是说要留个活口问话？”
“我没杀他，杀他的人是你们的买家。”提尔伸手扯开黑衣人的衣服，露出黑衣人的后颈让原赦等人看。
本应该是腺体的地上，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血洞。
提尔说道：“腺体纳米装置，腺体直接被炸毁了。”
他把黑衣人揍得差不多有十几分钟才从脑震荡中恢复一点神智，等他开口问下指令的人是谁时，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装置便启动了自毁程序，直接将人给杀了。
提尔怔怔地看着死去的黑衣人足有一分多钟。
他想到的，不是他们暴露了，也不是没有得到一丝找到幕后买家的线索，而是那个在顾淮腺体里一模一样的装置。
在他们逃跑的时候，如果不是顾淮察觉到自己腺体有问题，是不是，他也会亲眼看到顾淮像这样死在他面前？
愤怒与恐惧同时在心里迸发，提尔有一瞬在想，他要回去，回去跟顾淮在一起，然后马上把顾淮的腺体割下来，哪怕顾淮废了就此痛恨他，他也要让顾淮活下去。
可是他不能，因为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顾淮标记了他，这件事上报的时候，上面的人找他们去谈过话，他是二代实验体，对亚盟国来说是利刃也是重要的监控对象，顾淮没有经过上面的允许就标记了他，按照规定必须要接受处罚，当时那些人还将他和顾淮分开问话，询问他是否有清洗标记的意愿。
可是后来，这件事却被轻拿轻放了。当时顾淮就觉得有点问题，可是没过多久，丧尸病毒爆发，顾淮才再也没顾得上其他。
他可以确定，顾淮腺体里的装置，是在标记了他以后才被装上，可是他回想了很多次，一直都无法确认到底是什么时候，顾淮跟他几乎是形影不离，即便执行任务分开，他们在当时分开的最长时间也不会超过五个小时，而腺体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如此重要，顾淮不可能让除他以外的人碰自己的腺体。
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顾淮下手的，他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
他在亚盟国多年，清楚知道亚盟国并没有研发这样的装置，黑衣人被一样的装置杀死，说明装置来自R国，所以亚盟国和R国之间一定有合作或是利益交换，这是政府之间的交易，可是他无法确定，顾淮是因为他被牵连，还是和他一样，本来就是监控对象之一。
盯着黑衣人后颈的那个血洞，原赦走过去，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黑衣人的尸体，从武器到颈后与手腕上的肌肤都查看了一遍，最后从黑衣人脖子处扯出一块军牌，仔细看了看，对提尔说道：“我在特种兵部队里的时候，军衔等级没有我Alpha高，但是，这种军牌我曾经在派给他的任务资料里看到过，虽然当时只是无意间掠过的一眼，但因为这种军牌编码跟我们正规部队的不一样，所以给我留下了印象。”
提尔布满阴霾的眼神看向原赦，紧抿着唇等他继续说下去。
“今晚来的其他人我不敢确定，但是这个人。”原赦一用力将军牌扯下，说道：“他原本只是一个B级Alpha士兵，是经过人体实验后才强化成A级Alpha。”
第十五章 半点亏都不吃
人体实验。
这是原赦决定离开军队的最主要原因。
他的Alpha，因执行任务时受伤而被送回基地进行手术治疗，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于手术中变成了第一批腺体强化的实验体。
而实验的结果就是，在那场歼灭战中，他的Alpha为了救他无意识地触发进入了A级Alpha本来不可能进入的OE状态，然后在进入OE状态几分钟后，腺体以及身体内其他器官便因无法承受OE状态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和副作用爆体而亡。
他永远都忘不了，亲眼看着自己的Alpha在暴走后浑身是血的在他面前倒下那一幕，而当他爬过去把人抱起来时，他的Alpha已经彻底断气，只剩一双眼睛睁得极大，仿佛在控诉自己死不瞑目。
那是让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噩梦中的最后一面，他记得自己的Alpha七窍流血的样子，也记得当他把战斗服撕开时，看到的便是他的Alpha从腺体开始身体表面上裂开了无数的血口，血从那一道一道的血口中喷射而出，就那样淌了一地。
Alpha的遗体被一起带回了R国，得到的不是安葬，而是被强行夺走送去了实验室解剖。他的军衔等级不够，加上在法律上他们的伴侣关系不成立，他连阻止那些人带走遗体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暗中调查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终于看到Alpha的部分手术记录以及解剖结果，根据解剖结果显示，Alpha的腺体是最先承受不住导致腺体细胞快速死亡以及血管破裂，而最后破裂的是Alpha的心脏，短短几分的OE状态让Alpha的心脏难以负荷千疮百孔。
而在手术记录中，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腺体强化”四个字。
那是他所能追查的极限，再往下已经不是他能碰触到的层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当成实验体，甚至连自己可能被动了腺体手术都不知道，这种被国家背叛的愤怒与恐惧，让他最终选择了逃离军队。
尽管全球都已经沦为末世，然而他还想活下去，哪怕是死在跟丧尸的对抗中，也不想哪天就毫无知觉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国家可怕的人体实验中。
“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这个人的军牌上显示了他的原始编号，编号最后的等级为B，而下面那一行则是他的新编号，最后的等级却是A。”原赦将链子扯断把军牌递给提尔看，说道：“我们国家的腺体强化实验现在进展到哪一步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之前问我，想不想给我的Alpha报仇，我想你一定也知道人体实验的事。”
提尔扫了那个军牌一眼，说道：“我是基因强化实验成功培育的二代实验体，对于你们国家私自进行的腺体强化实验并不了解，我猜测你们国家有人体实验，是因为腺体纳米装置。”
基因强化实验是经过国际联合组织批准后由多个国家共同推进的实验，是为了让人类的基因得到进一步优化，通过对A级的Alpha和Omega进行基因筛选以及靶向选择，培育出在基因上没有任何缺陷的人类。这个实验一直以来都受到人权组织的诟病，质疑实验违反人权平等及伦理道德。
尽管如此，在培育出寿命极短的一代实验体后，实验还是在多国的支持下，以要培育出最强战士为目的这一说辞，并且声明不会将实验操作手段及方法公布，即这种基因强化将不会在民间得到推广，暂时将激烈反对的声浪压下后，实验研究所又继续培育了包括他在内的二代实验体，而他们这批实验体在成长到稳定的年龄后，便根据归属协议被送往不同的国家。
他们这些实验体，是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从根本上比其他人类更强大，腺体等级也全都是最高级别S级。
但国家私自进行的腺体强化实验则不一样，这是一种后天让Alpha和Omega晋级的手术实验。在之前，他并不知道除了国际联合组织批准的基因强化实验之外，还另外有国家暗中进行的人体实验，直到顾淮发现，亚盟国不仅在进行针对疾病的基因实验，同时还有另外不对外公开的秘密基因实验后，他才知道原来亚盟国也在进行人体实验。
原赦打量着提尔阴沉的表情，犹豫地问道：“是不是有你认识的人，也被植入了这种腺体纳米装置？”
站起身，提尔并没有要跟原赦透露更多的意思，说道：“雇佣兵都像你一样问题这么多的吗？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冷不防又被提尔怼了的原赦还没说话，威烈已经按捺不住脾气的开口说道：“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礼貌？队长也没有恶意，你非要说话这么难听吗？”
“礼貌？”提尔冷眼瞥向那个曾经被自己痛揍过一顿的Alpha，说道：“对于上来就想坐收渔翁之利跟我抢装甲车的废物，我凭什么要讲礼貌。”